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仪式
与鲁伯特分别了四天，这是二人结识以来第一次未见面如此之久，舒憬也不知晓他是否已经回到城里。
去了两次桥洞下，那里是贫苦者们的聚居地，搭建了许多布匹的帐篷，其中之一就是鲁伯特的住处。
舒憬曾经提议过让他换个地方，但别说是金钱上的支援，本身已经储蓄了大量金钱的鲁伯特也暂时不愿接受搬家，觉得一个人居住在这里挺好的，周围也有很多相互照应的亚人同伴，如果要搬，也得等到谢莉痊愈与他一同生活以后。
鲁伯特的帐篷空里外荡荡的，数量屈指可数的生活用具上，已经起了薄薄的灰尘，除此之外一贫如洗，当然他不会把曾经的积蓄放在这种地方，不管周围帐篷里友好的亚人邻居多么值得信赖。
他当初以150金币为目标攒的钱，全埋在了舒憬也知道的一处城外靠墙的林地里，并允许舒憬如果任何时候反悔，想让他补偿解救谢莉的酬劳，都可以将那些钱拿走。
对方的客气，舒憬往往只是笑了笑的拒绝了，鲁伯特也知道舒憬是看不上这点钱的，之后便不再自讨没趣的提及此事。
这些天舒憬又恢复了独自在庭院接受格雷戈里导师指导的日子，双方都没多大兴致全力以赴，步入中年的格雷戈里导师掌握的剑术、长柄武器、拳法、移动技巧等等，已经没什么能再进阶的教给舒憬了。
得知鲁伯特出了远门，他也有些提不起心情。
“下课了吧，我想休息一下了，艾尔...”格雷戈里懒得走动的将练习用棍丢给了舒憬，让他拿去工具室搁好，“今年一批新的小鬼头又要入学了呢，就在下午，我这身子骨...得多歇会儿，才能指导他们的第一堂剑术课啊~”
——————————
第五天，仍然没有鲁伯特的消息，今日的舒憬也没有去往导师那儿了。
因为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
赛肯城外，离北门不远的一块采光上佳的弧面草坪，站在其上能感受到暖风轻柔拂过。周围都没有阴密的树丛，只有脚下这片种类丰富、生机盎然的矮草。
此处便是赛肯城的公墓，一处以教会认定最接近风神祝福的城外地段所建造，仅供城内人族公民使用。
排列得大体有致的林立墓碑间，汉娜搀扶的玛格丽特夫人、夫人的三个儿子与一些弗雷明莱恩家的仆人，围绕在已放置好棺木的长形深土坑边缘。
为弗雷明莱恩家奉献一生的女仆长——萨缪尔女士，于昨晚病故。
卡泽教会的神职者站在棺木朝向的前端，跟从书本念出萨缪尔女士的生平事迹、品格形象，并在最后给予卡泽名义的祝福。
生前熟识之人放下第一捧土壤，而后两个男仆开始动用铁锹将其埋葬。
弗雷明莱恩家作为家主一方，只来了玛格丽特夫人与三个儿子，按照礼仪他们没必要守候在此。但与萨缪尔女士有深厚感情的玛格丽特夫人坚持了自己站到最后的立场，同时也带来了亚力克、里德与艾尔，他们三个，都是由萨缪尔女士亲手或参与接生，才来到的这个世界。
除了家族人员、神职者，还有一位是「城堡医疗院」的伊夫林医师，他是萨缪尔女士最后日子里的看护医师，年老衰弱的萨缪尔女士的这场重病，伊夫林医师也无可奈何。
伊夫林医师很少为下人看病，是玛格丽特女士亲自去请求，他才在萨缪尔女士病危后，暂时来到了弗雷明莱恩家。
同时玛格丽特女士日夜向卡泽神祈祷，但并没有换来令人满意的作用。
“接下来有些要事处理，就此告别，玛格丽特夫人、三位少爷，各位保重。”现场悲哭的氛围下，伊夫林医师显得有些不自在，见仪式已差不多完成，就提前鞠躬告别。
现场没有面露悲伤的萨缪尔夫人熟识者，就只有亚力克与里德二人了，他们站在舒憬与玛格丽特夫人的身后，交头接耳着别的、更感兴趣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赛克伦会」那帮黑衣人，昨天在城墙上把巡视的护卫长都给杀掉了呢！”极度的压低了声音，里德做了个恐吓的表情。
“「赛克伦会」真是无孔不入啊，巡视的时候周围那么多士兵，都没能保护得了他...那帮危害分子太恐怖了。”亚力克打了个寒战，“卫兵那边也真没用，本来是去对付「赛克伦会」那个邪教的，反而被干掉了怎么说得过去？我剑术与武技再高超，都不敢单独出门了，听说他们每次行动都不止一个人。”
“所以说，这件事才交给了战无不胜的「屠龙英雄」沃尔特负责啊，他平时好像也不怎么上心...到现在「赛克伦会」的总部在城内哪个地方都不知道啊……”
“总部？怎么可能有那种地方，这些发狂的亚人一定是潜伏在周围的，响应号召就开始行动...没准，艾尔的「狗」就是其中一员！”
二人相视的发出嬉笑声，话早已传到了前方离的较近的舒憬耳朵里，他略感不悦的将沾了些土渍的手指，双手间相互蹭干净。
“欸？你的脸怎么回事啊！？”
“什么我的脸，你的脸才是！”
原本悄悄话中的亚力克与里德，忽然发出大呼小叫的声音。
引得玛格丽特夫人嫌弃吵闹的回过头，竟发现他俩脸上用土壤画了单眼眼镜、胡子与刀疤之类的涂鸦，而且还在脖子上挂着庆祝用的编织草环。
“亚力克——！里德——！”玛格丽特夫人愤怒的吼道，“你们在干些什么！？这里可是萨缪尔女士的安葬现场，怎么能做出如此败坏礼仪的事情！”
在汉娜的搀扶陪同下，玛格丽特夫人怒气冲冲的走到亚力克和里德面前，对他们进行了一顿严厉训斥。
“这、这不关我的事啊...”
“...对啊，我们只是安静的站在这儿，怎么会这样？”
两人摸不着头脑的辩解道，一边用袖口擦拭脸上的脏土，撤掉了颈上挂着的粗劣草环，「嬉闹」的涂鸦于「庆祝」含义的植株颈环，万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你们前不久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真让人不省心！...回去我会再好好责罚你们的！”玛格丽特女士后退半步，让开路来示意前方墓碑，“做出这种失礼之举，还不向萨缪尔女士道歉！？”
“...难道、难道是萨缪尔女士的鬼魂？”
没有水清洗，只擦花了脸的里德恍惚道。
“抱、抱歉，萨缪尔女士，我们不该在您葬礼上擅自讨论别的事情，请您原谅我们...”听闻的亚力克一阵哆嗦，连续的对坟墓行着鞠躬礼，而后里德也跟着照做。
两人都以为，是萨缪尔女士生他们的气了，所以在他们身上做出了这样的「警告」。
——————————
远去公墓区域，已经抵达回城路口的伊夫林医师，只听到后方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不就是一个仆人的葬礼吗？”伊夫林掏出手帕擦了擦走动出的汗水，“弗雷明莱恩家有什么好激动的。”
“院长。”前方有人惊喜的呼喊。
伊夫林抬起头，发现是自己的医疗院助手。
“你怎么来了？”伊夫林皱眉问道。
跑动中带着钱币晃动声的助手停留在了伊夫林跟前，将手里的一大袋金币递交过去。
“这个，早晨沃尔特大人那边派人给送过来的...”助手咽了口沫说，看向伊夫林的眼神时不时转朝钱袋，“您不是说，不能放到医疗院和您家中，以防万一，必须先亲手交给您吗？”
“拿来！”伊夫林仿佛抱怨了声，一把提过了那重重的钱袋，然后无奈抬眼望向这里到北门的路途...竟然要扛着这么重的东西走到那无负重都得花二十分钟才能到的地方，弗雷明莱恩家真是把自己害惨了。
不过他还是心满意足的，笑嘻嘻扛着钱袋走了，这袋子金币是伊夫林为沃尔特指令服务的酬劳，每十五天都会收到一次，也正是那伪造的「治疗周期」的时间...不过最近一次亚人小鬼没来呢，伊夫林没多想，反正他没来倒是让自己的工作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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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两次桥洞下，那里是贫苦者们的聚居地，搭建了许多布匹的帐篷，其中之一就是鲁伯特的住处。
舒憬曾经提议过让他换个地方，但别说是金钱上的支援，本身已经储蓄了大量金钱的鲁伯特也暂时不愿接受搬家，觉得一个人居住在这里挺好的，周围也有很多相互照应的亚人同伴，如果要搬，也得等到谢莉痊愈与他一同生活以后。
鲁伯特的帐篷空里外荡荡的，数量屈指可数的生活用具上，已经起了薄薄的灰尘，除此之外一贫如洗，当然他不会把曾经的积蓄放在这种地方，不管周围帐篷里友好的亚人邻居多么值得信赖。
他当初以150金币为目标攒的钱，全埋在了舒憬也知道的一处城外靠墙的林地里，并允许舒憬如果任何时候反悔，想让他补偿解救谢莉的酬劳，都可以将那些钱拿走。
对方的客气，舒憬往往只是笑了笑的拒绝了，鲁伯特也知道舒憬是看不上这点钱的，之后便不再自讨没趣的提及此事。
这些天舒憬又恢复了独自在庭院接受格雷戈里导师指导的日子，双方都没多大兴致全力以赴，步入中年的格雷戈里导师掌握的剑术、长柄武器、拳法、移动技巧等等，已经没什么能再进阶的教给舒憬了。
得知鲁伯特出了远门，他也有些提不起心情。
“下课了吧，我想休息一下了，艾尔...”格雷戈里懒得走动的将练习用棍丢给了舒憬，让他拿去工具室搁好，“今年一批新的小鬼头又要入学了呢，就在下午，我这身子骨...得多歇会儿，才能指导他们的第一堂剑术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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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仍然没有鲁伯特的消息，今日的舒憬也没有去往导师那儿了。
因为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
赛肯城外，离北门不远的一块采光上佳的弧面草坪，站在其上能感受到暖风轻柔拂过。周围都没有阴密的树丛，只有脚下这片种类丰富、生机盎然的矮草。
此处便是赛肯城的公墓，一处以教会认定最接近风神祝福的城外地段所建造，仅供城内人族公民使用。
排列得大体有致的林立墓碑间，汉娜搀扶的玛格丽特夫人、夫人的三个儿子与一些弗雷明莱恩家的仆人，围绕在已放置好棺木的长形深土坑边缘。
为弗雷明莱恩家奉献一生的女仆长——萨缪尔女士，于昨晚病故。
卡泽教会的神职者站在棺木朝向的前端，跟从书本念出萨缪尔女士的生平事迹、品格形象，并在最后给予卡泽名义的祝福。
生前熟识之人放下第一捧土壤，而后两个男仆开始动用铁锹将其埋葬。
弗雷明莱恩家作为家主一方，只来了玛格丽特夫人与三个儿子，按照礼仪他们没必要守候在此。但与萨缪尔女士有深厚感情的玛格丽特夫人坚持了自己站到最后的立场，同时也带来了亚力克、里德与艾尔，他们三个，都是由萨缪尔女士亲手或参与接生，才来到的这个世界。
除了家族人员、神职者，还有一位是「城堡医疗院」的伊夫林医师，他是萨缪尔女士最后日子里的看护医师，年老衰弱的萨缪尔女士的这场重病，伊夫林医师也无可奈何。
伊夫林医师很少为下人看病，是玛格丽特女士亲自去请求，他才在萨缪尔女士病危后，暂时来到了弗雷明莱恩家。
同时玛格丽特女士日夜向卡泽神祈祷，但并没有换来令人满意的作用。
“接下来有些要事处理，就此告别，玛格丽特夫人、三位少爷，各位保重。”现场悲哭的氛围下，伊夫林医师显得有些不自在，见仪式已差不多完成，就提前鞠躬告别。
现场没有面露悲伤的萨缪尔夫人熟识者，就只有亚力克与里德二人了，他们站在舒憬与玛格丽特夫人的身后，交头接耳着别的、更感兴趣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赛克伦会」那帮黑衣人，昨天在城墙上把巡视的护卫长都给杀掉了呢！”极度的压低了声音，里德做了个恐吓的表情。
“「赛克伦会」真是无孔不入啊，巡视的时候周围那么多士兵，都没能保护得了他...那帮危害分子太恐怖了。”亚力克打了个寒战，“卫兵那边也真没用，本来是去对付「赛克伦会」那个邪教的，反而被干掉了怎么说得过去？我剑术与武技再高超，都不敢单独出门了，听说他们每次行动都不止一个人。”
“所以说，这件事才交给了战无不胜的「屠龙英雄」沃尔特负责啊，他平时好像也不怎么上心...到现在「赛克伦会」的总部在城内哪个地方都不知道啊……”
“总部？怎么可能有那种地方，这些发狂的亚人一定是潜伏在周围的，响应号召就开始行动...没准，艾尔的「狗」就是其中一员！”
二人相视的发出嬉笑声，话早已传到了前方离的较近的舒憬耳朵里，他略感不悦的将沾了些土渍的手指，双手间相互蹭干净。
“欸？你的脸怎么回事啊！？”
“什么我的脸，你的脸才是！”
原本悄悄话中的亚力克与里德，忽然发出大呼小叫的声音。
引得玛格丽特夫人嫌弃吵闹的回过头，竟发现他俩脸上用土壤画了单眼眼镜、胡子与刀疤之类的涂鸦，而且还在脖子上挂着庆祝用的编织草环。
“亚力克——！里德——！”玛格丽特夫人愤怒的吼道，“你们在干些什么！？这里可是萨缪尔女士的安葬现场，怎么能做出如此败坏礼仪的事情！”
在汉娜的搀扶陪同下，玛格丽特夫人怒气冲冲的走到亚力克和里德面前，对他们进行了一顿严厉训斥。
“这、这不关我的事啊...”
“...对啊，我们只是安静的站在这儿，怎么会这样？”
两人摸不着头脑的辩解道，一边用袖口擦拭脸上的脏土，撤掉了颈上挂着的粗劣草环，「嬉闹」的涂鸦于「庆祝」含义的植株颈环，万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你们前不久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真让人不省心！...回去我会再好好责罚你们的！”玛格丽特女士后退半步，让开路来示意前方墓碑，“做出这种失礼之举，还不向萨缪尔女士道歉！？”
“...难道、难道是萨缪尔女士的鬼魂？”
没有水清洗，只擦花了脸的里德恍惚道。
“抱、抱歉，萨缪尔女士，我们不该在您葬礼上擅自讨论别的事情，请您原谅我们...”听闻的亚力克一阵哆嗦，连续的对坟墓行着鞠躬礼，而后里德也跟着照做。
两人都以为，是萨缪尔女士生他们的气了，所以在他们身上做出了这样的「警告」。
——————————
远去公墓区域，已经抵达回城路口的伊夫林医师，只听到后方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不就是一个仆人的葬礼吗？”伊夫林掏出手帕擦了擦走动出的汗水，“弗雷明莱恩家有什么好激动的。”
“院长。”前方有人惊喜的呼喊。
伊夫林抬起头，发现是自己的医疗院助手。
“你怎么来了？”伊夫林皱眉问道。
跑动中带着钱币晃动声的助手停留在了伊夫林跟前，将手里的一大袋金币递交过去。
“这个，早晨沃尔特大人那边派人给送过来的...”助手咽了口沫说，看向伊夫林的眼神时不时转朝钱袋，“您不是说，不能放到医疗院和您家中，以防万一，必须先亲手交给您吗？”
“拿来！”伊夫林仿佛抱怨了声，一把提过了那重重的钱袋，然后无奈抬眼望向这里到北门的路途...竟然要扛着这么重的东西走到那无负重都得花二十分钟才能到的地方，弗雷明莱恩家真是把自己害惨了。
不过他还是心满意足的，笑嘻嘻扛着钱袋走了，这袋子金币是伊夫林为沃尔特指令服务的酬劳，每十五天都会收到一次，也正是那伪造的「治疗周期」的时间...不过最近一次亚人小鬼没来呢，伊夫林没多想，反正他没来倒是让自己的工作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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