二十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桃露一脸担心。
出了耳房，房门砰一声被关上了，屋子里就只有春芽一家子。眼瞅着这情形，伙计们自行脑补了些狗血话本里的桥段，围拢过来，互相打听，对着屋里指指点点。
不多时，屋里传来争吵，隐隐约约听得“不孝子”、“管不了你了”、“小浪蹄子”之类的只言片语，似乎里面还动上手了。
桃露双手绞在一起，很是焦躁。
“桃露管事，您还好吧？”
回头一望，只见说话的是位身材高大的憨厚伙计。桃露心不在焉地回道：
“啊？哦，原来是阿威呀，没事的。”
“哎，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桃露点点头：“嗯，谢谢。”
衣庄后院里人渐渐多了起来，下人们放下手头活计，跑到院里闲聊着。桃露担忧春芽，一时间忘了驱散人群，在耳房门口来回踱着步子，阿威静静地陪在一旁。
“怎么回事？秦掌柜不在，我就管不了你们了吗？都给我回去干活！”秋棠昂首阔步，穿过院子，所到之处伙计们鸟兽而散。到得桃露跟前，正欲开口发问，房门被推开了。
春芽的父亲板着脸出来，冷冷地撇了门外几人一眼，哼声道：
“哼！商贾之辈果然是为了银钱礼义廉耻都不要了，身为女子，成天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闺女都让你们教坏了！”
即便是温婉的桃露，听得此言也不免怒从心起：“此事从何说起？要是我记得没有差错，春芽可是您送到唐家做婢女的！”
阿威早就按耐不住，踏前一步，挡在春芽父亲面前，沉声道：“老丈，您......莫不是来找茬的？”
眼前出现一个庞然大物，光线都为之一暗，春芽父亲面色不由一滞，冷哼一声，偏过头不敢再回嘴。
桃露顾不得眼前情形，连忙进屋。
“傻丫头，这有啥想不开的，你嫁到何员外家是享福的，虽然是小妾吧，但是委屈不了你。何员外答应了，只要你嫁给他家大公子，便疏通关系，让你弟弟去另外一间学堂，还有一大笔聘礼呢！”春芽母亲开解道。
春芽面着轻泪，脸上还有一道红印子，呜咽着道：“何员外的傻儿子我知道，自小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他爹爹怕他生不出孩子，都给他娶了六房夫人了，你们、你们......就当我是头养大的猪一样卖了吗？”
春芽母亲怒道：“你这个赔钱货，扫帚星！你弟弟蒙学被先生拒了，都是你害的，现在还不服管了是吧？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放着何公子的七夫人不做，跟着个贱丫头瞎混，你以为她能给你快活日子？
我告诉你，但凡女人都是要依仗汉子才能有地位的。反正这次由不得你，今日给你些时间向掌柜请辞，若是明日你不回来，我们就把你绑了拖回去！”
撂下狠话，春芽母亲也摔而去。赵小虎眼瞅着爹娘都不在屋里，凑近春芽低声道：“姐，对不住，我也不想你不开心，更不想你挨打，要不......你先跑吧，跑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你。”
“虎儿，走了。”
赵小虎朝春芽挤挤眼睛，应了一声，连忙出门跟上。
屋里安静下来，桃露坐到春芽身旁，抬起她的脸细细查看。春芽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扑倒桃露怀里失声痛哭。
秋棠进门看了看，漠然道：“女子出来做事，想出人头地，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呵......终归是要舍弃很多的，就看你有没有决心斩断过往。这才不过刚刚开始，若是你无法做到断舍离，不如趁早回去，安心做你的七夫人吧，日后相见吾等还要给你行礼。”
秋棠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缅怀，摇摇头，恢复漠然的神色，转身离去。
桃露叹口气，对跟进来的阿威说道：“方才谢谢你为我出头，你先去做事吧，我和春芽说会话。”
阿威笑笑，俯身道：“哎，应该的，有事您叫俺。”
房门又关上了，屋里只剩下两人，桃露问道：“别哭了，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春芽断断续续地叙述着，桃露总算弄清楚来龙去脉。
春芽的爹爹赵二郎家里有几亩薄地，多出点力家里三人糊口不成问题，每年还能有些盈余。直到弟弟赵小虎出生，家里添了男丁，二老极其高兴，但随即又为家里的粮食发愁，两人一合计，大女儿春芽年纪也差不多了，长相也算得水灵，不如送到大户家里做个丫鬟，一来减轻家里的压力，二来万一让哪家公子哥看上做个通房丫鬟也是极好的。
这样春芽便到了唐家，和桃露一起跟着唐临风，到得如今，一起到云中衣庄做事。这几年间，春芽存下的银钱大多拿回家里去，二老更是一门心思扑在独苗赵小虎身上，觉着闺女有本事能自立了，几乎不过问。
赵二郎希望赵小虎读书，将来走仕途，不要像他一辈子只能在地里刨食吃。前几日疏通了关系，联系到私塾先生，春芽带着赵小虎到了学堂拜师。
觉得自己家的人除了春芽就没接触过体面人，赵二郎生怕自己不懂规矩冲撞了先生，便让春芽带着赵小虎，拿着礼物去拜访学堂先生。
到了学堂，和先生才没说上几句话，赵小虎便和学堂里的其他孩子打起来，掀翻了供桌，打翻圣人的牌位，先生一怒之下便把姐弟两赶出门，上学的事自然也就黄了。
赵小虎学没上成，还搭上不少买礼品的钱，赵二郎勃然大怒，回到家便把所有过错都扣在春芽头上。之前何员外就与赵二郎谈过嫁女儿的事情，原本就有些意动，这边赵小虎冲撞了先生的消息才传过去，何家立马连夜就差人来说可以给另一间学堂疏通关系，条件便是要春芽嫁给他儿子。
春芽的父母这才下定决心，接连到衣庄找人。
桃露冷声道：“呵，满口礼义廉耻，到了自己身上，卖女儿的时候丝毫不手软啊。”
“桃露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春芽哭着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旁人也插不进手......”
“你说掌柜的会有办法么？”
“羽霓她......”
想来秦羽霓也不过是只身一人，在这云中郡也是无依无靠的，能想到什么办法呢？眼下的状况，春芽父母这边铁了心要让春芽嫁过去，能够想办法的只有何员外那边，可是要让何员外改变主意谈何容易？
桃露揉着太阳穴，一时间心绪有些乱，也拿不定主意，想了想，说道：
“羽霓初到云中郡，不过也是寻常的逃难流民罢了，如今却是成了我们的掌柜，足见她是有大气运的人，或许她会有办法吧。”
桃露起身扶着春芽的肩膀，帮她擦掉眼泪，认真地说道：“春芽，唯今之计，你先避一避吧！到郡主府去找羽霓，然后你就跟在她身边，想来你爹娘也不敢到郡主府上去闹。羽霓不是还要在郡主府住上一段时间吗？你就躲在郡主府不出来，至少郡主殿下召开盟会之前你都不会有事。
之后如何......先找羽霓商量吧，事不宜迟，现在就去郡主府，我和你一起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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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秦掌柜不在，我就管不了你们了吗？都给我回去干活！”秋棠昂首阔步，穿过院子，所到之处伙计们鸟兽而散。到得桃露跟前，正欲开口发问，房门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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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商贾之辈果然是为了银钱礼义廉耻都不要了，身为女子，成天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闺女都让你们教坏了！”
即便是温婉的桃露，听得此言也不免怒从心起：“此事从何说起？要是我记得没有差错，春芽可是您送到唐家做婢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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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面着轻泪，脸上还有一道红印子，呜咽着道：“何员外的傻儿子我知道，自小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他爹爹怕他生不出孩子，都给他娶了六房夫人了，你们、你们......就当我是头养大的猪一样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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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虎朝春芽挤挤眼睛，应了一声，连忙出门跟上。
屋里安静下来，桃露坐到春芽身旁，抬起她的脸细细查看。春芽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扑倒桃露怀里失声痛哭。
秋棠进门看了看，漠然道：“女子出来做事，想出人头地，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呵......终归是要舍弃很多的，就看你有没有决心斩断过往。这才不过刚刚开始，若是你无法做到断舍离，不如趁早回去，安心做你的七夫人吧，日后相见吾等还要给你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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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的父母这才下定决心，接连到衣庄找人。
桃露冷声道：“呵，满口礼义廉耻，到了自己身上，卖女儿的时候丝毫不手软啊。”
“桃露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春芽哭着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旁人也插不进手......”
“你说掌柜的会有办法么？”
“羽霓她......”
想来秦羽霓也不过是只身一人，在这云中郡也是无依无靠的，能想到什么办法呢？眼下的状况，春芽父母这边铁了心要让春芽嫁过去，能够想办法的只有何员外那边，可是要让何员外改变主意谈何容易？
桃露揉着太阳穴，一时间心绪有些乱，也拿不定主意，想了想，说道：
“羽霓初到云中郡，不过也是寻常的逃难流民罢了，如今却是成了我们的掌柜，足见她是有大气运的人，或许她会有办法吧。”
桃露起身扶着春芽的肩膀，帮她擦掉眼泪，认真地说道：“春芽，唯今之计，你先避一避吧！到郡主府去找羽霓，然后你就跟在她身边，想来你爹娘也不敢到郡主府上去闹。羽霓不是还要在郡主府住上一段时间吗？你就躲在郡主府不出来，至少郡主殿下召开盟会之前你都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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