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礼物
“这个行李放在这里不安全，我帮你拿上楼。”不等回应，关小羽便拖着最大的一个行李箱先上了楼。
这样的老式居民楼是没有配置电梯的，好在房间就在二楼。关小羽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总算运完了全部行李。
李小姐看到那个脸涨得通红，站在二楼的走廊朝自己微笑挥手的姑娘，竟觉得有些可爱。
“李小姐，请进。”关小羽殷勤备至。
这位李小姐刚踏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怎么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看着关小羽一脸奸计得逞忍不住的小得意，她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打量起这个房子。
面积不大，略显简陋。采光还算不错，布局合理，卧室宽敞，这是加分项。
走近卧室的窗子，窗外竟站着一棵高大的榕树。那树长得茂盛，树干比人的腰肢还要粗壮。绿油油的叶，浅褐色的须，像是要随时伸进这屋子里来。一时勾起回忆几许，李小姐看得有些入了神。
关小羽忍不住开始滔滔不绝地摆起道来：“首先呢，这个房子风水很好，冬暖夏凉适宜居住；其次呢，这里远离了市中心的喧闹，空气清新；再者呢，这里物价低，房租低，生活压力小。最重要的是这边有很多好吃的，最最重要的是有一个聪明能干好相处的室友......”
连风水这种东西都被她拿来一通胡编乱造，真不愧是关小羽。如果没人拦着，她大概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直到对方点头妥协。也难为她这样费尽心力想要留下一个人。
“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先尝一下点心。”关小羽魔术师一般不知从何时变了两个糕点出来，“不知道你偏爱甜味还是咸味所以拿了菠萝包和香菇包来。”
关小羽的小伎俩。她以为这天下之人皆如她这般，用区区两个餐包便可收买。
“还有些温度。这是我们茶店里很受欢迎的餐包哦，是李叔......”
“我叫李悟”。李小姐突然伸出手来的时候，关小羽差点没反应过来。随即，她也忙伸手去和那双修长的手握在一起。心里竟比赚了那几百块钱还要开心。
“我可以租下这里，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个卧室。”
“没问题，我可以睡客厅。”
“还有，房子需要简单改造一下。”
“这个嘛——”关小羽面露难色。
“费用由我来出。”
“随时可以开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这是前两个月的房租。”李悟递过来一个信封。
关小羽接过来飞快地数了一下：“不用这么多，八百就够了。”
“招租广告上不是五百一个月吗？”
“那个，房租最近降了些。”关小羽显得有些心虚。
这间房子的主人原本是李叔的一个老友，早在几年前就举家迁移到了另一座城市。这楼原本是等着拆迁的，空着无用，索性低价租出去，也卖了老朋友一个人情。
关小羽本想找个合租的出了这五百块的房租，这样一来自己就相当于白住，还当上了二房东。谁料，当有人真的把这房租递到她跟前时她竟有些不好意思，便扯了个谎。
“那就当作这个月的水电费吧。”李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
这个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的女孩儿竟然真的决定在这里住下来。这是起初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不过，明明是初相识，却有着多年老友般的熟悉和亲近。莫不是像书上说的，一见如故。
“下午一起去附近的家居广场。”李悟从包里拿出一本便签纸，在上面写着什么。
“啊？去那里干什么？”关小羽问。
“去了就知道了。”李悟只飞快地记录着并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哦，那我要先去店里面忙一下顺便请个假。”话音未落就开了门，一路小跑咚咚咚地下了楼。
李悟笑着摇头，真是没心没肺，毫不设防。
或许，只是关小羽觉得家徒四壁，无物可防。谁知道呢。
再次相见的时候是下午的两点。关小羽赶回来的时候，李悟已经站在了楼下。此时她已经换了一套更为休闲的装扮，白色的衬衫，深灰色的裤子，像是写字楼里出没的年轻白领。
“公交车站就在对面，走吧。”关小羽主动提出。
“不用了，我已经打了车。”李悟并没有领情。
“打车多贵啊，坐公交车很方便。”正说着，从门外驶入一辆出租车。
“车来了。”李悟打断她。
居住在这座城市的时间不算太短，却很少有机会逛一逛这样的商场。关小羽跟在李悟后面，轻快地像一只小猴子。她看什么都觉得好看，光是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工艺品，就让她眼花缭乱。她会习惯性地在那些物品上，或是摆放它们的货架上找到价格标签。这样便会在第一时间就抹杀掉想要买下它们的冲动念头，这种方法对她来说总是行之有效，一如既往。
李悟带着关小羽穿梭在工艺品店、窗帘店、地毯店、家具店，认真的挑选、打包、买单，直到两个人的双手都被物品占满。李悟会不时询问关小羽的想法，而她总是表现出对李悟挑选物品眼光的绝对信服。没有闺蜜逛街的感觉，倒像是一个老练的大人带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走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趋昏暗。华灯初上，天光与灯光交汇交融交接。
关小羽的肚子早就不争气地叽叽咕咕唱起了空城计。
“今天是你搬来的第一天，为了庆祝你的乔迁之喜，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关小羽说这些话的时候竟带着些难得的豪气，又有些视死如归的决绝。
“哦？”李悟表示惊讶。如果她知道关小羽平日里是对自己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定不会只发出如此简单的语气词。
“不过地方要由我来定。”关小羽忙补充道。
果然，就知道铁公鸡没那么容易变成砧板上的鸡肉。
关小羽所说吃饭的地方不过是出租屋附近一个流动的夜宵小店。所有的食材、用具都在改装小吃车上的玻璃柜中。一串串蔬菜、豆腐、肉丸都整齐码好，街边摆着三四张折叠小桌。老板是一对中年男女，衣着朴素但大方得体，是典型的夫妻小店。男人在炸串的时候，女人还不时用毛巾为他拭去额角沁出的汗珠。
“姑娘来啦？”老板娘热情招呼着。
关小羽放下手中的东西，拉了李悟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便走去那盛满食物的玻璃柜前，这个、那个地点了一通，随后也走过来坐下，又是捶肩又是揉腿，没想到这逛街竟比工作了一天还要累。或许对她而言这两者最大的区别是，一个往外花钱，一个往里捞钱，于是哪个对于她来说更具吸引力是显而易见的。
“你别看这样的小店虽然样子不起眼，但东西的味道可是一级棒。最简单的煮伊面也是用了熬制很久的骨汤。”关小羽热情推销。
老板娘先上了两瓶啤酒，关小羽倒了两杯，一杯推到李悟面前，一杯捧在自己手里说了句：“干杯。”
李悟举杯响应，关小羽一仰头便喝了个精光。
几杯酒水下肚，关小羽的脸上便泛起朵朵红晕。她拿了吃的递给李悟说到：“你知道吗，我好久没这么开心啦！李悟？礼物！我觉得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你的父母一定是把你当作掌上明珠，才会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谢谢你喜欢。”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正在看一本《三国演义》。”
“啊？”李悟有些失笑。
“是不是很草率。我觉得我应该庆幸我不是姓‘张'或者姓‘刘‘。还好户口登记是我奶奶去的，她老人家可不懂什么三国、水浒，只说姓关，叫小羽。这才有了现在的名字。读书的时候，男同学给我起的绰号叫云长。后来我看了《三国演义》，上面写着：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我暗自庆幸，还好模样没有照着书上长。”
“只是名字而已。”一番话让气氛变得更加轻松。
“有时候觉得我的人生就像我的名字一样草率。”关小羽说话的语气带着点难掩的失落，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又恢复了神采，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关小羽问。
“算是模特吧。”
“哇，那应该很有钱才对。来这里租房子，难道是为了体验生活？”
“没你想的那么好。”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天马行空地聊着。李悟看着眼前的女孩，觉得她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是自己许久没有接触过的。过去的一些经验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很擅长表面的人际交往，逢场作戏，内心却拒人千里。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由陌生到熟悉。如此放下戒备，全身心地去接纳一个人，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件冒险又奢侈的事情。但会不会有例外？有没有那么一两个人，一开始就打开了你心底最深处的那扇门，因为她们自身就是那把钥匙。
关小羽也绝不会想到，这个礼物一般的女孩将对她以后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总之，你以为一成不变的生活，在不经意中开始有了一些小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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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老式居民楼是没有配置电梯的，好在房间就在二楼。关小羽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总算运完了全部行李。
李小姐看到那个脸涨得通红，站在二楼的走廊朝自己微笑挥手的姑娘，竟觉得有些可爱。
“李小姐，请进。”关小羽殷勤备至。
这位李小姐刚踏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怎么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看着关小羽一脸奸计得逞忍不住的小得意，她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打量起这个房子。
面积不大，略显简陋。采光还算不错，布局合理，卧室宽敞，这是加分项。
走近卧室的窗子，窗外竟站着一棵高大的榕树。那树长得茂盛，树干比人的腰肢还要粗壮。绿油油的叶，浅褐色的须，像是要随时伸进这屋子里来。一时勾起回忆几许，李小姐看得有些入了神。
关小羽忍不住开始滔滔不绝地摆起道来：“首先呢，这个房子风水很好，冬暖夏凉适宜居住；其次呢，这里远离了市中心的喧闹，空气清新；再者呢，这里物价低，房租低，生活压力小。最重要的是这边有很多好吃的，最最重要的是有一个聪明能干好相处的室友......”
连风水这种东西都被她拿来一通胡编乱造，真不愧是关小羽。如果没人拦着，她大概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直到对方点头妥协。也难为她这样费尽心力想要留下一个人。
“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先尝一下点心。”关小羽魔术师一般不知从何时变了两个糕点出来，“不知道你偏爱甜味还是咸味所以拿了菠萝包和香菇包来。”
关小羽的小伎俩。她以为这天下之人皆如她这般，用区区两个餐包便可收买。
“还有些温度。这是我们茶店里很受欢迎的餐包哦，是李叔......”
“我叫李悟”。李小姐突然伸出手来的时候，关小羽差点没反应过来。随即，她也忙伸手去和那双修长的手握在一起。心里竟比赚了那几百块钱还要开心。
“我可以租下这里，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个卧室。”
“没问题，我可以睡客厅。”
“还有，房子需要简单改造一下。”
“这个嘛——”关小羽面露难色。
“费用由我来出。”
“随时可以开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这是前两个月的房租。”李悟递过来一个信封。
关小羽接过来飞快地数了一下：“不用这么多，八百就够了。”
“招租广告上不是五百一个月吗？”
“那个，房租最近降了些。”关小羽显得有些心虚。
这间房子的主人原本是李叔的一个老友，早在几年前就举家迁移到了另一座城市。这楼原本是等着拆迁的，空着无用，索性低价租出去，也卖了老朋友一个人情。
关小羽本想找个合租的出了这五百块的房租，这样一来自己就相当于白住，还当上了二房东。谁料，当有人真的把这房租递到她跟前时她竟有些不好意思，便扯了个谎。
“那就当作这个月的水电费吧。”李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
这个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的女孩儿竟然真的决定在这里住下来。这是起初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不过，明明是初相识，却有着多年老友般的熟悉和亲近。莫不是像书上说的，一见如故。
“下午一起去附近的家居广场。”李悟从包里拿出一本便签纸，在上面写着什么。
“啊？去那里干什么？”关小羽问。
“去了就知道了。”李悟只飞快地记录着并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哦，那我要先去店里面忙一下顺便请个假。”话音未落就开了门，一路小跑咚咚咚地下了楼。
李悟笑着摇头，真是没心没肺，毫不设防。
或许，只是关小羽觉得家徒四壁，无物可防。谁知道呢。
再次相见的时候是下午的两点。关小羽赶回来的时候，李悟已经站在了楼下。此时她已经换了一套更为休闲的装扮，白色的衬衫，深灰色的裤子，像是写字楼里出没的年轻白领。
“公交车站就在对面，走吧。”关小羽主动提出。
“不用了，我已经打了车。”李悟并没有领情。
“打车多贵啊，坐公交车很方便。”正说着，从门外驶入一辆出租车。
“车来了。”李悟打断她。
居住在这座城市的时间不算太短，却很少有机会逛一逛这样的商场。关小羽跟在李悟后面，轻快地像一只小猴子。她看什么都觉得好看，光是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工艺品，就让她眼花缭乱。她会习惯性地在那些物品上，或是摆放它们的货架上找到价格标签。这样便会在第一时间就抹杀掉想要买下它们的冲动念头，这种方法对她来说总是行之有效，一如既往。
李悟带着关小羽穿梭在工艺品店、窗帘店、地毯店、家具店，认真的挑选、打包、买单，直到两个人的双手都被物品占满。李悟会不时询问关小羽的想法，而她总是表现出对李悟挑选物品眼光的绝对信服。没有闺蜜逛街的感觉，倒像是一个老练的大人带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走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趋昏暗。华灯初上，天光与灯光交汇交融交接。
关小羽的肚子早就不争气地叽叽咕咕唱起了空城计。
“今天是你搬来的第一天，为了庆祝你的乔迁之喜，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关小羽说这些话的时候竟带着些难得的豪气，又有些视死如归的决绝。
“哦？”李悟表示惊讶。如果她知道关小羽平日里是对自己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定不会只发出如此简单的语气词。
“不过地方要由我来定。”关小羽忙补充道。
果然，就知道铁公鸡没那么容易变成砧板上的鸡肉。
关小羽所说吃饭的地方不过是出租屋附近一个流动的夜宵小店。所有的食材、用具都在改装小吃车上的玻璃柜中。一串串蔬菜、豆腐、肉丸都整齐码好，街边摆着三四张折叠小桌。老板是一对中年男女，衣着朴素但大方得体，是典型的夫妻小店。男人在炸串的时候，女人还不时用毛巾为他拭去额角沁出的汗珠。
“姑娘来啦？”老板娘热情招呼着。
关小羽放下手中的东西，拉了李悟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便走去那盛满食物的玻璃柜前，这个、那个地点了一通，随后也走过来坐下，又是捶肩又是揉腿，没想到这逛街竟比工作了一天还要累。或许对她而言这两者最大的区别是，一个往外花钱，一个往里捞钱，于是哪个对于她来说更具吸引力是显而易见的。
“你别看这样的小店虽然样子不起眼，但东西的味道可是一级棒。最简单的煮伊面也是用了熬制很久的骨汤。”关小羽热情推销。
老板娘先上了两瓶啤酒，关小羽倒了两杯，一杯推到李悟面前，一杯捧在自己手里说了句：“干杯。”
李悟举杯响应，关小羽一仰头便喝了个精光。
几杯酒水下肚，关小羽的脸上便泛起朵朵红晕。她拿了吃的递给李悟说到：“你知道吗，我好久没这么开心啦！李悟？礼物！我觉得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你的父母一定是把你当作掌上明珠，才会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谢谢你喜欢。”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正在看一本《三国演义》。”
“啊？”李悟有些失笑。
“是不是很草率。我觉得我应该庆幸我不是姓‘张'或者姓‘刘‘。还好户口登记是我奶奶去的，她老人家可不懂什么三国、水浒，只说姓关，叫小羽。这才有了现在的名字。读书的时候，男同学给我起的绰号叫云长。后来我看了《三国演义》，上面写着：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我暗自庆幸，还好模样没有照着书上长。”
“只是名字而已。”一番话让气氛变得更加轻松。
“有时候觉得我的人生就像我的名字一样草率。”关小羽说话的语气带着点难掩的失落，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又恢复了神采，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关小羽问。
“算是模特吧。”
“哇，那应该很有钱才对。来这里租房子，难道是为了体验生活？”
“没你想的那么好。”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天马行空地聊着。李悟看着眼前的女孩，觉得她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是自己许久没有接触过的。过去的一些经验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很擅长表面的人际交往，逢场作戏，内心却拒人千里。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由陌生到熟悉。如此放下戒备，全身心地去接纳一个人，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件冒险又奢侈的事情。但会不会有例外？有没有那么一两个人，一开始就打开了你心底最深处的那扇门，因为她们自身就是那把钥匙。
关小羽也绝不会想到，这个礼物一般的女孩将对她以后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总之，你以为一成不变的生活，在不经意中开始有了一些小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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