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欲望
“喜欢她什么呢。若离也时常这么问自己, 只可惜, 若离也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莫若离小心地挽起苏景年耳畔划落的发梢，又把她脖颈儿间围绕着的毯子紧了紧, 不让寒风灌进来。
“诶，不知道啊。。。”
抱起怀里的黑猫, 赫克托尔的下巴抵在黑猫的头上。全然不顾来自于黑猫嫌弃的白眼，她意味深长的笑着看莫若离。
“那我换个问题问好了。不妨和我说说，冷冰冰眼中的北域王, 是个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随着赫克托尔的问题，莫若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红彤彤的火苗随风来回摆动，像是暗夜里跃动的妖精。
沉默的氛围中, 黑猫闭上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吐了吐舌头。
赫克托尔并不急着打断莫若离,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和苏景年, 耐心地等候着她的答案。
沉思良久, 莫若离终于开口了。似乎被火堆的温热感染了一般, 她的话语也多了一丝的温度, 不再是彻头彻尾刺骨的冷了。
“她就像是一个不可思议谜，一个让人永远看不清猜不透又莫名为之着迷的谜。那么的聪慧、勇敢。总是非常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有付诸于追逐的勇气。无论过程是多么的艰难与凶险，没什么能够停止她前行的脚步。她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总是不自然间散发着耀眼的光, 给人以光明和希望, 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只想注视着她、跟随者她。也像是山涧间的泉水，单纯而透彻。只要品尝过一口的人，是永远不会忘记那让人痴迷的清冽味道。可她又是那么的傻，那么的执着。明明只要甘愿放弃一人，九州列国皆可唾手。她却偏偏的执迷不悟，不愿放手。只为这一人，便愿意倾其所有。就好像那扑火的蛾，明明清清楚楚的知道结果是什么，可终究还是奋不顾身。为了那区区一人，拱手天下，舍身忘死。傻得彻彻底底，傻得干干脆脆。”
莫若离抬眼，望向赫克托尔。火光中，赫克托尔分明看见，她的眼眸中有微弱的亮光在闪烁。
“呵呵呵，听你这么说
法，我都想结识结识这谜一样的北域王了呢。另外，冷冰冰，你还真的是有够喜欢她呢。”听着莫若离略带埋怨的话语，赫克托尔笑道。
美人眉头渐皱，双颊隐约间有红云飞升。
“你半夜冒险深入敌营，莫不是只为了听我说这些？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何必拐弯抹角？速速道明来意吧。”莫若离的语气，又冷了起来。
一阵寒风掠过，黑猫打了个冷颤，直往赫克托尔怀里钻。
“哈哈哈，当然不是。”赫克托尔忙否认。
她以一种极其平静的口吻说：“冷冰冰，你知道吗？所谓人的这种东西啊，是非常的奇妙的。就像你口中所形容的北域王，他们就像是一个个谜。从母亲温暖的怀抱中诞生，从自然慷慨的馈赠中成长，再从光阴狭窄的缝隙中孕育出无比美丽、动人的灵魂。最终在冬夏的轮转中燃尽生命最后的薪火，血肉回归大地，盛开出树木花朵，而灵魂则会幻化成回忆，永远活在别人心里。一代代的轮回，一次次的生生不息才造就了这人世间的繁盛。这世间上，再没有什么东西会比人这种东西更脆弱了，又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人这种东西更凄美了。”
莫若离冷笑一声，说：“不错，人若死去了便没有可能再复生了，所以生命才愈发的弥足珍贵。如果你能在战场上想起你方才的话语，相信不计其数的人将能够平安的回到他们的故乡，而不用战死疆场了。”
面对着莫若离尖锐的讽刺，赫克托尔依旧是笑。
依旧是平铺直叙，她继续的说着：“可是啊，再美丽高尚的灵魂，都会在阴暗处埋藏着欲望的种子。想要获取某些事物，就必定要付出与之同等的代价，这是世间永恒不变的真理。可欲望会蒙蔽人的双眼和心神，驱使着人作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动。永恒真的存在吗？不，它并不存在。随着时光的流逝，再鲜活的生命都会化为一捧黄土。可一个人一旦爱上了他人，便会奢望着与那人永远的在一起，即便这永远，根本并不存在啊。这份奢望，这份几近疯狂的索求，便是人心底最深层的欲望，是和血拥有相同颜色的欲望。如果说人的繁
衍，造就了这个世界的繁荣，那么欲望便造就了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万物因果。因为爱的欲望，北域王至死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因为生的欲望，伊丽莎白的父王为了永生之血义无反顾地发动了战争。而你我，也皆是因为欲望，才追随在某些人的身边，不是吗？那些战死沙场人，哪个人的心中又是干净而纯粹的呢？大家都是这样，为了欲望而生，为了欲望而战。人世间，不过是欲望的熔炉。在这熔炉里，从来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是非对错之别，爱也好，恨也罢，都是欲望的托词。这里只有最□□裸、最肮脏的欲望。欲望不断地杀死欲望，吞某了它，又再次成为了它，大千世界蕴藏着无边无际的欲望，永无休止。战争、贫苦、疾病、灾害，这些不好的东西，全部全部都是欲望凝结出的果实啊。”
世界最深层黑暗，此刻笼罩在雪域的荒原上。这黑暗也随着赫克托尔话语的指引，蔓延至莫若离的心头。
“也许你说的没有错。我们确实都被欲望驱使着。但这绝不是罗刹可以随意发动战争的借口。”
“呵呵。诚然如你的猜测，是伊丽莎白的父王，那个病入膏肓的老家伙，为了追逐永生发动了战争。而他其实就是最好的例子了，那个散发着死亡酸腐臭味的老家伙，已经彻底堕落了，成了欲望最忠实的奴隶。走投无路的他，为了异国传教士信口胡说的永生传说，不顾劝阻发动战争。然而永生之血如果确实真的有永生的功效，那么于他而言，明明只一口便足以挽救他的生命。我相信，只要他肯通过和谈的途径与北域王联系，北域王是愿意以自己的几滴血换取两国之间和平共处的。只可惜啊，堂堂的罗刹王，怎么会只满足于自己的永生呢？从死亡的魔抓中挣脱，只不过是他最基础的诉求。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活着的北域王，一个可以为他源源不断的生发永生之血的、活着的血液之泉。他要用永生之血制造出最强的出不死军队，征服这个世界啊。”
“哼。”莫若离冷哼一声，说：“人心不足，欲壑难填。以一己私欲窃国伐民，妄而为人，更妄而为王。”
“不错不错，”赫克托尔拍了拍手，十分同意。说：“冷冰冰说得不错，那老家伙已经不配被称为人了。”
紧接着，她语气一变，盯着莫若离的眼睛，诘难道：“既然冷冰冰你这么的喜欢北域王，又是如此痛恨以私欲为借口为所欲为之举。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假如你的北域王，被欲望所摧毁。成为一个只为追逐你而生的、完完全全的怪物，你会怎么办？假如有朝一日，为了你，你的北域王即将犯下了一个祸及北域黎民百姓的弥天大错，你又会怎么办？”
莫若离稍稍缄默，张口问说：“这，便是你今夜所想追寻的答案？”
“呵呵，冷冰冰。”赫克托尔的嘴角渐渐上扬，说：“你果然是能够听得懂我的话的人，我没有看错。没错，这便是我今夜来的目的。来吧，告诉我。只要是人，必然有欲望。当你面对即将被欲望所玷污的爱人，你会怎么做？”
莫若离摇头，淡淡道：“欲望确实能够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失去理智，让人疯狂。可欲望也使人清醒。”
“清醒？？？”赫克托尔有些惊讶，她的眼神亮了亮，不可置信地重复道：“欲望？？？能使人清醒？？？”
“是的。”
“为什么？？？”赫克托尔显得有些激动。
黑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赫克托尔看。
“因为即使永恒不存在，即使那份奢望与索求永远无法被满足，即便那人为你着了魔，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只要你爱着那个人，的的确确的爱着那个人。你就永远不会对迷茫的她冷眼袖手，放任自流。阿难不会放手，若离也不会。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绝不会让阿难为了我，成为北域的敌人。”
莫若离如此定定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赫克托尔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喃喃自言自语道，“欲望会让一个人迷失，可是却反而会让爱着这个人的人，清醒。。。”
小声嘀咕了会，她又笑了起来，别有深意说：“冷冰冰，今夜我真的没有来错。你的答案，我非常非常的满意。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叫来而无往非礼也。既然我得到了
我想要的答案，那么我也送给你一句话作为回礼，可好？”
“请说。”
赫克托尔微笑着，两排牙齿在火光下明晃晃地散发着白森森的亮光。
“没有梦，是不会醒的。没有谜，是不会破的。当美梦被惊醒，谜题被解开，你难道就真的有着万全的把握，北域王她不会恨你吗？千万不要把她对你的爱，当作你必胜的筹码。否则，你将会是这场游戏里，输得最惨的人。”
莫若离闻言，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霎时七上八下。
“你。。。”莫不是知道了。。。
“嘿嘿嘿，没错。那位东方巫师的记忆里，记录着有关于你和北域王父亲的事情。我咬了她，这些记忆便随着她的血液和灵魂与我融为一体了。”
莫若离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明白赫克托尔口中所说的东方巫师，便是破心了。而当年发生之事，北域之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知道，而这几人中，破心又是从头到尾全部亲身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唯一一人。
面对来自于知情者的责问，她无话可说。
沉默了良久良久，又良久，莫若离面上的表情渐露悲怆，只悔不当初。
“是我。。。不好。。。可要我。。。如何。。。说得出口。。。”
“哈哈哈。果然，果然，这世上，没有比命运更会捉弄人的东西了，哈哈哈。”赫克托尔大笑。
这般示弱的莫若离，她还是第一次见。
而沉睡的苏景年，对在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觉。
※※※※※※※※※※※※※※※※※※※※
墨羽：阿弥陀佛，清心寡欲才是王道。
墨殇：墨鱼大师所言甚是，午饭鸡腿给我吧。
墨羽：我fff…
墨殇：清心寡欲！
墨羽：我f…佛慈悲…tat…公主，她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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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为什么？？？”赫克托尔显得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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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不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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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离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明白赫克托尔口中所说的东方巫师，便是破心了。而当年发生之事，北域之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知道，而这几人中，破心又是从头到尾全部亲身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唯一一人。
面对来自于知情者的责问，她无话可说。
沉默了良久良久，又良久，莫若离面上的表情渐露悲怆，只悔不当初。
“是我。。。不好。。。可要我。。。如何。。。说得出口。。。”
“哈哈哈。果然，果然，这世上，没有比命运更会捉弄人的东西了，哈哈哈。”赫克托尔大笑。
这般示弱的莫若离，她还是第一次见。
而沉睡的苏景年，对在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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