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权至龙
多年兄弟对自己妹子有好感。
姜东元对林谩语有点好感, 那一点好感足以让他在暴雨中走了半个小时，那点好感也只有半个小时。半小时后，他的鞋全湿了也没有再往前走, 而是选择打电话给自己，就凭那通电话，赵寅城就有信心，这两人不可能。
很简单的道理，天下女人多得是，大家兄弟多年还比不上一个有那么一丁点好感的女人？
多年兄弟对自己追求的妹子有好感。
姜东元对林谩语的好感很浅, 浅到大雨倾盆, 他即便担心她, 还是打电话给自己，让他去找。这说这点，赵寅城就敢肯定, 兄弟对妹子的好感绝对没到兄弟想出手的地步, 姜东元不是那样的人。
还是很简单的道理, 不管是姜东元还是他, 他们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何况是为女人起矛盾，多幼稚。
多年兄弟对自己追求失败的妹子有好感，姜东元在试探。
姜东元打的第一通电话就是在试探，试探他是不是已经忘掉了，或者真的不在意了。那不管是林谩语还是别的什么人, 都只是个女人而已, 一个他已经不在意的女人，那姜东元就可以出门去找了。
第一通电话以‘关我什么事’结束后的一个多小时，他没有给任何回应, 姜东元不确定他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嘴硬而已，所以在鞋都湿了的情况下打出了第二通电话。第一通是暗示，第二通是明示，我对那孩子有好感，你确定你们什么都没了吗？
如果你们什么都没了如果。
天下女人那么多，姜东元能因为他的存在后退一步，他就也应该为了姜东元后退。兄弟是相互的，不是谁得为谁付出，没那个道理。
多年兄弟对自己追求失败的妹子有好感，那个妹子对兄弟也有好感，还是那个妹子先喜欢上兄弟的。
天底下的女人是很多，天底下的男人想法也差不多。
赵寅城能在便利店门口笃定的跟林谩语说你跟姜东元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他能确定在姜东元知道他喜欢这姑娘的时候不会对她有兴趣。没兴趣的姑娘还缠着自己，还带着兄弟的喜欢缠着自己，以己度人，赵寅城要是碰到这么个妹子，只会觉得麻烦。
赵寅城能那么笃定，就是有信心姜东元看不上这家伙。
可兄弟两次试探，暗示转明示，有兴趣了，看上了。大家都是男人，以己度人，这事儿要是发生在赵寅城身上，看上了就在一起啊。不是不要兄弟了，而是兄弟不会为女人起争执，妹子喜欢上我，我也喜欢上妹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玩什么小孩子的戏码非要兄弟和女人二选一，当然是二者都要。
妹子我要，兄弟我也要。跟兄弟讲清楚不就行了，我能因为你放弃妹子，你就不能为我放弃？
姜东元看上了，林谩语也喜欢，这两人在一起，迟早的事。
进店之前赵寅城想的是，妹子手段高到能搭上姜东元，他这次栽的不冤。饮食男女，走到这一步了没纠缠的意义了，严格说来早就没有纠缠的必要了。他来只是想搞清楚，到底为什么非得是姜东元。
他进店了，进来了，坐下了。那个他原以为手段高端的女人结果就是傻子，那个傻子还说最多半年，这件事到此为止。事情一下就变的有意思起来，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到赵寅城‘大发善心’想要拉兄弟一把，打通兄弟的电话，说出半年之约。说了，是在告诉姜东元，你感兴趣的妹子只是把你当玩具，时效只有半年的玩具，你要为了这半年跟我掐一架？
“半年之约，赌吗？”
林谩语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绝世大傻逼？怎么样的王八蛋能干出这样的事？赵寅城发什么宇宙神经啊！这话说了，她成什么人了！本来两个人就没可能，这下更没有等下，对哦，他们没可能，那那也不行啊！
隔空对阵的三人游戏，女人在怀疑人生，电话那头的男人倒是笑了，笑着说。
“你也是够无聊的。”
抓着潮湿的发丝顺到脑后的赵寅城一点都不无聊，这件事有意思极了，“我扩音开着呢，她也能听到，就坐在我对面。半年，她最多喜欢你半年，你们就算在一起也最多半年，她很肯定就只有半年，你赌吗，半年。”
手机另一端的男人还没说话，回神的妹子胳膊一伸按断通话怒视神经病，“你搞什么！”
不做任何阻拦动作也不去抢手机的赵寅城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掌，跟小白痴讲，“东元跟我是不一样的人，这个赌要是我，我一定同意，为了让他输或者让你输，我也能把恋爱谈到半年以上，不然我多没面子。”
“但他不一样，他会想值不值得，半年而已，一个能说出只喜欢他半年的姑娘，值得他跟我闹不愉快吗？不值得的，不值得就不会干，就算他对你有兴趣，也一定会在半年之后才跟你确定，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纸巾揉成团丢在桌上，赵寅城翘着腿晃着脚尖，心情可好了，充满了恶念的美妙，“林谩语，你说你只会喜欢他半年。我现在告诉你，他对你有兴趣，没这个赌约，长不过两三个月，短到可能明天他就会跟你试探着接触。”
“有了这个赌约，你至少得等半年。半年之后，他的兴趣还在不在不好讲，半年之后的你”赵寅城低笑出声，望着桌上皱巴巴的纸团，“半年之后的你是能忘掉你得不到的人，还是没得到所以会更想要得到？”
撑着桌面站起身的赵寅城上半身压向傻眼的白痴，“林谩语，半年而已，我等得起，就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耐心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窗外，“距离这家店最远不超过一千米的地方有个你喜欢，也对你有兴趣的男人，那个男人半年都不会搭理你。”
松手往上，拍怕她的脑袋，赵寅城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祝福她，“求而不得之美，好好享受。”
开了一波大的赵寅城走人的步伐都带着恶角退场的嚣张，要是有bgm一定是激昂的管弦乐，被留在原地的林谩语懵逼了。
她弄不懂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刨了人家祖坟？为啥要这么对她？为毛？
为！什！么！why？！！！
我就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得罪谁了？我们没有在一起啊！我们也不是男女朋友！我并没有在出轨！我都跟你坦白了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到底为什么？！
我都说了我是来疗伤的，半年还是我告诉你的，你拿我的弱点来攻击我？你是人吗？你做个人好不好！
赵寅城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啊？恶魔之王吗？这么损的招他都干得出来？有这个必要吗？！
有啊，我不高兴，你们谁都别想快活。
店里的林谩语爪子在桌上划拉，悔恨终生！她就不应该嘴贱！
车里的赵寅城又给兄弟打了个电话，嘴很贱的说，“半年之后就算了，我倒霉我认了，我们该怎么样怎么样。但你要是半年之内跟她在一起了，姜东元，我看不起你。”
已经回到办公室的姜东元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正在找人借衣服换，接到这个电话也是哭笑不得，“你到底是不甘心才玩这出，还是无聊的不行了，非得找麻烦？”
“反正我没说谎，半年是她说的，你们双方或者我们三方对峙都行，那孩子亲口说她最多喜欢你半年，不对，她说的是三五个月，很可能三个月就没了。”赵寅城抖着腿跟他讲，“别说我在玩挑拨啊，我把你对她有兴趣告诉她了，也说了你知道半年这个话之后，半年内都不会搭理她。”
“我了不了解她另谈，我还是很了解你的。半年是根刺，有这根刺在，你就不会搭理她，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姜东元无法反驳‘对还是不对’，他更好奇，“你确定你不是不甘心才绝了我们的可能吗？”他都给明示了，意思很明显啊。
“你管我。”赵寅城就笑，“我们现在可是情敌了啊，不要打听敌情知道吗~”
跟情敌没什么好聊的姜东元挂了电话，抓着手机笑的不行，笑声收敛低喃一句，“半年，也不算很长。”
半年，太nm长了！
林谩语打电话给助理疯狂吐槽，隐去人名，只以弱智甲和傻子乙为代号，跟金瑞恩说了一堆这年头的男人脑子都不正常！傻逼成队出现，不愧是朋友，这操作，绝了！
代号过于特殊以至于金瑞恩越听越糊涂，试图整理情况，“简单的讲，就是甲乙是兄弟，你喜欢甲乙？”
“傻子乙！”
“ok，你喜欢乙，甲喜欢你，你想追乙又顾虑甲的立场没追，甲又跟你说乙也喜欢你？”金瑞恩听她回了个‘差不多’，就很疑惑，“那不就是半年吗，半年之后你们再在一起不就行了？”
“行个鬼！你有没有认真听啊！”林谩语跺着脚叫，“什么不就是半年，半年很长！半年都够宇宙爆炸了！关键不是半年，是我明知道他喜欢我还什么都不能做，凭什么！”
“我们是什么罗密欧和朱丽叶家族世仇吗！凭什么互相喜欢还不能在一起，还要再忍半年，赵那傻逼当什么王母，非要搞一条银河弄得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一次，这不有病吗！”
助理虽然没搞懂半年为什么就宇宙爆炸了，但她听出来了作家很暴躁，就试着安抚，“那你就跟那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倒是想！不行啊！”
“因为甲？”
“因为半年之约！”
半年之约的操作极其‘恶毒’，至少在林谩语的理解里，恶毒到不能再恶毒！她是白娘娘，姜东元就是许仙，赵寅城简直是法海本海，硬生生拆散有情人，不得好死的那种！
小时候林谩语看赵姐姐的那一版‘白娘子’时，每次法海出来都‘骂骂咧咧’，极其不喜欢这个角色。彼时恋爱脑的脑子里，法海就是坚定的恶角。
林谩语围着姜东元绕，在他方圆三公里待着，哪都不去，可也不上去追，遇到了还躲，那是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既然不可能，她又忘不掉，纠缠上去会被人厌烦，那就在周围绕着好了，疗伤么。
现在他们可能了，非常极其超级有可能，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这是什么普天同庆的消息！结果赵寅城横叉一杠子搞什么半年赌约？有毛病啊！姜东元但凡要点面子也不会破坏这半年之约啊！
本来没可能，林谩语就认了，她倒霉还不行么，倒霉就得认啊。如今眼看唾手可得，希望就在眼前还被人生生打破。天底下最惨的事不是从未得到，而是曾经有机会拥有！
赵！寅！城！王！八！蛋！
诅咒你这辈子单身到死！
也不知道是明恋、暗恋、还是双向恋的什么恋又走进了死胡同，林谩语心如死灰。
收工后赴约的导演见到的就是丧到不行的作家，本来想说的话都先咽回去，先问作家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咋的？
作家特别惨，早就想走，一直在等雨停，她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可雨一直也没停，还有点越下越大的意思，路边的行道树都被刮的左歪右倒的，根本出不了门，如今导演还要跟她聊工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别管我，你说你的。”林谩语歪在沙发里，丧失了生的希望，“你说吧，没什么打击是我承受不住的了。”
金元锡不知道她什么情况，想了想也没想出来能严重到把作家打击的跟个小白菜一样的事，问吧也问不出来。有心想说要不明天再谈，今天就算了。林谩语不乐意，让他讲，明天她就死了，活不过今晚。
“什么事那么夸张？”
“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
导演要跟作家聊的就不是什么感情问题了，纯聊工作。聊的是白天没讲完的事，作家协会认为林谩语被欺负了，所以找人给导演带了句话的后续。
林谩语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聊的，一来是没心情聊，二来是部长不是已经说过，她也跟导演讲过，那都是小问题，没纠结的必要。
“站在tvn的角度肯定是小问题，朴正敏又不吃亏，你被作家协会保护也好，不被作家协会保护也好，跟他都没什么关系。或者应该说，你没有队友，只能站在他那边听他的安排，对朴正敏来说才是收益更大的。”
金元锡让她换个角度看，“我敞开讲，不谈什么为你考虑的话，就说我们合作。如果你有新项目，我只是半年”
“半年什么？”林谩语对这个词很敏感。
微楞一拍的金元锡有些诧异，继续道，“半年到一年内，你有新项目，我们还能再合作。我不是跟tvn签约的，我签的是cj，双方大体上来说都是一个老板，但内部拆分不想干，工资走账都不是一个户头。”
金元锡签了cj，理论上他可以跟公司内部的任何一位作家合作，要是cj愿意，他也可以去外部接活。但更多还是给cj旗下的两家电视台做事，tvn和jtbc，至于更小的有线台就不谈了，只谈这两家大的。
作家协会找人让他收敛点，别欺负林谩语，这话里面肯定有误会，但他不好解释，只有林谩语去解释。如果林谩语不解释，站在朴正敏那边认为作家协会那帮人不重要，那他除非跟林谩语坐一条船，双方就此捆绑搭档，不然只要他还需要和别的作家合作，那这件事他就必须解释清楚。
不是所有作家都跟林谩语一样，认为作家协会的那帮人是‘小麻烦’，相反，九成九的作家都会配合作家协会。协会保护成员，成员也支援协会，作家协会在一致对外的问题上是非常抱团的，这要是电视剧的作家都不好惹的主要原因，得罪一个就是得罪一群。
所谓半年、一年指的林谩语在这档项目结束后立刻就有新项目跟上，同时还找金元锡合作，这样导演有作品，就不用管别的作家怎么想。可要是林谩语一年、两年都没有项目，那金元锡不可能跟她一直耗着，导演也得吃饭啊。
“我不知道是朴正敏骗了你，还是你自己确实不在乎什么作家协会，这件事讲起来跟我关系不大，我也不好插手。”金元锡认真的跟她讲，“现在的问题是，你跟朴正敏两人面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会影响到我。你要是后续有项目，我们持续合作，那一切都另谈。”
“要是没有，我希望你能跟作家协会的人解释一下，我并没有在压榨你？”金元锡笑了笑，“你也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也算合作了两次了，多少有点交情，你就当帮我个忙。我要是成了传闻中会欺负作家的导演，以后就不好接项目了，会被作家联合抵制。”
导演举起酒杯虚敬她，“讲句托大的话，我比你入行久一点，以我的经验比起跟电视台的人混，还是跟协会抱团对你的帮助更大。”这件事解释清楚，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白天没客人的餐吧到了晚上变成了没客人的酒吧，音乐放着慢摇，窗外风雨飘摇。不管是空荡荡的酒吧，还是空荡荡的街道，都很冷清。
冷清的林谩语一声长叹，她最近好像真的很倒霉，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应下了导演的拜托，她会去找协会的人解释的。严格说起来，这事儿导演也是无辜，问题主要还是在她这里。
问题既然是自己搞出来的就得自己去解决，林谩语在导演走后翻着通讯录犹豫着要给谁打电话。她跟作家协会的那帮大佬们真不熟，谁都不熟，唯一算得上熟的也就是吴秀妍。
电话打过去，林谩语刚开了头，说是导演没有在组里压她，大佬就问，那谁压了你？
没有被任何人‘压’的林谩语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含糊着说了句是自己不想去剧组，大佬根本不信。作家是不怎么去剧组，赶工啊，还得写剧本呢，但也不是完全不去。就当她完全不去好了，男女主演是导演定的，这总不能说是林谩语不想选演员？不可能！
在大佬的眼中，每一位作家不论新人与否，对自己的作品都是很宝贝的。费尽心血创作的作品，每个作家都想要找到满意的演员，这都不算是是什么职业素养，这是作家的‘本能’！
林谩语不太想跟对方纠缠工作方式的问题，这东西没有纠缠的必要，再说了也得罪人，进什么庙拜什么神，特立独行不是好事。尤其是在职场，特立独行就代表会成为被枪指着的出头鸟。
“这里面有误会，演员不是导演选的，是导演给了很多名单，我们一起定的人。”林谩语想要含糊过去，“一起定的，不是他拍板。”
吴秀妍不接受这话，协会不是听了八卦去搞事，是肯定了确有其事才会出手警告的，“你知道消息怎么出来的吗，是丁一宇的经纪人说作家更喜欢他们的演员，导演想要另一个，作家让步了。这东西说得好听叫让步，难听点就是你说了不算，你的项目，定哪个男主角，你说不了不算，还叫什么一起定的人？”
这个点林谩语是真心冤枉，“我没想定丁一宇啊，见人之前我是对他有点想法，见到人发现不合适才定的导演选的男演员。”特地把当初选男演员的流程跟大佬复述一遍，导演让她见了两个男演员的，不是她定下了人导演坚持要换。
“你就见过两个男演员？”大佬声音都拔高了，“整个选角的过程你就见了两个人？”
林谩语心里咯噔一声，“很多，很多人，见了好多。我是指最终定下二选一的时候，两个男演员我都见过。”
“林谩语，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到底试镜了几个演员很好打听，我一个电话就能问出来。”吴秀妍声音沉下去，“我再问你一遍，你参与试镜没有？”
讪笑的‘萌新’不说话，大佬不想理她了。本来双方就没什么交情，吴秀妍是出于大家的利益才出手，现在发现对方疑似烂泥糊不上墙，就不准备管了。
“我就问你一句，老实告诉我，你的项目都给全部的剧本，是tvn的人要求你那么做的，还是你自己愿意那么做的？林谩语，好好说，这也是我一个电话就能问到的问题。”
林谩语唯一能说的是，“我下部剧肯定一集一集的给。”
“你你真的是不知死活！”
电话应声而断，林谩语手机一丢，头就开始疼，她今天是事业爱情通通倒霉。自我安慰，要不干脆去买张彩票算了，都霉到这个地步了，说不定能触底反弹中个大奖什么的。
雨一直到后半夜才小了一些，在餐吧待了一整天的林谩语终于出了店开车回家。就这，她还感冒了，早上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摸摸额头感觉有点烫，连床都不想起，只觉得自己霉星高照，摊在床上当咸鱼。
咸鱼也就咸了一天，隔天感冒没好还有点加重了，可还是得爬起来去参加项目首播的聚餐。她都收到大佬一个‘不知死活’的评价了，还是老实点吧，都进了庙，总得按照庙宇的规矩来，别太跳了。
进庙拜不是，是进了烤肉店的作家得到一众工作人员的鞠躬问候，没什么精神的点头回应他们，穿过大厅的人群去包间。《向阳而生》赚钱了，新作品的制作待遇就上去了，平常的小聚餐聚餐也能定有包间的店。
包间里都是核心团队，除了演员们，林谩语都合作过，大家来往是不多，但也算熟悉，纷纷冲问好，有人挥手，有人点头，但除了演员们和演员们的助理、经纪人，没人站起来问候了，都没站起来就更没有鞠躬这回事。
演员们和各自团队的人碰了个眼神，作家的地位好像一般？
以前就不怎么在意鞠躬这回事，现在就更不在意如何行礼这回事的林谩语，有些蔫，往招呼她的朴正敏身边一坐，在他给自己拿酒杯的时候跟他说不想喝酒。
朴正敏听她声音不对，问了句，“感冒了？”说着话把酒杯放下，示意女演员给她满上，随口就是一句，“先放着，等下出去喝一杯意思一下。”这说的是，他们得出去跟外面的工作人员说声辛苦了，走个流程。
拿着酒瓶的文根英刚把手伸过去，就看到作家摆手示意不要倒。
感冒中，头又有点疼的林谩语本来就不喜欢喝烧酒，掌心盖着杯口跟部长说不要，“倒点凉白开意思也行。”
作家没特地降低音量，部长开口了，整桌都安静听着，听完众人的视线就集中到部长脸上。部长含笑点头，让助理去给她找凉白开，说完挥手让人叫服务员，可以上菜了，之后酒桌就热闹起来了。
这就是一件小事，小的林谩语都没放在心上。
酒菜上桌，核心团队起立端着酒杯出去走流程，部长带头讲话，大家辛苦了，讲完喝酒，林谩语一杯凉白开入喉。底下的起哄，说着感谢部长，感谢导演的话，意思就是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空酒杯就得满上，林谩语有点烦，搞半天还是要喝烧酒。但给她倒酒的女演员冲她眨眨眼，眨的林谩语没看明白，酒杯碰到唇瓣，没有酒气，她就明白了，还是水。
这杯水下肚，作家不烦了，回去的路上小声谢过女演员。文根英却指着导演的背影，说是导演让她换的酒，她本来没想要拿酒出去的。
脚步顿住的作家慢半拍才继续往前，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第二杯水是导演给她的提醒。提醒她，作家杯子里想倒什么就倒什么，电视台的部长‘要求’她得意思一下，是上对下。上对下，她就得守规矩，得意思一下。
太多的念头被林谩语甩出脑海，她头疼呢，没心思想那些弯弯绕绕。
重回包间，女演员手上还拿着那瓶装了水的烧酒瓶。包间外要走一波流程，包间内也要走一波流程，还是部长讲话，讲的还是大家辛苦了之类的，之后齐齐举杯，作家举起的透明酒杯里装的依旧是水。
这水喝到什么时候呢？喝到电视剧要开始了，实时收视率出来了。
首播的成绩非常好，是非常好。片头曲播出起始点就是三，342。tvn有的剧一直到放完了可能都没有这个收视率，林谩语再次刷新了自己首播记录，聚餐的气氛就更好了。
导演一句过‘3’让整桌欢呼，金元锡举杯示意大家干杯，林谩语手还没碰到酒杯，手里就被部长塞了个茶杯，白瓷，温润的白，茶汤倒是凉的，但茶色很明显，明显的一看就知道不是酒。
抓着茶杯的林谩语扫了眼部长，朴正敏乐呵呵的跟她讲，“不想喝酒就不喝，喝茶吧。”
包间很大，坐了小二十号人，众人的杯子都聚在空中，那么多透明的烧酒杯里，白瓷的茶杯格外显眼。但没人看见，谁都看不见。气氛那么好，谁能看见。
气氛那么好的情况下，第一集放完，首播以平均收视率511结束，大爆开局。片尾曲在放的时候，满桌都是给林谩语敬酒的人，作家端着一杯茶，不管是面对包间里的人敬酒，还是面对陆续进出包间的敬酒人群都只有一杯茶。
那杯茶连添茶水都没有，作家就用一杯茶从头到尾跟来敬酒的人喝。唇瓣靠近茶杯抿一下，唇湿了，茶不见少。
没人问作家为什么喝茶，也没人在乎作家手上拿着的是白瓷的茶杯而不是透明的酒杯。来敬酒的人都是双手托着酒杯恭敬的把自己的杯口低于作家的茶杯，仰头干杯，说着好听的话。
有个摄像导演喝上头，还要连敬作家三杯。三杯下肚，众人叫好，不管是叫好的人，还是敬三杯的人，都没有吐出一句，你怎么喝茶。
他的三杯酒，碰的都是一个茶杯。
敬酒的人越多，林谩语就越不舒服。有自己挖坑自己挑，死的着实不冤，怪不得部长前倨后恭的不舒服。
部长的做法没问题啊，感冒又不是什么绝症，喝杯酒走个流程怎么了。再者说，人家可能就是刚想起来，之前没想那么多么，就让她喝凉白开啦，首播成绩意外的好，或者说意料之中的好，部长想起来要捧着作家，这不是很正常么，人性如此啊，没什么的。
台里对这个项目很看好，一方面是剧本的完成度高，看过的人都说有大爆的潜质；另一方面是‘魔法师’+‘向阳而生’已经为作家积累了一定的观众。前期项目宣传的时候，就有观众在期待作家的新作品，首播收视率台里的预测是超过25以上，已经很高了，能破三只能说预测低了，但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成绩。
成绩是不意外，可好成绩依旧是好成绩么。大家是合作者，是同僚，面对创造了好成绩的人捧着，多正常啊。
林谩语让自己别板着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已经笑才对。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有个笑不出来的人。
最近为新作品上映奔忙的孔侑被两兄弟约喝酒，喝酒么，喝呗。可他进了赵寅城家，面对的是两个互相都不太对劲的兄弟，两兄弟最不对劲的是组团要求看电视，还是有线台首播的一档电视剧。
并排挤在一起少说能坐下六七个人的长沙发，如今孔侑坐在正中间，最左边坐着姜东元，最右边坐着赵寅城，三人正对面是电视。第一集放完，片尾曲出来了，孔侑左右看看，这两人搞什么？
“你们怎么突然对校园剧那么有兴趣？”孔侑对刚才播完的电视剧没太多想法，左右两边的气场实在不太对劲，他都没仔细看，只看了个大概，初中升高中的少男少女偶遇什么的，不就是校园剧么。
姜东元晃着啤酒的易拉罐，看着字幕里出现的作家名字，抿了口酒没说话。赵寅城倒是接了一句，想看啊。
这句回的孔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那第二集要看吗？”
“看呗。”赵寅城起身去扒拉手机，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就那样？”孔侑不懂他什么意思，他没怎么看，能觉得怎么样。
姜东元还真看了，给出的评价是，“头开的不错，就是上来就绝症，也不知道之后怎么展开。”
赵寅城知道，他看过剧本，“挂了。”
“谁挂了？”孔侑问。
还能是谁挂了，女主挂了啊。女主挂了的消息让没看过剧本的两个男演员满诧异的，市场已经不怎么接受悲剧了，虐恋情深啥的观众也不怎么吃。这要是往悲剧拍，项目的成绩估计够呛。
“不好说，本子很有意思，不是为了悲而悲的那种，很美好。”赵寅城听孔侑说‘人都死了还怎么美好’，就问他，“我有剧本，你要看吗？”
姜东元笑了，“你有剧本？你该不会想过要出演吧？校园剧？你演什么，高中老师？”
“拿到剧本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校园剧。”赵寅城斜了他一眼，“我有整本，看不看？”
孔侑不解，什么是整本？赵寅城回，整本就是十六集他都有。这话说的姜东元就听不懂了，刚首播的电视剧为什么会有整本？
有整套剧本的男演员垂下眼睑，笑道，“认识作家，就有整本啊。”
姜东元愣住，孔侑头上的问号巨大，这跟认识作家有什么关系？
这本来跟认识作家没什么关系，男演员的剧本也不是从作家那里来的，但在这栋房子里，就必须跟作家有关系。
“林谩语说，这个本子是失恋后有的灵感。”赵寅城指着已经在放第二集片头曲的电视，“她的灵感啊，哭惨了呢，应该是很喜欢前任，所以才能写这么个本子。”
什么是哭惨了的灵感？
《一公升的眼泪》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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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东元对林谩语有点好感, 那一点好感足以让他在暴雨中走了半个小时，那点好感也只有半个小时。半小时后，他的鞋全湿了也没有再往前走, 而是选择打电话给自己，就凭那通电话，赵寅城就有信心，这两人不可能。
很简单的道理，天下女人多得是，大家兄弟多年还比不上一个有那么一丁点好感的女人？
多年兄弟对自己追求的妹子有好感。
姜东元对林谩语的好感很浅, 浅到大雨倾盆, 他即便担心她, 还是打电话给自己，让他去找。这说这点，赵寅城就敢肯定, 兄弟对妹子的好感绝对没到兄弟想出手的地步, 姜东元不是那样的人。
还是很简单的道理, 不管是姜东元还是他, 他们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何况是为女人起矛盾，多幼稚。
多年兄弟对自己追求失败的妹子有好感，姜东元在试探。
姜东元打的第一通电话就是在试探，试探他是不是已经忘掉了，或者真的不在意了。那不管是林谩语还是别的什么人, 都只是个女人而已, 一个他已经不在意的女人，那姜东元就可以出门去找了。
第一通电话以‘关我什么事’结束后的一个多小时，他没有给任何回应, 姜东元不确定他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嘴硬而已，所以在鞋都湿了的情况下打出了第二通电话。第一通是暗示，第二通是明示，我对那孩子有好感，你确定你们什么都没了吗？
如果你们什么都没了如果。
天下女人那么多，姜东元能因为他的存在后退一步，他就也应该为了姜东元后退。兄弟是相互的，不是谁得为谁付出，没那个道理。
多年兄弟对自己追求失败的妹子有好感，那个妹子对兄弟也有好感，还是那个妹子先喜欢上兄弟的。
天底下的女人是很多，天底下的男人想法也差不多。
赵寅城能在便利店门口笃定的跟林谩语说你跟姜东元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他能确定在姜东元知道他喜欢这姑娘的时候不会对她有兴趣。没兴趣的姑娘还缠着自己，还带着兄弟的喜欢缠着自己，以己度人，赵寅城要是碰到这么个妹子，只会觉得麻烦。
赵寅城能那么笃定，就是有信心姜东元看不上这家伙。
可兄弟两次试探，暗示转明示，有兴趣了，看上了。大家都是男人，以己度人，这事儿要是发生在赵寅城身上，看上了就在一起啊。不是不要兄弟了，而是兄弟不会为女人起争执，妹子喜欢上我，我也喜欢上妹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玩什么小孩子的戏码非要兄弟和女人二选一，当然是二者都要。
妹子我要，兄弟我也要。跟兄弟讲清楚不就行了，我能因为你放弃妹子，你就不能为我放弃？
姜东元看上了，林谩语也喜欢，这两人在一起，迟早的事。
进店之前赵寅城想的是，妹子手段高到能搭上姜东元，他这次栽的不冤。饮食男女，走到这一步了没纠缠的意义了，严格说来早就没有纠缠的必要了。他来只是想搞清楚，到底为什么非得是姜东元。
他进店了，进来了，坐下了。那个他原以为手段高端的女人结果就是傻子，那个傻子还说最多半年，这件事到此为止。事情一下就变的有意思起来，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到赵寅城‘大发善心’想要拉兄弟一把，打通兄弟的电话，说出半年之约。说了，是在告诉姜东元，你感兴趣的妹子只是把你当玩具，时效只有半年的玩具，你要为了这半年跟我掐一架？
“半年之约，赌吗？”
林谩语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绝世大傻逼？怎么样的王八蛋能干出这样的事？赵寅城发什么宇宙神经啊！这话说了，她成什么人了！本来两个人就没可能，这下更没有等下，对哦，他们没可能，那那也不行啊！
隔空对阵的三人游戏，女人在怀疑人生，电话那头的男人倒是笑了，笑着说。
“你也是够无聊的。”
抓着潮湿的发丝顺到脑后的赵寅城一点都不无聊，这件事有意思极了，“我扩音开着呢，她也能听到，就坐在我对面。半年，她最多喜欢你半年，你们就算在一起也最多半年，她很肯定就只有半年，你赌吗，半年。”
手机另一端的男人还没说话，回神的妹子胳膊一伸按断通话怒视神经病，“你搞什么！”
不做任何阻拦动作也不去抢手机的赵寅城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掌，跟小白痴讲，“东元跟我是不一样的人，这个赌要是我，我一定同意，为了让他输或者让你输，我也能把恋爱谈到半年以上，不然我多没面子。”
“但他不一样，他会想值不值得，半年而已，一个能说出只喜欢他半年的姑娘，值得他跟我闹不愉快吗？不值得的，不值得就不会干，就算他对你有兴趣，也一定会在半年之后才跟你确定，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纸巾揉成团丢在桌上，赵寅城翘着腿晃着脚尖，心情可好了，充满了恶念的美妙，“林谩语，你说你只会喜欢他半年。我现在告诉你，他对你有兴趣，没这个赌约，长不过两三个月，短到可能明天他就会跟你试探着接触。”
“有了这个赌约，你至少得等半年。半年之后，他的兴趣还在不在不好讲，半年之后的你”赵寅城低笑出声，望着桌上皱巴巴的纸团，“半年之后的你是能忘掉你得不到的人，还是没得到所以会更想要得到？”
撑着桌面站起身的赵寅城上半身压向傻眼的白痴，“林谩语，半年而已，我等得起，就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耐心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窗外，“距离这家店最远不超过一千米的地方有个你喜欢，也对你有兴趣的男人，那个男人半年都不会搭理你。”
松手往上，拍怕她的脑袋，赵寅城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祝福她，“求而不得之美，好好享受。”
开了一波大的赵寅城走人的步伐都带着恶角退场的嚣张，要是有bgm一定是激昂的管弦乐，被留在原地的林谩语懵逼了。
她弄不懂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刨了人家祖坟？为啥要这么对她？为毛？
为！什！么！why？！！！
我就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得罪谁了？我们没有在一起啊！我们也不是男女朋友！我并没有在出轨！我都跟你坦白了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到底为什么？！
我都说了我是来疗伤的，半年还是我告诉你的，你拿我的弱点来攻击我？你是人吗？你做个人好不好！
赵寅城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啊？恶魔之王吗？这么损的招他都干得出来？有这个必要吗？！
有啊，我不高兴，你们谁都别想快活。
店里的林谩语爪子在桌上划拉，悔恨终生！她就不应该嘴贱！
车里的赵寅城又给兄弟打了个电话，嘴很贱的说，“半年之后就算了，我倒霉我认了，我们该怎么样怎么样。但你要是半年之内跟她在一起了，姜东元，我看不起你。”
已经回到办公室的姜东元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正在找人借衣服换，接到这个电话也是哭笑不得，“你到底是不甘心才玩这出，还是无聊的不行了，非得找麻烦？”
“反正我没说谎，半年是她说的，你们双方或者我们三方对峙都行，那孩子亲口说她最多喜欢你半年，不对，她说的是三五个月，很可能三个月就没了。”赵寅城抖着腿跟他讲，“别说我在玩挑拨啊，我把你对她有兴趣告诉她了，也说了你知道半年这个话之后，半年内都不会搭理她。”
“我了不了解她另谈，我还是很了解你的。半年是根刺，有这根刺在，你就不会搭理她，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姜东元无法反驳‘对还是不对’，他更好奇，“你确定你不是不甘心才绝了我们的可能吗？”他都给明示了，意思很明显啊。
“你管我。”赵寅城就笑，“我们现在可是情敌了啊，不要打听敌情知道吗~”
跟情敌没什么好聊的姜东元挂了电话，抓着手机笑的不行，笑声收敛低喃一句，“半年，也不算很长。”
半年，太nm长了！
林谩语打电话给助理疯狂吐槽，隐去人名，只以弱智甲和傻子乙为代号，跟金瑞恩说了一堆这年头的男人脑子都不正常！傻逼成队出现，不愧是朋友，这操作，绝了！
代号过于特殊以至于金瑞恩越听越糊涂，试图整理情况，“简单的讲，就是甲乙是兄弟，你喜欢甲乙？”
“傻子乙！”
“ok，你喜欢乙，甲喜欢你，你想追乙又顾虑甲的立场没追，甲又跟你说乙也喜欢你？”金瑞恩听她回了个‘差不多’，就很疑惑，“那不就是半年吗，半年之后你们再在一起不就行了？”
“行个鬼！你有没有认真听啊！”林谩语跺着脚叫，“什么不就是半年，半年很长！半年都够宇宙爆炸了！关键不是半年，是我明知道他喜欢我还什么都不能做，凭什么！”
“我们是什么罗密欧和朱丽叶家族世仇吗！凭什么互相喜欢还不能在一起，还要再忍半年，赵那傻逼当什么王母，非要搞一条银河弄得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一次，这不有病吗！”
助理虽然没搞懂半年为什么就宇宙爆炸了，但她听出来了作家很暴躁，就试着安抚，“那你就跟那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倒是想！不行啊！”
“因为甲？”
“因为半年之约！”
半年之约的操作极其‘恶毒’，至少在林谩语的理解里，恶毒到不能再恶毒！她是白娘娘，姜东元就是许仙，赵寅城简直是法海本海，硬生生拆散有情人，不得好死的那种！
小时候林谩语看赵姐姐的那一版‘白娘子’时，每次法海出来都‘骂骂咧咧’，极其不喜欢这个角色。彼时恋爱脑的脑子里，法海就是坚定的恶角。
林谩语围着姜东元绕，在他方圆三公里待着，哪都不去，可也不上去追，遇到了还躲，那是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既然不可能，她又忘不掉，纠缠上去会被人厌烦，那就在周围绕着好了，疗伤么。
现在他们可能了，非常极其超级有可能，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这是什么普天同庆的消息！结果赵寅城横叉一杠子搞什么半年赌约？有毛病啊！姜东元但凡要点面子也不会破坏这半年之约啊！
本来没可能，林谩语就认了，她倒霉还不行么，倒霉就得认啊。如今眼看唾手可得，希望就在眼前还被人生生打破。天底下最惨的事不是从未得到，而是曾经有机会拥有！
赵！寅！城！王！八！蛋！
诅咒你这辈子单身到死！
也不知道是明恋、暗恋、还是双向恋的什么恋又走进了死胡同，林谩语心如死灰。
收工后赴约的导演见到的就是丧到不行的作家，本来想说的话都先咽回去，先问作家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咋的？
作家特别惨，早就想走，一直在等雨停，她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可雨一直也没停，还有点越下越大的意思，路边的行道树都被刮的左歪右倒的，根本出不了门，如今导演还要跟她聊工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别管我，你说你的。”林谩语歪在沙发里，丧失了生的希望，“你说吧，没什么打击是我承受不住的了。”
金元锡不知道她什么情况，想了想也没想出来能严重到把作家打击的跟个小白菜一样的事，问吧也问不出来。有心想说要不明天再谈，今天就算了。林谩语不乐意，让他讲，明天她就死了，活不过今晚。
“什么事那么夸张？”
“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
导演要跟作家聊的就不是什么感情问题了，纯聊工作。聊的是白天没讲完的事，作家协会认为林谩语被欺负了，所以找人给导演带了句话的后续。
林谩语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聊的，一来是没心情聊，二来是部长不是已经说过，她也跟导演讲过，那都是小问题，没纠结的必要。
“站在tvn的角度肯定是小问题，朴正敏又不吃亏，你被作家协会保护也好，不被作家协会保护也好，跟他都没什么关系。或者应该说，你没有队友，只能站在他那边听他的安排，对朴正敏来说才是收益更大的。”
金元锡让她换个角度看，“我敞开讲，不谈什么为你考虑的话，就说我们合作。如果你有新项目，我只是半年”
“半年什么？”林谩语对这个词很敏感。
微楞一拍的金元锡有些诧异，继续道，“半年到一年内，你有新项目，我们还能再合作。我不是跟tvn签约的，我签的是cj，双方大体上来说都是一个老板，但内部拆分不想干，工资走账都不是一个户头。”
金元锡签了cj，理论上他可以跟公司内部的任何一位作家合作，要是cj愿意，他也可以去外部接活。但更多还是给cj旗下的两家电视台做事，tvn和jtbc，至于更小的有线台就不谈了，只谈这两家大的。
作家协会找人让他收敛点，别欺负林谩语，这话里面肯定有误会，但他不好解释，只有林谩语去解释。如果林谩语不解释，站在朴正敏那边认为作家协会那帮人不重要，那他除非跟林谩语坐一条船，双方就此捆绑搭档，不然只要他还需要和别的作家合作，那这件事他就必须解释清楚。
不是所有作家都跟林谩语一样，认为作家协会的那帮人是‘小麻烦’，相反，九成九的作家都会配合作家协会。协会保护成员，成员也支援协会，作家协会在一致对外的问题上是非常抱团的，这要是电视剧的作家都不好惹的主要原因，得罪一个就是得罪一群。
所谓半年、一年指的林谩语在这档项目结束后立刻就有新项目跟上，同时还找金元锡合作，这样导演有作品，就不用管别的作家怎么想。可要是林谩语一年、两年都没有项目，那金元锡不可能跟她一直耗着，导演也得吃饭啊。
“我不知道是朴正敏骗了你，还是你自己确实不在乎什么作家协会，这件事讲起来跟我关系不大，我也不好插手。”金元锡认真的跟她讲，“现在的问题是，你跟朴正敏两人面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会影响到我。你要是后续有项目，我们持续合作，那一切都另谈。”
“要是没有，我希望你能跟作家协会的人解释一下，我并没有在压榨你？”金元锡笑了笑，“你也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也算合作了两次了，多少有点交情，你就当帮我个忙。我要是成了传闻中会欺负作家的导演，以后就不好接项目了，会被作家联合抵制。”
导演举起酒杯虚敬她，“讲句托大的话，我比你入行久一点，以我的经验比起跟电视台的人混，还是跟协会抱团对你的帮助更大。”这件事解释清楚，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白天没客人的餐吧到了晚上变成了没客人的酒吧，音乐放着慢摇，窗外风雨飘摇。不管是空荡荡的酒吧，还是空荡荡的街道，都很冷清。
冷清的林谩语一声长叹，她最近好像真的很倒霉，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应下了导演的拜托，她会去找协会的人解释的。严格说起来，这事儿导演也是无辜，问题主要还是在她这里。
问题既然是自己搞出来的就得自己去解决，林谩语在导演走后翻着通讯录犹豫着要给谁打电话。她跟作家协会的那帮大佬们真不熟，谁都不熟，唯一算得上熟的也就是吴秀妍。
电话打过去，林谩语刚开了头，说是导演没有在组里压她，大佬就问，那谁压了你？
没有被任何人‘压’的林谩语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含糊着说了句是自己不想去剧组，大佬根本不信。作家是不怎么去剧组，赶工啊，还得写剧本呢，但也不是完全不去。就当她完全不去好了，男女主演是导演定的，这总不能说是林谩语不想选演员？不可能！
在大佬的眼中，每一位作家不论新人与否，对自己的作品都是很宝贝的。费尽心血创作的作品，每个作家都想要找到满意的演员，这都不算是是什么职业素养，这是作家的‘本能’！
林谩语不太想跟对方纠缠工作方式的问题，这东西没有纠缠的必要，再说了也得罪人，进什么庙拜什么神，特立独行不是好事。尤其是在职场，特立独行就代表会成为被枪指着的出头鸟。
“这里面有误会，演员不是导演选的，是导演给了很多名单，我们一起定的人。”林谩语想要含糊过去，“一起定的，不是他拍板。”
吴秀妍不接受这话，协会不是听了八卦去搞事，是肯定了确有其事才会出手警告的，“你知道消息怎么出来的吗，是丁一宇的经纪人说作家更喜欢他们的演员，导演想要另一个，作家让步了。这东西说得好听叫让步，难听点就是你说了不算，你的项目，定哪个男主角，你说不了不算，还叫什么一起定的人？”
这个点林谩语是真心冤枉，“我没想定丁一宇啊，见人之前我是对他有点想法，见到人发现不合适才定的导演选的男演员。”特地把当初选男演员的流程跟大佬复述一遍，导演让她见了两个男演员的，不是她定下了人导演坚持要换。
“你就见过两个男演员？”大佬声音都拔高了，“整个选角的过程你就见了两个人？”
林谩语心里咯噔一声，“很多，很多人，见了好多。我是指最终定下二选一的时候，两个男演员我都见过。”
“林谩语，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到底试镜了几个演员很好打听，我一个电话就能问出来。”吴秀妍声音沉下去，“我再问你一遍，你参与试镜没有？”
讪笑的‘萌新’不说话，大佬不想理她了。本来双方就没什么交情，吴秀妍是出于大家的利益才出手，现在发现对方疑似烂泥糊不上墙，就不准备管了。
“我就问你一句，老实告诉我，你的项目都给全部的剧本，是tvn的人要求你那么做的，还是你自己愿意那么做的？林谩语，好好说，这也是我一个电话就能问到的问题。”
林谩语唯一能说的是，“我下部剧肯定一集一集的给。”
“你你真的是不知死活！”
电话应声而断，林谩语手机一丢，头就开始疼，她今天是事业爱情通通倒霉。自我安慰，要不干脆去买张彩票算了，都霉到这个地步了，说不定能触底反弹中个大奖什么的。
雨一直到后半夜才小了一些，在餐吧待了一整天的林谩语终于出了店开车回家。就这，她还感冒了，早上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摸摸额头感觉有点烫，连床都不想起，只觉得自己霉星高照，摊在床上当咸鱼。
咸鱼也就咸了一天，隔天感冒没好还有点加重了，可还是得爬起来去参加项目首播的聚餐。她都收到大佬一个‘不知死活’的评价了，还是老实点吧，都进了庙，总得按照庙宇的规矩来，别太跳了。
进庙拜不是，是进了烤肉店的作家得到一众工作人员的鞠躬问候，没什么精神的点头回应他们，穿过大厅的人群去包间。《向阳而生》赚钱了，新作品的制作待遇就上去了，平常的小聚餐聚餐也能定有包间的店。
包间里都是核心团队，除了演员们，林谩语都合作过，大家来往是不多，但也算熟悉，纷纷冲问好，有人挥手，有人点头，但除了演员们和演员们的助理、经纪人，没人站起来问候了，都没站起来就更没有鞠躬这回事。
演员们和各自团队的人碰了个眼神，作家的地位好像一般？
以前就不怎么在意鞠躬这回事，现在就更不在意如何行礼这回事的林谩语，有些蔫，往招呼她的朴正敏身边一坐，在他给自己拿酒杯的时候跟他说不想喝酒。
朴正敏听她声音不对，问了句，“感冒了？”说着话把酒杯放下，示意女演员给她满上，随口就是一句，“先放着，等下出去喝一杯意思一下。”这说的是，他们得出去跟外面的工作人员说声辛苦了，走个流程。
拿着酒瓶的文根英刚把手伸过去，就看到作家摆手示意不要倒。
感冒中，头又有点疼的林谩语本来就不喜欢喝烧酒，掌心盖着杯口跟部长说不要，“倒点凉白开意思也行。”
作家没特地降低音量，部长开口了，整桌都安静听着，听完众人的视线就集中到部长脸上。部长含笑点头，让助理去给她找凉白开，说完挥手让人叫服务员，可以上菜了，之后酒桌就热闹起来了。
这就是一件小事，小的林谩语都没放在心上。
酒菜上桌，核心团队起立端着酒杯出去走流程，部长带头讲话，大家辛苦了，讲完喝酒，林谩语一杯凉白开入喉。底下的起哄，说着感谢部长，感谢导演的话，意思就是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空酒杯就得满上，林谩语有点烦，搞半天还是要喝烧酒。但给她倒酒的女演员冲她眨眨眼，眨的林谩语没看明白，酒杯碰到唇瓣，没有酒气，她就明白了，还是水。
这杯水下肚，作家不烦了，回去的路上小声谢过女演员。文根英却指着导演的背影，说是导演让她换的酒，她本来没想要拿酒出去的。
脚步顿住的作家慢半拍才继续往前，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第二杯水是导演给她的提醒。提醒她，作家杯子里想倒什么就倒什么，电视台的部长‘要求’她得意思一下，是上对下。上对下，她就得守规矩，得意思一下。
太多的念头被林谩语甩出脑海，她头疼呢，没心思想那些弯弯绕绕。
重回包间，女演员手上还拿着那瓶装了水的烧酒瓶。包间外要走一波流程，包间内也要走一波流程，还是部长讲话，讲的还是大家辛苦了之类的，之后齐齐举杯，作家举起的透明酒杯里装的依旧是水。
这水喝到什么时候呢？喝到电视剧要开始了，实时收视率出来了。
首播的成绩非常好，是非常好。片头曲播出起始点就是三，342。tvn有的剧一直到放完了可能都没有这个收视率，林谩语再次刷新了自己首播记录，聚餐的气氛就更好了。
导演一句过‘3’让整桌欢呼，金元锡举杯示意大家干杯，林谩语手还没碰到酒杯，手里就被部长塞了个茶杯，白瓷，温润的白，茶汤倒是凉的，但茶色很明显，明显的一看就知道不是酒。
抓着茶杯的林谩语扫了眼部长，朴正敏乐呵呵的跟她讲，“不想喝酒就不喝，喝茶吧。”
包间很大，坐了小二十号人，众人的杯子都聚在空中，那么多透明的烧酒杯里，白瓷的茶杯格外显眼。但没人看见，谁都看不见。气氛那么好，谁能看见。
气氛那么好的情况下，第一集放完，首播以平均收视率511结束，大爆开局。片尾曲在放的时候，满桌都是给林谩语敬酒的人，作家端着一杯茶，不管是面对包间里的人敬酒，还是面对陆续进出包间的敬酒人群都只有一杯茶。
那杯茶连添茶水都没有，作家就用一杯茶从头到尾跟来敬酒的人喝。唇瓣靠近茶杯抿一下，唇湿了，茶不见少。
没人问作家为什么喝茶，也没人在乎作家手上拿着的是白瓷的茶杯而不是透明的酒杯。来敬酒的人都是双手托着酒杯恭敬的把自己的杯口低于作家的茶杯，仰头干杯，说着好听的话。
有个摄像导演喝上头，还要连敬作家三杯。三杯下肚，众人叫好，不管是叫好的人，还是敬三杯的人，都没有吐出一句，你怎么喝茶。
他的三杯酒，碰的都是一个茶杯。
敬酒的人越多，林谩语就越不舒服。有自己挖坑自己挑，死的着实不冤，怪不得部长前倨后恭的不舒服。
部长的做法没问题啊，感冒又不是什么绝症，喝杯酒走个流程怎么了。再者说，人家可能就是刚想起来，之前没想那么多么，就让她喝凉白开啦，首播成绩意外的好，或者说意料之中的好，部长想起来要捧着作家，这不是很正常么，人性如此啊，没什么的。
台里对这个项目很看好，一方面是剧本的完成度高，看过的人都说有大爆的潜质；另一方面是‘魔法师’+‘向阳而生’已经为作家积累了一定的观众。前期项目宣传的时候，就有观众在期待作家的新作品，首播收视率台里的预测是超过25以上，已经很高了，能破三只能说预测低了，但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成绩。
成绩是不意外，可好成绩依旧是好成绩么。大家是合作者，是同僚，面对创造了好成绩的人捧着，多正常啊。
林谩语让自己别板着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已经笑才对。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有个笑不出来的人。
最近为新作品上映奔忙的孔侑被两兄弟约喝酒，喝酒么，喝呗。可他进了赵寅城家，面对的是两个互相都不太对劲的兄弟，两兄弟最不对劲的是组团要求看电视，还是有线台首播的一档电视剧。
并排挤在一起少说能坐下六七个人的长沙发，如今孔侑坐在正中间，最左边坐着姜东元，最右边坐着赵寅城，三人正对面是电视。第一集放完，片尾曲出来了，孔侑左右看看，这两人搞什么？
“你们怎么突然对校园剧那么有兴趣？”孔侑对刚才播完的电视剧没太多想法，左右两边的气场实在不太对劲，他都没仔细看，只看了个大概，初中升高中的少男少女偶遇什么的，不就是校园剧么。
姜东元晃着啤酒的易拉罐，看着字幕里出现的作家名字，抿了口酒没说话。赵寅城倒是接了一句，想看啊。
这句回的孔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那第二集要看吗？”
“看呗。”赵寅城起身去扒拉手机，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就那样？”孔侑不懂他什么意思，他没怎么看，能觉得怎么样。
姜东元还真看了，给出的评价是，“头开的不错，就是上来就绝症，也不知道之后怎么展开。”
赵寅城知道，他看过剧本，“挂了。”
“谁挂了？”孔侑问。
还能是谁挂了，女主挂了啊。女主挂了的消息让没看过剧本的两个男演员满诧异的，市场已经不怎么接受悲剧了，虐恋情深啥的观众也不怎么吃。这要是往悲剧拍，项目的成绩估计够呛。
“不好说，本子很有意思，不是为了悲而悲的那种，很美好。”赵寅城听孔侑说‘人都死了还怎么美好’，就问他，“我有剧本，你要看吗？”
姜东元笑了，“你有剧本？你该不会想过要出演吧？校园剧？你演什么，高中老师？”
“拿到剧本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校园剧。”赵寅城斜了他一眼，“我有整本，看不看？”
孔侑不解，什么是整本？赵寅城回，整本就是十六集他都有。这话说的姜东元就听不懂了，刚首播的电视剧为什么会有整本？
有整套剧本的男演员垂下眼睑，笑道，“认识作家，就有整本啊。”
姜东元愣住，孔侑头上的问号巨大，这跟认识作家有什么关系？
这本来跟认识作家没什么关系，男演员的剧本也不是从作家那里来的，但在这栋房子里，就必须跟作家有关系。
“林谩语说，这个本子是失恋后有的灵感。”赵寅城指着已经在放第二集片头曲的电视，“她的灵感啊，哭惨了呢，应该是很喜欢前任，所以才能写这么个本子。”
什么是哭惨了的灵感？
《一公升的眼泪》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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