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太宰治姗姗来迟, 被麻雀伙计引进雀之间。
其他人不在，只有天野朔夜和另一人端坐。或许是为了入乡随俗，天野朔夜换了一身二尺袖的和服, 上衣是简单的穗纹, 下着细麻行灯袴，裙边绣了一小幅飞鸟折枝的图纹，若是加上一双西洋靴, 就是正统的大正风格了。
她旁边是穿着纹付羽织袴的罗曼, 即使盘膝坐着也难免好奇地探头探脑。
两人对面, 则是身披羽衣的娇小少女。
太宰治没有出声, 静悄悄地走进来。
天野朔夜朝他微微一笑，让了个位置令他坐下。
看起来不过稚龄的少女用清水净了手, 细细地为贵客煎茶。
这是在现代很少见到的古法。
茶饼由缓火烤炙, 再轻锤慢敲，碾成细末。炭火将特意收集的清水烘至沸腾, 再将茶末徐徐加入。
一沸加入一点青盐调味, 二沸时入水止沸，三沸方能茶成。
少女的手指并不算白嫩纤长，有劳作的痕迹，但在茶具和茶饼间翻飞时，却是说不出的优雅灵动。茶道最重平和清净, 观她煎茶，竟是让人心神也跟着沉淀下来。
最后，沸腾的茶水注入茶碗，细致的白瓷之中茶汤清亮，莹莹如一汪琥珀。
太宰治领了一碗，规规矩矩地先嗅茶香, 再尝茶味。
鬼神烹制的茗茶品质非常高，不知是原产地好还是红阎魔煎茶的手艺好，一杯入腹，让人觉得身心都仿佛被洗涤了一遍。
“不愧是红老板，”他听到天野朔夜笑着说，“大概只有在阎魔亭里，才能品尝到这样的茶吧。”
“给客人奉茶是应该的啾，”少女语调轻快，“这样的话，最后一位客人也到了，可以准备今晚的宴会……届时请务必赏脸前来啾。”
“那是自然。”天野朔夜展开桧扇，轻轻遮住唇角，“就我个人而言，非常期待呢。”
她发自肺腑地说。
待红阎魔一走，她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怎么了，不是过得很惬意吗？”太宰治笑眯眯地问。
“才没有呢，累死了！”天野朔夜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左右看了看才道，“这次简直是失误……罗曼，拜托你把大家都叫来吧。”
很快的，除了果戈里，预定了这次出行的人都到了，连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也没有落下。
“非常抱歉——”天野朔夜当即俯身，将额头抵在地面上。
中原中也被她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把她扶起来：“等、等一下，这是做什么？”
“简单的来说的话，就是这里和我原本要去的目的地产生了偏差……”天野朔夜顺势直起身体，唉声叹气。
她安排的新年旅行，目的地确实是阎魔亭。
她出于“收集灵感和素材”的需求，向某位花之魔术师咨询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又辗转在现代社会找到了难得还有一定效力的神社和供奉，费了一番功夫拿到了“入场券”。
接引地说是箱根，倒不如说是经由富士山的灵气触及秘境之地。
但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疏漏，“门票”提前启动，导致一行人在途中失散了。好在有隐隐约约的“缘”存在，能够将来客指引到对应的地点。
可等到了地方，天野朔夜才在江户川乱步的提示下发现了一件事。
“我们抵达的，大概是千年前的阎魔亭……”天野朔夜羞愧地说。
这件事是她的责任，哪怕再羞于宣之于口，她也得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中原中也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等一下，你说‘千年前’……？”
“唔……怎么说呢，中原先生对‘神隐’这种传说有没有了解呢？”天野朔夜问了一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才继续道，“不是有那样的传说吗？在龙宫度过几天，外界就过了几百年。鬼神所居住的领域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各个时代的人可以在各种地方误入‘迷途’，然后，有‘缘’人就会在指引下通过外界那座桥，来到阎魔亭，如果有人有幸来过两次，说不定后一次在阎魔亭的概念里是‘过去’，第一次才是‘未来’。”
“所以，误入别的时代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不可能。”
“那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费奥多尔像是好学生一样乖乖举手。
“如果是指‘回去’的话，没有，因为我付的钱只够玩十天，想多待的话，这里的硬通货是足值的金银和各种宝物……我只带了零花的部分。”天野朔夜在袖子里摸了摸，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拉开系带提着末端倾倒，地面上就铺了几十枚金灿灿的小判。她将钱币分发出去，又继续说，“况且，十天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在这个时代，大源还很活跃，待久的话会不知不觉地被同化，到时候就回不去了。”
所谓的大源，是指星球的生命力。
魔术师发动魔术需要借用两种途径的魔力，存在于本身的小源（od），和存在于自然界的大源（mana），后者可等值地替换为魔力、以太、灵气等各种词汇，是星球营造的特殊环境。
神秘是随着时代不断衰退的，作为燃料的大源事实上并没有减少，而是随着神秘的衰退变得越发难以撬动。可神秘赋予了时代不同的特性，若是在异域或者千年前的时代待久了，由于这里的神秘高于外界的神秘，人类会直接被同质化，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总的来说，除了这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反正他们只是来旅游的。
不过……
“啊，还有就是，如果想去结界外散步的话，最好是和麻雀们一起。”天野朔夜突然想起来。
“……我就知道。”罗曼头疼地捂住额头。
“如果是千年前的阎魔亭，和神秘衰退的现代不一样，这里可是真的接待鬼神的场所……嗯，尽管魔兽和幻兽不常见，但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天野朔夜苦恼地叹了口气，“安全程度和后世完全不能比嘛。”
“如果直接出去会怎么样？”间桐慎二冷不丁地问。
“大概会被吃掉的啾。”天野朔夜笑眯眯地回答。
“总结一下就是，只要不出门，就和普通的温泉旅行没有区别了吧？”太宰治说。
“还是有区别的，太宰君，”天野朔夜朝他眨了下眼，“这里可比普通的温泉旅行有趣多啦。晚上是阎魔亭一旬一度的大宴会，去凤之间长长见识吧？”
“名侦探要去！”江户川乱步积极地举手。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把这种事说出去，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吧。
如果不是中原中也真的身处这样的地方。
“哟，中也，在烦恼什么？”太宰治阴魂不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中原中也的太阳穴反射性地一跳，回头没好气地道：“你不去房间里整顿，跟过来做什么。”
“说得好，可是托了某位黑漆漆的小矮子的福，我们可是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呢。”太宰治阴阳怪气地道，“这点可是得好好反省哦，中也。”
“……”中原中也一噎。
他没有说话，事实上，在到了这里以后，除了一开始的稀里糊涂以外，他还有种莫名的心虚。
关于“门票”为什么会提前发动这一点，他想来想去，总觉得仿佛是自己的锅。
不早不晚，天野朔夜身上的“门票”是接触到他以后才失控的，而他也确实有触发某种力量的可能。
中原中也本身并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埋藏在他身体里的、名为“污浊”的力量来源于日本在某项秘密实验中发现的高能量未知生命体，这种力量后来以“荒霸吐”来命名。假如这真是窥伺“神明”力量的实验，会触动鬼神的印记再正常不过。
他想要说什么，太宰治却突然把他拉到假山后。
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下意识地缄声。
然后他就听到了两道脚步声，一则轻细，一则从容。
两道人影转过抄手游廊，在不远处停下。
是天野朔夜和另一名穿着绀色狩衣的人。
那人手上提着一只麻雀，语气悠然地道：“弟子不肖，让姬君笑话了。”
天野朔夜有些惊讶：“伽蓝竟然是先生的弟子吗？”
他低头睨了垂头丧气的麻雀一眼，“毕竟他铸成大错，若想一死了之，也太对不住阴间的府君了。自然要先洗去身上罪孽，才能轮回。”他拈了拈麻雀的翅膀，面带微笑，笑意却半点不到眼底，“比起在地狱中做苦役，待在阎魔亭里反而更像享受呢。”
个体名为“伽蓝”的麻雀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老师，我知错了啾，真的知错了啾！”
它也知晓老师说的没错。
从人身变成麻雀，确实算是惩罚，可地狱中的刑罚比常世可怖的不知有多少，反正鬼的抗性比人高得多，多的是恶贯满盈的鬼在层层地狱中苦熬几百年不得出。更何况在阎魔亭这样的地方，作为老板娘的红阎魔一等一的护短，只要是麻雀都能得到她的庇佑。
它自死后被丢来已有三年，每一日都在回想当初为何一时激愤铸下大错，哪怕看不到事后，也能知晓自己给老师还有京内的人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天野朔夜垂眸看着它，微笑中透着一点茫然。
见状，那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伽蓝道：“看来是没救了。”
伽蓝：“啾？”
“假使千年后的人都没法将你犯的错和人对上，”他松开手，用蝙蝠扇敲了敲麻雀的脑袋，颇为糟心地道，“你家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啾呜呜呜呜呜呜？？？”伽蓝惊得一蹦三尺高。
“……”天野朔夜沉默了几秒，只好微笑，“这种隐秘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晴明公。”
“你现在知道了。”安倍晴明肯定地说。
天野朔夜默认。
太宰治“啊”了一声。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道：“怎么了？”
“平安京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太宰治饶有兴味地说，“那我知道那只麻雀是谁了。”
中原中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还没从直面千年前的传说人物的震撼中回过神，下意识地道：“谁啊？”
“笨死了，中也。”太宰治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只有蛞蝓不知道。”
中原中也的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写得很明显了，小提示：阎魔亭这条支线是为了和主线联动。
另外，因为阿晋不让写痒痒鼠，所以这里的晴明是我放飞自我的设定，性格参考了梦枕貘笔下那个温和又腹黑的形象，经历是我私设（毕竟蘑菇只写了芦屋道满没写安倍晴明啊！）。
重新梳理和修改了大纲，把fate线挪后了，我发现现在的主线进度居然才40左右……作者开始哭了，这真的能在30w字内写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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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不在，只有天野朔夜和另一人端坐。或许是为了入乡随俗，天野朔夜换了一身二尺袖的和服, 上衣是简单的穗纹, 下着细麻行灯袴，裙边绣了一小幅飞鸟折枝的图纹，若是加上一双西洋靴, 就是正统的大正风格了。
她旁边是穿着纹付羽织袴的罗曼, 即使盘膝坐着也难免好奇地探头探脑。
两人对面, 则是身披羽衣的娇小少女。
太宰治没有出声, 静悄悄地走进来。
天野朔夜朝他微微一笑，让了个位置令他坐下。
看起来不过稚龄的少女用清水净了手, 细细地为贵客煎茶。
这是在现代很少见到的古法。
茶饼由缓火烤炙, 再轻锤慢敲，碾成细末。炭火将特意收集的清水烘至沸腾, 再将茶末徐徐加入。
一沸加入一点青盐调味, 二沸时入水止沸，三沸方能茶成。
少女的手指并不算白嫩纤长，有劳作的痕迹，但在茶具和茶饼间翻飞时，却是说不出的优雅灵动。茶道最重平和清净, 观她煎茶，竟是让人心神也跟着沉淀下来。
最后，沸腾的茶水注入茶碗，细致的白瓷之中茶汤清亮，莹莹如一汪琥珀。
太宰治领了一碗，规规矩矩地先嗅茶香, 再尝茶味。
鬼神烹制的茗茶品质非常高，不知是原产地好还是红阎魔煎茶的手艺好，一杯入腹，让人觉得身心都仿佛被洗涤了一遍。
“不愧是红老板，”他听到天野朔夜笑着说，“大概只有在阎魔亭里，才能品尝到这样的茶吧。”
“给客人奉茶是应该的啾，”少女语调轻快，“这样的话，最后一位客人也到了，可以准备今晚的宴会……届时请务必赏脸前来啾。”
“那是自然。”天野朔夜展开桧扇，轻轻遮住唇角，“就我个人而言，非常期待呢。”
她发自肺腑地说。
待红阎魔一走，她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怎么了，不是过得很惬意吗？”太宰治笑眯眯地问。
“才没有呢，累死了！”天野朔夜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左右看了看才道，“这次简直是失误……罗曼，拜托你把大家都叫来吧。”
很快的，除了果戈里，预定了这次出行的人都到了，连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也没有落下。
“非常抱歉——”天野朔夜当即俯身，将额头抵在地面上。
中原中也被她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把她扶起来：“等、等一下，这是做什么？”
“简单的来说的话，就是这里和我原本要去的目的地产生了偏差……”天野朔夜顺势直起身体，唉声叹气。
她安排的新年旅行，目的地确实是阎魔亭。
她出于“收集灵感和素材”的需求，向某位花之魔术师咨询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又辗转在现代社会找到了难得还有一定效力的神社和供奉，费了一番功夫拿到了“入场券”。
接引地说是箱根，倒不如说是经由富士山的灵气触及秘境之地。
但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疏漏，“门票”提前启动，导致一行人在途中失散了。好在有隐隐约约的“缘”存在，能够将来客指引到对应的地点。
可等到了地方，天野朔夜才在江户川乱步的提示下发现了一件事。
“我们抵达的，大概是千年前的阎魔亭……”天野朔夜羞愧地说。
这件事是她的责任，哪怕再羞于宣之于口，她也得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中原中也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等一下，你说‘千年前’……？”
“唔……怎么说呢，中原先生对‘神隐’这种传说有没有了解呢？”天野朔夜问了一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才继续道，“不是有那样的传说吗？在龙宫度过几天，外界就过了几百年。鬼神所居住的领域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各个时代的人可以在各种地方误入‘迷途’，然后，有‘缘’人就会在指引下通过外界那座桥，来到阎魔亭，如果有人有幸来过两次，说不定后一次在阎魔亭的概念里是‘过去’，第一次才是‘未来’。”
“所以，误入别的时代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不可能。”
“那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费奥多尔像是好学生一样乖乖举手。
“如果是指‘回去’的话，没有，因为我付的钱只够玩十天，想多待的话，这里的硬通货是足值的金银和各种宝物……我只带了零花的部分。”天野朔夜在袖子里摸了摸，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拉开系带提着末端倾倒，地面上就铺了几十枚金灿灿的小判。她将钱币分发出去，又继续说，“况且，十天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在这个时代，大源还很活跃，待久的话会不知不觉地被同化，到时候就回不去了。”
所谓的大源，是指星球的生命力。
魔术师发动魔术需要借用两种途径的魔力，存在于本身的小源（od），和存在于自然界的大源（mana），后者可等值地替换为魔力、以太、灵气等各种词汇，是星球营造的特殊环境。
神秘是随着时代不断衰退的，作为燃料的大源事实上并没有减少，而是随着神秘的衰退变得越发难以撬动。可神秘赋予了时代不同的特性，若是在异域或者千年前的时代待久了，由于这里的神秘高于外界的神秘，人类会直接被同质化，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总的来说，除了这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反正他们只是来旅游的。
不过……
“啊，还有就是，如果想去结界外散步的话，最好是和麻雀们一起。”天野朔夜突然想起来。
“……我就知道。”罗曼头疼地捂住额头。
“如果是千年前的阎魔亭，和神秘衰退的现代不一样，这里可是真的接待鬼神的场所……嗯，尽管魔兽和幻兽不常见，但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天野朔夜苦恼地叹了口气，“安全程度和后世完全不能比嘛。”
“如果直接出去会怎么样？”间桐慎二冷不丁地问。
“大概会被吃掉的啾。”天野朔夜笑眯眯地回答。
“总结一下就是，只要不出门，就和普通的温泉旅行没有区别了吧？”太宰治说。
“还是有区别的，太宰君，”天野朔夜朝他眨了下眼，“这里可比普通的温泉旅行有趣多啦。晚上是阎魔亭一旬一度的大宴会，去凤之间长长见识吧？”
“名侦探要去！”江户川乱步积极地举手。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把这种事说出去，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吧。
如果不是中原中也真的身处这样的地方。
“哟，中也，在烦恼什么？”太宰治阴魂不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中原中也的太阳穴反射性地一跳，回头没好气地道：“你不去房间里整顿，跟过来做什么。”
“说得好，可是托了某位黑漆漆的小矮子的福，我们可是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呢。”太宰治阴阳怪气地道，“这点可是得好好反省哦，中也。”
“……”中原中也一噎。
他没有说话，事实上，在到了这里以后，除了一开始的稀里糊涂以外，他还有种莫名的心虚。
关于“门票”为什么会提前发动这一点，他想来想去，总觉得仿佛是自己的锅。
不早不晚，天野朔夜身上的“门票”是接触到他以后才失控的，而他也确实有触发某种力量的可能。
中原中也本身并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埋藏在他身体里的、名为“污浊”的力量来源于日本在某项秘密实验中发现的高能量未知生命体，这种力量后来以“荒霸吐”来命名。假如这真是窥伺“神明”力量的实验，会触动鬼神的印记再正常不过。
他想要说什么，太宰治却突然把他拉到假山后。
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下意识地缄声。
然后他就听到了两道脚步声，一则轻细，一则从容。
两道人影转过抄手游廊，在不远处停下。
是天野朔夜和另一名穿着绀色狩衣的人。
那人手上提着一只麻雀，语气悠然地道：“弟子不肖，让姬君笑话了。”
天野朔夜有些惊讶：“伽蓝竟然是先生的弟子吗？”
他低头睨了垂头丧气的麻雀一眼，“毕竟他铸成大错，若想一死了之，也太对不住阴间的府君了。自然要先洗去身上罪孽，才能轮回。”他拈了拈麻雀的翅膀，面带微笑，笑意却半点不到眼底，“比起在地狱中做苦役，待在阎魔亭里反而更像享受呢。”
个体名为“伽蓝”的麻雀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老师，我知错了啾，真的知错了啾！”
它也知晓老师说的没错。
从人身变成麻雀，确实算是惩罚，可地狱中的刑罚比常世可怖的不知有多少，反正鬼的抗性比人高得多，多的是恶贯满盈的鬼在层层地狱中苦熬几百年不得出。更何况在阎魔亭这样的地方，作为老板娘的红阎魔一等一的护短，只要是麻雀都能得到她的庇佑。
它自死后被丢来已有三年，每一日都在回想当初为何一时激愤铸下大错，哪怕看不到事后，也能知晓自己给老师还有京内的人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天野朔夜垂眸看着它，微笑中透着一点茫然。
见状，那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伽蓝道：“看来是没救了。”
伽蓝：“啾？”
“假使千年后的人都没法将你犯的错和人对上，”他松开手，用蝙蝠扇敲了敲麻雀的脑袋，颇为糟心地道，“你家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啾呜呜呜呜呜呜？？？”伽蓝惊得一蹦三尺高。
“……”天野朔夜沉默了几秒，只好微笑，“这种隐秘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晴明公。”
“你现在知道了。”安倍晴明肯定地说。
天野朔夜默认。
太宰治“啊”了一声。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道：“怎么了？”
“平安京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太宰治饶有兴味地说，“那我知道那只麻雀是谁了。”
中原中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还没从直面千年前的传说人物的震撼中回过神，下意识地道：“谁啊？”
“笨死了，中也。”太宰治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只有蛞蝓不知道。”
中原中也的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写得很明显了，小提示：阎魔亭这条支线是为了和主线联动。
另外，因为阿晋不让写痒痒鼠，所以这里的晴明是我放飞自我的设定，性格参考了梦枕貘笔下那个温和又腹黑的形象，经历是我私设（毕竟蘑菇只写了芦屋道满没写安倍晴明啊！）。
重新梳理和修改了大纲，把fate线挪后了，我发现现在的主线进度居然才40左右……作者开始哭了，这真的能在30w字内写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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