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第三十五章
林谩语不敢下车, 林谩语都不敢踩刹车，要不是前面明晃晃是一堵墙，她真的就开出去了。
车停下, 知道她开什么车的孔侑要去迎人, 一步台阶还没下，边上同样认识那辆车的姜东元开口。
“你要见的作家是林谩语？”
孔侑刚要点头，侧后方的曹成右随即接上, “你认识林谩语？”
头点点下去的孔侑一句认识都没说出来，另一边的廉晶雅也说话了，“你们也认识林谩语？”
今天这个局的始作俑者兼饭店老板环视一圈，“怎么你们都认识吗？”再看孔侑，“知名作家？”
作家目前一点都不知名, 就是刚巧全场都认识而已。
林谩语不敢下车, 但孔侑已经到车边上了，她按下车窗问圣父到底想干什么, “我怎么得罪你了？”
“得罪我什么？”孔侑没听懂, 伸手去拉车门, 没拉开，弯下腰疑惑, “你不下车？”
根本不敢下车的林谩语怕自己下车能被生吞，“你组的这什么局？姜东元就算了, 曹成右和廉晶雅为什么在？”
侧头扫了那群人一眼视线落到‘至亲’身上在收回来的孔侑问她，“姜东元怎么了？”
“前任不对, 是追求失败, 好像也不对。”林谩语找不到词去形容她跟姜东元的关系，勉强找一个也就是，“追到手又不喜欢的？”
孔侑花了至少十秒消化这句短的不行信息量却非常大的一句话, “他是那个追着追着就不喜欢了的人？那你跟赵寅城又是”什么关系？
“你还约了赵寅城？”林谩语头皮都要炸，“你真的想搞死我？”
今天就约了一个人的孔侑不敢想背后的故事，视线往曹成右那飘，表情管理有点控制不住，“那你跟成右又是什么关系？”
“前暂时没有关系？”
“什么叫暂时没有关系？以后会有关系？什么关系？”
林谩语让他别那么多问题，先解决她的问题，“廉晶雅是jtbc的定的女主角，曹
成右是mbc的男主角，这两人不知道他们的项目是同时进行的，你组的这什么局？拆穿局吗？”
有很多问题想问，好奇心都要爆棚了的孔侑，努力控制着表情，“我只约了你，那边的一堆是巧合。”
林谩语眨眨眼，又是游戏的恶意？这游戏对她恶意为啥那么大？
不管是什么的恶意，林谩语都不准备留下。孔侑看她表情就猜她想跑，手按着车窗，侧身背对那群人，让想跑的小朋友想清楚。
“你丰富的感情生活我们之后再聊，但你现在走不掉。晶雅姐和成右约的饭局，他们两单约，没见到你还好说，见到了，聊开了你一定暴露。与其等他们去探究你做了什么，还不如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帮忙隐瞒。”
林谩语心一沉，这tm又是个自作孽不可活的局？算了，死就死。
抱着必死的心情下车的林谩语并没有当场被分尸，实际上在大门口一群人根本没多聊。孔侑把她带下车后强势控场，先以一句既然大家都认识就不介绍了为开端，无视等着被介绍的饭店老板，再接一句外面挺冷的我们进去吧，就把大家都带进门了。
进门后孔侑也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只说人都见了，八卦也八卦了，大家都挺忙的，散伙吧。各自该干嘛干嘛，至于之后是要喝一杯还是怎么样，都先分开再说，他们又不是一群人约的局。
从下车一直到进包间，眼睁睁看着孔侑把包间门关上，连老板都挡在门外的林谩语望着大佬的眼神都要冒小星星了，这是什么传奇~拯救她于水火啊！
“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表情收一收，口水要留下来了。”孔侑被她逗笑了，指着榻榻米让站着的小朋友先坐。
收起表情的小朋友先给大佬鞠一躬，感谢他全家，再跳到榻榻米上，捂着胸口跟大佬讲，“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当场去世。”
“那我算救你一条命？”孔侑边脱外套边问她，“看在我救你一条命的份上，我的好奇心能不能满足一下？”
跟着脱大衣的林谩语很洒脱的表示，“随便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这句话孔侑就真的随便问了，首先就是他最好奇的，小姑娘是怎么跟赵寅城和姜东元同时牵扯上的，还是三角恋，太诡异了！
“我先说，没什么其他含义，但我真的没搞懂，你不是东元会喜欢的类型啊。”孔侑说完又想起来，“你也不是寅城会喜欢的类型。”
赵寅城先不管，关于姜东元，林谩语其实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过他说的那话就很不顺耳，“我非得是什么类型吗？”
“都说了，没有其他含义的。”孔侑看她不高兴了，笑着道歉，随即让她回答一下三角恋的故事是如何诞生的。
这故事讲起来有点复杂，林谩语尽可能的规避游戏重启这件事，只说她喜欢姜东元追到了就没兴趣了，而赵寅城是喜欢她，追过没成功。孔侑表示她这个简单也太简单了，往复杂了说，他们又不缺时间。
“你要知道那么复杂干嘛，写剧本吗？”林谩语懒得编故事，“无非就是a喜欢b，c喜欢a，b跟a要双箭头了，a又谁都不喜欢了。够复杂吧？”
复杂程度是够了，狗血程度也够了的孔侑回忆着之前兄弟的表情，没什么特殊的，很能装啊，他都没看出来。
“所以，b是东元？”孔侑在她点头后，更好奇了，“你所谓的追着追着就不喜欢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不喜欢啦，没感觉啦。”
“具体一点，怎么个没感觉法？”
林谩语没办法具体，突然想起之前他说的，“就前两天早上你说的那个，看上了买不起的玩具，辛苦攒钱买到了，玩两天又不喜欢了的不喜欢了。”
前两天早上不止说了这么一句话的孔侑眼神微闪，摸了下鼻尖跳过这个话题，“那你说成右和你是暂时没关系是什么意思？”
这个简单，林谩语伸手给自己倒茶，“他喜欢我，想追，还没下手。”
“他都没下手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孔侑没听懂。
林谩语装傻，“感觉啊，女人的直觉。”
一听就知道她撒谎的孔侑把自己的茶杯放到桌子中间让她给他倒杯茶，“我跟成右虽然不算太熟，但他喜欢的好像也不是你这个”话没说完，被她横了一眼，剩下的话就不说了。
聊感情问题好像容易踩雷，孔侑就跟她聊事业，他之前就很好奇，这姑娘到底为什么要一次性签五个项目。什么挨个投剧本都通过就签约说的倒挺顺，一听就是借口，就算她每家电视台都投了项目好，也没必要一次性签五个本子啊。
“为什么不可以？”
“诚实点。”
捧着茶杯的孔侑让她别撒谎，太容易戳穿了，“我就当你五个本子就那么巧在同一天收到各家电视台的邀约，你也没必要急吼吼的一次性签五家啊。虽说我跟你认识时间不长，但你一不缺钱，不可能是因为合约金签约，二来也不是急于成名的类型，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五个项目。”孔侑摊开巴掌冲她摇晃，“你中了一家，不管是三大台哪一家，你都可以先拍那一部。”
“新人的项目要是爆了，第二部合约金能从新人的价码直接上浮百分之五十甚至以上。没爆，还不错的成绩也有百分之三十的涨幅，哪怕收视率平平，只要没亏，涨幅也能谈。”
“我们说退一万步，项目亏了。亏的第一个项目的电视台不愿意再合作，那你再拿别的本子投其他家电视台还以新人的价码签约，你也是不亏的。”
“可你现在五个项目同时启动。”孔侑手臂一落，手背拍在桌上，“五家谁都不知道你不是新人，都当你是新人就只会跟你签新人约。有线台缺人才，给的价格一般都高一点，你要是缺钱选有线台倒也合理。可你三大台都选了再加两个有线台，干嘛？钱多烧得慌？”
林谩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圣父一般不是没脑子的吗？”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是圣父，但我当你在夸我。”孔侑乐了，“所以呢，为什么一次性签五家电视
台，什么目的？”
林谩语不想讲，“原因很复杂。”
“更复杂的三角恋我都听了。”孔侑让她开启新故事。
不乐意讲故事的林谩语试图转移话题，“尹先泰，就是kbs的制作人，他说你忽悠我换导演，签了约的导演要是换我得给人端茶认错，你居心叵测！”
这话题转的过于突兀让孔侑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又不理解了，“你给谁端茶认错？”
“导演啊。”
“李允贞？”
“啊。”
“为什么要端茶认错？”
作家转述制作人叨叨叨的一堆话，讲到一半发现他笑了，玩味的笑，那笑容仿佛她是个傻子，不乐意了，“你那什么脸？”
“你该不会什么都不懂就入行了吧？”孔侑撑着榻榻米往后坐，边摸烟边笑小白，“你要是单纯就只有一个剧本等拍的新人，那制作人说的没问题。李允贞是你前辈，你连个正当理由都没有就要跟签约的前辈毁约，确实需要道歉，但也没到端茶认错那么夸张。可你一次性丢了五个本子出去，还都签约了，三大台，三家跟你签，你怕什么导演？”
“你就跟李允贞毁约了她能把你怎么样？放话说你不守规矩以后都不跟你合作啊？你根本不需要跟她合作。什么叫我居心叵测，我不能跳过你去换导演，谁都不能跳过你去换导演，那才是对主作家的冒犯，这点道理都不懂？”
林谩语耳边听着他叨叨叨作家如何厉害的话，眼睛看着他从盘腿坐变成依着墙曲起右腿，点了根烟做成大佬的姿势，跟她叨叨，心情有点不太美妙，总觉得被鄙视了，就不爽。
“你说的我都懂好不好，作家如何如何厉害，我这不是还没到能爆发的时候吗。”林谩语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现在进度最快的是sbs，其次是jtbc，再之后是tvn，剩下的两家都是刚立项。钱还都没砸进去了，我现在嚣张就得付出劳力。”
她不是小白好不好，她可是有计划的人，“圈内给作家那么大
权力，作家也要担责任啊。我不想劳心劳力，就想享受果实。明明我本子都写完了，你们还要求我盯制作，烦不烦，制作跟我有毛关系啊！”
“我不耐烦遵守你们的规矩，我就不乐意盯制作，我就要规矩跟着我来。等项目都起来了，五家都跑不掉了，那时候才是我想干嘛就干嘛的时候好不好！”
弱小就要挨打，那就强大起来！林谩语想的美美的，这次要是在遇到一个‘朴正敏’，她就拍死他！
并不知道有个‘朴正敏’的孔侑只听到了，她说她不喜欢盯制作，不能理解这句话，“你不盯着制作，导演改你剧本怎么办？”
“改呗。”林谩语跟n多人讲过这句话了，她还不理解呢，“你们干嘛那么介意改剧本，导演有自己的创作理念，想改剧本改啊。”
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讲出来哪里不对的孔侑叼着烟思索，“你完全不介意你的本子被别人改？那不是你的心血吗？”
“也没有到心血那么夸张吧，那就是个剧本。我写起来谁说了都不算，谁想动我的故事线都死走，可我写完啦。”林谩语是真搞不懂，国情差异就那么大吗，“我已经写完了你懂吗，我写完了，本子给出去了，故事结束了，在我这里我的工作和我的剧本都结束了。你们买了本子，你们要拍摄，你们想干嘛干嘛啊，只要别找我改，随便改啊。”
林谩语对这个点蛋疼很久了，上一局谁都来戳她一下，什么你是作家你就得巴拉巴拉，烦得要死。作家难道不是把剧本写完就结束了吗？可朴正敏说的好像又是对的，付出和收益成正比什么的，可她也不是吃白食的啊，她本子写完了的！
小姑娘开启吐槽模式，吐槽南韩电视剧圈对作家的尊重是很给力，但对作家的要求也太多了。她要是什么都管，当作家干嘛，当导演啊，当制作人啊，当什么作家！
小姑娘开启吐槽模式，孔侑越听越迷糊，他总有种自己忽视了什么关键点，那个点就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就是差那
么一点无法从迷雾中找到灵感。
“你不懂我为什么不喜欢盯制作，我还不懂你们干嘛非得要求我盯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工作方式啊。我就是不喜欢让自己那么累，有那功夫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去”
开在山庄里的高级韩餐馆，装修仿古，墙壁挂着的都是水墨画。画上有个老翁在钓鱼，河边垂柳，笔触飘逸。
“林谩语。”孔侑突然打断她，“剧本写完在你那边就是工作结束？”
愣愣的点头的林谩语看他表情变了，缩了缩脖子，“干嘛？”
“那个。”孔侑偏头示意她看那副挂画，“你觉得画这幅画的人，会想要自己的画被挂在餐厅吗？”
林谩语没听懂，“卖都卖了，买家想挂哪挂哪啊。而且这种画是练笔之作吧”盯着画看了一会儿，“说错了，复刻版，有底稿上机器一天出一万幅都没问题。”
一下被带偏话题的孔侑笑了，“你还懂画？”
“废话，我们家老爷子是”林谩语顿住，改口怼回去，“懂画不是很正常。”
没太在意她停顿的孔侑灭了烟把话题绕回来，“你玩过积木吗？拼图？对你来说写剧本是不是一种游戏，写完了，拼图拼好了，积木也搭好了，就随便人家拆？”
“准确的说是积木在我手上谁都不能碰，我本子没写好谁都没资格跟我说，我的故事要怎么发展。可我写完了，积木搭好了，拼图也拼好了，本子卖出去了，积木送人了，拼图也已经交给买家。”林谩语让他自己想，“银货两讫，我都卖了，货主不是我，那买家想干嘛干嘛啊。”
迷雾骤然散开，散的干干净净，孔侑朗声大笑，笑的林谩语一脸迷茫，“不对吗？”
摇头摆手大笑不止的孔侑连声说对，太对了，对到他一次性搞清楚了所有事。包括什么我喜欢一个人的时效很短，什么追着追着就不喜欢了，什么得到了就没兴趣，追我的人我都没兴趣，以及我的剧本随便改。
全懂了。
孔侑笑
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望着他笑的林谩语怀疑他发病了，什么事笑成这样？有什么可笑的？
两个人的包间有人笑疯了，有人当他发疯。还不等林谩语让疯子赶紧吃药，门被敲响了，四个人在外面。一位饭店老板带着服务生来上酒菜；另外两位是沟通了为什么彼此都认识林谩语后察觉事情不对，过来询问作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演员。
服务生上菜，老板开酒满桌敬一杯，桌上的菜品摆齐，老板看他们有事聊带着服务生先走。
本来包间里的两位客人是对坐，新来了两位客人，孔侑就挪到了林谩语身边，对面坐着来询问作家哪里出了问题的演员们。
林谩语试图求助孔侑，用眼神散发‘sos’光波，指着对方能再救她一波，可惜孔侑端着酒杯当自己不存在，她就只能自力更生。
端着酒杯吸溜着小酒的孔侑在看戏，看小姑娘编瞎话。什么一次投了五个本子，被五家电视台看中，一家都舍不得放弃结果就变成了现在场面，又不敢跟各家电视台说之类的瞎话。
作为局外人，孔侑敢肯定不管是曹成右还是廉晶雅都没信小朋友的那番话，不过是双方不熟，就算有疑问也不好追根究底。何况还要合作，作家都那么说了，他们纠缠也没必要。
重点是作家说了关键信息，剧本已经完结，所以不会出现拍到一半没本子要临时赶工的情况。作家本子都完结了，那作家跟几个电视台签约都跟演员没关系了，作家高兴就行。
廉晶雅在发挥大姐姐优势跟作家套近乎，曹成右话不多，但都是在挑气氛。孔侑没办法判断这人是不是真的要追这个小朋友，但好感应该是有的，只不过是男女的好感还是演员对要合作的作家的好感就不好说了。
即将合作的演员们想要跟作家一起吃饭，不乐意的作家偷摸在桌子下面用膝盖去撞隐形人。拿着个小酒杯吸溜了半天也没喝多少酒，杯子里的酒液只下去了三分之二，就收到了小姑娘的再度求助，放下酒杯开启救场模式。
“我们
还有点事要聊。”孔侑笑看廉晶雅，这位是大前辈，“要不”
廉晶雅秒懂，拿着酒瓶给作家倒了杯酒，“那我们有空再约。”
四杯烧酒隔空碰杯，有空再约的客人们出去了，孔侑对林谩语喝茶漱口抱怨烧酒好难喝的小孩子行为一点都不意外。这家伙压根没开窍，想想她的年纪也很正常。
大学刚毕业，一直活在象牙塔里，家庭情况看起来也很不错，从小被宠爱的姑娘，刚出社会能懂什么。情史倒是挺丰富的，可那不叫谈恋爱，那叫过家家。
她那哪叫喜欢什么男人，还追求什么得不到的人呢。
小孩子哪有心，小孩子只有我没有，所以我想要。
想要一颗糖，想要一个玩具，想要一个看起来有挑战度，得到了就拥有战利品的过家家游戏。
战利品么，摆在展示架上的，展示架就是她的作品集。每一位前任就是一部作品，每一部作品同每一任男朋友一样，都是已经拥有过，已经玩过了，就不再有兴趣再度把玩的过时玩具。
他们认识的时间是不长，但就这点了解，孔侑也敢肯定，林谩语在感情问题上没跟他撒过一句谎。因为她不觉得那有问题，她不认为自己的感情观有任何问题。她只是忠于自己的感觉，感觉没了，她也没办法啊。
那就是个孩子，未成年的那种孩子，婴幼儿。
在小孩子对某个人还有兴趣的时候，在小孩子的作品还在创作的时候，在玩具是自己最钟爱的那个时，小孩子是很专注的。就像林谩语说的，她的剧本还在写，那谁都不能碰，喜欢的人就是喜欢的人，只要她喜欢不管对方怎么样，她都热切的爱着那个人。
小孩子不就这样么，抓住一个玩具就不会放手，抓的死死的，谁都不能抢。搞不好还认为那个玩具就是这辈子最喜欢的玩具。
可玩过了，玩腻了，不好玩了，说丢开也就丢开了。
“喝点汤。”孔侑指着海鲜锅让她用那个换味道，“我教你一招怎么样？”
“什么招？”林谩语拿碗勺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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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下, 知道她开什么车的孔侑要去迎人, 一步台阶还没下，边上同样认识那辆车的姜东元开口。
“你要见的作家是林谩语？”
孔侑刚要点头，侧后方的曹成右随即接上, “你认识林谩语？”
头点点下去的孔侑一句认识都没说出来，另一边的廉晶雅也说话了，“你们也认识林谩语？”
今天这个局的始作俑者兼饭店老板环视一圈，“怎么你们都认识吗？”再看孔侑，“知名作家？”
作家目前一点都不知名, 就是刚巧全场都认识而已。
林谩语不敢下车, 但孔侑已经到车边上了，她按下车窗问圣父到底想干什么, “我怎么得罪你了？”
“得罪我什么？”孔侑没听懂, 伸手去拉车门, 没拉开，弯下腰疑惑, “你不下车？”
根本不敢下车的林谩语怕自己下车能被生吞，“你组的这什么局？姜东元就算了, 曹成右和廉晶雅为什么在？”
侧头扫了那群人一眼视线落到‘至亲’身上在收回来的孔侑问她，“姜东元怎么了？”
“前任不对, 是追求失败, 好像也不对。”林谩语找不到词去形容她跟姜东元的关系，勉强找一个也就是，“追到手又不喜欢的？”
孔侑花了至少十秒消化这句短的不行信息量却非常大的一句话, “他是那个追着追着就不喜欢了的人？那你跟赵寅城又是”什么关系？
“你还约了赵寅城？”林谩语头皮都要炸，“你真的想搞死我？”
今天就约了一个人的孔侑不敢想背后的故事，视线往曹成右那飘，表情管理有点控制不住，“那你跟成右又是什么关系？”
“前暂时没有关系？”
“什么叫暂时没有关系？以后会有关系？什么关系？”
林谩语让他别那么多问题，先解决她的问题，“廉晶雅是jtbc的定的女主角，曹
成右是mbc的男主角，这两人不知道他们的项目是同时进行的，你组的这什么局？拆穿局吗？”
有很多问题想问，好奇心都要爆棚了的孔侑，努力控制着表情，“我只约了你，那边的一堆是巧合。”
林谩语眨眨眼，又是游戏的恶意？这游戏对她恶意为啥那么大？
不管是什么的恶意，林谩语都不准备留下。孔侑看她表情就猜她想跑，手按着车窗，侧身背对那群人，让想跑的小朋友想清楚。
“你丰富的感情生活我们之后再聊，但你现在走不掉。晶雅姐和成右约的饭局，他们两单约，没见到你还好说，见到了，聊开了你一定暴露。与其等他们去探究你做了什么，还不如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帮忙隐瞒。”
林谩语心一沉，这tm又是个自作孽不可活的局？算了，死就死。
抱着必死的心情下车的林谩语并没有当场被分尸，实际上在大门口一群人根本没多聊。孔侑把她带下车后强势控场，先以一句既然大家都认识就不介绍了为开端，无视等着被介绍的饭店老板，再接一句外面挺冷的我们进去吧，就把大家都带进门了。
进门后孔侑也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只说人都见了，八卦也八卦了，大家都挺忙的，散伙吧。各自该干嘛干嘛，至于之后是要喝一杯还是怎么样，都先分开再说，他们又不是一群人约的局。
从下车一直到进包间，眼睁睁看着孔侑把包间门关上，连老板都挡在门外的林谩语望着大佬的眼神都要冒小星星了，这是什么传奇~拯救她于水火啊！
“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表情收一收，口水要留下来了。”孔侑被她逗笑了，指着榻榻米让站着的小朋友先坐。
收起表情的小朋友先给大佬鞠一躬，感谢他全家，再跳到榻榻米上，捂着胸口跟大佬讲，“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当场去世。”
“那我算救你一条命？”孔侑边脱外套边问她，“看在我救你一条命的份上，我的好奇心能不能满足一下？”
跟着脱大衣的林谩语很洒脱的表示，“随便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这句话孔侑就真的随便问了，首先就是他最好奇的，小姑娘是怎么跟赵寅城和姜东元同时牵扯上的，还是三角恋，太诡异了！
“我先说，没什么其他含义，但我真的没搞懂，你不是东元会喜欢的类型啊。”孔侑说完又想起来，“你也不是寅城会喜欢的类型。”
赵寅城先不管，关于姜东元，林谩语其实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过他说的那话就很不顺耳，“我非得是什么类型吗？”
“都说了，没有其他含义的。”孔侑看她不高兴了，笑着道歉，随即让她回答一下三角恋的故事是如何诞生的。
这故事讲起来有点复杂，林谩语尽可能的规避游戏重启这件事，只说她喜欢姜东元追到了就没兴趣了，而赵寅城是喜欢她，追过没成功。孔侑表示她这个简单也太简单了，往复杂了说，他们又不缺时间。
“你要知道那么复杂干嘛，写剧本吗？”林谩语懒得编故事，“无非就是a喜欢b，c喜欢a，b跟a要双箭头了，a又谁都不喜欢了。够复杂吧？”
复杂程度是够了，狗血程度也够了的孔侑回忆着之前兄弟的表情，没什么特殊的，很能装啊，他都没看出来。
“所以，b是东元？”孔侑在她点头后，更好奇了，“你所谓的追着追着就不喜欢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不喜欢啦，没感觉啦。”
“具体一点，怎么个没感觉法？”
林谩语没办法具体，突然想起之前他说的，“就前两天早上你说的那个，看上了买不起的玩具，辛苦攒钱买到了，玩两天又不喜欢了的不喜欢了。”
前两天早上不止说了这么一句话的孔侑眼神微闪，摸了下鼻尖跳过这个话题，“那你说成右和你是暂时没关系是什么意思？”
这个简单，林谩语伸手给自己倒茶，“他喜欢我，想追，还没下手。”
“他都没下手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孔侑没听懂。
林谩语装傻，“感觉啊，女人的直觉。”
一听就知道她撒谎的孔侑把自己的茶杯放到桌子中间让她给他倒杯茶，“我跟成右虽然不算太熟，但他喜欢的好像也不是你这个”话没说完，被她横了一眼，剩下的话就不说了。
聊感情问题好像容易踩雷，孔侑就跟她聊事业，他之前就很好奇，这姑娘到底为什么要一次性签五个项目。什么挨个投剧本都通过就签约说的倒挺顺，一听就是借口，就算她每家电视台都投了项目好，也没必要一次性签五个本子啊。
“为什么不可以？”
“诚实点。”
捧着茶杯的孔侑让她别撒谎，太容易戳穿了，“我就当你五个本子就那么巧在同一天收到各家电视台的邀约，你也没必要急吼吼的一次性签五家啊。虽说我跟你认识时间不长，但你一不缺钱，不可能是因为合约金签约，二来也不是急于成名的类型，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五个项目。”孔侑摊开巴掌冲她摇晃，“你中了一家，不管是三大台哪一家，你都可以先拍那一部。”
“新人的项目要是爆了，第二部合约金能从新人的价码直接上浮百分之五十甚至以上。没爆，还不错的成绩也有百分之三十的涨幅，哪怕收视率平平，只要没亏，涨幅也能谈。”
“我们说退一万步，项目亏了。亏的第一个项目的电视台不愿意再合作，那你再拿别的本子投其他家电视台还以新人的价码签约，你也是不亏的。”
“可你现在五个项目同时启动。”孔侑手臂一落，手背拍在桌上，“五家谁都不知道你不是新人，都当你是新人就只会跟你签新人约。有线台缺人才，给的价格一般都高一点，你要是缺钱选有线台倒也合理。可你三大台都选了再加两个有线台，干嘛？钱多烧得慌？”
林谩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圣父一般不是没脑子的吗？”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是圣父，但我当你在夸我。”孔侑乐了，“所以呢，为什么一次性签五家电视
台，什么目的？”
林谩语不想讲，“原因很复杂。”
“更复杂的三角恋我都听了。”孔侑让她开启新故事。
不乐意讲故事的林谩语试图转移话题，“尹先泰，就是kbs的制作人，他说你忽悠我换导演，签了约的导演要是换我得给人端茶认错，你居心叵测！”
这话题转的过于突兀让孔侑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又不理解了，“你给谁端茶认错？”
“导演啊。”
“李允贞？”
“啊。”
“为什么要端茶认错？”
作家转述制作人叨叨叨的一堆话，讲到一半发现他笑了，玩味的笑，那笑容仿佛她是个傻子，不乐意了，“你那什么脸？”
“你该不会什么都不懂就入行了吧？”孔侑撑着榻榻米往后坐，边摸烟边笑小白，“你要是单纯就只有一个剧本等拍的新人，那制作人说的没问题。李允贞是你前辈，你连个正当理由都没有就要跟签约的前辈毁约，确实需要道歉，但也没到端茶认错那么夸张。可你一次性丢了五个本子出去，还都签约了，三大台，三家跟你签，你怕什么导演？”
“你就跟李允贞毁约了她能把你怎么样？放话说你不守规矩以后都不跟你合作啊？你根本不需要跟她合作。什么叫我居心叵测，我不能跳过你去换导演，谁都不能跳过你去换导演，那才是对主作家的冒犯，这点道理都不懂？”
林谩语耳边听着他叨叨叨作家如何厉害的话，眼睛看着他从盘腿坐变成依着墙曲起右腿，点了根烟做成大佬的姿势，跟她叨叨，心情有点不太美妙，总觉得被鄙视了，就不爽。
“你说的我都懂好不好，作家如何如何厉害，我这不是还没到能爆发的时候吗。”林谩语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现在进度最快的是sbs，其次是jtbc，再之后是tvn，剩下的两家都是刚立项。钱还都没砸进去了，我现在嚣张就得付出劳力。”
她不是小白好不好，她可是有计划的人，“圈内给作家那么大
权力，作家也要担责任啊。我不想劳心劳力，就想享受果实。明明我本子都写完了，你们还要求我盯制作，烦不烦，制作跟我有毛关系啊！”
“我不耐烦遵守你们的规矩，我就不乐意盯制作，我就要规矩跟着我来。等项目都起来了，五家都跑不掉了，那时候才是我想干嘛就干嘛的时候好不好！”
弱小就要挨打，那就强大起来！林谩语想的美美的，这次要是在遇到一个‘朴正敏’，她就拍死他！
并不知道有个‘朴正敏’的孔侑只听到了，她说她不喜欢盯制作，不能理解这句话，“你不盯着制作，导演改你剧本怎么办？”
“改呗。”林谩语跟n多人讲过这句话了，她还不理解呢，“你们干嘛那么介意改剧本，导演有自己的创作理念，想改剧本改啊。”
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讲出来哪里不对的孔侑叼着烟思索，“你完全不介意你的本子被别人改？那不是你的心血吗？”
“也没有到心血那么夸张吧，那就是个剧本。我写起来谁说了都不算，谁想动我的故事线都死走，可我写完啦。”林谩语是真搞不懂，国情差异就那么大吗，“我已经写完了你懂吗，我写完了，本子给出去了，故事结束了，在我这里我的工作和我的剧本都结束了。你们买了本子，你们要拍摄，你们想干嘛干嘛啊，只要别找我改，随便改啊。”
林谩语对这个点蛋疼很久了，上一局谁都来戳她一下，什么你是作家你就得巴拉巴拉，烦得要死。作家难道不是把剧本写完就结束了吗？可朴正敏说的好像又是对的，付出和收益成正比什么的，可她也不是吃白食的啊，她本子写完了的！
小姑娘开启吐槽模式，吐槽南韩电视剧圈对作家的尊重是很给力，但对作家的要求也太多了。她要是什么都管，当作家干嘛，当导演啊，当制作人啊，当什么作家！
小姑娘开启吐槽模式，孔侑越听越迷糊，他总有种自己忽视了什么关键点，那个点就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就是差那
么一点无法从迷雾中找到灵感。
“你不懂我为什么不喜欢盯制作，我还不懂你们干嘛非得要求我盯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工作方式啊。我就是不喜欢让自己那么累，有那功夫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去”
开在山庄里的高级韩餐馆，装修仿古，墙壁挂着的都是水墨画。画上有个老翁在钓鱼，河边垂柳，笔触飘逸。
“林谩语。”孔侑突然打断她，“剧本写完在你那边就是工作结束？”
愣愣的点头的林谩语看他表情变了，缩了缩脖子，“干嘛？”
“那个。”孔侑偏头示意她看那副挂画，“你觉得画这幅画的人，会想要自己的画被挂在餐厅吗？”
林谩语没听懂，“卖都卖了，买家想挂哪挂哪啊。而且这种画是练笔之作吧”盯着画看了一会儿，“说错了，复刻版，有底稿上机器一天出一万幅都没问题。”
一下被带偏话题的孔侑笑了，“你还懂画？”
“废话，我们家老爷子是”林谩语顿住，改口怼回去，“懂画不是很正常。”
没太在意她停顿的孔侑灭了烟把话题绕回来，“你玩过积木吗？拼图？对你来说写剧本是不是一种游戏，写完了，拼图拼好了，积木也搭好了，就随便人家拆？”
“准确的说是积木在我手上谁都不能碰，我本子没写好谁都没资格跟我说，我的故事要怎么发展。可我写完了，积木搭好了，拼图也拼好了，本子卖出去了，积木送人了，拼图也已经交给买家。”林谩语让他自己想，“银货两讫，我都卖了，货主不是我，那买家想干嘛干嘛啊。”
迷雾骤然散开，散的干干净净，孔侑朗声大笑，笑的林谩语一脸迷茫，“不对吗？”
摇头摆手大笑不止的孔侑连声说对，太对了，对到他一次性搞清楚了所有事。包括什么我喜欢一个人的时效很短，什么追着追着就不喜欢了，什么得到了就没兴趣，追我的人我都没兴趣，以及我的剧本随便改。
全懂了。
孔侑笑
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望着他笑的林谩语怀疑他发病了，什么事笑成这样？有什么可笑的？
两个人的包间有人笑疯了，有人当他发疯。还不等林谩语让疯子赶紧吃药，门被敲响了，四个人在外面。一位饭店老板带着服务生来上酒菜；另外两位是沟通了为什么彼此都认识林谩语后察觉事情不对，过来询问作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演员。
服务生上菜，老板开酒满桌敬一杯，桌上的菜品摆齐，老板看他们有事聊带着服务生先走。
本来包间里的两位客人是对坐，新来了两位客人，孔侑就挪到了林谩语身边，对面坐着来询问作家哪里出了问题的演员们。
林谩语试图求助孔侑，用眼神散发‘sos’光波，指着对方能再救她一波，可惜孔侑端着酒杯当自己不存在，她就只能自力更生。
端着酒杯吸溜着小酒的孔侑在看戏，看小姑娘编瞎话。什么一次投了五个本子，被五家电视台看中，一家都舍不得放弃结果就变成了现在场面，又不敢跟各家电视台说之类的瞎话。
作为局外人，孔侑敢肯定不管是曹成右还是廉晶雅都没信小朋友的那番话，不过是双方不熟，就算有疑问也不好追根究底。何况还要合作，作家都那么说了，他们纠缠也没必要。
重点是作家说了关键信息，剧本已经完结，所以不会出现拍到一半没本子要临时赶工的情况。作家本子都完结了，那作家跟几个电视台签约都跟演员没关系了，作家高兴就行。
廉晶雅在发挥大姐姐优势跟作家套近乎，曹成右话不多，但都是在挑气氛。孔侑没办法判断这人是不是真的要追这个小朋友，但好感应该是有的，只不过是男女的好感还是演员对要合作的作家的好感就不好说了。
即将合作的演员们想要跟作家一起吃饭，不乐意的作家偷摸在桌子下面用膝盖去撞隐形人。拿着个小酒杯吸溜了半天也没喝多少酒，杯子里的酒液只下去了三分之二，就收到了小姑娘的再度求助，放下酒杯开启救场模式。
“我们
还有点事要聊。”孔侑笑看廉晶雅，这位是大前辈，“要不”
廉晶雅秒懂，拿着酒瓶给作家倒了杯酒，“那我们有空再约。”
四杯烧酒隔空碰杯，有空再约的客人们出去了，孔侑对林谩语喝茶漱口抱怨烧酒好难喝的小孩子行为一点都不意外。这家伙压根没开窍，想想她的年纪也很正常。
大学刚毕业，一直活在象牙塔里，家庭情况看起来也很不错，从小被宠爱的姑娘，刚出社会能懂什么。情史倒是挺丰富的，可那不叫谈恋爱，那叫过家家。
她那哪叫喜欢什么男人，还追求什么得不到的人呢。
小孩子哪有心，小孩子只有我没有，所以我想要。
想要一颗糖，想要一个玩具，想要一个看起来有挑战度，得到了就拥有战利品的过家家游戏。
战利品么，摆在展示架上的，展示架就是她的作品集。每一位前任就是一部作品，每一部作品同每一任男朋友一样，都是已经拥有过，已经玩过了，就不再有兴趣再度把玩的过时玩具。
他们认识的时间是不长，但就这点了解，孔侑也敢肯定，林谩语在感情问题上没跟他撒过一句谎。因为她不觉得那有问题，她不认为自己的感情观有任何问题。她只是忠于自己的感觉，感觉没了，她也没办法啊。
那就是个孩子，未成年的那种孩子，婴幼儿。
在小孩子对某个人还有兴趣的时候，在小孩子的作品还在创作的时候，在玩具是自己最钟爱的那个时，小孩子是很专注的。就像林谩语说的，她的剧本还在写，那谁都不能碰，喜欢的人就是喜欢的人，只要她喜欢不管对方怎么样，她都热切的爱着那个人。
小孩子不就这样么，抓住一个玩具就不会放手，抓的死死的，谁都不能抢。搞不好还认为那个玩具就是这辈子最喜欢的玩具。
可玩过了，玩腻了，不好玩了，说丢开也就丢开了。
“喝点汤。”孔侑指着海鲜锅让她用那个换味道，“我教你一招怎么样？”
“什么招？”林谩语拿碗勺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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