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闻人间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有着桃花潋滟，有着万纵春波，稍不注意, 心就随着起伏的深旋一并带走了。
是的。
他无声在心里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怎么会不渴望她呢？无时无刻，每日每夜，都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回到上一世的夫妻关系。
两人从少年夫妻一路至白首, 一世的牵绊何等深重, 纵万千书墨也实不能记。
然, 现在不是赴约的良机。
现在应了她，她的需求得到了满足，然后她肯定就会变成云间鹤, 在云海肆意翱翔，别说藏鹤了, 翎羽都不会留下一根。
“是，我在勾-引你先。”
“我也在觊觎你。”
闻人间就忽然也跟着坦然了起来，余欢喜定定看着她, 轻易从他如墨的双瞳里看到了喜意渐上眉梢的自己，可还不待她再说话，闻人间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才淋过井水，满手都是湿意, 带着井水的冰凉。
骤然碰到, 余欢喜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闻人间握住她的手腕，身子一低, 从她手臂的禁锢中脱离，随即站直身子，迎着她微微愕然的目光, 忽而清浅一笑，还挂着井水的长睫凤瞳一时流光溢彩，叫人忍不住流连忘返，沉溺其中。
然而他下一句马上就一桶凉水给余欢喜浇了下去，浇得她不仅透心凉，差点儿整个人都炸了。
“但我能忍。”
微勾的嘴角满满都是恶劣和挑衅，无言的陈述一个事实。
我能忍，可你好像不行呢。
现在迫不及待的，是你。
余欢喜：“…………”
余欢喜差点被他这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给气笑了，她从水缸后面走了出来，三步后停下，回头看着闻人间。
两人夫妻几十年，除了最初几次的磕磕碰碰有点惨不忍睹外，后面都是异常和谐，更甚因为余欢喜注重自己感受，从最初的拐弯抹角到后面的明目张胆的调-教，闻人间虚心受教，技术飞涨。
总之，几十年下来，两人对于生命大和谐这件事是非常满意的。
双方都很满意且热情高涨的。
若一直都是初哥便罢了，你都开荤了几十年且愉悦感满满的，这如今回到少年时期，身体是年轻力壮的生机勃勃且完整如新的，但你的心不会忘记曾经的疯狂，真的能彻底忍住吗？
不可能。
我都没忍住，他在这件事上比我兴致高昂多了，怎么可能忍得住？！
她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然后视线缓缓下移。
最后停在了他的喉结处。
闻人间先前还不明白她看着自己的脖颈是为何，后来才发现她的视线更准确来说是停在喉结处。
喉结？
他恍惚片刻，蓦地想到了当初的一件旧事。
有次情到浓时，她狠狠咬上了自己的喉结。
痛，但灵魂也跟着颤栗。
那个滋味确实难忘，虽然为此付出了连着半月都在盛夏还穿着高领的代价，但自己觉得，很值。
想起了当初的滋味，且重生后到现在也没开荤又正值血气方刚的闻人间，身体的反应瞬间就起来了，又因被井水的淋湿而贴身的衣服根本挡不住什么。
“哇哦。”
余欢喜挑眉，十分捧场地吹了个长口哨。
闻人间瞬间回神，然后迅速伸手挡住，同时竭力忽视她的目光在心里默念清心咒，念了几句后发生没有用，又改换成了大悲咒。
………………
余欢喜扳回一城，双手环胸，小人得志四个字直接写在了她的脸上，正准备要再接再厉摧毁敌人的身心，谁知定眼一看才发现闻人间此时此刻的动作，异常的娇羞。
“哈哈哈哈噶———”
她直接笑出了鹅叫。
“……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娘啊！”
“嘎、嘎嘎……”
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正在默背大悲咒的闻人间清晰的察觉到了小帐篷瞬间焉了下来。
闻人间：“…………”
很好，她的鹅叫比大悲咒都管用。
闻人间抿唇，扯了扯巴在身上的衣裳，衣摆下落，终于盖住了该盖住的地方，他单手叉着腰，看着笑弯了腰直不起来身的余欢喜，一腔心绪复杂到了顶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你还能有点儿女孩儿的矜持吗？”
“这、这又不是矜持就能控制得住的。”
余欢喜喘着气，为自己喊冤，“身体她不允许啊，我也不想这样的。”
“而且你自己也没控制住不是吗？”
闻人间：“…………”
“你都没做到的事，你要求我做到，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呢？”
他绷着脸，咬着牙，耳尖绯红一片，“忘掉这件事，别再提了。”
这件事就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所有的时光里最尴尬最丢人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
“就不。”
“就要提。”
余欢喜毫不犹豫拒绝。
她不仅要提，她还抬脚往前走，闻人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这样气势太弱了，他强做镇定，一脸凶悍之色，眉目锐利，“余欢喜，我告诉你，咱两虽没动过手，谁胜谁负真不一定。”
“而且不论谁赢，肯定都是惨胜。”
“你确定你还要继续上前吗？”
余欢喜停住了脚步。不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而是她原本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无意间上前一步而已，你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你当你是被抢的小媳妇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就不明白了，这对你有什么坏处吗？”
“明明是你得了便宜！”
“我一姑娘我都不在乎所谓贞洁了，你怎么比我还烈女呢？”
“别跟我说你不爽，你都快把我撞散架了当初！”
闻人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和她一样，彻底不要脸面了。
反正从身体反应被她明晃晃的看到的那一刻起，就没脸面可言了。
“男人就没贞洁了吗？”
余欢喜：？？？
看着她惊愕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睛，闻人间心中一阵快意，不要脸面抛开所谓君子礼仪后只觉一身轻松，现在的自己无敌了，战无不胜，再也不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了。
“我就愿意为了将来的妻子守贞，怎么了，不可以吗？”
“你大周正律倒背如流，你告诉我，哪条律法规定男子不能为、妻、子、守、贞了？”
余欢喜：“…………”
刻意加重语气的那几个字让余欢喜的小心肝抖了抖，她孤疑地瞅着闻人间，怀疑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后面的打算。
恩，不想负责大不了跑路的打算，虽然跑路不是很好跑，但只要闻人间没有大肆宣扬，这事还是有点把握的。
可闻人间虽一脸的理直气壮，但眉羽间并无半分郁色，也无沉怒。
所以，是自己多想了吗？
余欢喜眼睛一转，打起了苦情牌，可怜兮兮望着他。
“憋久了真的伤身。”
“时间长了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脸色就不会好，不但不会好，还可能长痘痘长细纹。”
“一旦脸上长出这些东西来，心情就会更差了，到时就会食不能食，寐不能寐，整个人都会迅速消瘦下去的。”
“你真的忍心嘛？”
她噘着嘴，大眼睛眨啊眨忽闪忽闪的，说做作吧，又实在娇气的可爱。
闻人间差点被绷住就点了头，幸好理智迅速回笼，他强行将心头乱蹦的小鹿死死摁住，为了美好的将来，现在的一时贪欢必须要忍住，忍住了，你就跨出了一大步！
他咧嘴一声冷笑，黝黑的双瞳早就看穿了她的内心。
“你都打算白-嫖了，我为何要不忍心？”
早就清楚她的打算了。
一旦喂够了，这个没良心的肯定就收拾东西跑路了，说不定还没喂饱的时候就已经策划好路线了！
余欢喜：“…………”
“不过。”他话风一转，接着又道：“你说得也没错，憋久了确实伤身。”
“怎么。”知道被看穿后不可能被轻易得手，余欢喜也懒得装了，直接斜眼瞅他，“太子殿下还缺纾解的人？”
“不缺。”
“可我得为将来的妻子守贞呢。”
闻人间微微挑眉，勾唇一笑，“而且我还可以用手。”
“你也可以嘛。”
“这样就不伤身了。”
余欢喜：“…………”
她沉默看着闻人间，闻人间微笑以对，半晌后，她一声长叹，然后对着闻人间竖起了大拇指，真诚赞美道：“男人脸皮厚起来，比女人可怕多了，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
“承蒙夸奖。”闻人间谦虚颔首，“都是你教得好。”
余欢喜咬着一口小白牙，眼神格外凶狠地看着他，闻人间瞬间神情正经，即使身着麻衣也回到了朗月清风的太子殿下，他淡淡道：“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迎着余欢喜危险的神情，他淡定的往右边平行了几步，彻底绕开她后，才负手仪态高贵地向外走。
这是隔壁唯一还没拆的一座小院，其实也不算小院，就三面围墙，出口处几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挡着，暑热过盛，好歹让人凉快凉快，余守山来报的时候余欢喜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最后拆也没事。
闻人间走到树边停下，脚下就是离开这里的小道，他转身，笑意盎然地看着余欢喜。
“那么，接下来就看我们谁先忍不住了。”
“余生，请多指教了。”
余欢喜：！
这话什么意思？
这狗男人意思是要用一辈子才勾-引自己，不答应当皇后就不给吃的意思吗？！
余欢喜直接撸袖子迈开腿，而闻人间直接拔腿往外跑，腿长的优势让余欢喜才追到树边而小道上已经没他的影子了。
余欢喜：“…………”
她忍。
强行忍。
忍了又忍。
但是忍不住！
“啊———”
她一声大喊，几步回身踹向了墙壁。
………………
余欢喜聘聘袅袅的往外走，沿路遇到各个见礼的工人也都是满脸微笑，周老汉等人也在行礼的人群中，见她缓缓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道：“外人都传余家姑娘凶神恶煞的，我看肯定是哪个姑娘嫉妒人家，才会传来出这样的话来。”
他来这里做工其实很犹豫的，因为谣传，但工钱给得实在丰厚，咬牙来了。
原本想着就算东家不好相处，但只要自己勤恳做事，应该也不会受什么磋磨，挨些打也没事，只要命还在。
谁知来了余家后，不仅工钱给的足，人也和气，最主要的，人是真心善，不仅吩咐一定要休息，还备了上好的祛暑药汤。
没有比这更好的主家了。
“传谣言的人心可太黑了，怎么能这样说一位好姑娘呢？”
周围的工友纷纷附和，他们也是来了余家后才知道人有多好，可知谣言不可信。
说着说着又一起邀着去井口那边冲一番，不洗澡，就冲一下，走快些来回的时间和他们在树下休息的时辰差不多，不会耽误活。
这天确实热，周老汉也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谁知刚看到那个小院，人群就一阵惊呼，然后迅速冲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墙上的大洞。
“这怎么破了一个洞？”
“看着怎么像被谁踹的呢？”
周老汉挤了进去，看着这个和自己张开双臂差不多宽的大洞。
“哪个天生神力能踹这么大洞的？！”
天生神力的余欢喜已经回到了将军府，回到自己院子后就用竹筐装了五六坛桃花酿，提着就往一旁的竹林去，将竹筐放在吊床旁，熟练地躺上吊床，伸手摸出一瓶桃花酿，丢掉红塞，敦敦敦就直接灌了半坛。
“哎。”
她一声长叹，语气里满是后悔。
“失策了。”
“冲动了。”
今天这一场交锋，自己是满盘皆输。
看似有来有往，其实就如他所言，现在忍不住的是自己。
他只要时不时的来勾-引自己一下，先认输的一定是自己。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一时热血上头，被男色误了眼，就这么把死穴交了出去。
狗男人一定会死死拿捏住的。
一想到往后就是他骚个不停但就是看得见吃不着的悲惨日子，余欢喜心中悲愤更甚，为自己今天的不争气又仰头敦敦敦地干了剩下的半坛，空坛丢到一边，手一探又拿了一坛新的。
阿朱从外面进来，她还是有些不高兴。
就是姑娘太善变了，才害得自己被守山叔说教的。
她原本还瘪着嘴，谁知一进竹林就闻到浓郁的酒香，再往前行就看到了躺在吊床上的余欢喜，眼睛还睁着，但脸色已酡红，且旁边已经空了三个酒坛，她快步上前，“姑娘，你醉了吗？”
“还行。”
现在确实有点轻飘飘的，但没到醉的地步。
“有事？”
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就非常简略，如今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阿朱把自己的小委屈丢到天边，乖巧道：“许家姑娘来了，要见吗？”
许燕然？
她来干什么？
余欢喜歪头想了想，因酒精而迟钝的大脑片刻后才想起。
阿，林望笙。
还挺想知道畜生的下场的。
“见。”
阿朱领着许燕然走进了竹林，余欢喜抬手对她挥了挥，“我不胜酒力，就不起来迎你了。”
许燕然也闻到了酒气。
“余姐姐不用起身。”
她快步走了过去，关切道：“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一人饮酒呢？”
“没事。”
她看了一眼阿朱，阿朱引着许燕然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又摆好了小丫鬟端来的茶水点心。
余欢喜这才道：“以前家里管得严，没沾过酒，酒力太浅，如今想练练酒量。”
这妇人间的宴会席面也是要上酒的，总要喝几杯，生辰时更会被人灌酒，这酒量确实需要，她也闻出了这是桃花酿，并非烈酒，遂放下心，但仍劝道，“这事需得慢慢来，姐姐莫要贪杯。”
“好，我知晓了。”余欢喜谢过了她的好意，身子一使劲，在吊床上翻了个个儿，趴在吊床上歪头看她。
“你们家怎么处理林望笙的？”
许燕然被她吓得，差点起身，幸好她真的翻了过去，没有从吊床上摔下来，松了一口气，道：“本来祖父和爹爹他们，说了好些个法子，但是我都没同意。”
“为什么？”
“你对这样的畜生还余情未了吗？”
余欢喜一下子撑起了上半身，定定地看着许燕然。
许燕然被她看得，总觉得自己要是点头，余姐姐就要过来揍醒自己。
连忙摇头摆手。
“不是的，余姐姐你听我说。”
余欢喜又趴了回去，还是看着她。
许燕然迅速道：“主要是祖父和爹爹出的那些法子，都是滥用私刑，毕竟，如今他还没和我在一起，而他在翰林院，确实没犯什么错，我不希望祖父为了我做这种事，而且那个畜生也不值得祖父为他留这样的隐患。”
“我知道一个情况。”
“他一直恃才傲物自命不凡，曾经还跟我吹嘘过，他之所以二十三才考到京城，是因为父丧，他守了三年孝，不然他可能弱冠之龄就已经金榜题名看尽长安花了。”
当时说这些的时候，许燕然看他哪里都好，认同他的才华，才子有傲气也是应当的，听他说父丧还安慰过他一番。
如今想来，只觉作呕。
她难得冷笑一声，“守孝三年，儿子已经两岁。”
“如今已经打探到确实有个儿子，只是没有在京城，在老家养着，已派人去寻了。”
“这段时间内他犯的错，都会记下，等把他儿子亲人带到京城，重孝在身还无媒苟合，就这一项，他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这是许燕然的打算，她祖父父亲等人也认同了她的做法。
“姐姐我做得对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余欢喜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这确实是坦荡之举，值得鼓励。
“很好。”
许燕然莞尔一笑。
“都是姐姐教得好。”
余欢喜如今听到‘教得好’这三字就有一种气血攻心之感，她强行憋了回去。
“我并未教过你怎么处理这种事。”
“姐姐确实没有教，我都是跟着姐姐平日的言行来学的。”许燕然笑得很单纯，“姐姐平日律法倒背如流，定是遵纪守法品德高尚之人，所以我才想了这样的法子，要正大光明的拿下他的错处，而非因祖父带来的权利去折磨他。”
余欢喜：“…………”
看着她单纯的双眸，余欢喜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当初背律法不是为了遵纪守法而是为了收拾人。
而且，比起知法用法，自己更擅长的，其实是知法-犯-法。
不过，为了不让单纯的小姑娘学坏，余欢喜厚着脸皮接下了这个夸赞。
………………
闻人间心情很是愉悦的回到了东宫。
福寿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很是稀罕，殿下少有情绪这般外露的时候。
“殿下今儿遇到什么喜事了？”
“现在还不算。”
不过已经胜券在握，剩下的这句闻人间没有说出来，但心中已经笃定。
先忍不住的一定是她。
福寿还想再问，闻人间已经走进了书房。
进书房就是要处理政事的意思，他连忙闭口，站在一旁安静研磨。
闻人间现在确实很高兴，甚至挺激动，但该做的事也要做，刚才已经耽误了一会儿，这时不能再懒怠了，于是他专心处理政事，在淡淡墨香中，案上堆积的政事一件一件批阅后放到一边。
半个时辰后，福寿小声提醒。
“殿下，到点了。”
闻人间放下朱笔，扭了扭脖子，起身，在书房来回踱步。
男人的腰很重要，一定要护好了。
今生一定要在四十后还能拥有一副好腰！
来回踱步几圈后，他没有回到案前，而是做起了另外一件事。
闻人律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闻人间正趴地做单手俯卧撑，福寿在旁边已经数到了六十八，他面不红气不喘，继续匀速锻体。
“大哥，怎么在书房练起来了？”
闻人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他，“不在礼部呆着，过来做什么？”
闻人律双手包成了馒头，这是他上次救人留下的功勋，虽然父皇也夸了自己，自己也飘飘然了好几天，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吵成一团的礼部给毁掉了。
“大哥，我求你了。”
“让我去做其他事吧，耳朵都要聋了，我也不敢开口，就只能生生听着，关键我也听不懂他们吵的什么！”
闻人间面色不改：“听不懂就学。”
“大哥~~~”
闻人律直接蹲在了他面前，他真的很委屈，“有些事我也懂，我也想发表意见，但都没人听我的，我好难熬的。”
闻人律又不是傻子，这律法涉及方方面面，有些事情他确实还听懂的。
但他不敢说。
“那几个老爷子，连大哥你都得敬着，我就更不敢开口了。”
“一百。”
福寿数到了一百，闻人间从地上起身，拍拍手道：“为什么不敢？”
“没有底气，觉得自己说不过？”
闻人律苦哈哈点头。
闻人间再道：“那就发挥你的长处，痴缠撒泼。”
不能用身份去压那些老爷子，撒泼还不会了，他们总不会跟你比撒泼。
对于这个弟弟，闻人律已经放弃让他精通文武，他确实不是看正经书的料，但脑子灵活，说话讨喜，旁门左道倒是精通，歪理也是理，有时候更能出其不意。
闻人律：“撒泼？”
他不能很能理解，闻人间拍了拍他的肩，“发挥你的长处就行。”
说完不再容他在这浪费时间，直接把人赶回了礼部。
闻人律走后，闻人间继续俯案处理政事，再半个时辰后金乌已渐渐西坠，福寿再度出声，“殿下，歇一会，可以用晚膳了。”
闻人间微微颔首，放笔起身。
不过也没有马上离开书房，而是又坐起了俯卧撑。
福寿忍不住好奇道：“殿下，今儿怎么想到这这里炼体了？”
以前殿下都是早上的时候锻炼。
“维持我的优势。”
那个色丫头，一旦腹肌没了，她肯定跑得比狗都快，必须保持住现在的体态。
这是自己唯一的本钱了。
他不再回应福寿的疑惑，而是想着，可以再去母后那边委婉几句，就现在看来，母后的审美确实比自己的审美更合她心意。
下次登门时不能一个人去了，也不能和她单独相处，就今天她气得踹墙的架势，若是单独相处，毫不疑问会被打一顿。
还有就是，要徐徐图之，现在自己胜券在握，更要慢一点。
不能把她逼急眼了。
这丫头今生狂野得很，要是逼急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
是夜，余欢喜坐在案前写东西。
阿朱本来以为姑娘是在写律法，虽然她不知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律法并且还要默写出来，但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自己脑子笨，问了也没用。
主要是她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但是今天这执笔好像只浅浅落了几行，然后就盯着纸张出神，面色复杂难辨。
她又等了一刻钟，余欢喜还是保持着之前握笔停在半空的姿势。
忍不住上前道：“姑娘，怎么了吗？”
边说边伸头看向案上摆着的纸张，两侧都是明灯，将上面的字迹照得十分清楚。
【诛九族】
【所有直系血缘亲属皆斩首，主犯处以极刑，旁支同族人，除去身份，只要江山没有改姓，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所在之地近邻亦革去功名，三代不得入仕】
阿朱瞪大眼，她知道有些事连邻居都被会牵连，但连邻居都是三代不得入仕，这惩罚好重，不由诧异道：“这条律法对应的是什么事啊？代价这么大！”
闻人间那个狗男人后面肯定会来挑拨自己，而且肯定会带着人来，想揍他都不行。
正在想这几条律法的对应之策的余欢喜眨眨眼。
“啊，这三条都是一件事。”
阿朱惊恐道：“三条一起的？什么事啊？”
这太吓人了！
“放心。”余欢喜安慰她，“这种事一般都应在皇子身上，也不可能真正的诛九族，就是吓人的，只要你没有造-反的心思，永远用不到你身上来的。”
阿朱松了一口气，这种事肯定和自家没关系的。
但她还是好奇。
“那到底是什么事呀？”
“绑架，侮辱，伤害。”她顿了顿，抬头看向阿朱，面容格外平静的说出凶残之言，“以及囚禁太子。”
阿朱：？？？
作者有话要说： 求审核大大放过，真的不知道该咋改了，我觉得这尺度真没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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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他无声在心里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怎么会不渴望她呢？无时无刻，每日每夜，都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回到上一世的夫妻关系。
两人从少年夫妻一路至白首, 一世的牵绊何等深重, 纵万千书墨也实不能记。
然, 现在不是赴约的良机。
现在应了她，她的需求得到了满足，然后她肯定就会变成云间鹤, 在云海肆意翱翔，别说藏鹤了, 翎羽都不会留下一根。
“是，我在勾-引你先。”
“我也在觊觎你。”
闻人间就忽然也跟着坦然了起来，余欢喜定定看着她, 轻易从他如墨的双瞳里看到了喜意渐上眉梢的自己，可还不待她再说话，闻人间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才淋过井水，满手都是湿意, 带着井水的冰凉。
骤然碰到, 余欢喜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闻人间握住她的手腕，身子一低, 从她手臂的禁锢中脱离，随即站直身子，迎着她微微愕然的目光, 忽而清浅一笑，还挂着井水的长睫凤瞳一时流光溢彩，叫人忍不住流连忘返，沉溺其中。
然而他下一句马上就一桶凉水给余欢喜浇了下去，浇得她不仅透心凉，差点儿整个人都炸了。
“但我能忍。”
微勾的嘴角满满都是恶劣和挑衅，无言的陈述一个事实。
我能忍，可你好像不行呢。
现在迫不及待的，是你。
余欢喜：“…………”
余欢喜差点被他这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给气笑了，她从水缸后面走了出来，三步后停下，回头看着闻人间。
两人夫妻几十年，除了最初几次的磕磕碰碰有点惨不忍睹外，后面都是异常和谐，更甚因为余欢喜注重自己感受，从最初的拐弯抹角到后面的明目张胆的调-教，闻人间虚心受教，技术飞涨。
总之，几十年下来，两人对于生命大和谐这件事是非常满意的。
双方都很满意且热情高涨的。
若一直都是初哥便罢了，你都开荤了几十年且愉悦感满满的，这如今回到少年时期，身体是年轻力壮的生机勃勃且完整如新的，但你的心不会忘记曾经的疯狂，真的能彻底忍住吗？
不可能。
我都没忍住，他在这件事上比我兴致高昂多了，怎么可能忍得住？！
她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然后视线缓缓下移。
最后停在了他的喉结处。
闻人间先前还不明白她看着自己的脖颈是为何，后来才发现她的视线更准确来说是停在喉结处。
喉结？
他恍惚片刻，蓦地想到了当初的一件旧事。
有次情到浓时，她狠狠咬上了自己的喉结。
痛，但灵魂也跟着颤栗。
那个滋味确实难忘，虽然为此付出了连着半月都在盛夏还穿着高领的代价，但自己觉得，很值。
想起了当初的滋味，且重生后到现在也没开荤又正值血气方刚的闻人间，身体的反应瞬间就起来了，又因被井水的淋湿而贴身的衣服根本挡不住什么。
“哇哦。”
余欢喜挑眉，十分捧场地吹了个长口哨。
闻人间瞬间回神，然后迅速伸手挡住，同时竭力忽视她的目光在心里默念清心咒，念了几句后发生没有用，又改换成了大悲咒。
………………
余欢喜扳回一城，双手环胸，小人得志四个字直接写在了她的脸上，正准备要再接再厉摧毁敌人的身心，谁知定眼一看才发现闻人间此时此刻的动作，异常的娇羞。
“哈哈哈哈噶———”
她直接笑出了鹅叫。
“……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娘啊！”
“嘎、嘎嘎……”
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正在默背大悲咒的闻人间清晰的察觉到了小帐篷瞬间焉了下来。
闻人间：“…………”
很好，她的鹅叫比大悲咒都管用。
闻人间抿唇，扯了扯巴在身上的衣裳，衣摆下落，终于盖住了该盖住的地方，他单手叉着腰，看着笑弯了腰直不起来身的余欢喜，一腔心绪复杂到了顶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你还能有点儿女孩儿的矜持吗？”
“这、这又不是矜持就能控制得住的。”
余欢喜喘着气，为自己喊冤，“身体她不允许啊，我也不想这样的。”
“而且你自己也没控制住不是吗？”
闻人间：“…………”
“你都没做到的事，你要求我做到，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呢？”
他绷着脸，咬着牙，耳尖绯红一片，“忘掉这件事，别再提了。”
这件事就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所有的时光里最尴尬最丢人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
“就不。”
“就要提。”
余欢喜毫不犹豫拒绝。
她不仅要提，她还抬脚往前走，闻人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这样气势太弱了，他强做镇定，一脸凶悍之色，眉目锐利，“余欢喜，我告诉你，咱两虽没动过手，谁胜谁负真不一定。”
“而且不论谁赢，肯定都是惨胜。”
“你确定你还要继续上前吗？”
余欢喜停住了脚步。不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而是她原本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无意间上前一步而已，你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你当你是被抢的小媳妇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就不明白了，这对你有什么坏处吗？”
“明明是你得了便宜！”
“我一姑娘我都不在乎所谓贞洁了，你怎么比我还烈女呢？”
“别跟我说你不爽，你都快把我撞散架了当初！”
闻人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和她一样，彻底不要脸面了。
反正从身体反应被她明晃晃的看到的那一刻起，就没脸面可言了。
“男人就没贞洁了吗？”
余欢喜：？？？
看着她惊愕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睛，闻人间心中一阵快意，不要脸面抛开所谓君子礼仪后只觉一身轻松，现在的自己无敌了，战无不胜，再也不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了。
“我就愿意为了将来的妻子守贞，怎么了，不可以吗？”
“你大周正律倒背如流，你告诉我，哪条律法规定男子不能为、妻、子、守、贞了？”
余欢喜：“…………”
刻意加重语气的那几个字让余欢喜的小心肝抖了抖，她孤疑地瞅着闻人间，怀疑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后面的打算。
恩，不想负责大不了跑路的打算，虽然跑路不是很好跑，但只要闻人间没有大肆宣扬，这事还是有点把握的。
可闻人间虽一脸的理直气壮，但眉羽间并无半分郁色，也无沉怒。
所以，是自己多想了吗？
余欢喜眼睛一转，打起了苦情牌，可怜兮兮望着他。
“憋久了真的伤身。”
“时间长了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脸色就不会好，不但不会好，还可能长痘痘长细纹。”
“一旦脸上长出这些东西来，心情就会更差了，到时就会食不能食，寐不能寐，整个人都会迅速消瘦下去的。”
“你真的忍心嘛？”
她噘着嘴，大眼睛眨啊眨忽闪忽闪的，说做作吧，又实在娇气的可爱。
闻人间差点被绷住就点了头，幸好理智迅速回笼，他强行将心头乱蹦的小鹿死死摁住，为了美好的将来，现在的一时贪欢必须要忍住，忍住了，你就跨出了一大步！
他咧嘴一声冷笑，黝黑的双瞳早就看穿了她的内心。
“你都打算白-嫖了，我为何要不忍心？”
早就清楚她的打算了。
一旦喂够了，这个没良心的肯定就收拾东西跑路了，说不定还没喂饱的时候就已经策划好路线了！
余欢喜：“…………”
“不过。”他话风一转，接着又道：“你说得也没错，憋久了确实伤身。”
“怎么。”知道被看穿后不可能被轻易得手，余欢喜也懒得装了，直接斜眼瞅他，“太子殿下还缺纾解的人？”
“不缺。”
“可我得为将来的妻子守贞呢。”
闻人间微微挑眉，勾唇一笑，“而且我还可以用手。”
“你也可以嘛。”
“这样就不伤身了。”
余欢喜：“…………”
她沉默看着闻人间，闻人间微笑以对，半晌后，她一声长叹，然后对着闻人间竖起了大拇指，真诚赞美道：“男人脸皮厚起来，比女人可怕多了，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
“承蒙夸奖。”闻人间谦虚颔首，“都是你教得好。”
余欢喜咬着一口小白牙，眼神格外凶狠地看着他，闻人间瞬间神情正经，即使身着麻衣也回到了朗月清风的太子殿下，他淡淡道：“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迎着余欢喜危险的神情，他淡定的往右边平行了几步，彻底绕开她后，才负手仪态高贵地向外走。
这是隔壁唯一还没拆的一座小院，其实也不算小院，就三面围墙，出口处几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挡着，暑热过盛，好歹让人凉快凉快，余守山来报的时候余欢喜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最后拆也没事。
闻人间走到树边停下，脚下就是离开这里的小道，他转身，笑意盎然地看着余欢喜。
“那么，接下来就看我们谁先忍不住了。”
“余生，请多指教了。”
余欢喜：！
这话什么意思？
这狗男人意思是要用一辈子才勾-引自己，不答应当皇后就不给吃的意思吗？！
余欢喜直接撸袖子迈开腿，而闻人间直接拔腿往外跑，腿长的优势让余欢喜才追到树边而小道上已经没他的影子了。
余欢喜：“…………”
她忍。
强行忍。
忍了又忍。
但是忍不住！
“啊———”
她一声大喊，几步回身踹向了墙壁。
………………
余欢喜聘聘袅袅的往外走，沿路遇到各个见礼的工人也都是满脸微笑，周老汉等人也在行礼的人群中，见她缓缓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道：“外人都传余家姑娘凶神恶煞的，我看肯定是哪个姑娘嫉妒人家，才会传来出这样的话来。”
他来这里做工其实很犹豫的，因为谣传，但工钱给得实在丰厚，咬牙来了。
原本想着就算东家不好相处，但只要自己勤恳做事，应该也不会受什么磋磨，挨些打也没事，只要命还在。
谁知来了余家后，不仅工钱给的足，人也和气，最主要的，人是真心善，不仅吩咐一定要休息，还备了上好的祛暑药汤。
没有比这更好的主家了。
“传谣言的人心可太黑了，怎么能这样说一位好姑娘呢？”
周围的工友纷纷附和，他们也是来了余家后才知道人有多好，可知谣言不可信。
说着说着又一起邀着去井口那边冲一番，不洗澡，就冲一下，走快些来回的时间和他们在树下休息的时辰差不多，不会耽误活。
这天确实热，周老汉也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谁知刚看到那个小院，人群就一阵惊呼，然后迅速冲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墙上的大洞。
“这怎么破了一个洞？”
“看着怎么像被谁踹的呢？”
周老汉挤了进去，看着这个和自己张开双臂差不多宽的大洞。
“哪个天生神力能踹这么大洞的？！”
天生神力的余欢喜已经回到了将军府，回到自己院子后就用竹筐装了五六坛桃花酿，提着就往一旁的竹林去，将竹筐放在吊床旁，熟练地躺上吊床，伸手摸出一瓶桃花酿，丢掉红塞，敦敦敦就直接灌了半坛。
“哎。”
她一声长叹，语气里满是后悔。
“失策了。”
“冲动了。”
今天这一场交锋，自己是满盘皆输。
看似有来有往，其实就如他所言，现在忍不住的是自己。
他只要时不时的来勾-引自己一下，先认输的一定是自己。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一时热血上头，被男色误了眼，就这么把死穴交了出去。
狗男人一定会死死拿捏住的。
一想到往后就是他骚个不停但就是看得见吃不着的悲惨日子，余欢喜心中悲愤更甚，为自己今天的不争气又仰头敦敦敦地干了剩下的半坛，空坛丢到一边，手一探又拿了一坛新的。
阿朱从外面进来，她还是有些不高兴。
就是姑娘太善变了，才害得自己被守山叔说教的。
她原本还瘪着嘴，谁知一进竹林就闻到浓郁的酒香，再往前行就看到了躺在吊床上的余欢喜，眼睛还睁着，但脸色已酡红，且旁边已经空了三个酒坛，她快步上前，“姑娘，你醉了吗？”
“还行。”
现在确实有点轻飘飘的，但没到醉的地步。
“有事？”
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就非常简略，如今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阿朱把自己的小委屈丢到天边，乖巧道：“许家姑娘来了，要见吗？”
许燕然？
她来干什么？
余欢喜歪头想了想，因酒精而迟钝的大脑片刻后才想起。
阿，林望笙。
还挺想知道畜生的下场的。
“见。”
阿朱领着许燕然走进了竹林，余欢喜抬手对她挥了挥，“我不胜酒力，就不起来迎你了。”
许燕然也闻到了酒气。
“余姐姐不用起身。”
她快步走了过去，关切道：“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一人饮酒呢？”
“没事。”
她看了一眼阿朱，阿朱引着许燕然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又摆好了小丫鬟端来的茶水点心。
余欢喜这才道：“以前家里管得严，没沾过酒，酒力太浅，如今想练练酒量。”
这妇人间的宴会席面也是要上酒的，总要喝几杯，生辰时更会被人灌酒，这酒量确实需要，她也闻出了这是桃花酿，并非烈酒，遂放下心，但仍劝道，“这事需得慢慢来，姐姐莫要贪杯。”
“好，我知晓了。”余欢喜谢过了她的好意，身子一使劲，在吊床上翻了个个儿，趴在吊床上歪头看她。
“你们家怎么处理林望笙的？”
许燕然被她吓得，差点起身，幸好她真的翻了过去，没有从吊床上摔下来，松了一口气，道：“本来祖父和爹爹他们，说了好些个法子，但是我都没同意。”
“为什么？”
“你对这样的畜生还余情未了吗？”
余欢喜一下子撑起了上半身，定定地看着许燕然。
许燕然被她看得，总觉得自己要是点头，余姐姐就要过来揍醒自己。
连忙摇头摆手。
“不是的，余姐姐你听我说。”
余欢喜又趴了回去，还是看着她。
许燕然迅速道：“主要是祖父和爹爹出的那些法子，都是滥用私刑，毕竟，如今他还没和我在一起，而他在翰林院，确实没犯什么错，我不希望祖父为了我做这种事，而且那个畜生也不值得祖父为他留这样的隐患。”
“我知道一个情况。”
“他一直恃才傲物自命不凡，曾经还跟我吹嘘过，他之所以二十三才考到京城，是因为父丧，他守了三年孝，不然他可能弱冠之龄就已经金榜题名看尽长安花了。”
当时说这些的时候，许燕然看他哪里都好，认同他的才华，才子有傲气也是应当的，听他说父丧还安慰过他一番。
如今想来，只觉作呕。
她难得冷笑一声，“守孝三年，儿子已经两岁。”
“如今已经打探到确实有个儿子，只是没有在京城，在老家养着，已派人去寻了。”
“这段时间内他犯的错，都会记下，等把他儿子亲人带到京城，重孝在身还无媒苟合，就这一项，他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这是许燕然的打算，她祖父父亲等人也认同了她的做法。
“姐姐我做得对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余欢喜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这确实是坦荡之举，值得鼓励。
“很好。”
许燕然莞尔一笑。
“都是姐姐教得好。”
余欢喜如今听到‘教得好’这三字就有一种气血攻心之感，她强行憋了回去。
“我并未教过你怎么处理这种事。”
“姐姐确实没有教，我都是跟着姐姐平日的言行来学的。”许燕然笑得很单纯，“姐姐平日律法倒背如流，定是遵纪守法品德高尚之人，所以我才想了这样的法子，要正大光明的拿下他的错处，而非因祖父带来的权利去折磨他。”
余欢喜：“…………”
看着她单纯的双眸，余欢喜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当初背律法不是为了遵纪守法而是为了收拾人。
而且，比起知法用法，自己更擅长的，其实是知法-犯-法。
不过，为了不让单纯的小姑娘学坏，余欢喜厚着脸皮接下了这个夸赞。
………………
闻人间心情很是愉悦的回到了东宫。
福寿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很是稀罕，殿下少有情绪这般外露的时候。
“殿下今儿遇到什么喜事了？”
“现在还不算。”
不过已经胜券在握，剩下的这句闻人间没有说出来，但心中已经笃定。
先忍不住的一定是她。
福寿还想再问，闻人间已经走进了书房。
进书房就是要处理政事的意思，他连忙闭口，站在一旁安静研磨。
闻人间现在确实很高兴，甚至挺激动，但该做的事也要做，刚才已经耽误了一会儿，这时不能再懒怠了，于是他专心处理政事，在淡淡墨香中，案上堆积的政事一件一件批阅后放到一边。
半个时辰后，福寿小声提醒。
“殿下，到点了。”
闻人间放下朱笔，扭了扭脖子，起身，在书房来回踱步。
男人的腰很重要，一定要护好了。
今生一定要在四十后还能拥有一副好腰！
来回踱步几圈后，他没有回到案前，而是做起了另外一件事。
闻人律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闻人间正趴地做单手俯卧撑，福寿在旁边已经数到了六十八，他面不红气不喘，继续匀速锻体。
“大哥，怎么在书房练起来了？”
闻人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他，“不在礼部呆着，过来做什么？”
闻人律双手包成了馒头，这是他上次救人留下的功勋，虽然父皇也夸了自己，自己也飘飘然了好几天，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吵成一团的礼部给毁掉了。
“大哥，我求你了。”
“让我去做其他事吧，耳朵都要聋了，我也不敢开口，就只能生生听着，关键我也听不懂他们吵的什么！”
闻人间面色不改：“听不懂就学。”
“大哥~~~”
闻人律直接蹲在了他面前，他真的很委屈，“有些事我也懂，我也想发表意见，但都没人听我的，我好难熬的。”
闻人律又不是傻子，这律法涉及方方面面，有些事情他确实还听懂的。
但他不敢说。
“那几个老爷子，连大哥你都得敬着，我就更不敢开口了。”
“一百。”
福寿数到了一百，闻人间从地上起身，拍拍手道：“为什么不敢？”
“没有底气，觉得自己说不过？”
闻人律苦哈哈点头。
闻人间再道：“那就发挥你的长处，痴缠撒泼。”
不能用身份去压那些老爷子，撒泼还不会了，他们总不会跟你比撒泼。
对于这个弟弟，闻人律已经放弃让他精通文武，他确实不是看正经书的料，但脑子灵活，说话讨喜，旁门左道倒是精通，歪理也是理，有时候更能出其不意。
闻人律：“撒泼？”
他不能很能理解，闻人间拍了拍他的肩，“发挥你的长处就行。”
说完不再容他在这浪费时间，直接把人赶回了礼部。
闻人律走后，闻人间继续俯案处理政事，再半个时辰后金乌已渐渐西坠，福寿再度出声，“殿下，歇一会，可以用晚膳了。”
闻人间微微颔首，放笔起身。
不过也没有马上离开书房，而是又坐起了俯卧撑。
福寿忍不住好奇道：“殿下，今儿怎么想到这这里炼体了？”
以前殿下都是早上的时候锻炼。
“维持我的优势。”
那个色丫头，一旦腹肌没了，她肯定跑得比狗都快，必须保持住现在的体态。
这是自己唯一的本钱了。
他不再回应福寿的疑惑，而是想着，可以再去母后那边委婉几句，就现在看来，母后的审美确实比自己的审美更合她心意。
下次登门时不能一个人去了，也不能和她单独相处，就今天她气得踹墙的架势，若是单独相处，毫不疑问会被打一顿。
还有就是，要徐徐图之，现在自己胜券在握，更要慢一点。
不能把她逼急眼了。
这丫头今生狂野得很，要是逼急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
是夜，余欢喜坐在案前写东西。
阿朱本来以为姑娘是在写律法，虽然她不知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律法并且还要默写出来，但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自己脑子笨，问了也没用。
主要是她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但是今天这执笔好像只浅浅落了几行，然后就盯着纸张出神，面色复杂难辨。
她又等了一刻钟，余欢喜还是保持着之前握笔停在半空的姿势。
忍不住上前道：“姑娘，怎么了吗？”
边说边伸头看向案上摆着的纸张，两侧都是明灯，将上面的字迹照得十分清楚。
【诛九族】
【所有直系血缘亲属皆斩首，主犯处以极刑，旁支同族人，除去身份，只要江山没有改姓，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所在之地近邻亦革去功名，三代不得入仕】
阿朱瞪大眼，她知道有些事连邻居都被会牵连，但连邻居都是三代不得入仕，这惩罚好重，不由诧异道：“这条律法对应的是什么事啊？代价这么大！”
闻人间那个狗男人后面肯定会来挑拨自己，而且肯定会带着人来，想揍他都不行。
正在想这几条律法的对应之策的余欢喜眨眨眼。
“啊，这三条都是一件事。”
阿朱惊恐道：“三条一起的？什么事啊？”
这太吓人了！
“放心。”余欢喜安慰她，“这种事一般都应在皇子身上，也不可能真正的诛九族，就是吓人的，只要你没有造-反的心思，永远用不到你身上来的。”
阿朱松了一口气，这种事肯定和自家没关系的。
但她还是好奇。
“那到底是什么事呀？”
“绑架，侮辱，伤害。”她顿了顿，抬头看向阿朱，面容格外平静的说出凶残之言，“以及囚禁太子。”
阿朱：？？？
作者有话要说： 求审核大大放过，真的不知道该咋改了，我觉得这尺度真没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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