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杀人之诛心
四肢发软提不起力, 脑袋钝钝的疼，耳边“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莫名烦躁。中原一点红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努力撑开眼皮，就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两根粗布带子将他的双手绑缚于椅子两侧扶手上。
“终于醒了！”夏祈音将手上的桃核丢进一旁的篓子里，“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怎么有人这么傻，拿两根布条就想绑着你？这两根布条是帮你固定身形防止你从椅子上摔下去的，并不是用来防止你逃跑。”
中原一点红看着她没有说话。
夏祈音是中原一点红的第三个任务目标, 虽然这是他的第三个任务, 可在他出道前，他的剑就染过了血。他幼时进入杀手集团，不到十岁就开始学习杀人。杀的人也随着年岁的增长从与自己一样的杀手苗子变成了任务目标。
中原一点红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在他眼中目标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有区别。杀手没有资格挑选任务目标，只有资格挑选任务酬劳, 当然酬劳越高, 风险也越高。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你好。听说杀手任务失败就会要死要活, 怕你想不开, 所以给你喂了一点软筋散。”夏祈音叹了口气，“哎~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明明你是来杀我的, 我却怕你寻死觅活。”
中原一点红全无反应。
“衙门里的大人审案子, 最烦你们这种不肯开口说话的了。你知道为什么只是烦吗？”夏祈音解释道, “坏人作恶, 只要没抓现行，十个至少有九个会推诿抵赖。若是抓了现行，那就死鸭子嘴硬，总觉得自己不开口，别人就没办法了。没用的，不管是推诿抵赖还是死鸭子嘴硬，最后十个人里至少九个吃了苦头后，还是要开口招供。你说何必呢！”
“我特意让人查了一下你的身份，杨无邪告诉我你叫中原一点红。出道时间不长，却是杀手界的新秀，号称索价狠，信誉高。原来你们杀手也讲究立人设啊？这人设立的不错，就是我以为要价高的杀手应该都是顶尖的，但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十分厉害嘛！”
夏祈音从盘子里又拿了一个新的桃子开始啃：“对了，中原一点红是外号吧？你真名叫什么？有父母吗？年纪轻轻，应该没成亲生孩子吧？有没有朋友？”
中原一点红不仅没有开口答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明白了，无父无母无妻无儿无亲无故是吧，真惨！人是群居动物，你这样是不正常的。这一点我比你聪明，我来到这里后，一开始也无亲无故，所以马上给自己认了个爹。”
中原一点红：……
“不过，好奇怪，你无亲无故，那就是没把柄在首领身上了。我检查过你的身体，也没有中过什么毒啊蛊啊之类可以控制你的东西，杀手集团对你是单纯的精神控制？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为首领和雇主保密啊？哦，我忘了你们都是从小被洗脑的。”
夏祈音自问自答：“你们杀手也讲职业道德吗？杀手本身就是不道德，且违法的职业，讲道德不就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吗？”
“你总是那么呱噪吗？”中原一点红昏迷太久，声音都带着嘶哑。
“我们小朋友，嘴、手和脚，总是不能同时安静下来的。”夏祈音反问道，“除了哑巴，你见过安安静静的小孩吗？”
中原一点红眼中露出些许困惑，小孩难道不该就是安安静静的吗？
中原一点红很小就被杀手组织的首领捡回去抚养，最初与他一起的小孩很多。但很快人就变少了，最先消失的就是那些喜欢哭闹的孩子。他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要活下去就不能太吵，话也不能太多。后来，才知道活下去还要武功够高，心够狠。
“看来你还真见过，所以你像我那么大的时候，就话这么少吗？”
中原一点红如毒蛇一般看着夏祈音道：“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正在练习杀人，杀可能前一日还与我同屋居住，同桌吃饭的人。”
中原一点红原是想要吓唬她一下，夏祈音却没有丝毫的惊讶：“那教你功夫的人定然是个笨蛋。”
想到首领的可怕，中原一点红忍不住辩解道：“你错了，他不仅不笨，还特别聪明。”
“错的是你！”夏祈音负手道，“有的人表现的很聪明，其实是假聪明。真正的聪明人可不会用养蛊的办法来培养高手，也不会用杀人这种方法赚钱。毕竟，像我们聪明人，赚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中原一点红再次闭上了嘴巴。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狡辩，没必要和我争辩？可我说他不是真聪明并非信口开河，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明白了，就知道我说的都有道理了。”
“你尚未及冠，武功在我之上，殊为难得。教你剑法的人，武功想来也不低，至少在你这样。若非武功足够高，自然镇不住下面的杀手。你的剑法阴毒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以炼蛊的方式练剑，终究难走煌煌大道；二是教你的师父就已经走了邪路，上梁不正下梁歪。”
见中原一点红又不肯答话了，夏祈音叹道：“你在剑道上的天赋不差，人也勤奋，若非走了邪路，定能成为绝顶剑客。不过好在你还很年轻，或许还有走回头路的机会。但你那位师父，怕早就进了死胡同，再难问鼎大道了。因贪图捷径，将煌煌大道走成死路，又如何称得上聪明？”
中原一点红诧异道：“你如何断定他已经走入死路？”
杀手组织的首领是中原一点红见过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人。那样的剑法，中原一点红以为自己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未必能追上。可夏祈音见都没有见过人，却断定人家的道已经入了绝境。
“天下第一剑薛衣人有个弟弟薛笑人，剑法出众。十多年，薛笑人居然疯了。外人都猜测，薛笑人无法忍受兄长的光辉，亦或是薛衣人管教太严，将他逼疯了，却无人知道薛笑人是个假疯的真疯子。”
“假疯的真疯子？”
“表面上涂脂抹粉疯疯癫癫，背地里却搞起了杀手组织不是假疯是什么？为了装疯骗过所有人，亲手杀了妻儿，不是疯子是什么？理智的疯子比普通疯子更可怕，毕竟普通疯子并不是都会杀人，更不会培养孩子去杀人。”
“你是说薛笑人是杀手组织的首领？”
“你不知道？”夏祈音略有些意外，旋即又明白了，“是了，他为了装疯骗过薛衣人，连妻儿都杀了，又怎么会让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么，若他现在站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出他？”
中原一点红并未见过首领真容，但那人收养他，亲自教他剑法武功。中原一点红对他的声音、身形等都非常熟悉，即便没有见过他面巾下的脸，看到真人，应该也不难认出来。
“我明白了！”中原一点红道，“可我不能出卖他。”
中原一点红是来杀人的杀手，夏祈音没杀他，还与他在这里长谈，自不会是为了教导一个杀手重回正途。
“我说过了，杀手没有资格讲职业道德。若你真有道德这东西，那就该弃暗投明，捣毁控制你的杀手组织。”夏祈音见他无动于衷，叹息道，“算了，像你们这种从小被洗脑的笨人，若这么容易把是非对错分清楚，那大宋都能永世太平了。”
“一个月，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若一个月后，我去薛家前，你还没有想明白，想来还能赶上秋后处决那一拨。”
“你要去薛家庄？”中原一点红惊讶道。
“我难道不能去吗？”
中原一点红认真道：“若薛笑人真是他，你去了不过是送死罢了。”
“你在提醒我吗？”夏祈音反问道。
中原一点红又闭上了嘴。
“这世上不止剑可杀人。”夏祈音道，“当然也不止毒药。”
“对上天下第一剑，用剑用刀亦或是用什么都没有区别。”
“你错了，即便是天下第一剑，他也会有弱点。”夏祈音道，“杀人的最高境界，不外乎诛心，而我可以诛薛衣人的心，也能诛薛笑人的心。”
中原一点红愕然。
“当然，我也并不是鲁莽之人，所以我一早已经写了两张请帖去给两个人。”夏祈音道，“燕南天大侠曾欠我人情，剑魔燕十三是我兄长忘年之交，所以我请了他们陪我上薛家主。”
即便不论交情，上门求教剑法，燕南天和燕十三大约也不会拒绝这样的邀请。
“若是他们不肯，那我就只能回一趟移花宫，请我两位师父了。”夏祈音道，“我两位师父都已入宗师境，就算是薛衣人也拦不住两位师父联手，薛笑人必死。不过这法子就要我自己牺牲一下了，依着大师父的脾气，解决了外人，肯定还会收拾我。”
夏祈音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为了解决社会毒瘤，竟连这么大的牺牲都肯付出。
若因为在外面受欺负回移花宫哭诉，以她大师父的脾气，将场子找回来是必然的。外人收拾了，那定然还会收拾她。邀月宫主可不会管徒弟招惹的对手是什么等级，她只会在乎徒弟在外面打不过人，吃亏了。
邀月在被发现恋爱脑前，就是练功狂魔。恋爱脑萎缩后，还是练功狂魔。以她的性子，极可能将夏祈音压在后山闭关五年十年，直到下次遇到同等高手，能打赢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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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醒了！”夏祈音将手上的桃核丢进一旁的篓子里，“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怎么有人这么傻，拿两根布条就想绑着你？这两根布条是帮你固定身形防止你从椅子上摔下去的，并不是用来防止你逃跑。”
中原一点红看着她没有说话。
夏祈音是中原一点红的第三个任务目标, 虽然这是他的第三个任务, 可在他出道前，他的剑就染过了血。他幼时进入杀手集团，不到十岁就开始学习杀人。杀的人也随着年岁的增长从与自己一样的杀手苗子变成了任务目标。
中原一点红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在他眼中目标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有区别。杀手没有资格挑选任务目标，只有资格挑选任务酬劳, 当然酬劳越高, 风险也越高。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你好。听说杀手任务失败就会要死要活, 怕你想不开, 所以给你喂了一点软筋散。”夏祈音叹了口气，“哎~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明明你是来杀我的, 我却怕你寻死觅活。”
中原一点红全无反应。
“衙门里的大人审案子, 最烦你们这种不肯开口说话的了。你知道为什么只是烦吗？”夏祈音解释道, “坏人作恶, 只要没抓现行，十个至少有九个会推诿抵赖。若是抓了现行，那就死鸭子嘴硬，总觉得自己不开口，别人就没办法了。没用的，不管是推诿抵赖还是死鸭子嘴硬，最后十个人里至少九个吃了苦头后，还是要开口招供。你说何必呢！”
“我特意让人查了一下你的身份，杨无邪告诉我你叫中原一点红。出道时间不长，却是杀手界的新秀，号称索价狠，信誉高。原来你们杀手也讲究立人设啊？这人设立的不错，就是我以为要价高的杀手应该都是顶尖的，但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十分厉害嘛！”
夏祈音从盘子里又拿了一个新的桃子开始啃：“对了，中原一点红是外号吧？你真名叫什么？有父母吗？年纪轻轻，应该没成亲生孩子吧？有没有朋友？”
中原一点红不仅没有开口答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明白了，无父无母无妻无儿无亲无故是吧，真惨！人是群居动物，你这样是不正常的。这一点我比你聪明，我来到这里后，一开始也无亲无故，所以马上给自己认了个爹。”
中原一点红：……
“不过，好奇怪，你无亲无故，那就是没把柄在首领身上了。我检查过你的身体，也没有中过什么毒啊蛊啊之类可以控制你的东西，杀手集团对你是单纯的精神控制？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为首领和雇主保密啊？哦，我忘了你们都是从小被洗脑的。”
夏祈音自问自答：“你们杀手也讲职业道德吗？杀手本身就是不道德，且违法的职业，讲道德不就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吗？”
“你总是那么呱噪吗？”中原一点红昏迷太久，声音都带着嘶哑。
“我们小朋友，嘴、手和脚，总是不能同时安静下来的。”夏祈音反问道，“除了哑巴，你见过安安静静的小孩吗？”
中原一点红眼中露出些许困惑，小孩难道不该就是安安静静的吗？
中原一点红很小就被杀手组织的首领捡回去抚养，最初与他一起的小孩很多。但很快人就变少了，最先消失的就是那些喜欢哭闹的孩子。他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要活下去就不能太吵，话也不能太多。后来，才知道活下去还要武功够高，心够狠。
“看来你还真见过，所以你像我那么大的时候，就话这么少吗？”
中原一点红如毒蛇一般看着夏祈音道：“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正在练习杀人，杀可能前一日还与我同屋居住，同桌吃饭的人。”
中原一点红原是想要吓唬她一下，夏祈音却没有丝毫的惊讶：“那教你功夫的人定然是个笨蛋。”
想到首领的可怕，中原一点红忍不住辩解道：“你错了，他不仅不笨，还特别聪明。”
“错的是你！”夏祈音负手道，“有的人表现的很聪明，其实是假聪明。真正的聪明人可不会用养蛊的办法来培养高手，也不会用杀人这种方法赚钱。毕竟，像我们聪明人，赚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中原一点红再次闭上了嘴巴。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狡辩，没必要和我争辩？可我说他不是真聪明并非信口开河，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明白了，就知道我说的都有道理了。”
“你尚未及冠，武功在我之上，殊为难得。教你剑法的人，武功想来也不低，至少在你这样。若非武功足够高，自然镇不住下面的杀手。你的剑法阴毒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以炼蛊的方式练剑，终究难走煌煌大道；二是教你的师父就已经走了邪路，上梁不正下梁歪。”
见中原一点红又不肯答话了，夏祈音叹道：“你在剑道上的天赋不差，人也勤奋，若非走了邪路，定能成为绝顶剑客。不过好在你还很年轻，或许还有走回头路的机会。但你那位师父，怕早就进了死胡同，再难问鼎大道了。因贪图捷径，将煌煌大道走成死路，又如何称得上聪明？”
中原一点红诧异道：“你如何断定他已经走入死路？”
杀手组织的首领是中原一点红见过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人。那样的剑法，中原一点红以为自己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未必能追上。可夏祈音见都没有见过人，却断定人家的道已经入了绝境。
“天下第一剑薛衣人有个弟弟薛笑人，剑法出众。十多年，薛笑人居然疯了。外人都猜测，薛笑人无法忍受兄长的光辉，亦或是薛衣人管教太严，将他逼疯了，却无人知道薛笑人是个假疯的真疯子。”
“假疯的真疯子？”
“表面上涂脂抹粉疯疯癫癫，背地里却搞起了杀手组织不是假疯是什么？为了装疯骗过所有人，亲手杀了妻儿，不是疯子是什么？理智的疯子比普通疯子更可怕，毕竟普通疯子并不是都会杀人，更不会培养孩子去杀人。”
“你是说薛笑人是杀手组织的首领？”
“你不知道？”夏祈音略有些意外，旋即又明白了，“是了，他为了装疯骗过薛衣人，连妻儿都杀了，又怎么会让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么，若他现在站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出他？”
中原一点红并未见过首领真容，但那人收养他，亲自教他剑法武功。中原一点红对他的声音、身形等都非常熟悉，即便没有见过他面巾下的脸，看到真人，应该也不难认出来。
“我明白了！”中原一点红道，“可我不能出卖他。”
中原一点红是来杀人的杀手，夏祈音没杀他，还与他在这里长谈，自不会是为了教导一个杀手重回正途。
“我说过了，杀手没有资格讲职业道德。若你真有道德这东西，那就该弃暗投明，捣毁控制你的杀手组织。”夏祈音见他无动于衷，叹息道，“算了，像你们这种从小被洗脑的笨人，若这么容易把是非对错分清楚，那大宋都能永世太平了。”
“一个月，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若一个月后，我去薛家前，你还没有想明白，想来还能赶上秋后处决那一拨。”
“你要去薛家庄？”中原一点红惊讶道。
“我难道不能去吗？”
中原一点红认真道：“若薛笑人真是他，你去了不过是送死罢了。”
“你在提醒我吗？”夏祈音反问道。
中原一点红又闭上了嘴。
“这世上不止剑可杀人。”夏祈音道，“当然也不止毒药。”
“对上天下第一剑，用剑用刀亦或是用什么都没有区别。”
“你错了，即便是天下第一剑，他也会有弱点。”夏祈音道，“杀人的最高境界，不外乎诛心，而我可以诛薛衣人的心，也能诛薛笑人的心。”
中原一点红愕然。
“当然，我也并不是鲁莽之人，所以我一早已经写了两张请帖去给两个人。”夏祈音道，“燕南天大侠曾欠我人情，剑魔燕十三是我兄长忘年之交，所以我请了他们陪我上薛家主。”
即便不论交情，上门求教剑法，燕南天和燕十三大约也不会拒绝这样的邀请。
“若是他们不肯，那我就只能回一趟移花宫，请我两位师父了。”夏祈音道，“我两位师父都已入宗师境，就算是薛衣人也拦不住两位师父联手，薛笑人必死。不过这法子就要我自己牺牲一下了，依着大师父的脾气，解决了外人，肯定还会收拾我。”
夏祈音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为了解决社会毒瘤，竟连这么大的牺牲都肯付出。
若因为在外面受欺负回移花宫哭诉，以她大师父的脾气，将场子找回来是必然的。外人收拾了，那定然还会收拾她。邀月宫主可不会管徒弟招惹的对手是什么等级，她只会在乎徒弟在外面打不过人，吃亏了。
邀月在被发现恋爱脑前，就是练功狂魔。恋爱脑萎缩后，还是练功狂魔。以她的性子，极可能将夏祈音压在后山闭关五年十年，直到下次遇到同等高手，能打赢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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