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第十八章
2011年的夏天, 林初夏在为考研而奋斗；2011年的夏天，沅彬有电影要上线。
本来这两件虽然都发生在2011年的夏天但基本没关联，但沅彬让林初夏坐在了首映礼的采访区, 两件事的主人公就产生了关联。
一个礼拜前, 林初夏在家看书刷题还要拉片写论文, 沅彬跟回自己家一样按密码进门的时候, 她都已经习惯到能无视对方了。把别人家当自己家的客人却跟她讲, 走, 我带你去试造型。
“什么造型？”
“首映的红毯造型啊。”
林初夏不明白, 她要参加什么首映？还是对方要参加首映，那她去试什么造型？
“《大叔》下个礼拜首映, 你不去？”沅彬还不明白呢, 自己的项目都忘了？
自己的项目当然记得的林初夏, 还记得这个项目她也就是个有个名字的路人甲呢，“首映我去啊，但没必要搞那么夸张吧, 媒体采访也不会采访我啊。”
“谁说的, 你肯定有采访位，你以为你现在是谁, 无名氏的小演员吗？”沅彬笑她傻, “林初夏小姐，你在圈子里不是无名氏了, 也就是圈外人不知道你而已，记者会上必然有你的位置。”
林初夏恍然，对了，她多个‘金口’的名号。
金口的名号让林小姐到了美容院，折腾了半天妆发, 再在造型师提供的一排大礼服里选了相对没那么夸张的那种。或者应该说，很普通的小礼服。
这个选择让造型师忍不住看了沅彬一眼，她把各大品牌的新品都借来了，对方选了个讲好听点是经典款，讲不好听就是老款，这就有点尴尬啊。
沅彬倒是没说什么，红毯么，想穿的争奇斗艳可以，想泯然众人也不是大问题。毕竟林初夏是没资格加入采访团队的，能把人送进去圈内不会说什么，观众却会觉得奇怪。
礼服选了小香家的经典款，妆发就得从华丽变成典雅，重新折腾一遍，打扮一新的林初夏在沅彬看起来挺不错的。她的长相就是富贵大
气的类型，这么打扮反倒贴她的气质，挺好。
挺好的林初夏以为自己只是去个红毯，再换衣服参加记者会，也就折腾这一天。万万没想到，她莫名其妙‘享受’到了主演的待遇，要跟着剧组跑宣传，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就是个路人甲吗？
路人甲跟着项目组到处跑宣传，随着电影的票房节节升高，她这个路人甲居然有点名气了。有名气到经纪人跟她商量要不要插手管理她的粉丝站，小有名气的艺人也吸引到路人粉，她跳舞的那段画面在网上成了热帖，确实给她吸引了些颜粉。
电影宣传时，项目方把林初夏跳艳|舞跳到最嗨结果假发飞出去全场爆笑的片段当花絮也放出去，当天就上了热门。随后的记者会问了n遍林初夏对那段花絮的敢想，林初夏简直无语，那有什么敢想，敢想就是制作方好无聊！
粉丝都有了，放在外面当野生的不太好，经纪人的意思是由公司建立官方的粉丝站，这样更好点。林初夏对这方面没什么意见，一切听经纪人的，但她对自己有粉丝了这件事还蛮惊奇的，这都能有粉丝？
票房够好，记者也给面子，导演的评价是未来可期，沅彬的评价是非常看好的后辈，其他人更是在采访中说尽了好话。随着宣传越跑越多，粉丝当然会有啊，没有才奇怪呢，冲着脸都会有颜狗粉的。
跑遍全国的宣传要跨海了，林初夏在韩国的记者群体里享受到的主角待遇在日本完全被无视。两边待遇讲夸张点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弄的女演员很诧异，国家跟国家之间差别那么大？
东京的第一场记者会结束，剧组聚餐后分开各自回房间，林初夏接到了李焕庆导演的电话。说是剧本大概走向出来了，问她方不方便见面聊聊。
林初夏回说自己在东京呢，能不能电话聊，导演表示还是见面聊更方便，要不然他去日本，或者等林初夏回首尔也行。
“你在演员表里很靠后啊，跨国宣传你不是一定要到的。”李焕庆跟她讲，“要不你直接回来？我跟你们导演
认识，我打个电话跟他讲？”
微楞半拍的林初夏说不用，“我跟导演讲好了。”
“也行。”李焕庆让她定好时间告诉他一声。
电话挂断，林初夏上下转着手机，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剧本走向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聊的？就算电话不方便，哪个导演会自动自觉的找能改他剧本的资方聊剧本？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可问题在哪呢
林初夏按着手机给隔壁房间的男主角打电话，那边秒接，接起来不是说‘住隔壁你还打电话给我？’而是问‘什么事？’
什么事？那就是提前知道有事了？
“沅彬xi，我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林初夏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你想好了，要是撒谎，我就教教你什么叫抗拒从严。”
沅彬一个激灵，上来用敬语？搞毛，“我干什么了？”
“是啊，你干什么了？”林初夏声音淡淡的。
电话应声而断，林初夏拿开手机给气笑了，她还是不知道那家伙干什么了，但对方一定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的人跑来敲门，进门先自证清白，他什么都没干，绝对无辜，不管她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都不是他干的。起码不是他的本意，他在这件事里纯洁的就是一只被迫害的羔羊，浑身只有洁白的小卷毛。
黑长直让烫了头发的卷毛老实点，照直说。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还有一线生机，抗拒一定从严，弄不死他！
端正坐在椅子上的沅彬双手搭在膝盖上，坐的非常老实，格外乖巧，表情那叫一个无辜。无辜的跟林初夏说了个让她哭笑不得的事，白眼差点都翻出来了。
事情很简单，就是林初夏本来确实不应该加入宣传团队，一部两小时的电影，她的分量都没超过二十分钟，也就十分钟多一点。怎么算，这片子的宣传都没她什么事。
但林初夏之前不是没作品么，把《诗》抛开，这部片子就相当于她的出道作了。人生第一次总归是有点特别的，沅彬就想让她感受一下那
个特别，就把她拉进了宣传团队。
南韩的媒体很给面子，不单纯是给沅彬面子，更多是项目成绩不错，林初夏是个新人也就是没有黑历史，又有沅彬的面子在，照顾点就照顾点。照顾的多了，又是因为男人照顾女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传出来了，林初夏跟沅彬有点什么之类的。
日本的媒体么，韩国的新艺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就无视啊。无视了，沅彬就觉得没必要让林初夏在继续跟着跑宣传，就打电话给李焕庆，让对方找个理由把林初夏叫回去。
“绯闻会传出来真的是意外，我保证！”沅彬竖三指发誓，他确实没想到，“但我叫上你一起宣传是因为你自己好奇，宣传要怎么跑，我看你感兴趣，我才叫上你的。”
林初夏斜眼看他，“我怎么不知道我好奇宣传要怎么跑？”
“哇~你现在不承认，那我成什么了？”沅彬放下手不乐意了，“是你跟我说《man》的发行出了问题，想知道发行怎么操作的。”
之前《大叔》定档，林初夏就想起来《man》应该早就能定档才对。两者拍摄的时间差不多啊，杀青也就相隔一个月，后期制作也不能拖到一部都已经定档了，另一部还没制作完成吧。
林初夏就打电话给李景武问项目打算什么时候定档，导演跟她讲，遥遥无期。他还没找到愿意发行的制作公司呢，倒是有小公司联系她，但那公司小的她都没听过实在不靠谱，大公司她倒是想找，人家不搭理他，有得耗。
这消息给林初夏弄的郁闷，随口跟沅彬抱怨过，恰好《大叔》上线，他就把林初夏带上了。
“你这个逻辑线我是真的理解不了。”林初夏拉开椅子坐他边上，也不走审问路线了，纯好奇，“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沅彬表示很有关系，“你先有名气才有公司愿意买你拍的项目，不然整个团队都是无名氏，作品还是特殊变|性的题材，哪家制作公司都不会愿意发行啊，赔了谁掏钱。”
这个道理林初夏当然懂，她不明白的
是，“按照常规的想法，你想要帮我不应该是帮忙介绍制作公司吗？”
“一个都不愿意付你片酬的项目我帮你介绍什么制作公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赚钱又不带我们分。”沅彬说他的人情也是很值钱的，再说了，“要不是你在乎项目能不能上线，谁管那种草台班子能不能把电影卖出去啊。”
案子还没开始审，嫌疑人就全说了。
临时变更职业的林警官都不知道应该说沅彬怂，还是应该笑他爱财人设不倒，不给片酬的团队，爱死不死。
既然‘案件’查清楚了，林初夏就不准备在日本多待，准备去跟导演讲一声她先回首尔了。沅彬则是说不用她去跟导演讲，他已经讲过了，导演那边也知道。
“你背后搞了不少事啊。”林初夏笑道。
沅彬摸了摸鼻尖，稍微有点心虚，问她，“我手太长了？”他担心林初夏会讨厌自己管太宽，按照林小姐的做事风格，确实有可能。
“倒也没有。”林初夏看得挺开的，拍拍他的肩膀，有点哥俩好的意思，“为我考虑么，说了怕伤我自尊心啊，理解~”她做不到的事，人家一句话就成了，那当然要默默的做，不然好心就办了坏事。
如果林初夏计较，偷摸做好事的沅彬会不爽，但这家伙这么不计较，他也不是很爽，“你不是女|权么，人设崩了，说好的要跟男人平等呢。”
“谁跟你说我女权的，而且我们怎么不平等了。”林初夏冲他乐，“放心，你就是帮我一万次，我也有绝对的信心能还你一万次，人格上我们一定是平等的。”
人格上平等兄弟或者是姐妹？反正两人在东京分开，林初夏飞首尔，沅彬飞京都，两方都需要为自己的电影发行奔波。
《man》的题材太小众，在全世界都算小众的分类，对于全国恐|同的韩国市场就更小众了。李景武为了卖电影跑遍了各家制作公司都没得到好消息，倒是坏消息挺多的，比如有人想要空手套白狼，忽悠她把母带给出去，说什么要看过电影再决定。
这就是个骗局，还是只能骗骗外行，看电影为什么要母带，呵！
林初夏因为之前跑‘堕胎项目’倒是认识不少制作公司的人，她也有在帮忙联系，但大家都不太看好这部电影。发行一部电影是要钱的，李景武把制作费都花在了拍摄上，没钱了。想要让制作公司发行，就得让制作公司认同，项目能赚钱，他们有钱分，才愿意做投入，反之，发行方不认为能赚钱就不想接手。
倒是n、e、w的那个跟林初夏有来往的制作人表示，要是林初夏愿意掏钱做发行，那公司愿意做。或者公司买断发行权，但开价不高，制作费的三分之二。买断了项目就跟制作方没关系了，之后是赚是赔都是发行方的事。
林初夏倾向于买断，不是她不乐意掏钱，而是这笔钱没必要出。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电影要是好好做发行费用无限飙升，宣传是最烧钱的，有些商业电影宣传费能超过制作费。
虽然很容易被误会成圣母，但真心不走那个路线的林初夏，顶多愿意把亏了的三分之一补给李准辑，保证他不赔钱。这就是极限了，让她掏钱给《man》发行，还不如省着给‘堕胎项目’做发行呢。
再说公司买断版权也不全是坏事，只是投资人赚不到钱而已。买断了，项目不止能上院线，搞不好还能得到n、e、w的大力推行。毕竟电影要是赚钱了，那就是公司全盘收入囊中，肯定会大力推销的。
李景武却不认同，他不愿意买断。买断不止是钱财的问题，还代表了发行方拥有电影的一切决定权，万一对方重新剪辑他的电影呢？他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林初夏有点心累，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意松口发行的公司，这家伙又叽歪，“你有钱给发行？”
并没有钱给发行的李景武有另外一招，但那一招他不打算跟林初夏讲，就说，“你等着看就行，我找到门路了。”
讲起来大家只是合作了一个项目，私下也没有多联系过。林初夏为项目奔忙冲的也是
女主角是她，投资人是李准辑，至于李景武，双方其实没多熟。那人家说了让她等着，林初夏也不会再做什么。
这一等，就等来了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秋末即将入冬，李焕庆的本子出来了，林初夏看过后觉得还行，虽然偏喜剧，但内核没变，这就已经算很不错了。剧本在资方这边过了，团队很快组建起来，只等片场搭好，演员们就能进组。
林初夏在跟崔宇直排戏的时候接到了李秉宪的电话，这哥三不五时会约她一次。她五次有三次拒绝，两次答应。
双方是真的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举凡见面都在聊钱的事，聊的林初夏买了一堆投资理财的书，生怕暴露自己是个小白，就不太想跟他约。但这条人脉断了也可惜，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维持着。
接电话前林初夏看到来电显示以为他有事打电话过来约局的，都已经想好要怎么拒绝了，谁知对方跟他讲，你的项目可能涉|黑，你小心点。
“现在不是十年前，要是十年前，这种钱能赚，如今的时局，不好讲。”李秉宪劝她，“尽快撇清关系，你就是个演员，制作方搞什么，跟你没关系。”
林初夏很警觉，“李焕庆涉|黑？”
“李焕庆？”李秉宪微楞，“我说的是另一个导演，那个不男不女的。”
沉默片刻的林初夏对于不男不女这个评价有点不舒服，但这不是重点，“他怎么可能涉|黑？”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酒桌上听来的，说是《man》要陶沙子就是洗|钱，我记得那个项目你是女主角对吧？”李秉宪让她去问当事人，“你最好找那个导演打听清楚，万一是真事，想办法跟她断来往。找机会摆在台面上吵一架，闹的凶一点，闹到人尽皆知最好，不然你可能会被牵连。”
李秉宪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怕她年纪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你别不当回事，认为你就是个女主角跟你没关系。这种事沾边你掰扯不清楚，等宣传你要去跑的，片子上线票房会一直走高。不被
人曝出来，你就只是当红的新人，要是有消息传出去，你首当其冲会被抵制。”
“不是圈外的抵制是圈内抵制，早年这种事人人都干，谁都不好说什么。这些年很多导演都在反抗涉|黑，数的出来的大导都反抗。除非你以后都不跟他们合作，不然你还没红呢先被那帮人按死了。而且你跟我们不一样，女人往那个圈子跑，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被过于奇葩的展开弄楞了的林初夏，总算回神跟李秉宪说谢谢，挂断电话后立刻给李景武打过去，问她搞什么，涉|黑？洗|钱？有病吧！
李景武装傻，说没那回事，让她不要瞎说。林初夏不接受这个回应，李秉宪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才是真的！
导演不认，女演员就去找资方了。
林初夏给李准辑写信，要求见一面。她以前不去军队跟她会面，是防止见到拿了情书的人，可现在必须见。她只是演员搞不定导演，也没资格对导演想搞事做什么，但资方有资格，资方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资方给她写了回信，随着回信寄过来的还有一个工作证，舞台剧的工作人员的工作证。
挂着工作证跟着舞台剧的剧组进入军营的林初夏有种被骗的感觉，她以为李准辑当兵当的很辛苦，每天累的比狗还惨。谁知道这家伙服文艺兵，每天除了训练就是搞广播，偶尔还能因为要丰富军人的娱乐生活排练舞台剧，这兵当的哪里辛苦了！亏她情书大全都快抄完了！骗子！
骗子没有跟妹妹讲文艺兵也很辛苦，也没有跟妹妹讲，你情书我一封也没往外送，更没有说我是旧伤复发才转为文艺兵的。
李准辑就笑，在她长长的吐槽声中一直乐，笑的林初夏深刻怀疑他是心虚才一直傻笑。
兵役是否辛苦的话题先放一边，聊正事。李景武疑似为了让电影顺利发行，找了涉|黑人士帮忙，资方一定要控制住傻逼导演。
资方沉默片刻，跟女演员讲，“你还记得你让我告我的经纪人把钱要回来吗？”
“说这个干嘛？”林初
夏不明白，“怎么，你现在想开了，要告了？”
“当时的情况我不太好跟你解释，我不是不想要，而是要不回来。”李准辑左右看看，后台的紧急通道，没人，声音放轻，“他就不干净，我敢要，哪怕就是上告，他也敢找人砍我，更过分是砍我全家。”
林初夏愣住，花了大概三秒消化这个突兀起来的人物背景补充，同时想到了更奇妙的展开，“你该不会告诉我，是你让李景武那么干的吧？你疯”
“小声点。”李准辑一掌打在她的胳膊上，打断她的叫声，“不是我让她那么干的，而是她来找我会面，跟我说项目出了问题，问我有没有办法，我跟她讲有很多办法，比如把版权卖出去找制作公司买断，那也会亏，但亏的不多。还有去国外的独立电影节赌一把，成不成，都是个机会。”
“电影只要能拍出来，没有卖不出去的，只是亏和赚不好讲。我承认，我有说可以用那个方法，我们这一代起家的谁还没跟社|团|组|织有交往，也就是近些年不在台面上说了。但我肯定没有鼓励她那么干，绝对没有。”
再度沉默长达三秒的林初夏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你也不反对她他那么干！”
李准辑抿唇不语，林初夏很是恼火，压低声音吼他，“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2011年了朋友！你还搞那些？！”
依旧不说话的李准辑不知道要怎么说，说什么呢？说他当然知道年代不一样了，说他也不想那么做，但钱呢？钱要赚啊！电影已经拍出来了，没办法上，就得想办法上。上线图什么？赚钱啊！
一无所有到退役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李准辑，没办法跟林初夏说。这个方法千不好万不好，就好在能赚钱。
因为林初夏不是一无所有，林初夏拥有的很多，她给他写了那么多信，就算没有单独说过自己的私事，光是她对拍摄无所谓的态度就能知道，这姑娘不缺钱，这姑娘甚至都没有往上爬的野心。
这姑娘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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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两件虽然都发生在2011年的夏天但基本没关联，但沅彬让林初夏坐在了首映礼的采访区, 两件事的主人公就产生了关联。
一个礼拜前, 林初夏在家看书刷题还要拉片写论文, 沅彬跟回自己家一样按密码进门的时候, 她都已经习惯到能无视对方了。把别人家当自己家的客人却跟她讲, 走, 我带你去试造型。
“什么造型？”
“首映的红毯造型啊。”
林初夏不明白, 她要参加什么首映？还是对方要参加首映，那她去试什么造型？
“《大叔》下个礼拜首映, 你不去？”沅彬还不明白呢, 自己的项目都忘了？
自己的项目当然记得的林初夏, 还记得这个项目她也就是个有个名字的路人甲呢，“首映我去啊，但没必要搞那么夸张吧, 媒体采访也不会采访我啊。”
“谁说的, 你肯定有采访位，你以为你现在是谁, 无名氏的小演员吗？”沅彬笑她傻, “林初夏小姐，你在圈子里不是无名氏了, 也就是圈外人不知道你而已，记者会上必然有你的位置。”
林初夏恍然，对了，她多个‘金口’的名号。
金口的名号让林小姐到了美容院，折腾了半天妆发, 再在造型师提供的一排大礼服里选了相对没那么夸张的那种。或者应该说，很普通的小礼服。
这个选择让造型师忍不住看了沅彬一眼，她把各大品牌的新品都借来了，对方选了个讲好听点是经典款，讲不好听就是老款，这就有点尴尬啊。
沅彬倒是没说什么，红毯么，想穿的争奇斗艳可以，想泯然众人也不是大问题。毕竟林初夏是没资格加入采访团队的，能把人送进去圈内不会说什么，观众却会觉得奇怪。
礼服选了小香家的经典款，妆发就得从华丽变成典雅，重新折腾一遍，打扮一新的林初夏在沅彬看起来挺不错的。她的长相就是富贵大
气的类型，这么打扮反倒贴她的气质，挺好。
挺好的林初夏以为自己只是去个红毯，再换衣服参加记者会，也就折腾这一天。万万没想到，她莫名其妙‘享受’到了主演的待遇，要跟着剧组跑宣传，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就是个路人甲吗？
路人甲跟着项目组到处跑宣传，随着电影的票房节节升高，她这个路人甲居然有点名气了。有名气到经纪人跟她商量要不要插手管理她的粉丝站，小有名气的艺人也吸引到路人粉，她跳舞的那段画面在网上成了热帖，确实给她吸引了些颜粉。
电影宣传时，项目方把林初夏跳艳|舞跳到最嗨结果假发飞出去全场爆笑的片段当花絮也放出去，当天就上了热门。随后的记者会问了n遍林初夏对那段花絮的敢想，林初夏简直无语，那有什么敢想，敢想就是制作方好无聊！
粉丝都有了，放在外面当野生的不太好，经纪人的意思是由公司建立官方的粉丝站，这样更好点。林初夏对这方面没什么意见，一切听经纪人的，但她对自己有粉丝了这件事还蛮惊奇的，这都能有粉丝？
票房够好，记者也给面子，导演的评价是未来可期，沅彬的评价是非常看好的后辈，其他人更是在采访中说尽了好话。随着宣传越跑越多，粉丝当然会有啊，没有才奇怪呢，冲着脸都会有颜狗粉的。
跑遍全国的宣传要跨海了，林初夏在韩国的记者群体里享受到的主角待遇在日本完全被无视。两边待遇讲夸张点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弄的女演员很诧异，国家跟国家之间差别那么大？
东京的第一场记者会结束，剧组聚餐后分开各自回房间，林初夏接到了李焕庆导演的电话。说是剧本大概走向出来了，问她方不方便见面聊聊。
林初夏回说自己在东京呢，能不能电话聊，导演表示还是见面聊更方便，要不然他去日本，或者等林初夏回首尔也行。
“你在演员表里很靠后啊，跨国宣传你不是一定要到的。”李焕庆跟她讲，“要不你直接回来？我跟你们导演
认识，我打个电话跟他讲？”
微楞半拍的林初夏说不用，“我跟导演讲好了。”
“也行。”李焕庆让她定好时间告诉他一声。
电话挂断，林初夏上下转着手机，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剧本走向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聊的？就算电话不方便，哪个导演会自动自觉的找能改他剧本的资方聊剧本？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可问题在哪呢
林初夏按着手机给隔壁房间的男主角打电话，那边秒接，接起来不是说‘住隔壁你还打电话给我？’而是问‘什么事？’
什么事？那就是提前知道有事了？
“沅彬xi，我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林初夏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你想好了，要是撒谎，我就教教你什么叫抗拒从严。”
沅彬一个激灵，上来用敬语？搞毛，“我干什么了？”
“是啊，你干什么了？”林初夏声音淡淡的。
电话应声而断，林初夏拿开手机给气笑了，她还是不知道那家伙干什么了，但对方一定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的人跑来敲门，进门先自证清白，他什么都没干，绝对无辜，不管她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都不是他干的。起码不是他的本意，他在这件事里纯洁的就是一只被迫害的羔羊，浑身只有洁白的小卷毛。
黑长直让烫了头发的卷毛老实点，照直说。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还有一线生机，抗拒一定从严，弄不死他！
端正坐在椅子上的沅彬双手搭在膝盖上，坐的非常老实，格外乖巧，表情那叫一个无辜。无辜的跟林初夏说了个让她哭笑不得的事，白眼差点都翻出来了。
事情很简单，就是林初夏本来确实不应该加入宣传团队，一部两小时的电影，她的分量都没超过二十分钟，也就十分钟多一点。怎么算，这片子的宣传都没她什么事。
但林初夏之前不是没作品么，把《诗》抛开，这部片子就相当于她的出道作了。人生第一次总归是有点特别的，沅彬就想让她感受一下那
个特别，就把她拉进了宣传团队。
南韩的媒体很给面子，不单纯是给沅彬面子，更多是项目成绩不错，林初夏是个新人也就是没有黑历史，又有沅彬的面子在，照顾点就照顾点。照顾的多了，又是因为男人照顾女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传出来了，林初夏跟沅彬有点什么之类的。
日本的媒体么，韩国的新艺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就无视啊。无视了，沅彬就觉得没必要让林初夏在继续跟着跑宣传，就打电话给李焕庆，让对方找个理由把林初夏叫回去。
“绯闻会传出来真的是意外，我保证！”沅彬竖三指发誓，他确实没想到，“但我叫上你一起宣传是因为你自己好奇，宣传要怎么跑，我看你感兴趣，我才叫上你的。”
林初夏斜眼看他，“我怎么不知道我好奇宣传要怎么跑？”
“哇~你现在不承认，那我成什么了？”沅彬放下手不乐意了，“是你跟我说《man》的发行出了问题，想知道发行怎么操作的。”
之前《大叔》定档，林初夏就想起来《man》应该早就能定档才对。两者拍摄的时间差不多啊，杀青也就相隔一个月，后期制作也不能拖到一部都已经定档了，另一部还没制作完成吧。
林初夏就打电话给李景武问项目打算什么时候定档，导演跟她讲，遥遥无期。他还没找到愿意发行的制作公司呢，倒是有小公司联系她，但那公司小的她都没听过实在不靠谱，大公司她倒是想找，人家不搭理他，有得耗。
这消息给林初夏弄的郁闷，随口跟沅彬抱怨过，恰好《大叔》上线，他就把林初夏带上了。
“你这个逻辑线我是真的理解不了。”林初夏拉开椅子坐他边上，也不走审问路线了，纯好奇，“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沅彬表示很有关系，“你先有名气才有公司愿意买你拍的项目，不然整个团队都是无名氏，作品还是特殊变|性的题材，哪家制作公司都不会愿意发行啊，赔了谁掏钱。”
这个道理林初夏当然懂，她不明白的
是，“按照常规的想法，你想要帮我不应该是帮忙介绍制作公司吗？”
“一个都不愿意付你片酬的项目我帮你介绍什么制作公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赚钱又不带我们分。”沅彬说他的人情也是很值钱的，再说了，“要不是你在乎项目能不能上线，谁管那种草台班子能不能把电影卖出去啊。”
案子还没开始审，嫌疑人就全说了。
临时变更职业的林警官都不知道应该说沅彬怂，还是应该笑他爱财人设不倒，不给片酬的团队，爱死不死。
既然‘案件’查清楚了，林初夏就不准备在日本多待，准备去跟导演讲一声她先回首尔了。沅彬则是说不用她去跟导演讲，他已经讲过了，导演那边也知道。
“你背后搞了不少事啊。”林初夏笑道。
沅彬摸了摸鼻尖，稍微有点心虚，问她，“我手太长了？”他担心林初夏会讨厌自己管太宽，按照林小姐的做事风格，确实有可能。
“倒也没有。”林初夏看得挺开的，拍拍他的肩膀，有点哥俩好的意思，“为我考虑么，说了怕伤我自尊心啊，理解~”她做不到的事，人家一句话就成了，那当然要默默的做，不然好心就办了坏事。
如果林初夏计较，偷摸做好事的沅彬会不爽，但这家伙这么不计较，他也不是很爽，“你不是女|权么，人设崩了，说好的要跟男人平等呢。”
“谁跟你说我女权的，而且我们怎么不平等了。”林初夏冲他乐，“放心，你就是帮我一万次，我也有绝对的信心能还你一万次，人格上我们一定是平等的。”
人格上平等兄弟或者是姐妹？反正两人在东京分开，林初夏飞首尔，沅彬飞京都，两方都需要为自己的电影发行奔波。
《man》的题材太小众，在全世界都算小众的分类，对于全国恐|同的韩国市场就更小众了。李景武为了卖电影跑遍了各家制作公司都没得到好消息，倒是坏消息挺多的，比如有人想要空手套白狼，忽悠她把母带给出去，说什么要看过电影再决定。
这就是个骗局，还是只能骗骗外行，看电影为什么要母带，呵！
林初夏因为之前跑‘堕胎项目’倒是认识不少制作公司的人，她也有在帮忙联系，但大家都不太看好这部电影。发行一部电影是要钱的，李景武把制作费都花在了拍摄上，没钱了。想要让制作公司发行，就得让制作公司认同，项目能赚钱，他们有钱分，才愿意做投入，反之，发行方不认为能赚钱就不想接手。
倒是n、e、w的那个跟林初夏有来往的制作人表示，要是林初夏愿意掏钱做发行，那公司愿意做。或者公司买断发行权，但开价不高，制作费的三分之二。买断了项目就跟制作方没关系了，之后是赚是赔都是发行方的事。
林初夏倾向于买断，不是她不乐意掏钱，而是这笔钱没必要出。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电影要是好好做发行费用无限飙升，宣传是最烧钱的，有些商业电影宣传费能超过制作费。
虽然很容易被误会成圣母，但真心不走那个路线的林初夏，顶多愿意把亏了的三分之一补给李准辑，保证他不赔钱。这就是极限了，让她掏钱给《man》发行，还不如省着给‘堕胎项目’做发行呢。
再说公司买断版权也不全是坏事，只是投资人赚不到钱而已。买断了，项目不止能上院线，搞不好还能得到n、e、w的大力推行。毕竟电影要是赚钱了，那就是公司全盘收入囊中，肯定会大力推销的。
李景武却不认同，他不愿意买断。买断不止是钱财的问题，还代表了发行方拥有电影的一切决定权，万一对方重新剪辑他的电影呢？他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林初夏有点心累，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意松口发行的公司，这家伙又叽歪，“你有钱给发行？”
并没有钱给发行的李景武有另外一招，但那一招他不打算跟林初夏讲，就说，“你等着看就行，我找到门路了。”
讲起来大家只是合作了一个项目，私下也没有多联系过。林初夏为项目奔忙冲的也是
女主角是她，投资人是李准辑，至于李景武，双方其实没多熟。那人家说了让她等着，林初夏也不会再做什么。
这一等，就等来了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秋末即将入冬，李焕庆的本子出来了，林初夏看过后觉得还行，虽然偏喜剧，但内核没变，这就已经算很不错了。剧本在资方这边过了，团队很快组建起来，只等片场搭好，演员们就能进组。
林初夏在跟崔宇直排戏的时候接到了李秉宪的电话，这哥三不五时会约她一次。她五次有三次拒绝，两次答应。
双方是真的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举凡见面都在聊钱的事，聊的林初夏买了一堆投资理财的书，生怕暴露自己是个小白，就不太想跟他约。但这条人脉断了也可惜，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维持着。
接电话前林初夏看到来电显示以为他有事打电话过来约局的，都已经想好要怎么拒绝了，谁知对方跟他讲，你的项目可能涉|黑，你小心点。
“现在不是十年前，要是十年前，这种钱能赚，如今的时局，不好讲。”李秉宪劝她，“尽快撇清关系，你就是个演员，制作方搞什么，跟你没关系。”
林初夏很警觉，“李焕庆涉|黑？”
“李焕庆？”李秉宪微楞，“我说的是另一个导演，那个不男不女的。”
沉默片刻的林初夏对于不男不女这个评价有点不舒服，但这不是重点，“他怎么可能涉|黑？”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酒桌上听来的，说是《man》要陶沙子就是洗|钱，我记得那个项目你是女主角对吧？”李秉宪让她去问当事人，“你最好找那个导演打听清楚，万一是真事，想办法跟她断来往。找机会摆在台面上吵一架，闹的凶一点，闹到人尽皆知最好，不然你可能会被牵连。”
李秉宪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怕她年纪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你别不当回事，认为你就是个女主角跟你没关系。这种事沾边你掰扯不清楚，等宣传你要去跑的，片子上线票房会一直走高。不被
人曝出来，你就只是当红的新人，要是有消息传出去，你首当其冲会被抵制。”
“不是圈外的抵制是圈内抵制，早年这种事人人都干，谁都不好说什么。这些年很多导演都在反抗涉|黑，数的出来的大导都反抗。除非你以后都不跟他们合作，不然你还没红呢先被那帮人按死了。而且你跟我们不一样，女人往那个圈子跑，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被过于奇葩的展开弄楞了的林初夏，总算回神跟李秉宪说谢谢，挂断电话后立刻给李景武打过去，问她搞什么，涉|黑？洗|钱？有病吧！
李景武装傻，说没那回事，让她不要瞎说。林初夏不接受这个回应，李秉宪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才是真的！
导演不认，女演员就去找资方了。
林初夏给李准辑写信，要求见一面。她以前不去军队跟她会面，是防止见到拿了情书的人，可现在必须见。她只是演员搞不定导演，也没资格对导演想搞事做什么，但资方有资格，资方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资方给她写了回信，随着回信寄过来的还有一个工作证，舞台剧的工作人员的工作证。
挂着工作证跟着舞台剧的剧组进入军营的林初夏有种被骗的感觉，她以为李准辑当兵当的很辛苦，每天累的比狗还惨。谁知道这家伙服文艺兵，每天除了训练就是搞广播，偶尔还能因为要丰富军人的娱乐生活排练舞台剧，这兵当的哪里辛苦了！亏她情书大全都快抄完了！骗子！
骗子没有跟妹妹讲文艺兵也很辛苦，也没有跟妹妹讲，你情书我一封也没往外送，更没有说我是旧伤复发才转为文艺兵的。
李准辑就笑，在她长长的吐槽声中一直乐，笑的林初夏深刻怀疑他是心虚才一直傻笑。
兵役是否辛苦的话题先放一边，聊正事。李景武疑似为了让电影顺利发行，找了涉|黑人士帮忙，资方一定要控制住傻逼导演。
资方沉默片刻，跟女演员讲，“你还记得你让我告我的经纪人把钱要回来吗？”
“说这个干嘛？”林初
夏不明白，“怎么，你现在想开了，要告了？”
“当时的情况我不太好跟你解释，我不是不想要，而是要不回来。”李准辑左右看看，后台的紧急通道，没人，声音放轻，“他就不干净，我敢要，哪怕就是上告，他也敢找人砍我，更过分是砍我全家。”
林初夏愣住，花了大概三秒消化这个突兀起来的人物背景补充，同时想到了更奇妙的展开，“你该不会告诉我，是你让李景武那么干的吧？你疯”
“小声点。”李准辑一掌打在她的胳膊上，打断她的叫声，“不是我让她那么干的，而是她来找我会面，跟我说项目出了问题，问我有没有办法，我跟她讲有很多办法，比如把版权卖出去找制作公司买断，那也会亏，但亏的不多。还有去国外的独立电影节赌一把，成不成，都是个机会。”
“电影只要能拍出来，没有卖不出去的，只是亏和赚不好讲。我承认，我有说可以用那个方法，我们这一代起家的谁还没跟社|团|组|织有交往，也就是近些年不在台面上说了。但我肯定没有鼓励她那么干，绝对没有。”
再度沉默长达三秒的林初夏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你也不反对她他那么干！”
李准辑抿唇不语，林初夏很是恼火，压低声音吼他，“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2011年了朋友！你还搞那些？！”
依旧不说话的李准辑不知道要怎么说，说什么呢？说他当然知道年代不一样了，说他也不想那么做，但钱呢？钱要赚啊！电影已经拍出来了，没办法上，就得想办法上。上线图什么？赚钱啊！
一无所有到退役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李准辑，没办法跟林初夏说。这个方法千不好万不好，就好在能赚钱。
因为林初夏不是一无所有，林初夏拥有的很多，她给他写了那么多信，就算没有单独说过自己的私事，光是她对拍摄无所谓的态度就能知道，这姑娘不缺钱，这姑娘甚至都没有往上爬的野心。
这姑娘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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