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拾
不知是哪个妃子留在此处的绝笔？倒真像是悟透了的，寥寥几句已让我觉得此女不简单，我四处寻那落款，寻了一阵儿才发现，那处原来落了许多墙灰。
轻轻扫去落款处的墙灰，原是一百年前。
百年，对世人来说，当真足够遥远。
百年前，是否你也是细裁合欢扇的美婕妤？绽不完的笑容，溢不尽的恩宠，款款是你轻点的舞姿，是你翩翩的倩影。箫笙吹断水云间，凤阁醉饮不歇夜，万里烟箩只为博你一笑。日日春殿怨春冷，我想象你娇嗔的樱桃嘴。
驻足许久，我暗暗掐算着时间，依着前段日子从那被我翻的泛黄的天书里头悟出的来看，假若那天书未曾印错，有情人的机缘差不多便该在此刻了。
等我的浩荡喜队还停在冷宫附近的大道上，黄昏时分的暖阳毫不吝啬洒下世间一大把，洒向那琉璃瓦，洒向那朱红墙。
而后，那公公模样的朝我这边起了尖细的一嗓子：“娘娘，可看完了？天色不早了，咱该回宫安置了，今夜皇上定要您去侍寝的，已是黄昏，您尚未净身打扮，再不走哇怕来不及了。”
忽闻漫天红霞之中散出丝缕愈渐浓烈的夜莲幽香，我勾了勾唇：“来了。”
披着黄昏里头的几分锦瑟日光，我款款步至轿辇内，抬轿的几个小太监纷纷吸吸鼻子交颈私语：“闻见吗？这南妃身上……”
“闻见了！好香的味道……”
“方才还没有呢……”
“该不是……染了那冷宫里头的怨气罢？”
“嘘！你不想要脑袋啦？莫要胡说八道。”
“这也忒香了些……”
而后空中弥散开越来越浓重的夜莲幽香，众人纷纷称奇，也顾不得压低嗓子说话了，皆都开始讨论起来。
自那天边红霞之中忽然冒出一团极为红艳火烧一般的云朵，几乎要将整个人间照的通红，抬轿的也忘了前行，为首的那太监模样目瞪口呆望着天边：“火烧云……火烧云……今日迎回宫里这位怕不是个妖妃……将来要祸国的呀……”
忽闻红云深处一声婉转啼鸣，声彻九霄，一只通身七彩华光流动的巨大九尾鸟儿扇动着逼人祥光自天际展翅而出，尾长九尺，带出阵阵迫人威风。
“这是……？”
“凤！是凤！万年不一见的凤！”
队伍里炸开了锅，一时间吵嚷声四起。
“不得了……不得了……今日迎回宫里这位必是天选之女……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啊！”
“有凤来仪……有凤来仪……快拜！大家快拜！”
众人深深俯首跪拜，于是天地间只余我身下这顶喜轿静静立在石板路中央，我在轿里掐指：怎么没等见那人，倒等来一只小兽？
似乎听见我心底的声音，那凤凰自天际一个俯冲下来盘旋在我轿顶之上，惊的众人头埋的更低，我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句奶声奶气：“我才不是小兽！我今年已有一千岁了！”
唔，我估摸着这只小兽的声音也与那尺寸太不相符，不知凡人能不能听见这小兽开口所言？
“我不是小兽！我是神兽！我是凤凰！天地间唯三的凤凰！”
唯三？看来这小兽未能好好儿学语言啊。
“才不是！我娘亲是唯一，我爹爹是唯二，所以我是唯三！”扑棱着羽翅，我感觉头顶的小兽有些生气。
“兮衡大人叫我来接冥后，你没有等错啦，兮衡大人说了，那个敢胡乱嫁人的定就是冥后！”
我背后凉了凉，手中不自觉捏紧了去哄骗那小兽：“不对哦，我没有胡乱嫁人哦，你看，这不还没嫁呢吗？”
“你坐稳了哦～”小凤凰口中吐出一句奶声奶气，我感到轿辇一个颠簸，而后便听身后众人大喊：“不好了！凤凰是来抢亲的！来人啊！”
“南妃娘娘被凤凰叼走啦！！”
月色大片大片洒落了一地，我陷在凤凰背上温暖柔和的羽毛里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着话：“喂，小兽，当真是兮衡叫你来接我的？”
凤凰嗤了鼻子：“不许叫我小兽！兮衡大人叫我凤华，我有名字的！”
忽然一阵急流，我后怕的抱紧了凤凰的背：“好，好，凤华，为什么兮衡不自己来接我呢？”
歪了歪脑袋，凤凰扇动了两翅：“只听兮衡大人说，要我接冥后回来，可没说为何不自己来呀，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呀。”
伸手摸摸这可爱小兽的头顶的绒毛：“你是何时出现在兮衡身边的呀？”
“你好笨哦，我都说了是一千年前啦，我今年刚好一千岁呀。”
“……好，凤华，这一千年兮衡都在干什么？为何迟迟不来寻我呢？”
“嗯……我出生起就在爹娘身边，十七年前才到兮衡大人跟前的，我爹娘说，兮衡大人是六界之首，是最好不过的神了，跟着兮衡大人，必能学些本事，所以我寻到了兮衡大人门前，十七年前，大人将我带进冥宫，叫我在书房外头候着，他刚一进门便开心的不像话，宫里的女妖姐姐们说，好像是他的夫人给他留下了什么话，我也不是太懂，他便出门了，女妖姐姐们都喜欢我，整日里给我许多好吃的，然后有一天大人又回来了，我却不敢靠近，女妖姐姐们说大人正在气头上时一定不要靠近他，我也听话的没有去哦，听女妖姐姐说，好像他的夫人回来了又走了……我听不太懂的，只是听说有一个叫做孟婆的冥府仙官儿被连累了呀，因为大人生气，便叫她去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我机灵吧？到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摸透大人的脾气了呢，他今日叫我来接你回来，叫我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声势浩大的落在冥宫才行……天呀！冥后姐姐，你快帮帮我！我还未做打扮呢！”
凤凰一着急，立刻开始在天上乱飞乱舞，我抓紧了他背上的羽毛连声安慰：“莫急，莫急，我身上不是有许多彩头，随便给你绑上几支钗呀什么的，看起来便喜气洋洋啦。”
说着我拆散了发髻，任由一头青丝飘散，给凤凰头上绑上了一根长长的红丝，将一些杂七杂八的头饰齐齐坠在那红丝尾端，嘿，看去这小兽简直可爱极了，我心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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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扫去落款处的墙灰，原是一百年前。
百年，对世人来说，当真足够遥远。
百年前，是否你也是细裁合欢扇的美婕妤？绽不完的笑容，溢不尽的恩宠，款款是你轻点的舞姿，是你翩翩的倩影。箫笙吹断水云间，凤阁醉饮不歇夜，万里烟箩只为博你一笑。日日春殿怨春冷，我想象你娇嗔的樱桃嘴。
驻足许久，我暗暗掐算着时间，依着前段日子从那被我翻的泛黄的天书里头悟出的来看，假若那天书未曾印错，有情人的机缘差不多便该在此刻了。
等我的浩荡喜队还停在冷宫附近的大道上，黄昏时分的暖阳毫不吝啬洒下世间一大把，洒向那琉璃瓦，洒向那朱红墙。
而后，那公公模样的朝我这边起了尖细的一嗓子：“娘娘，可看完了？天色不早了，咱该回宫安置了，今夜皇上定要您去侍寝的，已是黄昏，您尚未净身打扮，再不走哇怕来不及了。”
忽闻漫天红霞之中散出丝缕愈渐浓烈的夜莲幽香，我勾了勾唇：“来了。”
披着黄昏里头的几分锦瑟日光，我款款步至轿辇内，抬轿的几个小太监纷纷吸吸鼻子交颈私语：“闻见吗？这南妃身上……”
“闻见了！好香的味道……”
“方才还没有呢……”
“该不是……染了那冷宫里头的怨气罢？”
“嘘！你不想要脑袋啦？莫要胡说八道。”
“这也忒香了些……”
而后空中弥散开越来越浓重的夜莲幽香，众人纷纷称奇，也顾不得压低嗓子说话了，皆都开始讨论起来。
自那天边红霞之中忽然冒出一团极为红艳火烧一般的云朵，几乎要将整个人间照的通红，抬轿的也忘了前行，为首的那太监模样目瞪口呆望着天边：“火烧云……火烧云……今日迎回宫里这位怕不是个妖妃……将来要祸国的呀……”
忽闻红云深处一声婉转啼鸣，声彻九霄，一只通身七彩华光流动的巨大九尾鸟儿扇动着逼人祥光自天际展翅而出，尾长九尺，带出阵阵迫人威风。
“这是……？”
“凤！是凤！万年不一见的凤！”
队伍里炸开了锅，一时间吵嚷声四起。
“不得了……不得了……今日迎回宫里这位必是天选之女……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啊！”
“有凤来仪……有凤来仪……快拜！大家快拜！”
众人深深俯首跪拜，于是天地间只余我身下这顶喜轿静静立在石板路中央，我在轿里掐指：怎么没等见那人，倒等来一只小兽？
似乎听见我心底的声音，那凤凰自天际一个俯冲下来盘旋在我轿顶之上，惊的众人头埋的更低，我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句奶声奶气：“我才不是小兽！我今年已有一千岁了！”
唔，我估摸着这只小兽的声音也与那尺寸太不相符，不知凡人能不能听见这小兽开口所言？
“我不是小兽！我是神兽！我是凤凰！天地间唯三的凤凰！”
唯三？看来这小兽未能好好儿学语言啊。
“才不是！我娘亲是唯一，我爹爹是唯二，所以我是唯三！”扑棱着羽翅，我感觉头顶的小兽有些生气。
“兮衡大人叫我来接冥后，你没有等错啦，兮衡大人说了，那个敢胡乱嫁人的定就是冥后！”
我背后凉了凉，手中不自觉捏紧了去哄骗那小兽：“不对哦，我没有胡乱嫁人哦，你看，这不还没嫁呢吗？”
“你坐稳了哦～”小凤凰口中吐出一句奶声奶气，我感到轿辇一个颠簸，而后便听身后众人大喊：“不好了！凤凰是来抢亲的！来人啊！”
“南妃娘娘被凤凰叼走啦！！”
月色大片大片洒落了一地，我陷在凤凰背上温暖柔和的羽毛里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着话：“喂，小兽，当真是兮衡叫你来接我的？”
凤凰嗤了鼻子：“不许叫我小兽！兮衡大人叫我凤华，我有名字的！”
忽然一阵急流，我后怕的抱紧了凤凰的背：“好，好，凤华，为什么兮衡不自己来接我呢？”
歪了歪脑袋，凤凰扇动了两翅：“只听兮衡大人说，要我接冥后回来，可没说为何不自己来呀，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呀。”
伸手摸摸这可爱小兽的头顶的绒毛：“你是何时出现在兮衡身边的呀？”
“你好笨哦，我都说了是一千年前啦，我今年刚好一千岁呀。”
“……好，凤华，这一千年兮衡都在干什么？为何迟迟不来寻我呢？”
“嗯……我出生起就在爹娘身边，十七年前才到兮衡大人跟前的，我爹娘说，兮衡大人是六界之首，是最好不过的神了，跟着兮衡大人，必能学些本事，所以我寻到了兮衡大人门前，十七年前，大人将我带进冥宫，叫我在书房外头候着，他刚一进门便开心的不像话，宫里的女妖姐姐们说，好像是他的夫人给他留下了什么话，我也不是太懂，他便出门了，女妖姐姐们都喜欢我，整日里给我许多好吃的，然后有一天大人又回来了，我却不敢靠近，女妖姐姐们说大人正在气头上时一定不要靠近他，我也听话的没有去哦，听女妖姐姐说，好像他的夫人回来了又走了……我听不太懂的，只是听说有一个叫做孟婆的冥府仙官儿被连累了呀，因为大人生气，便叫她去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我机灵吧？到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摸透大人的脾气了呢，他今日叫我来接你回来，叫我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声势浩大的落在冥宫才行……天呀！冥后姐姐，你快帮帮我！我还未做打扮呢！”
凤凰一着急，立刻开始在天上乱飞乱舞，我抓紧了他背上的羽毛连声安慰：“莫急，莫急，我身上不是有许多彩头，随便给你绑上几支钗呀什么的，看起来便喜气洋洋啦。”
说着我拆散了发髻，任由一头青丝飘散，给凤凰头上绑上了一根长长的红丝，将一些杂七杂八的头饰齐齐坠在那红丝尾端，嘿，看去这小兽简直可爱极了，我心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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