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神是存在的吗？”费奥多尔自言自语。
“什么？”他旁边的罗曼只听到了半截。
苍白病弱的俄罗斯人朝他笑了笑, 视线长久地停驻在场中。
月上正中，宴饮依旧酣畅。数量多到仿佛不限量的美酒、鲜香味美的菜肴，各种各样的乐器和各种各样的曲调从未停歇, 金灿灿的光点和花朵一同坠落, 披着三色羽衣的老板娘从这一头畅饮到那一端，本来保持人形的神鬼们因为酣醉现了本来面目。
他看到迤逦修长的白龙，龙角晶莹如水晶；体型大得要命的狮虎豹熊, 披着美丽的皮毛, 有些头上还缠着花枝；雪白的鹿和高洁的鹤, 随从是生着蝶翅的女童；狐狸和猫又柔软又长的尾巴；揭下一半面具的神明脸上有着殷红的纹路, 只一眼就让人心神摇荡……
这是不属于人类的、只有在幻想中才能存在的世界。
倘若人类的神话故事都是真实的，那么“神”究竟存在于何方？
他就像喝水一样毫无自觉地饮下杯中的酒酿, 面容苍白, 只有嘴唇稍微红润了一些。
罗曼目瞪口呆，该说不愧是俄罗斯人吗？
“罗曼先生是哪国人？”费奥多尔轻声细语地问。
“以色列。”罗曼回答。
“怪不得。”他在罗曼满脸的问号里又笑了一下, “之前社长说, 如果想映证某些神学问题，找您请教比较好。”
“……这可不一定。”前任魔术王顿了一下，“我是犹太教的教徒。”
作为世界三大一神信仰中最古老的宗教，犹太教仅在犹太人中传播，而他们的传教对象也仅局限于不再遵守犹太教规的犹太人, 和分裂出去的三教（天主教、东正教、基督教）不是一回事，更不用提他生前根本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可言。
“您相信神的存在吗？”费奥多尔轻柔地问。
“当然。”罗曼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呢？”费奥多尔问。
因为我蒙受神恩、得示神启，是奇迹的代行者……这种事要怎么说啊？罗曼噎了一下。他看着费奥多尔，费奥多尔也看着他，温和、友好、带着一点好奇。
即使失去了能够看透过去未来的千里眼，失去了倾听“天之声”的启示, 也不代表所罗门就此成为了普通人。
他能看出面前这个青年的本质。
真正的信徒会怀疑神的存在吗？或许费奥多尔的表现确实虔诚且温柔，可他寻求的“神”与宗教意义上的神并不是同一位。
罗曼叹了口气。
弗雷睁开了眼睛。
它是一只非常聪明和温驯的小猫咪，即使没有笼子和项圈也会待在限定的范围内。武装侦探社对它而言并不陌生，它在喉咙里“咕噜咕噜”几声，从温暖舒适的猫窝里爬了出来，跳上窗台，柔软的爪垫让它的行动悄无声息。
下雪了。
洁白细碎的雪花飘飘荡荡，有几瓣落在了细软的黑色绒毛上。猫抖了抖耳朵，伏下身体。被薄雪遮蔽的天空漏下几缕不知是天光还是灯光的光源，它的眼瞳在光下显得又圆又亮，过了一会，虹膜由浅淡的灰，转化为水晶般剔透的紫色。
它从四楼一跃而下，在城市的建筑间飞驰和奔跑，无论是速度还是弹跳的距离都迅捷得超乎了人类的固有观念。黑猫穿过五颜六色的霓彩和灯光，长长的影子从脚爪下延伸，掠过高楼和窗户，一闪而逝，却越来越大，从四足着地的状态逐渐人立而起，转化成一个纤细的、奔跑的人形。
黑猫从敞开的窗棂一跃而入，影子紧随其后，在落地的瞬间融为一体。
“来的正好，弗雷君。”丘比高高兴兴地打了个招呼，“最终参数的调整已经完成了。”
“没有实体果然还是很麻烦啊。”紫发的ai在一旁小声地念叨。
与饲主拥有相同的面貌、却多了抖动的猫耳和猫尾、身披黑色轻甲的少女“嗯”了一声，摊开手掌。
一枚由八边、七角构造成几何心形，黑中透红的水晶从她的手中升起，片刻后，金色的纹路亮了起来。
“坐标确认——（35°41′n，139°44′e）。”
“所谓的‘百鬼夜行’，只有咒灵也太小家子气了。”bb说，“谢冬节可是要持续一周的时间呢。”
“要用咒术师的方式吗？”丘比问。
“用咒术师的表现形式。”bb心平气和地说。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少女的影子骤然抖动了一下。
阴影，无尽的、不详的阴影自她的脚下延伸，在一瞬间穿过了现实的壁垒。黑幕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覆盖了整片东京湾，连同海潮不断向外。
“哪怕没有到混沌之潮（chaos tide）的程度，论起‘诅咒’，可是我们占优。”紫发的ai兴致勃勃地说，“玩私服可是不好的哦，总要被拉到地球ol里遛一遛再说。”
“哇——”丘比说，“玩家们会很高兴吧？”
“策划会很高兴。”bb笑眯眯地回答。
天野朔夜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微微蜷起。
她把煮沸的茶汤倒进茶碗，热气蒸腾，水雾模糊了她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面容。
“失礼了。”她轻柔地说。
“太勉强自己可不好，姬君。”坐在她对面的安倍晴明温和地道。
天野朔夜顿了一下，继而苦笑。
“……晴明公，”她凝视着千年前的大阴阳师，放下了平日里平静无波的表象，声线柔和又郑重，“我不甘心。”
安倍晴明看着她，眸光带着一丝鼓励。
“我并不是出于嫉妒或者憎恶，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呢？她没有说出口，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细，指甲镀着一层柔润的粉。左手的手背上覆着失去一划的翼状令咒，右手则多了一枚十二芒星的咒印。
“……我是不是太过傲慢了呢？”她轻轻地问。
计划的制定过程没有任何犹豫，可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忍不住叩问自己的内心。
她到底有什么权利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号做下这样的决定呢？这样的行为，人类会接受吗？会觉得幸福吗？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做，是不是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她所讨厌的上位者没有了区别呢？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转过扇子敲了敲她的头。
“呜哇！”
“姬君应当知晓，平安京的结界是由我来缔造和维持的。”他说。
“唔、嗯……”天野朔夜点头。
无论是退治妖鬼还是维护结界，都是阴阳师的本职工作。而作为平安时代最负盛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最为出名的事迹就是以四神为根本、构造了覆盖了一整座都城、维持数十年不落的结界。
这样的工作无论是从消耗还是维持的角度都超越了人类的想象，让人很难怀疑做下这种事的竟然只是一名人类。甚至作为安倍晴明敌人的芦屋道满，也是以“杀死都城”的咒术闻名。
“我并不是出于夸耀自身、获得他人感激、或者职责所在去做这件事的。”大阴阳师展开蝙蝠扇，遮住了半张脸孔，只露出狐狸一般狭长的眼睛，语气平淡地道，“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可是……”天野朔夜想说，你做的是好事，我做的却不一定是。
安倍晴明却摇了摇头：“我听说后世有名为‘天元’的结界？”
“是。”天野朔夜应了一声，又不由怔然。
“所以，”他轻缓地说，“这就是结界的弊端啊。”
所谓结界，特性是分离、隔断。
纵然外物无法侵入，可里面的、原有的东西也无法自然挥发，只会沉积得越来越多。
人类恶意的化身——“诅咒”就是这样的物质。
自天元结界覆盖整个日本以来，纵然为咒术师们提供了对诅咒的实时观测和提醒，更多的将无数恶念扣在了这片土地上，于是，越接近现代，诅咒成形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咒术师们疲于奔命。
结界隔绝了平安京内外，没了外患，却有内忧。
神秘尚未退却的时代，“思念具有力量”属性的土地，再加上平安时期的公卿贵族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怨恨和痛苦愈演愈烈，不得发泄，甚至能养出一打特级咒灵出来，会诞生菅原道真这样的怨灵也不奇怪了。
“众生皆苦。”天野朔夜垂下眼眸。
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有一定的被害妄想症，而且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苗头。
天野朔夜的童年，是在那片宣称自由与富饶的土地度过的，与其他国家严格管控或者隐于人后不同，在美国，异能力者摆明车马与他人一同竞争。被驱逐的移民、落败的贵族、杀人犯、强盗……这个国家从建立之初就被刻下了弱肉强食的法则，至于现在的平和，只不过是大型猛兽饕餮后的残羹。
god bless america
那些人经常这么说。
天野朔夜只觉得茫然和可笑。
如果神真的存在，祂会护佑这样的国家吗？如果这样的国家是被神所庇佑的，神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若祂真的如经文中那般伟大，难道创造了世间一切的神明会被微不足道的赎罪券收买吗？
天野朔夜从各种渠道收集了一切她能得知的，知晓了神的存在，知晓的神的尊荣，知晓了神的威光……可她不信神。
神是存在的，但是神并不会拯救人类。
要论亲近，死徒的起源真祖是星球的触觉；魔术师摒弃了一切多余的东西，只为了朝“根源”进发；圣堂教会宣称神爱世人，可所作所为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的异种、外星来客、幻想种和神秘的存在……
所谓的万物之灵，父之长子，只不过是无知的人类自己蒙骗自己的空话罢了。
况且，人类是最擅长内斗的种族。
不提财富、不论出身，单单是“异能”，就将人类划分为三六九等。
普通人需要“力量”，需要每一个人都能够使用和掌握的“力量”。
异能力兴起的时间不超过两百年，无论是死徒、魔术协会还是圣堂教会，都对此心知肚明。
或许从古至今会有少数幸运儿因为种种巧合获得“神秘”的青睐，拥有天生的异能，可异能力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它随着工/业/革/命一起觉醒，在十年前达到顶峰。
作为星球抑制力的“盖亚”本能地排斥科技的存在，从而泄漏了一丝神秘，成功地将新生的科技扼杀在摇篮之中。
各国的战争从比拼战备到比拼异能力者的那一刻，人类就已经一败涂地。
天野朔夜在七岁的时候，曾经死过一次。
并非修辞方面的夸张，而是真正地死去了。
她当时在花园里和只有几个月大的弗雷、还有母亲养的金毛犬一起玩皮球，一时不慎，球滚到了远处的树下。
那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年幼的她有些胆怯，那个红衣的、不苟言笑的骑士却替她捡起了球，递了过来。
没有等到她扬起笑脸说一声“谢谢”，不带仇恨和杀意的，锋锐的利刃就刺透了她的躯干。
天野朔夜有些茫然。
幼小的孩童并不知晓“死”是怎么一回事，她还在想一黑一白的刀真奇怪啊，片刻后，从未品尝过的剧痛覆盖了她的知觉。
血液流失的触感既冰冷，又带了一丝幻觉般的温暖。
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她只能看见那张依旧不苟言笑的脸。
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明明动手的是他，这个人的痛苦却比她更甚。
小小的女孩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他的脸庞。
“不痛、咕……不哭哦……”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主角都要死过一次才算真正觉醒jpg
盖亚为了压制科技搞出异能是我为了让世界观融合硬掰的设定，请不要当真jpg
虽说没有出场，但是上章的新角色只有一个人猜到是盖盖啊。《魔女狩猎》的活动时间是2016年12月22日起，而这个时间，同样也是fgo日服终章的开放时间。毕竟当初一堆人喊着不要让所罗门过圣诞节嘛。而由于人理烧却，人类无意识地错开一年，嗯嗯嗯，咒回0卷的百鬼夜行也要在12月24日开始了。
……我突然发现我的章节名吃掉了一个，痛苦地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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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旁边的罗曼只听到了半截。
苍白病弱的俄罗斯人朝他笑了笑, 视线长久地停驻在场中。
月上正中，宴饮依旧酣畅。数量多到仿佛不限量的美酒、鲜香味美的菜肴，各种各样的乐器和各种各样的曲调从未停歇, 金灿灿的光点和花朵一同坠落, 披着三色羽衣的老板娘从这一头畅饮到那一端，本来保持人形的神鬼们因为酣醉现了本来面目。
他看到迤逦修长的白龙，龙角晶莹如水晶；体型大得要命的狮虎豹熊, 披着美丽的皮毛, 有些头上还缠着花枝；雪白的鹿和高洁的鹤, 随从是生着蝶翅的女童；狐狸和猫又柔软又长的尾巴；揭下一半面具的神明脸上有着殷红的纹路, 只一眼就让人心神摇荡……
这是不属于人类的、只有在幻想中才能存在的世界。
倘若人类的神话故事都是真实的，那么“神”究竟存在于何方？
他就像喝水一样毫无自觉地饮下杯中的酒酿, 面容苍白, 只有嘴唇稍微红润了一些。
罗曼目瞪口呆，该说不愧是俄罗斯人吗？
“罗曼先生是哪国人？”费奥多尔轻声细语地问。
“以色列。”罗曼回答。
“怪不得。”他在罗曼满脸的问号里又笑了一下, “之前社长说, 如果想映证某些神学问题，找您请教比较好。”
“……这可不一定。”前任魔术王顿了一下，“我是犹太教的教徒。”
作为世界三大一神信仰中最古老的宗教，犹太教仅在犹太人中传播，而他们的传教对象也仅局限于不再遵守犹太教规的犹太人, 和分裂出去的三教（天主教、东正教、基督教）不是一回事，更不用提他生前根本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可言。
“您相信神的存在吗？”费奥多尔轻柔地问。
“当然。”罗曼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呢？”费奥多尔问。
因为我蒙受神恩、得示神启，是奇迹的代行者……这种事要怎么说啊？罗曼噎了一下。他看着费奥多尔，费奥多尔也看着他，温和、友好、带着一点好奇。
即使失去了能够看透过去未来的千里眼，失去了倾听“天之声”的启示, 也不代表所罗门就此成为了普通人。
他能看出面前这个青年的本质。
真正的信徒会怀疑神的存在吗？或许费奥多尔的表现确实虔诚且温柔，可他寻求的“神”与宗教意义上的神并不是同一位。
罗曼叹了口气。
弗雷睁开了眼睛。
它是一只非常聪明和温驯的小猫咪，即使没有笼子和项圈也会待在限定的范围内。武装侦探社对它而言并不陌生，它在喉咙里“咕噜咕噜”几声，从温暖舒适的猫窝里爬了出来，跳上窗台，柔软的爪垫让它的行动悄无声息。
下雪了。
洁白细碎的雪花飘飘荡荡，有几瓣落在了细软的黑色绒毛上。猫抖了抖耳朵，伏下身体。被薄雪遮蔽的天空漏下几缕不知是天光还是灯光的光源，它的眼瞳在光下显得又圆又亮，过了一会，虹膜由浅淡的灰，转化为水晶般剔透的紫色。
它从四楼一跃而下，在城市的建筑间飞驰和奔跑，无论是速度还是弹跳的距离都迅捷得超乎了人类的固有观念。黑猫穿过五颜六色的霓彩和灯光，长长的影子从脚爪下延伸，掠过高楼和窗户，一闪而逝，却越来越大，从四足着地的状态逐渐人立而起，转化成一个纤细的、奔跑的人形。
黑猫从敞开的窗棂一跃而入，影子紧随其后，在落地的瞬间融为一体。
“来的正好，弗雷君。”丘比高高兴兴地打了个招呼，“最终参数的调整已经完成了。”
“没有实体果然还是很麻烦啊。”紫发的ai在一旁小声地念叨。
与饲主拥有相同的面貌、却多了抖动的猫耳和猫尾、身披黑色轻甲的少女“嗯”了一声，摊开手掌。
一枚由八边、七角构造成几何心形，黑中透红的水晶从她的手中升起，片刻后，金色的纹路亮了起来。
“坐标确认——（35°41′n，139°44′e）。”
“所谓的‘百鬼夜行’，只有咒灵也太小家子气了。”bb说，“谢冬节可是要持续一周的时间呢。”
“要用咒术师的方式吗？”丘比问。
“用咒术师的表现形式。”bb心平气和地说。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少女的影子骤然抖动了一下。
阴影，无尽的、不详的阴影自她的脚下延伸，在一瞬间穿过了现实的壁垒。黑幕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覆盖了整片东京湾，连同海潮不断向外。
“哪怕没有到混沌之潮（chaos tide）的程度，论起‘诅咒’，可是我们占优。”紫发的ai兴致勃勃地说，“玩私服可是不好的哦，总要被拉到地球ol里遛一遛再说。”
“哇——”丘比说，“玩家们会很高兴吧？”
“策划会很高兴。”bb笑眯眯地回答。
天野朔夜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微微蜷起。
她把煮沸的茶汤倒进茶碗，热气蒸腾，水雾模糊了她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面容。
“失礼了。”她轻柔地说。
“太勉强自己可不好，姬君。”坐在她对面的安倍晴明温和地道。
天野朔夜顿了一下，继而苦笑。
“……晴明公，”她凝视着千年前的大阴阳师，放下了平日里平静无波的表象，声线柔和又郑重，“我不甘心。”
安倍晴明看着她，眸光带着一丝鼓励。
“我并不是出于嫉妒或者憎恶，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呢？她没有说出口，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细，指甲镀着一层柔润的粉。左手的手背上覆着失去一划的翼状令咒，右手则多了一枚十二芒星的咒印。
“……我是不是太过傲慢了呢？”她轻轻地问。
计划的制定过程没有任何犹豫，可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忍不住叩问自己的内心。
她到底有什么权利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号做下这样的决定呢？这样的行为，人类会接受吗？会觉得幸福吗？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做，是不是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她所讨厌的上位者没有了区别呢？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转过扇子敲了敲她的头。
“呜哇！”
“姬君应当知晓，平安京的结界是由我来缔造和维持的。”他说。
“唔、嗯……”天野朔夜点头。
无论是退治妖鬼还是维护结界，都是阴阳师的本职工作。而作为平安时代最负盛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最为出名的事迹就是以四神为根本、构造了覆盖了一整座都城、维持数十年不落的结界。
这样的工作无论是从消耗还是维持的角度都超越了人类的想象，让人很难怀疑做下这种事的竟然只是一名人类。甚至作为安倍晴明敌人的芦屋道满，也是以“杀死都城”的咒术闻名。
“我并不是出于夸耀自身、获得他人感激、或者职责所在去做这件事的。”大阴阳师展开蝙蝠扇，遮住了半张脸孔，只露出狐狸一般狭长的眼睛，语气平淡地道，“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可是……”天野朔夜想说，你做的是好事，我做的却不一定是。
安倍晴明却摇了摇头：“我听说后世有名为‘天元’的结界？”
“是。”天野朔夜应了一声，又不由怔然。
“所以，”他轻缓地说，“这就是结界的弊端啊。”
所谓结界，特性是分离、隔断。
纵然外物无法侵入，可里面的、原有的东西也无法自然挥发，只会沉积得越来越多。
人类恶意的化身——“诅咒”就是这样的物质。
自天元结界覆盖整个日本以来，纵然为咒术师们提供了对诅咒的实时观测和提醒，更多的将无数恶念扣在了这片土地上，于是，越接近现代，诅咒成形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咒术师们疲于奔命。
结界隔绝了平安京内外，没了外患，却有内忧。
神秘尚未退却的时代，“思念具有力量”属性的土地，再加上平安时期的公卿贵族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怨恨和痛苦愈演愈烈，不得发泄，甚至能养出一打特级咒灵出来，会诞生菅原道真这样的怨灵也不奇怪了。
“众生皆苦。”天野朔夜垂下眼眸。
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有一定的被害妄想症，而且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苗头。
天野朔夜的童年，是在那片宣称自由与富饶的土地度过的，与其他国家严格管控或者隐于人后不同，在美国，异能力者摆明车马与他人一同竞争。被驱逐的移民、落败的贵族、杀人犯、强盗……这个国家从建立之初就被刻下了弱肉强食的法则，至于现在的平和，只不过是大型猛兽饕餮后的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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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朔夜只觉得茫然和可笑。
如果神真的存在，祂会护佑这样的国家吗？如果这样的国家是被神所庇佑的，神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若祂真的如经文中那般伟大，难道创造了世间一切的神明会被微不足道的赎罪券收买吗？
天野朔夜从各种渠道收集了一切她能得知的，知晓了神的存在，知晓的神的尊荣，知晓了神的威光……可她不信神。
神是存在的，但是神并不会拯救人类。
要论亲近，死徒的起源真祖是星球的触觉；魔术师摒弃了一切多余的东西，只为了朝“根源”进发；圣堂教会宣称神爱世人，可所作所为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的异种、外星来客、幻想种和神秘的存在……
所谓的万物之灵，父之长子，只不过是无知的人类自己蒙骗自己的空话罢了。
况且，人类是最擅长内斗的种族。
不提财富、不论出身，单单是“异能”，就将人类划分为三六九等。
普通人需要“力量”，需要每一个人都能够使用和掌握的“力量”。
异能力兴起的时间不超过两百年，无论是死徒、魔术协会还是圣堂教会，都对此心知肚明。
或许从古至今会有少数幸运儿因为种种巧合获得“神秘”的青睐，拥有天生的异能，可异能力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它随着工/业/革/命一起觉醒，在十年前达到顶峰。
作为星球抑制力的“盖亚”本能地排斥科技的存在，从而泄漏了一丝神秘，成功地将新生的科技扼杀在摇篮之中。
各国的战争从比拼战备到比拼异能力者的那一刻，人类就已经一败涂地。
天野朔夜在七岁的时候，曾经死过一次。
并非修辞方面的夸张，而是真正地死去了。
她当时在花园里和只有几个月大的弗雷、还有母亲养的金毛犬一起玩皮球，一时不慎，球滚到了远处的树下。
那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年幼的她有些胆怯，那个红衣的、不苟言笑的骑士却替她捡起了球，递了过来。
没有等到她扬起笑脸说一声“谢谢”，不带仇恨和杀意的，锋锐的利刃就刺透了她的躯干。
天野朔夜有些茫然。
幼小的孩童并不知晓“死”是怎么一回事，她还在想一黑一白的刀真奇怪啊，片刻后，从未品尝过的剧痛覆盖了她的知觉。
血液流失的触感既冰冷，又带了一丝幻觉般的温暖。
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她只能看见那张依旧不苟言笑的脸。
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明明动手的是他，这个人的痛苦却比她更甚。
小小的女孩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他的脸庞。
“不痛、咕……不哭哦……”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主角都要死过一次才算真正觉醒jpg
盖亚为了压制科技搞出异能是我为了让世界观融合硬掰的设定，请不要当真jpg
虽说没有出场，但是上章的新角色只有一个人猜到是盖盖啊。《魔女狩猎》的活动时间是2016年12月22日起，而这个时间，同样也是fgo日服终章的开放时间。毕竟当初一堆人喊着不要让所罗门过圣诞节嘛。而由于人理烧却，人类无意识地错开一年，嗯嗯嗯，咒回0卷的百鬼夜行也要在12月24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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