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开局（1）
“好，朕记住你了！”帝王冷酷的面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些轻松。
那是孤身行舟，途遇船夫之快然；苦攀高峰，脚踩山窝之踏实；高山流水，得子期之傲然。
唐心台正要叩谢皇恩，突然一句不低不高，却满含震惊亦藏愤怒的话盖过帝王赞赏的咀嚼，于身侧而出：“你叫什么？”
唐心台不急不慢叩谢了皇恩，这才悠悠转头，打量身侧鬼面覆脸的人。
官服加身的他更显几分清贵，骇人鬼面下那双深不见底寒潭般的眼中装满厉害，有苛责、愤慨、质问、计较或者说狠戾的算计。
嘴角淡淡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原来此人就是宸王！
宸王千辰睿此刻放于膝盖上的手，微微曲拢。
细看之下，弯折的骨节处已然泛白，那是极力隐忍下发怒的情状。
看样子，着实很生气，起了杀意呢！
唐心台收了眼神，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必须微微仰视才能对上这人逼问灼人的黑眸：“回七殿下，下官名唤唐心台。敢问王爷，有何不妥吗？”
“你何时开始叫这名字的？”
千辰睿紧紧盯着唐心台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清楚什么，看破什么，然而那杏子般明澈的眼睛竟然让他看不出任何多余的东西来。
闻言，唐心台杏目微垂，嘴角的冷笑不断放大。
还真是一个王爷，问话的场合也不知道换一下，这可是在皇帝眼下，百官眼前呢。
思索片刻，随即抬眼再次对上那双若吃人不吐骨头的黑眸，笑意不减：“回七殿下，自打下官记事起，便被唤这名字了。”
很明显的一股寒意从身侧散来，带着透骨的凉意。
千辰睿微微眯眼，惊涛骇浪后的滔天怒意丝毫不肯遮掩：“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在当今天子面前，撒谎的后果，不是你可以担的起的。”
“敢问七殿下，下官为何要撒谎？”唐心台微微皱眉，一双眼带着疑惑望住也同样迷惑的千辰睿：“还有七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下官不配叫这名字？亦或者说，这名字本身与殿下有特殊含义？”
“你……”
“……睿儿！”
“儿臣失言，还请父皇责罚。”
“微臣失言，还请皇上责罚。”
九阶之上，帝王讳莫如深睨看殿中二人，之后厉然出声制止住二人。
他以为，他的七子该是认识此人的。
却不想，他竟不认识。
语言和表情都可以骗人，眼神亦可以。
但第一眼透露出的情绪，却绝对假不了。
心下有什么结，豁然打开。
依次交代了出征事宜后，帝王一看身侧高阳，高阳立即会意，尖声尖气的一声‘长啸’：退朝！
官员四散而去，出了乾坤大殿，太子款款而来，走近唐心台，春风得意之下言语自然愉悦：“恭喜唐尚书，这入朝才不过半日，就已被擢升两级，可喜可贺呀！”
唐心台脚步一缓，很是配合着太子的步伐，随后悠然转头，眼神碰撞一刻，似呼达成二人之间默契，清俊脸上笑意不减：“太子殿下过奖，下官不敢当呢。”
话毕，他又垫脚偏头凑到千辰靖耳边，低低道：“太子良计甚是好用，今晚秋水阁，下官做东，请太子殿下畅饮如何？”
唐心台杏眸轻挑，眉眼藏笑，睇看太子。
千辰靖微微眯眼，勾唇一笑，正要应下，不想这人眉眼倏地一皱，抬手便指着他眼脸疑惑道：“太子殿下可是通宵奋战不歇，怎地这眼睛都要赶上西楚山上的熊猫了？”
“什么熊猫？”太子一愣，一脸懵逼。
唐心台恍然的勾了勾唇，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笑道：“下官是在夸殿下呢，殿下莫要挂怀，不过今夜秋水阁，殿下可有空？”
话音刚落，一阵凛冽寒风从一侧扫来，刮过唐心台侧脸，更带起他一身夺目红色官服的一角，还有垂于后背的三千青丝。
唐心台不舒服的一侧头，只见从身侧走过的那人身姿挺拔，墨发飞扬，步伐从容稳健却又虚弱轻晃，似乎身子有伤？
唐心台微微眯起了双眼。
千辰靖素来爱美，又极其好色，听唐心台这般讲，便想起扰他夜夜难寐之事，略有计较，却又不方便直言相告，遂不得不尴尬笑道：“父皇近日为西楚之事烦忧，本宫又岂能逍遥自在，唐尚书美意，本宫心领了！”
听太子拒绝，唐心台眼里一抹得逞笑意一闪而逝，继而收回视线，笑看太子，有些遗憾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殿下忧皇上之忧，是下官唐突了。便等宸王大败西楚，下官再登门邀约！”
闻言，千辰靖转头望向城门口快要消失掉的背影，得意而张狂的大笑了起来：“好，我等着唐大人的庆功宴。哈哈哈哈……”
二人同路走到宫门口，太子乘车而去。
唐心台目送豪华马车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清隽眉眼中裹着的笑意才渐渐消散而去，只留下满目足可寒冻万物的清冷寒意。
他双走拢在袖子里，顺着承天门外的长安大街一人悠然走着，边走，边欣赏着繁华帝都街市的热闹胜景。
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走到一家馄饨铺子跟前，末了走了进去，问店家要了一碗韭菜馅的馄饨。
“哎，真可惜，仅仅因为西楚犯境，上头大怒后连历年划龙舟的习俗都被禁了，这习俗可是沿袭了三百多年了……”
“就是，就算图夕覆灭，四国在五月节划龙舟的习俗也没变过，也不知道今年这是怎么了？老觉得今年格外不太平，先前是太师府出事，后面听说开国那一帮老臣都被上头给发配了，舍双足而弃臂膀，当今圣上，也不知道是要闹哪出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掉脑袋的。吃饭吃饭，赶紧吃饭，吃完了回去好继续温书，我就不信了我们明年还考不上。”
“对对对，吃饭，我就不信了，我们堂堂白鹭书院弟子，还没唐心台那穷小子有出息……”
唐心台耳朵动了动，淡淡侧目，眼梢睇看了邻桌上开始狼吞虎咽的两名书生，脸上的表情冷漠到吓人。
等回到住处，他寻来笔墨，细细研磨，而后慢条斯理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行小字，细致的卷成一个小细筒。
一切就绪，他又从后院的木笼子里掏出一只鸽子，遂将卷好的字条塞进了鸽子的左脚上的竹筒内，然后用力将鸽子朝着西南的方向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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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孤身行舟，途遇船夫之快然；苦攀高峰，脚踩山窝之踏实；高山流水，得子期之傲然。
唐心台正要叩谢皇恩，突然一句不低不高，却满含震惊亦藏愤怒的话盖过帝王赞赏的咀嚼，于身侧而出：“你叫什么？”
唐心台不急不慢叩谢了皇恩，这才悠悠转头，打量身侧鬼面覆脸的人。
官服加身的他更显几分清贵，骇人鬼面下那双深不见底寒潭般的眼中装满厉害，有苛责、愤慨、质问、计较或者说狠戾的算计。
嘴角淡淡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原来此人就是宸王！
宸王千辰睿此刻放于膝盖上的手，微微曲拢。
细看之下，弯折的骨节处已然泛白，那是极力隐忍下发怒的情状。
看样子，着实很生气，起了杀意呢！
唐心台收了眼神，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必须微微仰视才能对上这人逼问灼人的黑眸：“回七殿下，下官名唤唐心台。敢问王爷，有何不妥吗？”
“你何时开始叫这名字的？”
千辰睿紧紧盯着唐心台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清楚什么，看破什么，然而那杏子般明澈的眼睛竟然让他看不出任何多余的东西来。
闻言，唐心台杏目微垂，嘴角的冷笑不断放大。
还真是一个王爷，问话的场合也不知道换一下，这可是在皇帝眼下，百官眼前呢。
思索片刻，随即抬眼再次对上那双若吃人不吐骨头的黑眸，笑意不减：“回七殿下，自打下官记事起，便被唤这名字了。”
很明显的一股寒意从身侧散来，带着透骨的凉意。
千辰睿微微眯眼，惊涛骇浪后的滔天怒意丝毫不肯遮掩：“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在当今天子面前，撒谎的后果，不是你可以担的起的。”
“敢问七殿下，下官为何要撒谎？”唐心台微微皱眉，一双眼带着疑惑望住也同样迷惑的千辰睿：“还有七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下官不配叫这名字？亦或者说，这名字本身与殿下有特殊含义？”
“你……”
“……睿儿！”
“儿臣失言，还请父皇责罚。”
“微臣失言，还请皇上责罚。”
九阶之上，帝王讳莫如深睨看殿中二人，之后厉然出声制止住二人。
他以为，他的七子该是认识此人的。
却不想，他竟不认识。
语言和表情都可以骗人，眼神亦可以。
但第一眼透露出的情绪，却绝对假不了。
心下有什么结，豁然打开。
依次交代了出征事宜后，帝王一看身侧高阳，高阳立即会意，尖声尖气的一声‘长啸’：退朝！
官员四散而去，出了乾坤大殿，太子款款而来，走近唐心台，春风得意之下言语自然愉悦：“恭喜唐尚书，这入朝才不过半日，就已被擢升两级，可喜可贺呀！”
唐心台脚步一缓，很是配合着太子的步伐，随后悠然转头，眼神碰撞一刻，似呼达成二人之间默契，清俊脸上笑意不减：“太子殿下过奖，下官不敢当呢。”
话毕，他又垫脚偏头凑到千辰靖耳边，低低道：“太子良计甚是好用，今晚秋水阁，下官做东，请太子殿下畅饮如何？”
唐心台杏眸轻挑，眉眼藏笑，睇看太子。
千辰靖微微眯眼，勾唇一笑，正要应下，不想这人眉眼倏地一皱，抬手便指着他眼脸疑惑道：“太子殿下可是通宵奋战不歇，怎地这眼睛都要赶上西楚山上的熊猫了？”
“什么熊猫？”太子一愣，一脸懵逼。
唐心台恍然的勾了勾唇，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笑道：“下官是在夸殿下呢，殿下莫要挂怀，不过今夜秋水阁，殿下可有空？”
话音刚落，一阵凛冽寒风从一侧扫来，刮过唐心台侧脸，更带起他一身夺目红色官服的一角，还有垂于后背的三千青丝。
唐心台不舒服的一侧头，只见从身侧走过的那人身姿挺拔，墨发飞扬，步伐从容稳健却又虚弱轻晃，似乎身子有伤？
唐心台微微眯起了双眼。
千辰靖素来爱美，又极其好色，听唐心台这般讲，便想起扰他夜夜难寐之事，略有计较，却又不方便直言相告，遂不得不尴尬笑道：“父皇近日为西楚之事烦忧，本宫又岂能逍遥自在，唐尚书美意，本宫心领了！”
听太子拒绝，唐心台眼里一抹得逞笑意一闪而逝，继而收回视线，笑看太子，有些遗憾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殿下忧皇上之忧，是下官唐突了。便等宸王大败西楚，下官再登门邀约！”
闻言，千辰靖转头望向城门口快要消失掉的背影，得意而张狂的大笑了起来：“好，我等着唐大人的庆功宴。哈哈哈哈……”
二人同路走到宫门口，太子乘车而去。
唐心台目送豪华马车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清隽眉眼中裹着的笑意才渐渐消散而去，只留下满目足可寒冻万物的清冷寒意。
他双走拢在袖子里，顺着承天门外的长安大街一人悠然走着，边走，边欣赏着繁华帝都街市的热闹胜景。
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走到一家馄饨铺子跟前，末了走了进去，问店家要了一碗韭菜馅的馄饨。
“哎，真可惜，仅仅因为西楚犯境，上头大怒后连历年划龙舟的习俗都被禁了，这习俗可是沿袭了三百多年了……”
“就是，就算图夕覆灭，四国在五月节划龙舟的习俗也没变过，也不知道今年这是怎么了？老觉得今年格外不太平，先前是太师府出事，后面听说开国那一帮老臣都被上头给发配了，舍双足而弃臂膀，当今圣上，也不知道是要闹哪出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掉脑袋的。吃饭吃饭，赶紧吃饭，吃完了回去好继续温书，我就不信了我们明年还考不上。”
“对对对，吃饭，我就不信了，我们堂堂白鹭书院弟子，还没唐心台那穷小子有出息……”
唐心台耳朵动了动，淡淡侧目，眼梢睇看了邻桌上开始狼吞虎咽的两名书生，脸上的表情冷漠到吓人。
等回到住处，他寻来笔墨，细细研磨，而后慢条斯理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行小字，细致的卷成一个小细筒。
一切就绪，他又从后院的木笼子里掏出一只鸽子，遂将卷好的字条塞进了鸽子的左脚上的竹筒内，然后用力将鸽子朝着西南的方向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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