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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爱不爱我,倒是其次了

小说:伊人如婳似姽作者:寻乾祎字数:4127更新时间 : 2019-06-01 09:09:00
  【第70章】爱不爱我,倒是其次了

  为了重新凝结倾曜的元神,纬衡必须与他合为一体,住在他的身体里,替他收精元敛元气。

  这事倒不难,难的是一旦事败,倾曜和纬衡都无法存活。而一旦事成,他们也只能共存……囚于一副躯壳,直到其中一个再次死去。

  听了倾曜和纬衡的话,众人瞠目结舌。即便是博文广知的老首尊,也对这神奇法术啧啧称奇。

  “本尊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这九天郸禅经如此神通广大!”

  倾朔乃真心赞叹!若元帝尽数学去郸禅经上的法术,一统三界十二洲绝非难事。

  “法术虽然厉害,却并非人人炼得,即便修炼了,也不是谁都能全身而退的。”

  纬衡对此深有体会,如今细细想来,他前些时日的种种执迷不悟实在有异于他的脾性,他的确喜欢小姽,可在修炼郸禅经以前却从未有过强取豪夺的念头。

  她愿意,他自然高兴等待。她不愿,他也可一生以礼相待。

  若非小姽不吝性命要为倾曜殉情,恐怕纬衡也冲不破自己的心魔。

  听了这么久,唯独狐女王想到了重点。

  “难道你二人长此以往都得如此了?”

  倾曜点点头,开口却是纬衡的声音。

  “如今这副躯体里住着两个灵魂,我和倾曜的意志都能控制身体……”

  “是同时控制吗?”墨潼不解地问道,“若你二人意见相左了又如何?”

  “并非同时!”倾曜开口接着道:“我们已经试过,当我二人想法不一致,念头更甚者自能暂且掌控。”

  “……”听了这么久,小姽想到一个事实蓦地红了脸,她总算明白倾曜为何会对这事耿耿于怀了。

  现在的倾曜随时可能变为纬衡,且即便身体始终由倾曜操控,纬衡也对这副躯壳所做的事情一清二楚。

  那么他们再行房时,纬衡便如同一位身在其中的看客般从头到尾无声地参与。

  怪不得倾曜如此在意!即便是她一联想到……也是羞得无地自容。

  “可有什么法子改变这局面?”小姽红着脸嗫喏,“你们能不能不随意变换灵魂?”

  倾曜(纬衡):“……”

  他们瞬间明白了小姽红脸的原因,心下也是不约而同地诡异。

  “我已问过魔经,”倾曜不自在地低吟道:“两个人同时操控一副身躯一开始难免有些失控,时间久了,待我们练就心意相通的默契,便能各自暂且地完全占据身体。”

  说这话的时候,倾曜心里五味杂陈,这是他的身子,如今却要与人分享。

  可是若不是为了救他性命,纬衡也不会弃了自己的本体,屈居于他人身子内。

  更何况,他救了自己,就等于救了执着的小姽……如此看来,纬衡是倾曜当之无愧的恩人,他比自己,伟大得多。

  所以,即便从今往后真的要共用一副躯壳,倾曜也绝无怨言,只是有些时候,真的很尴尬了。

  “那得要多久?”墨潼想到要两个性情南辕北辙的人培养出心意相通的默契,觉得十分头疼。

  老首尊抚须答道:“这就要看他二人的造化了。”

  是呀,一切就只能看造化了。

  此刻九天云霄殿里,元帝紧闭双目正在凝神打坐……忽而他发现自己来到一混沌处,四周一片朦胧,伸手难见五指。

  元帝正百思不解的时候,那混沌之巅裂开一道缝来,他见到一道七曜之光从那裂缝间腾空而出……那光芒四射万丈,竟让元帝难以直视。

  未几,那七曜之光辗转于三界交汇处,不知欲前往何处。就在此时,混沌一隅又钻出一道劲风。

  那劲风来势凶猛,直击七曜之光正中……那光芒竟如同丝缎被一分为二,一道飞向魔域,另一半也堪堪流往九天云霄殿的方向。

  元帝倏地惊醒!

  历代仙界帝王的梦都不是梦,而是真相,可能是即将发生的,也可能是早已发生的。

  待元帝平静下来仔细斟酌后,掐算出了一个九天和魔域争执万年始终无解的真相。

  “原来他二人皆是……”元帝哈哈大笑,想起上古卷轴里的传说来:日、月、金、木、水、火、土这七曜每一次相融,乃合力修生出一股神秘力量,辗转在轮回门边缘,或幻化为七曜之子降生人、魔、仙之间。而七曜的每一次相斥,又会催生出一种超脱于七曜的新原力,话之曰“气”。七曜生子,子汇天聚地,而气克子,气亦度子。

  原来他三人的命数早已定下,无论如何,今日的种种都会发生。

  原来纬衡窥探郸禅经也是宿命,而自己偏私装不知,也是轮回里的定数……

  “哈哈哈……”云霄殿里传出元帝爽朗的笑声,他终于明白一切,也终于超脱了。

  这是纬衡的宿命,也是倾曜的劫数……那个小白狐总算是克了他二人,又度了他二人。

  清沅至今,恐怕仙魔一体的人只有他……们了。

  总算,小姽亲自弥补了自己当初闯下的祸,七曜之光时隔万年终于回归一体。

  笑着笑着,元帝想起过去又莫名老泪纵横。

  当年小仙童消失后,元隐一开始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他无意间找到了许多蛛丝马迹,这些细节纷纷证明自己曾经很在意小仙童,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然又变得不在意了呢?

  那时,元隐想到了珍月姬,她足智多谋,又深谙男女情事之道,她一定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待元隐到了珍月姬的府邸,恰巧看到年轻的盘蛇女正妖心满意足地从珍月姬的府邸妖娆扭出来。元隐不欲与妖孽有牵扯,隐身避开了碰面。

  心中却是久久纳闷不已:珍月姬身为海神,怎么会与妖孽有瓜葛?待见到了珍月姬,元隐却未提及邂逅盘蛇女妖一事,反而惆怅地表达了对小仙童复杂的情绪,闻言珍月姬转喜为怒,一张仪态端庄的脸忽然变得狰狞无比,她斥责元隐到了现在竟还忘不了小仙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你还念着他做什么?”珍月姬如泣如诉,“他不可以活着,他的存在只会让你帝位不保,只会让你成为三界十二洲的笑柄。”

  “是你!”这会儿元隐总算领悟了,“是你杀了他?”

  原来小仙童不是离开了,而是殒身了。

  “不错,是我!”珍月姬直直地看着元隐,眸中的爱慕昭然若揭,“元隐,我已经抽了你的情丝,你不会觉得痛,时间会治愈一切,你只要……”

  “你闭嘴!”

  元隐身为九天之帝,怎可任人摆布?他的威严他的尊严完全被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践踏了,他虽然感觉不到痛意,却感到了滔天的愤怒。

  “珍月姬,你勾结妖孽擅修禁术,害人害己,九天再也容不得你了!”

  “你什么意思?”这会儿轮到珍月姬难以置信地开口了,“你诬陷我?”

  “诬陷?”元帝横眉冷笑:“你敢说你没有修炼过郸禅经上的禁术?你敢说你与那盘蛇妖精没有丝毫牵扯?你敢说小仙童……不是你害死的?”

  这些都是真的,可又都……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别说你是为了我!”元帝狠厉地打断了对方,“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你自己,倘若是为了本帝,你可有问过本帝的意愿?”

  “你只是打着为本帝好的旗子行尔之所欲,珍月姬,你让本帝恶心、厌恶,本帝要将你关进炼狱婆竭米,永世不得相见。”

  “哈哈哈……”珍月姬万念俱灰,可是嘴巴上却依旧不服输,“你以为小小的婆竭米难得住本姬?”

  元隐自然知道以珍月姬的本事,要逃出婆竭米亦非难事,不过元隐毕竟是九天之主,怎会找不到法子惩治这个阴险恶毒的女人。

  “本帝会在你的身上下一道血咒,倘若你离开婆竭米半步,便会永远忘记毕生挚爱,选择权在你手上,是永世孤独?还是永世糊涂?”

  说罢,元帝飞快地取了一滴帝王之血,在珍月姬惊恐的表情下同时向她下了血咒。

  任凭珍月姬如何本事,也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她此刻真的一无所有了。

  珍月姬逆九天,结妖孽,涂炭生灵,如今作茧自缚被元帝削除仙籍关进了婆竭米,永世不得释放。

  ......

  很多年以后,倾朔慕名来到前海神的府邸,意欲求得男女之题的解法,却被土地神告知此处早已人去楼空。况且这世间再无海神,只有深海女妖了。

  倾朔败兴而归,却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位白衣飘飘的仙人。对方灵力高强,显然非泛泛之辈。

  “你找不曾想搭话,对方却主动开了口。

  听盘蛇女妖说过,海神好像就叫珍月姬来着?如今敌我不明,倾朔并不愿如实告知。

  他缄默,对方却不肯罢休:“你若想见到珍月姬,就必须回答本……我的问题。”

  “你知道海神在哪儿?”

  “海神?”元隐嗤笑:“如今只有深海女妖,谈何海神一说?”

  “……你知道她在何处?”

  “这个自然。”

  好吧,倾朔想了想,姑且告诉他吧,“本座素闻珍月姬擅解男女之结……”

  “找她解惑?”元隐讽刺地看着倾朔,“她自己都因为解不开这心结才被关了起来,又如何能帮你解惑?”

  “她被关了?此话当真?”

  “本帝自然不会骗……”元帝坦白了身份,目光如炬地看着对方,“魔域首尊。”

  对方气度非凡法力无边,又能一眼看透自己的身份,倾朔判断应当是九天元帝没错了。既然元帝字字铿锵,他俩又无冤无仇,倾朔也只好暂且信了他。

  “看来本座是白来一趟了。”

  “其实……情爱之惑并无解,倘若你真的试过了,自然知道。”

  “……”

  是啊,倾朔知道,可是总无法真的死心,总是一而再地期待奇迹。他明明知道即便找到了珍月姬,双芯也不会回来的。

  然这世间上无解的奥秘那么多,偏偏情爱最折磨人心。

  一面之缘后,元帝再未见过倾朔,也很少打听魔域的消息,直到有一日七曜之子诞生。

  ......

  那一日在仙台殿上,元帝慈爱地捧着那个呱呱坠地的仙孩,立誓授他无上之法。元帝为他取名纬衡,盼望他一生中庸,不喜不嗔,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仙。随着纬衡渐渐长大成人,元帝赫然发现他竟有七分像那个小仙童。

  是他,又不是他,元帝分得清,也没有再一次迷失自己。他亦师亦兄真诚对待纬衡,惟愿他一生自由无拘,那些荒唐的、糊涂的决定,只要是他自己的心愿,元帝也一并默许了。

  ……

  自打众人得知纬衡是怎么救下倾曜后,看“他”的表情都是讳莫如深的。

  是夜,倾曜“一个人”坐在屋内自言自语。

  “其实……”倾曜举杯饮酒,“当初在灵洲时,你给她留下的那封信是被我毁了。”

  “我知道。”“倾曜”又发出了纬衡的声音来,“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这么无聊了。”

  说罢,纬衡放下酒杯,转而执起清茶,默默抿了一口。

  “……”闻言倾曜僵了僵,沉吟道:“你可后悔当日救了我而失了自己的本体?”

  “……”纬衡听了这话也是不由自主一顿,须臾后他坦然回道:“我若不救你,她便要赴死,若真如此我亦会生不如死。”

  “如今这局面……倒委屈你了!”倾曜说这话可是真心实意,他不过是与人分享一半身体,而纬衡可是彻底没了本体,救了他人还要“寄人篱下”,想必滋味并不好受。

  闻言,纬衡淡淡饮茶,片刻后轻笑出声:“并不委屈。”

  “……”

  “我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快乐!”

  “……”

  倾曜隐隐觉得,纬衡接下来的话会让自己不痛快了。

  果然……

  “我如今可以日日陪在她身边,她亦与我如影随形……虽然随的不是纬衡,却也是如今的‘我’了。余生足矣!”

  “……”倾曜收回方才的同情心。

  这个人,伟大的同时倒也挺可恨的!

  “你可知道当初我有多羡慕你?”

  “……”倾曜心里清楚,纬衡看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我那时便常常想,若她肯留我一席之地,我只要能常伴其左右,她爱不爱我,倒是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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