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七章 夫复何求？
胖子轮着大锤叮叮咣咣，小多即使拿着一把小锤，也快抬不起肩膀了。唯一支撑她的，只剩下对钢箭头的执念。每敲一下小锤，小多嘴里就念叨一句“串串”，简直成了复读机。
小多尝试着跟火元素处朋友，心里跟火元素说了无数好话。什么“咱们同仇敌忾，我也讨厌水元素啊”之类的云云。
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这大溶洞简直就是个大烤箱。小多相信，若是没有这一身隔热制服，自己早成了脱水肉干。
这样热的要死要活的地方，如何能‘恨水’？‘恨火’还差不多。若不是还想着掌握了火元素以后，才能控制熔炉，尝试着炼制钢箭头，小多怕是真想与木元素同仇敌忾了。
·
六零四号溶洞之中，一百多号修士，挥汗如雨，叮咣叮咣之声是这里的唯一旋律。小多累的不行，摆摆手，示意胖子停下。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身边这些面无表情不停挥锤的修士们，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已经不再是生灵，更像是一台台蒸汽机。。。
·
忽然，一股浑厚而急促的钟声打破了一切声响。所有蒸汽机好像是被拉断了电闸，骤然停止。
这声音他们听到过，九响疾鸣！长陵又出大事了！
胖子和小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双方心中的惊骇。“你在这等着，一动别动，我去探探消息。”胖子说。
小多盯着胖子，快速的点点头。
·
胖子第一个跑了出去。溶洞中其他修士，见有人向外跑，呼啦一下全乱了套。这些蒸汽机好像突然被拆了螺丝钉，散成一堆废铁。众人慌忙收起自己的箭头，向门口挤去。
小多收了箭头，缩在墙边，一动不敢动，心乱如麻。那样炽热的溶洞，在小多感觉中，忽然变成了冰窖。
·
情绪是可以传染的。有一人跑，就有一百人跑。有一百人跑，就有一万人跑。地下溶洞几十万人好像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不知谁按动了发令枪。所有人呼啦一下一起涌了起来。
正巧，大地赶在这个节骨眼上震颤了起来。石粉，碎块从溶洞顶部滑落。紧接着又是一个剧烈的震动，修士们都站立不稳。
不知谁喊了一句，“快跑啊，溶洞要塌了。”人群中的恐慌无限爆炸开来，他们像极了受惊的野牛，疯狂地向甬道中冲去。
·
小多吓坏了。在她耳边响起各种呼号、咒骂和被踩踏后的惨叫声。一块大石正好砸落小多脚边，她只觉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所有场面乱作一团。“胖子，胖子哥，胖子哥你在哪啊。你快回来啊。。”小多紧闭着双眼，抱着自己的头，靠着墙壁大哭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她。与那哀嚎咒骂与惨叫相比，她那点哭声就像投进大海的一粒石子，那一点点小波纹瞬间被海浪吞没。
石块不断落下，溶洞中烟尘四溅，冲到小多口鼻中，激的她咳嗽不止。小多睁开眼，却是一片烟尘，什么都看不清。心中的恐慌一下子窜上了头顶。“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呜呜呜，爸爸不在了，妈妈不在了，秋兮不在了，胖子也不在了。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呜呜呜。。。”一股绝望从小多心底升起，像黑洞一般，疯狂的吞噬着她的意识。
小多就像汪洋巨浪中的独木小舟，高高抛起，重重摔下，眼看就要粉身碎骨。。。
·
一阵叮叮当传来，虽然微弱，但却清亮。与周围的惨呼痛号格格不入。
小多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一点生机，循声望去，却是一片浓烟迷雾。
小多忧郁了一会。周围的环境实在要把她逼疯了，她咬了咬牙，贴着墙壁，一点点移着步子过去。
那是一位猫修和一位犬修。他们俩好像完全没有被影响。犬修轮着大锤，当当当。猫修敲着小锤叮叮叮。
·
小多楞在那里，看着他俩。他们是那么专注，四周的一切好像都与他们无关。一个铁块乖巧的躺在铁毡上，一大一小两个锤子就那么一下下落在上面，节奏是那样的稳定而欢快。铁块形状一点点变化着，就像孩子在长大。
小多看的有些痴了，一动不动。
不一会，一个规整的铁箭头打好了。犬修从熔炉里夹出一个新的铁块。他们抹了一把汗，继续敲了起来。叮叮当，叮叮当。。。
一块接着一块，旁边的铁箭头堆渐渐长高。大地时不时还会轻微震动，溶洞之顶不断有石块落下，不远处的惨叫呼号此起彼伏。但他们好像全然没有听到一般，就这样，叮叮当，叮叮当。。
·
不知过了多久，猫修又要去拉风箱时，小多抢先一步过去，抓住了把手，拉了起来。
犬修朝她望去，两人目光正好对在一起。那犬修的目光竟和秋兮的目光如此神似！犬修朝小多微微一笑，便拿起钳子，在熔炉里翻看那些稍红的铁块。
小多一下一下的拉着风箱，刚刚犬修的目光在她脑海里不断闪过。这犬修当然不是秋兮，可为什么目光那样的相似。这目光照进她的脑海，就像高能中子冲进原子弹。小多无数的记忆瞬间发生了裂变反应。以往与秋兮的各种画面翻飞开来。
自己在彷徨时，失意时，慌乱时，看见秋兮的眼神，渐渐就会平静下来。千百个男人排着队伍，开着脑洞追求秋兮，她也从来目不斜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秋兮想好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更改。。。
小多拉着风箱，猫修犬修叮叮当。渐渐地，四周吵杂的声音好像消失了。那些从头顶掉落的石块仿佛也变成了雨滴，再勾不起她的注意。。。
“秋兮，你这高冷范实在是太酷了，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秋兮，你就不担心你妈妈吗？”
“秋兮，如果这样做，输了的话，我们就得去吃土啦。”
。。。
“小多，我不是高冷。我只是知道，我想要什么。”
“小多，在你成为你自己前，你没有资格担心别人。”
“小多，如果不这样做，即使天天吃金子，我们还是我们吗？”
。。。
“秋兮，这么多东西，我到底选哪个啊？”
“小多，你记住，这世界上对你来说有价值的，永远只有一个芝麻。其余的整个地球，都是垃圾。”
“啊？那我们不是站在垃圾堆上？”小多说。
“你说对了，我们就是站在垃圾堆上。这垃圾堆比我们生活的地球还要大上千万倍。”秋兮说。
“秋兮？你没事吧？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你是我的一颗芝麻。”秋兮莞尔一笑。
小多觉得自己的心噗噗乱跳，脸刷一下红了。“秋兮，你要是个男孩，全世界的女孩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所有东西都在你的心里，男女又有何差别。”秋兮说。
“我又听不懂了。”小多说。
“听不懂了吗？”秋兮说。
“恩”
“我说，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秋兮闪电般的捏向小多的左胸。
“哎呀，你个女流氓。你不要跑，你给我站住。”
。。。
等等，往前倒一倒。
秋兮说，所有东西，都在你的心里？秋兮说，世界里，有价值的只有一颗芝麻，剩下的都是垃圾？秋兮说，所有东西，都在这里。。。
·
小多只感觉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所有东西，都在这里。。。所有东西，都心这里。。。
犬修手里的锤子还在不断落下。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往旁边寻找了一眼。发现是那个拉风箱的人族修士。猫修也向这边看过来，与犬修相视而笑。接着，他们眼神之中又只剩下面前的小铁块，继续敲打着。
小多心里不停念叨着，‘所有东西，都在这里。所有东西，都在心里。。。我的心里，我心里到底有什么呢。’
‘是父母吗？是秋兮吗？是胖子吗？还是串串？。。。这些，这都是我的芝麻吗？可是，怎么总是觉得还缺点什么？’
小多寻找着，刚刚恶浪滔天的汪洋平静下来，那一只小舟在其中行走着，追寻着。
·
‘妈妈，秋兮，命运？对，命运！是了，我总是被命运推着走，我总是随波逐流。秋兮不一样，秋兮也控制不了命运，可是她能控制自己的心！’
那汪洋之中的小舟，突然伸出两只船桨。它再也不只是随波逐流，它开始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小多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道光，那光将她的心全部照亮。
旁边的犬修“咦”了一声，停下手中一直没停过的锤子，向小多望去。猫修也是一样。他们看见有光自那人类修士眼中射出。小多若有所感，抬起头，与他们目光相交。三人相视一笑，他们的目光竟是同样的清澈。
·
叮叮当，叮叮当的声音继续响起。小多拉着风箱，心中刚刚升起的黑夜被这一道光杀得片甲不留，干干净净。小多心里此时只有那个小铁块，小多眼睛里的光照在小铁块上，看它一点点变成箭头的模样。
铁箭头打好了，猫修从熔炉中又夹出一块新的。小多站起身来，心中的铁块变成了串串，变成了秋兮，变成了胖子，变成了妈妈。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中的小船好像长大了一些，划着浆，朝远方行去。
‘元界也好，梦界也罢。与我何干？我心光明，夫复何求？’
大地又震动起来，小多却站在那，仿若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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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尝试着跟火元素处朋友，心里跟火元素说了无数好话。什么“咱们同仇敌忾，我也讨厌水元素啊”之类的云云。
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这大溶洞简直就是个大烤箱。小多相信，若是没有这一身隔热制服，自己早成了脱水肉干。
这样热的要死要活的地方，如何能‘恨水’？‘恨火’还差不多。若不是还想着掌握了火元素以后，才能控制熔炉，尝试着炼制钢箭头，小多怕是真想与木元素同仇敌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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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四号溶洞之中，一百多号修士，挥汗如雨，叮咣叮咣之声是这里的唯一旋律。小多累的不行，摆摆手，示意胖子停下。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身边这些面无表情不停挥锤的修士们，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已经不再是生灵，更像是一台台蒸汽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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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股浑厚而急促的钟声打破了一切声响。所有蒸汽机好像是被拉断了电闸，骤然停止。
这声音他们听到过，九响疾鸣！长陵又出大事了！
胖子和小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双方心中的惊骇。“你在这等着，一动别动，我去探探消息。”胖子说。
小多盯着胖子，快速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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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第一个跑了出去。溶洞中其他修士，见有人向外跑，呼啦一下全乱了套。这些蒸汽机好像突然被拆了螺丝钉，散成一堆废铁。众人慌忙收起自己的箭头，向门口挤去。
小多收了箭头，缩在墙边，一动不敢动，心乱如麻。那样炽热的溶洞，在小多感觉中，忽然变成了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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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是可以传染的。有一人跑，就有一百人跑。有一百人跑，就有一万人跑。地下溶洞几十万人好像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不知谁按动了发令枪。所有人呼啦一下一起涌了起来。
正巧，大地赶在这个节骨眼上震颤了起来。石粉，碎块从溶洞顶部滑落。紧接着又是一个剧烈的震动，修士们都站立不稳。
不知谁喊了一句，“快跑啊，溶洞要塌了。”人群中的恐慌无限爆炸开来，他们像极了受惊的野牛，疯狂地向甬道中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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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吓坏了。在她耳边响起各种呼号、咒骂和被踩踏后的惨叫声。一块大石正好砸落小多脚边，她只觉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所有场面乱作一团。“胖子，胖子哥，胖子哥你在哪啊。你快回来啊。。”小多紧闭着双眼，抱着自己的头，靠着墙壁大哭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她。与那哀嚎咒骂与惨叫相比，她那点哭声就像投进大海的一粒石子，那一点点小波纹瞬间被海浪吞没。
石块不断落下，溶洞中烟尘四溅，冲到小多口鼻中，激的她咳嗽不止。小多睁开眼，却是一片烟尘，什么都看不清。心中的恐慌一下子窜上了头顶。“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呜呜呜，爸爸不在了，妈妈不在了，秋兮不在了，胖子也不在了。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呜呜呜。。。”一股绝望从小多心底升起，像黑洞一般，疯狂的吞噬着她的意识。
小多就像汪洋巨浪中的独木小舟，高高抛起，重重摔下，眼看就要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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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叮叮当传来，虽然微弱，但却清亮。与周围的惨呼痛号格格不入。
小多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一点生机，循声望去，却是一片浓烟迷雾。
小多忧郁了一会。周围的环境实在要把她逼疯了，她咬了咬牙，贴着墙壁，一点点移着步子过去。
那是一位猫修和一位犬修。他们俩好像完全没有被影响。犬修轮着大锤，当当当。猫修敲着小锤叮叮叮。
·
小多楞在那里，看着他俩。他们是那么专注，四周的一切好像都与他们无关。一个铁块乖巧的躺在铁毡上，一大一小两个锤子就那么一下下落在上面，节奏是那样的稳定而欢快。铁块形状一点点变化着，就像孩子在长大。
小多看的有些痴了，一动不动。
不一会，一个规整的铁箭头打好了。犬修从熔炉里夹出一个新的铁块。他们抹了一把汗，继续敲了起来。叮叮当，叮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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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兮，你就不担心你妈妈吗？”
“秋兮，如果这样做，输了的话，我们就得去吃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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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在你成为你自己前，你没有资格担心别人。”
“小多，如果不这样做，即使天天吃金子，我们还是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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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兮，这么多东西，我到底选哪个啊？”
“小多，你记住，这世界上对你来说有价值的，永远只有一个芝麻。其余的整个地球，都是垃圾。”
“啊？那我们不是站在垃圾堆上？”小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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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兮？你没事吧？你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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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东西都在你的心里，男女又有何差别。”秋兮说。
“我又听不懂了。”小多说。
“听不懂了吗？”秋兮说。
“恩”
“我说，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秋兮闪电般的捏向小多的左胸。
“哎呀，你个女流氓。你不要跑，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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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兮说，所有东西，都在你的心里？秋兮说，世界里，有价值的只有一颗芝麻，剩下的都是垃圾？秋兮说，所有东西，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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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只感觉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所有东西，都在这里。。。所有东西，都心这里。。。
犬修手里的锤子还在不断落下。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往旁边寻找了一眼。发现是那个拉风箱的人族修士。猫修也向这边看过来，与犬修相视而笑。接着，他们眼神之中又只剩下面前的小铁块，继续敲打着。
小多心里不停念叨着，‘所有东西，都在这里。所有东西，都在心里。。。我的心里，我心里到底有什么呢。’
‘是父母吗？是秋兮吗？是胖子吗？还是串串？。。。这些，这都是我的芝麻吗？可是，怎么总是觉得还缺点什么？’
小多寻找着，刚刚恶浪滔天的汪洋平静下来，那一只小舟在其中行走着，追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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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秋兮，命运？对，命运！是了，我总是被命运推着走，我总是随波逐流。秋兮不一样，秋兮也控制不了命运，可是她能控制自己的心！’
那汪洋之中的小舟，突然伸出两只船桨。它再也不只是随波逐流，它开始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小多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道光，那光将她的心全部照亮。
旁边的犬修“咦”了一声，停下手中一直没停过的锤子，向小多望去。猫修也是一样。他们看见有光自那人类修士眼中射出。小多若有所感，抬起头，与他们目光相交。三人相视一笑，他们的目光竟是同样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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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叮叮当的声音继续响起。小多拉着风箱，心中刚刚升起的黑夜被这一道光杀得片甲不留，干干净净。小多心里此时只有那个小铁块，小多眼睛里的光照在小铁块上，看它一点点变成箭头的模样。
铁箭头打好了，猫修从熔炉中又夹出一块新的。小多站起身来，心中的铁块变成了串串，变成了秋兮，变成了胖子，变成了妈妈。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中的小船好像长大了一些，划着浆，朝远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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