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其乐融融
久违的请安让阖宫嫔妃聚集在了一处，前两年明贵妃虽管着事，可到底没那个胆子叫众妃到关雎宫请安听训。
明贵妃最多也就是以各种名头请诸妃赴宴，大家聚在一处，听几位娘娘们说些有的没的，往后可就不一样了，每日晨昏定省，一日都不可缺。
浮生此番回宫，可再不会像以往那样温和了，从毓昭仪一事就能看出来了。
以往皇后可不会这么不给毓昭仪的面子，直言丰阳多舌，母女俩一块受罚，毓昭仪这两年过得还是很顺心的，这回可被丰阳连累得栽了个大跟头。
今日来请安，面色也是淡淡的，在下头的，没几个敢当面呛声，宣淑妃可就毫无顾忌了，盯着她眼底用脂粉也没掩盖住的青黑，笑道：“昭仪瞧着，昨夜睡得不大安稳呀，想来是为了丰阳。儿女都是前世欠下的债，今生讨债来了，昭仪也不要恼了丰阳，她还小，日后用心教一教就好了。”
十一岁的姑娘已经不小了，在外头，这个年纪的贵女早就开始学着管家了。
毓昭仪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没有淑妃姐姐的福分了，瞧瞧乖巧懂事的临川，再瞧瞧我生的那两个孽障，真真是，每日操心都操不够，还是姐姐好福气，临川从不叫姐姐担心呢。”
临川样样都好，只一条，那身子骨着实不行，天一凉，她就是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入秋到出了冬，小半载都是在床上过的，药汤不离身。
十六岁的姑娘，也开始相看驸马了，可她那身子，谁家敢要?
本朝驸马本就是个花名头，一旦尚主，则不可担实职，那些心中有沟壑，满腹经纶的才子，满腔热情要为国效力的俊才，自然是万万不肯尚主的。
历来公主大都嫁到勋贵之家，以显示皇家的恩宠，可愿意尚主的能有几个是成器的?
易云华是个异数，人要才有大才，要相貌有相貌，就连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人不介意不能当官，这边尚主，那边扭头就回了云阳承宗，有云阳这一杆大旗，做不做官也都不妨事。
宣淑妃却不想女儿嫁个无所事事、每日只会遛鸟斗狗的纨绔子弟，可是就冲着临川的身子，连她娘家嫂嫂，都不肯叫自家儿子尚主。
“临川居长，打小就懂事，连陛下都说她有长姐风范，昭仪也不必气馁，丰阳好好教一教，也会懂事的。”宣淑妃笑意盈盈，很是不在意毓昭仪的那些话，怎么说陛下也不会委屈了临川，丰阳可就说不准了，又不是没眼色的，谁不知道陛下对百花的宠爱?
她可是听说百花这一回当陛下和皇后的面儿，眼睛都哭红了，皇后就这么轻易就能放过了她?
先时丰阳就招惹过百花，这都第二回了，皇后再好性儿，还能叫一个庶出的公主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了自己的女儿?
不光宣淑妃，就是毓昭仪心里头也隐隐有些后悔，她该多管着丰阳一些，她心思全放在了二皇子身上，想着陛下给公主的嬷嬷都是挑选过的，便没怎么在意，谁想到丰阳会变成这么个口无遮拦的性子。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打起精神提防着皇后。
浮生昨日那一番盛装，把自己累了个够呛，今日虽仍是一身华服，发上簪钗寥寥无几，两对凤首金簪各簪一边，正中一只九尾凤钗，再无旁的头饰。
方把唇脂抿了，小宫女进屋回话，说是外头人都齐全了，离请安点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来的最晚的却不是明贵妃，是新得宠的芊才人。
芊才人之名，浮生是听过几句的，李行珩写信给她，说这个芊才人舞姿出众，会的舞种类也多，等她回宫了可叫芊才人跳给她看。
李行珩还记着头两年宫宴，她很喜欢看歌舞，这又叫浮生心里头酥酥麻麻的，不知该如何想了。
敛去杂思，浮生搭着采薇的手往柔仪殿来。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小太监一声高喝，诸妃拢装正色，目视皇后坐上首座，跟在明贵妃身后，缓缓下跪，高声道：“妾等见过主子娘娘，主子娘娘长乐未央！”
浮生开口道：“众妃免礼。”
内侍又道：“起！”
诸妃谢礼后起身，各自归位。
如今柔仪殿内的座位顺序，同两年前相比，发生的变化还不小。
明贵妃依旧是左手第一位，先时紧跟其后的毓昭仪、婉昭媛二人如今却各自往后退了一位，马氏升位是她们心里头都有数的，前几回陛下想晋她的位分，都叫云阳给搅和了，皇后一走，她刚一生子就晋了妃位，就连刚出生的儿子都封了从一品国公，虽然也很快晋了其他人的位分，几个皇子也都封了爵，可到底除了七皇子，都封的是郡公。
谁还能不知道是为了叫谨德妃母子的受封看上去没那么扎眼么。
宣淑妃的复位，倒是出乎了众人预料，四妃之位只剩贤妃，毓昭仪和婉昭媛的联手本就是心知肚明的无可奈何，剩下唯一一个妃位后，二人的结盟迅速的决裂了，都卯足了劲死盯着贤妃之位。
如今宫里头的关系，倒是复杂了许多。
浮生叫起众人，道：“十二年进选的宫妃，本宫倒还不曾见过。”
明贵妃示意几人上前，对着浮生笑道：“除了这几位，还有一人娘娘也不曾见过呢。”
提起这个人，好些人面上都带出隐隐的不屑来，位于诸妃最末走出来一个碧衣裳的宫妃，个子小小的，低着头跪下行礼：“嫔妾承衣柳氏，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声音轻柔，就是这底气听着不怎么足。
宣淑妃见浮生有些莫名，掩唇笑道：“这位原是淳芳仪宫里头伺候的宫女，也不知怎的就入了陛下的眼，叫册了承衣，住在淳芳仪宫里头呢。”
宫女之身册承衣，难怪叫她们看不起。
浮生目光自诸人身上略过，道：“六皇子和七公主的生母是哪两人。”
林婕妤和冯芳华上前一步道：“嫔妾林氏（冯氏）见过皇后娘娘！”
浮生命人拿了两尊玉观音赠与二人，道：“平安为皇家诞下儿女，也是你们的功劳，这尊玉观音，本该你们有孕的时候就给的，如今也不算晚，好好服侍陛下，多为陛下诞育龙嗣，本宫自然会重重有赏。”
她又转向明贵妃，笑说：“玉观音想来是不入你的眼，昨夜她们在库房里头收拾，挑出个红白玛瑙雕双鱼龙纹的花插，瞧着还有几分新意，回头你拿了去，在窗子边上搁着也好看。”
明贵妃笑回：“娘娘的东西，自来就没有不好的，臣妾就现在这儿谢过了。”
浮生又转向谨德妃，面容温和，好似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德妃也很不错，便赐你一柄红珊瑚如意吧。”
几人说话间，宫女将浮生准备好的几样东西端了出来，那两尊玉观音虽通体温润细腻，到底前几年看了好几回，早没了心意，目光都盯在那花插和如意上，仔细瞧去，看如意的人更多。
宫女捧出来的是柄红珊瑚圆雕云蝠灵芝纹如意，首端满饰蝙蝠，尾部配了黄丝穗，通体轻盈剔透，颜色图案搭配和谐，就连明贵妃瞧了都眼睛一亮，笑着对谨德妃说道：“皇后还真是疼你，瞧瞧这珊瑚的成色，怕是我们仨的赏合起来，也不如你这一样呢！”
浮生笑指了她道：“你既看不上那花插，不如同德妃换一换？”
她那花插所用的红白玛瑙是天生的两色，整一大块的玛瑙用了好几种雕法、巧作技法，才形成这么一个花插，可不比珊瑚如意差，一听这话便笑开道：“那可不成，这如意虽好看，可到底不实用，臣妾那窗子还空着呢，多宝阁上倒是满满装了好些饰物了。”
谨德妃淡笑道：“臣妾喜欢这如意，可不愿跟贵妃娘娘换呢。”
宣淑妃捏着绣帕轻笑：“娘娘可忒偏心了些，只她几人得了赏，咱么这么些人可就在这儿干坐着呐。”
方端起的茶盏还未及唇，又放了下来，浮生看着她笑道：“她们都为皇家添了子嗣，本宫自然要论功行赏，你讨赏，可有什么名头没有。”
宣淑妃笑意盈盈，脸侧珍珠碧玉步摇轻轻晃动，很是理直气壮道：“臣妾一年就那么些份例，都攒着要当嫁妆本儿呢，可不是得向娘娘讨些赏么。”
浮生一想，临川似乎也不小了，遂问道：“本宫记得临川已经及笄了吧？”
“去年及笄，今年已经十六了。”宣淑妃早打定了主意叫浮生沾手呢，不管浮生是真好性儿还是假和善，她但凡接了临川的事儿，就得做好，有皇帝在后头，不怕皇后给她使绊子。
“也该相看起来了，你心中可有好的人选？可不能瞧两眼就定下了，回头该叫陛下好好查查，莫要寻了那表面光鲜的假俊才。”浮生想到临川的身子，心中也是一叹，这样柔弱的女儿家，势必得寻个家世清白妯娌和睦、男子心眼好的人家，若不然只怕活不下去。
宣淑妃笑道：“已经在瞧了。”想起浮生的弟弟还未成亲，又问了一句道：“国舅爷快及冠了吧，还不曾定下么，大长公主也不着急？”
提起这个，浮生觉得大概也就是命中注定吧。“先时定了王家的姑娘，遇上国丧，便往后推了一年，公主都在商量小定的事儿了，王家姑娘不小心着了风寒，夜里就去了，此事就作罢。公主陪着本宫在行宫养病，一时也顾不上他，就这么耽搁下来了。”浮生笑了笑：“本是孩子心性，爱玩便玩两年吧。”
京中盯着易国舅的人家可不是一两个，云阳一回京就收到了好些拜帖，易恪直接躲到了东宫，生怕迟一步就叫云阳拖去相看。
婉昭媛面上亦是含笑：“国舅爷那样出色的男子，可不是得好好挑一挑，这宫外泰半的年轻小姑娘，都爱国舅爷呢，便是臣妾这儿都收了好些帖子，叫给娘娘过过目呢。”
浮生失笑：“他的事儿，本宫可插不上手呢，本宫瞧上了也没用，得叫公主看顺眼呢。”
林婕妤等人瞧着上头相谈甚欢的几人，心底还有些不敢相信，婉昭媛也就罢了，那是个从来笑脸待人的，居然连明贵妃都含笑陪着皇后闲聊，这位皇后，果真不简单。
不等她多想，明贵妃又抛出一枚重磅，率先提起了宫务：“娘娘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臣妾得陛下信任，代掌凤印，暂理宫务，如今娘娘回来了，也该物归原主了。宫册臣妾叫叫人理了出来，回头便送过来。”
她自冬兰手里取过木匣，亲手捧到浮生面前道：“娘娘请收下。”
浮生面色清然，似乎毫不意外，她接过凤印，递交到采薇手里，看着明贵妃，目含赞许，轻笑道：“贵妃怎么像握了个烫手山芋似的，一交出来，人都松了口气。”
明贵妃也没去看宣、毓二人难看的脸色，笑回：“可不是么，臣妾这两年可是管够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报到跟前来，这儿少了几尺布头，那儿缺了几盆花，零零碎碎叫人头大。若不是妙婕妤在一旁帮着臣妾瞧账本，臣妾早撒手不干了。”
她就知道一交了宫务那两个会冒火儿。
嘿，她就喜欢看别人那副想干掉她却偏偏干不掉的窝火样儿，能让她心情好上一整天。
心情格外美丽的明贵妃连眼角都是向上扫的：“如今娘娘回来了，臣妾再不用瞧瞧那厚厚的账册了，每日浇浇花，看看戏，可不是惬意的很。”
宣淑妃僵笑道：“贵妃是想提前过上老年生活了？”
“不过是浇花看戏，怎么就称得上是老年生活了？难道淑妃平常还能有什么其他特别轰动不平凡的事儿？”明贵妃毫不给她面子：“都说有女万事足，本宫瞧着淑妃整日上蹿下跳的，倒不像知足的样子。”
二人互相瞪了一眼，又同时扭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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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贵妃最多也就是以各种名头请诸妃赴宴，大家聚在一处，听几位娘娘们说些有的没的，往后可就不一样了，每日晨昏定省，一日都不可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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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皇后可不会这么不给毓昭仪的面子，直言丰阳多舌，母女俩一块受罚，毓昭仪这两年过得还是很顺心的，这回可被丰阳连累得栽了个大跟头。
今日来请安，面色也是淡淡的，在下头的，没几个敢当面呛声，宣淑妃可就毫无顾忌了，盯着她眼底用脂粉也没掩盖住的青黑，笑道：“昭仪瞧着，昨夜睡得不大安稳呀，想来是为了丰阳。儿女都是前世欠下的债，今生讨债来了，昭仪也不要恼了丰阳，她还小，日后用心教一教就好了。”
十一岁的姑娘已经不小了，在外头，这个年纪的贵女早就开始学着管家了。
毓昭仪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没有淑妃姐姐的福分了，瞧瞧乖巧懂事的临川，再瞧瞧我生的那两个孽障，真真是，每日操心都操不够，还是姐姐好福气，临川从不叫姐姐担心呢。”
临川样样都好，只一条，那身子骨着实不行，天一凉，她就是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入秋到出了冬，小半载都是在床上过的，药汤不离身。
十六岁的姑娘，也开始相看驸马了，可她那身子，谁家敢要?
本朝驸马本就是个花名头，一旦尚主，则不可担实职，那些心中有沟壑，满腹经纶的才子，满腔热情要为国效力的俊才，自然是万万不肯尚主的。
历来公主大都嫁到勋贵之家，以显示皇家的恩宠，可愿意尚主的能有几个是成器的?
易云华是个异数，人要才有大才，要相貌有相貌，就连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人不介意不能当官，这边尚主，那边扭头就回了云阳承宗，有云阳这一杆大旗，做不做官也都不妨事。
宣淑妃却不想女儿嫁个无所事事、每日只会遛鸟斗狗的纨绔子弟，可是就冲着临川的身子，连她娘家嫂嫂，都不肯叫自家儿子尚主。
“临川居长，打小就懂事，连陛下都说她有长姐风范，昭仪也不必气馁，丰阳好好教一教，也会懂事的。”宣淑妃笑意盈盈，很是不在意毓昭仪的那些话，怎么说陛下也不会委屈了临川，丰阳可就说不准了，又不是没眼色的，谁不知道陛下对百花的宠爱?
她可是听说百花这一回当陛下和皇后的面儿，眼睛都哭红了，皇后就这么轻易就能放过了她?
先时丰阳就招惹过百花，这都第二回了，皇后再好性儿，还能叫一个庶出的公主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了自己的女儿?
不光宣淑妃，就是毓昭仪心里头也隐隐有些后悔，她该多管着丰阳一些，她心思全放在了二皇子身上，想着陛下给公主的嬷嬷都是挑选过的，便没怎么在意，谁想到丰阳会变成这么个口无遮拦的性子。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打起精神提防着皇后。
浮生昨日那一番盛装，把自己累了个够呛，今日虽仍是一身华服，发上簪钗寥寥无几，两对凤首金簪各簪一边，正中一只九尾凤钗，再无旁的头饰。
方把唇脂抿了，小宫女进屋回话，说是外头人都齐全了，离请安点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来的最晚的却不是明贵妃，是新得宠的芊才人。
芊才人之名，浮生是听过几句的，李行珩写信给她，说这个芊才人舞姿出众，会的舞种类也多，等她回宫了可叫芊才人跳给她看。
李行珩还记着头两年宫宴，她很喜欢看歌舞，这又叫浮生心里头酥酥麻麻的，不知该如何想了。
敛去杂思，浮生搭着采薇的手往柔仪殿来。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小太监一声高喝，诸妃拢装正色，目视皇后坐上首座，跟在明贵妃身后，缓缓下跪，高声道：“妾等见过主子娘娘，主子娘娘长乐未央！”
浮生开口道：“众妃免礼。”
内侍又道：“起！”
诸妃谢礼后起身，各自归位。
如今柔仪殿内的座位顺序，同两年前相比，发生的变化还不小。
明贵妃依旧是左手第一位，先时紧跟其后的毓昭仪、婉昭媛二人如今却各自往后退了一位，马氏升位是她们心里头都有数的，前几回陛下想晋她的位分，都叫云阳给搅和了，皇后一走，她刚一生子就晋了妃位，就连刚出生的儿子都封了从一品国公，虽然也很快晋了其他人的位分，几个皇子也都封了爵，可到底除了七皇子，都封的是郡公。
谁还能不知道是为了叫谨德妃母子的受封看上去没那么扎眼么。
宣淑妃的复位，倒是出乎了众人预料，四妃之位只剩贤妃，毓昭仪和婉昭媛的联手本就是心知肚明的无可奈何，剩下唯一一个妃位后，二人的结盟迅速的决裂了，都卯足了劲死盯着贤妃之位。
如今宫里头的关系，倒是复杂了许多。
浮生叫起众人，道：“十二年进选的宫妃，本宫倒还不曾见过。”
明贵妃示意几人上前，对着浮生笑道：“除了这几位，还有一人娘娘也不曾见过呢。”
提起这个人，好些人面上都带出隐隐的不屑来，位于诸妃最末走出来一个碧衣裳的宫妃，个子小小的，低着头跪下行礼：“嫔妾承衣柳氏，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声音轻柔，就是这底气听着不怎么足。
宣淑妃见浮生有些莫名，掩唇笑道：“这位原是淳芳仪宫里头伺候的宫女，也不知怎的就入了陛下的眼，叫册了承衣，住在淳芳仪宫里头呢。”
宫女之身册承衣，难怪叫她们看不起。
浮生目光自诸人身上略过，道：“六皇子和七公主的生母是哪两人。”
林婕妤和冯芳华上前一步道：“嫔妾林氏（冯氏）见过皇后娘娘！”
浮生命人拿了两尊玉观音赠与二人，道：“平安为皇家诞下儿女，也是你们的功劳，这尊玉观音，本该你们有孕的时候就给的，如今也不算晚，好好服侍陛下，多为陛下诞育龙嗣，本宫自然会重重有赏。”
她又转向明贵妃，笑说：“玉观音想来是不入你的眼，昨夜她们在库房里头收拾，挑出个红白玛瑙雕双鱼龙纹的花插，瞧着还有几分新意，回头你拿了去，在窗子边上搁着也好看。”
明贵妃笑回：“娘娘的东西，自来就没有不好的，臣妾就现在这儿谢过了。”
浮生又转向谨德妃，面容温和，好似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德妃也很不错，便赐你一柄红珊瑚如意吧。”
几人说话间，宫女将浮生准备好的几样东西端了出来，那两尊玉观音虽通体温润细腻，到底前几年看了好几回，早没了心意，目光都盯在那花插和如意上，仔细瞧去，看如意的人更多。
宫女捧出来的是柄红珊瑚圆雕云蝠灵芝纹如意，首端满饰蝙蝠，尾部配了黄丝穗，通体轻盈剔透，颜色图案搭配和谐，就连明贵妃瞧了都眼睛一亮，笑着对谨德妃说道：“皇后还真是疼你，瞧瞧这珊瑚的成色，怕是我们仨的赏合起来，也不如你这一样呢！”
浮生笑指了她道：“你既看不上那花插，不如同德妃换一换？”
她那花插所用的红白玛瑙是天生的两色，整一大块的玛瑙用了好几种雕法、巧作技法，才形成这么一个花插，可不比珊瑚如意差，一听这话便笑开道：“那可不成，这如意虽好看，可到底不实用，臣妾那窗子还空着呢，多宝阁上倒是满满装了好些饰物了。”
谨德妃淡笑道：“臣妾喜欢这如意，可不愿跟贵妃娘娘换呢。”
宣淑妃捏着绣帕轻笑：“娘娘可忒偏心了些，只她几人得了赏，咱么这么些人可就在这儿干坐着呐。”
方端起的茶盏还未及唇，又放了下来，浮生看着她笑道：“她们都为皇家添了子嗣，本宫自然要论功行赏，你讨赏，可有什么名头没有。”
宣淑妃笑意盈盈，脸侧珍珠碧玉步摇轻轻晃动，很是理直气壮道：“臣妾一年就那么些份例，都攒着要当嫁妆本儿呢，可不是得向娘娘讨些赏么。”
浮生一想，临川似乎也不小了，遂问道：“本宫记得临川已经及笄了吧？”
“去年及笄，今年已经十六了。”宣淑妃早打定了主意叫浮生沾手呢，不管浮生是真好性儿还是假和善，她但凡接了临川的事儿，就得做好，有皇帝在后头，不怕皇后给她使绊子。
“也该相看起来了，你心中可有好的人选？可不能瞧两眼就定下了，回头该叫陛下好好查查，莫要寻了那表面光鲜的假俊才。”浮生想到临川的身子，心中也是一叹，这样柔弱的女儿家，势必得寻个家世清白妯娌和睦、男子心眼好的人家，若不然只怕活不下去。
宣淑妃笑道：“已经在瞧了。”想起浮生的弟弟还未成亲，又问了一句道：“国舅爷快及冠了吧，还不曾定下么，大长公主也不着急？”
提起这个，浮生觉得大概也就是命中注定吧。“先时定了王家的姑娘，遇上国丧，便往后推了一年，公主都在商量小定的事儿了，王家姑娘不小心着了风寒，夜里就去了，此事就作罢。公主陪着本宫在行宫养病，一时也顾不上他，就这么耽搁下来了。”浮生笑了笑：“本是孩子心性，爱玩便玩两年吧。”
京中盯着易国舅的人家可不是一两个，云阳一回京就收到了好些拜帖，易恪直接躲到了东宫，生怕迟一步就叫云阳拖去相看。
婉昭媛面上亦是含笑：“国舅爷那样出色的男子，可不是得好好挑一挑，这宫外泰半的年轻小姑娘，都爱国舅爷呢，便是臣妾这儿都收了好些帖子，叫给娘娘过过目呢。”
浮生失笑：“他的事儿，本宫可插不上手呢，本宫瞧上了也没用，得叫公主看顺眼呢。”
林婕妤等人瞧着上头相谈甚欢的几人，心底还有些不敢相信，婉昭媛也就罢了，那是个从来笑脸待人的，居然连明贵妃都含笑陪着皇后闲聊，这位皇后，果真不简单。
不等她多想，明贵妃又抛出一枚重磅，率先提起了宫务：“娘娘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臣妾得陛下信任，代掌凤印，暂理宫务，如今娘娘回来了，也该物归原主了。宫册臣妾叫叫人理了出来，回头便送过来。”
她自冬兰手里取过木匣，亲手捧到浮生面前道：“娘娘请收下。”
浮生面色清然，似乎毫不意外，她接过凤印，递交到采薇手里，看着明贵妃，目含赞许，轻笑道：“贵妃怎么像握了个烫手山芋似的，一交出来，人都松了口气。”
明贵妃也没去看宣、毓二人难看的脸色，笑回：“可不是么，臣妾这两年可是管够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报到跟前来，这儿少了几尺布头，那儿缺了几盆花，零零碎碎叫人头大。若不是妙婕妤在一旁帮着臣妾瞧账本，臣妾早撒手不干了。”
她就知道一交了宫务那两个会冒火儿。
嘿，她就喜欢看别人那副想干掉她却偏偏干不掉的窝火样儿，能让她心情好上一整天。
心情格外美丽的明贵妃连眼角都是向上扫的：“如今娘娘回来了，臣妾再不用瞧瞧那厚厚的账册了，每日浇浇花，看看戏，可不是惬意的很。”
宣淑妃僵笑道：“贵妃是想提前过上老年生活了？”
“不过是浇花看戏，怎么就称得上是老年生活了？难道淑妃平常还能有什么其他特别轰动不平凡的事儿？”明贵妃毫不给她面子：“都说有女万事足，本宫瞧着淑妃整日上蹿下跳的，倒不像知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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