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玉碎
季摘月这个炸弹, 整个会客厅的人，久久说不出话。
季父暴怒，“季摘月！任性也要有个底线！”
季母和季茶相似的眸中噙满泪水, “季摘月，我们养了你20年，把你养大了，你就不要我们？”
又是如此, 上辈子季摘月也萌生过想离开的心思，可是被这幅画面给打动, 父亲严格, 母亲慈爱，家就是这样的呀。
呵呵，事实什么样呢, 季父无情, 季母狠毒, 一家子绝配。
钱森此番前来, 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季茶, 不让季茶吃亏。没想参与别人的家事。
“张姐，把柳条拿来。这丫头欠教训。”季父招呼保姆拿柳条, 震慑季摘月。
季父手握柳条, “这十多天, 拉黑我们, 不听我们话, 现在居然还说断绝关系, 简直大逆不道。”
在他心里, 这十多天, 季摘月天天挂他们电话, 还拉黑好几个手机号，简直大逆不道。
季摘月冷笑一声，“你打得过我？”
季父更气了，自己起身去拿柳条。一鞭往季摘月身上抽去，倒不是真抽，无非是想震慑她。那一柳条甩向季摘月身边的皮质沙发，沙发皮瞬间爆裂开。
钱森和季母起身，反而护住季茶。
季母唱白脸，“你以为你爸爸真想打你，还不是被你气狠了。快向你爸爸道歉！”
出乎意料，季摘月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冷笑一声，站起来，虎口用巧劲翻转季父的手腕。
季父整张脸疼得扭曲，柳条落到季摘月手中。
他气狠了，“差基因就是差基因，不懂礼数。赶紧更名别姓，别给我家丢脸！”
呵，差基因，终于听到这句话了，季摘月顺势将柳条丢到一边，“很抱歉，我爸爸姓季。至于我的基因，轮不到您置喙。”
一屋子乱相，钱森主持道，“舅舅你先冷静。咱们一件件来。摘月，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季父一家之主的威严被质疑，哼一声，不满地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季摘月，季摘月坦然道，“在拍《丰收》期间知道的。那么季先生，季太太，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刚刚已然撕破脸了，他们接受了季摘月不喊爸爸妈妈，但她一口一个先生太太，他们听着心里有根刺。明明是他们不要她，怎么成了她不要他们？
季母拉着亲生女儿季茶的手寻安慰，擦擦眼角的泪，对季摘月含糊其辞，“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
“可是季太太，据我了解，你们在我一岁半的时候就发现我不是你们女儿的事实，那时候你们就和医院打了官司，只是最后双方利益达成一致，你们才放过医院，我说的没错吧？”
季父和季母哑口无言，否认也没有用。打官司的事情，只要去法院查就能查到。问题是季摘月从何得知？
“你们是否把我当季家的孩子，你们心中有数。这二十年暂且不论，自从你们找到季茶后，和星耀联合起来，让我和季茶参加同一档综艺，期间多次买热搜黑我，用意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
季父不知道买水军的事情，呵斥道，“胡说八道，去参加个综艺，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学了不少，我什么时候买过热搜，热搜我都不知道从哪里买。”
“您和星耀意见一致，牺牲我，成就季茶，这没说错吧？”季摘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至于买水军的事，钱先生想必了解的，今天一天之内，星耀给季茶花了六百万，三百万撤热搜，三百万买我回来。”
钱森冷峻的面孔，此刻不太好看。还有季母，她是知道钱森对季茶有情愫，在没有公开身份之前，两人就有火花，公开了之后，情愫反而热烈了，对于这一点，季母一直没戳破。
现代社会的表哥和表妹有情感，不是多光彩的事，此刻几人，面上燥红。
偏偏季摘月要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钱总对表妹，关怀备至，这一天给季茶花六百万，也是舍得的。不知道钱总的未婚妻，知不知道呢？”
钱森面色铁青，看着季摘月，这么多年他从没正眼瞧过她，是小看她了。
“钱总，解约书在这里。”
钱森冷笑，“解约，你有违约金吗？”
“说的也是，这么些年我给你们打工，所有的钱你都转到季氏名下，我的卡上，一个月1万，怎么可能有钱呢？粗粗算了一下，这几年我给季氏赚了六千多万，我没说错吧？”
在季父季母印象中，季摘月只是靠着星耀扶持的，没赚多少钱，他们疑惑，有六千万这么多么？这么多年季氏一直亏损，前前后后，季摘月居然赚了这么多钱贴进去？
季母皱着眉头，说道，“摘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张口就来。”
季摘月丢出这几年历年参加的活动、电视剧、电影的费用记录。
季母拿起来，一张张的活动记录，参演费精确到分。不知道是谁给她整理的。
季摘月手中那么多的材料，今晚显然有备而来。
季父面色不好看，圆谎，“我们帮你保管这些钱，怕你乱用。”
“好，那请你现在把这些钱还给我。”
这。夫妻两一愣，脸涨成猪肝色，钱早就被季氏亏了，哪有一分钱留下来。季父青筋跳了跳，“对你20多年的养育之恩，怎么算呢？”
“的确很难算，你们养大我，我爸爸妈妈养大季茶，就当扯平了吧。”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他们就觉得找到了理由，“呵，你在富贵家庭生活了20年，季茶呢，我们亲生女儿，在穷人家蹉跎了20年。这怎么算，她的一生，季摘月，你赔得起吗？”
上辈子，这一点，就压得季摘月抬不起头。她觉得赔不起，他觉得自己欠这整个季氏。可是，季茶明明生活在“穷”人家，季茶从小却比季摘月享受到了更优渥的生活条件，这谁能想到呢？
季家并没那么不堪，生活条件小康以上，在能力范围内，给季茶最好的。
季摘月条理清晰，“季茶从小，享受着我父母给她最好的资源，我父母卖一套房送她上贵族学校，而我呢，从高中以后所有的学费都是我自己的奖学金，生活费也自己赚的。你说富贵人家，呵，我享受到你们一分富贵了吗？”
季父季母一声不吭，季摘月说的没错，季家虽然家里一般，但是他们家对女儿好，季茶没考上高中，季家卖了一套房，送她上的贵族学校……
而季摘月从小成绩好，一路保送免学费，从没让他们操过心。
季母戚戚然的，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你从小主意就大，不喜欢我们管你。原来你早就记恨上我们了。”
“记恨谈不上，我现在对你们没有感觉。”季摘月十分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只想离开这里，和你们断绝关系而已。”
断绝关系？养育之恩能断绝么？季父季母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认为季摘月受人挑唆，就算此刻心灰意冷，尝到苦头之后，肯定还会悔恨，过来求他们，回到季氏别墅。季氏的资源，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吗？
季氏没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断绝关系不可能的，季摘月从小乖巧，这时候说一些气话而已。最后一定会乖乖回来。
季摘月饮了一口茶，茶杯发出浅浅磕碰的声响。“好了，回到违约金，钱先生，如果我拿出违约金，是否可以顺利解约？”
钱森一笑，资本家的姿态高高在上，两千万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凑齐的，何况离了季氏就一无所有的季茶。“当然，你什么时候能凑齐，我们什么时候解约。”
“好，”季茶给薛大萌发了一条消息，这才抬头说，“钱先生，你看下手机。”
钱森手机“叮”地一声，他从西服中摸出手机，银行正好收到转账信息：2000万整。
季摘月笑，“现在，我们解约了，钱总。”
季摘月面对他，一点都不泛怵，彼此像是平等的生意人。
得意时不见骄傲，从始至终，她都十分平静，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成年人。钱森不得不正眼瞧她，这个自小十分听话表妹，在公司随便被经纪人打压的表妹，什么时候成长了？
钱森默认解约事实。
解约get!季摘月难得轻松下来，靠着沙发，环顾她从小生活的“家”。
小时候，从她记事起，爸爸妈妈就在这里抱着弟弟，一口一个宝贝儿子，她很小的时候也学着弟弟，张开胳膊求抱。
爸爸妈妈没抱她，她哭了，也只有保姆会抱她。
为什么呢？她小时候不明白，开始讨好他们，他们一抱她，她就对他们甜甜的笑。那么短暂地抱一下，她就开心极了。
长大一点，她懂事了，以为他们重男轻女，其实不是的，原来，她不是他们的孩子，多么罪大恶极。她是一个误入的陌生人，凭什么要求他么对一个陌生人给予爱意呢？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重活了两辈子，季摘月早就想通了。从前付出的，就当买个教训，付出是你自己的事，别人是否给予回应，那是他们的事。
爱也好，恨也罢，陌路人而已，都不重要了。
客厅里久久的沉寂，季摘月站起来，“我去房间收拾东西。”
季父季母没有阻止。
季摘月走到房间，把自己的毕业证、学位证、学生证、驾驶证等等相关证件，从小到大拿的证书等等重要的东西，还有一台笔记本，全都放进背包。
按着手机备忘录里的，再仔细核对一遍有无遗留。
墙上挂着一个小孩用的弓箭，很小的时候季父买给她的，她考了全校第一，愿望是季父能陪她去游乐场，不带弟弟。
季父随手让秘书买了把弓箭给她，自己去忙别的了。
后来她用这把弓箭射出少年组第一，希望高中能走体育这条路。他们断然拒绝，体育生有什么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不允许她再碰箭。
大学填志愿，她又顺从他们的心意，填进电影学院。
那把小小的弓箭挂在墙上，季摘月收回目光，他们买的，她都不会带走。
所有东西确认完毕后，下楼。
生活了二十一年，也只有一背包的东西值得拿走。
坐在客厅里的季氏一家人，他们断定季摘月背后有高人指点，仅凭她一个人，收集不到如此全面的材料。是谁在帮她？
季奶奶闻讯，从后面一栋别墅过来了，坐在主位，双目恨不得将季摘月身上盯出一个洞。
他们只看到她背着一个书包，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季奶奶说，“站住。书包打开检查，别拿银行卡，也别带走我们买给你的首饰。”
季摘月在他们面前，拉开背包，里面都是她的毕业证书。
“既然您这么说，我爸爸妈妈的东西，季茶应该也要还回来。”季摘月扫了老太太一眼，正正地看着季茶。
季茶穿着高领衬衫，反射性捂住脖子。
季摘月几步走到她身边，拽出玉石，“这是我们季家的传家宝，也该物归原主了，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一个玉石而已，顶多几万块钱，季老太太“哼”一声，“拿走，我们两不相欠。”
“不！”季茶一声惊叫。
季摘月直接把玉坠从季茶脖子上拽下，白金链子登时断掉了。
她手心握着这枚玉坠，凄凉地笑了下。上辈子，自己就是被这个东西害死了。她弯腰从茶几下翻出一个榔头，这是季母经常吃坚果，放的榔头。
一见季摘月拿起榔头，季茶慌了，扑向季摘月手中的玉坠，“还给我！”
季摘月充耳不闻，扬起榔头，她听见脑子里有一个惊恐的声音，【季摘月。别砸，别砸我，我换主。】
【你看你看，我这就让钱森倒霉！】
钱森在喝水，忽然被呛到。
【你不是很讨厌季茶吗，我让她声音恢复原样】
“季摘月，快还给我。”果然，季茶声音变得刺耳粗犷，不再娇滴滴。
【我的技能都给你，我帮你吸收别人的气运。帮你拿世界冠军】
帮我拿奥运冠军？这些，季摘月都不需要，不能公平竞争的比赛，永远不能拿到堂堂正正的第一名。吸收别人气运这么邪恶的事情，她不屑于去做。
她抬起胳膊，众目睽睽之下，榔头重重落下，“哐当”！
从前种种的倒霉，摔跤、断腿、变丑、抑郁症、车祸、被野猪攻击，皆因绿茶系统而起。
砸了一下，不够粉碎，季摘月泄愤似的，又砸了一下。
玉石彻底稀碎。
季茶瞳孔睁大，疯狂地把碎成粉的玉石拢到一起，心里呼唤系统，“系统，你怎么样，回答我啊，回答我啊。”
季茶太疯狂了，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回答我，回答我。”
而季摘月冷眼站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感觉到了，有丝丝看不见的气流，从粉碎的玉石，钻入她的皮肤，她浑身轻松，这是被玉石偷走的气运吗？
她看了眼季茶，季茶的头发……枯了。那就是气运没错。季摘月唇边勾起愉悦的笑容，终于！
季摘月在其他人哑然的目光中，一点点放好自己的毕业证书，各项证书，重量级的奖状等等。
季氏将这些证书尽收眼底，cpa证书、雅思、教师资格证、跆拳道红带，甚至还有消防证，她什么时候考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证书？
这个女儿，似乎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差？他们忽然想起来，季摘月从小到大一直很优秀，只是他们为了儿子，说成绩好没有用，刻意忽略她的优秀而已。
那她现在要去哪里？
季氏转念一想，季摘月连换洗的衣物都没带，还欠着别人两千万，脱离季家，能去哪里？用不了几个月，不，都用不着一个星期，她就会灰溜溜回来。
可是，季摘月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甚至称得上轻快，像是终于甩开了累赘。
季氏犹疑，她会回来吗？
月色下的别墅门口，季摘月深吸一口气，小区内的樟树花馨香无比，她终于解脱了！
她一个人走到小区门口，居然遇到开着超跑回家的季摘星。
季摘星一只耳朵三个耳钉，流里流气，“季摘月，大半夜，你去哪儿？”
季摘月瞥了他一眼，“回家。”
回家？家不是在那边吗？季摘星幸灾乐祸，“又惹爸爸不高兴了吧？”
见季摘月不理他，季摘星哼了一声，开跑车轰隆跑了。
这里是城外的别墅区，车不好打。
季摘月准备走到主干道再叫滴滴，一辆白色的gmc保姆车开到她面前。
保姆车摇下车窗，是好久不见的薛大萌。
薛大萌裂嘴巴一笑，憨憨的肉堆到一起，“办完了？”
“嗯。”季摘月点头。
薛大萌说，“上车。”
季摘月坐上了副驾驶座。
两人一路上聊了很多，季摘月聊到睡着了，这一天几乎没睡几个小时。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薛大萌把季摘月放到公司给她租的公寓。
公寓三室两厅两卫，在市中心，离公司近。
助理开的门，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见到季摘月就很激动，“月姐，我叫圆圆。”
季摘月和她聊了几句。
大平层，房间刚打扫的，十分干净，床单也都是新买的，洗净后刚换上。
季摘月道谢，薛大萌有些心疼她连轴转，“赶紧去休息吧。”
季摘月刚打完一仗，洗个澡，倒头就睡了。
次日七点，准时起床。助理还没起来。
衣帽间里挂满了奢饰品衣服，好多裙子，她不爱穿。
季摘月从里面扒拉出一套宽松的运动服穿上。
接着逛了一圈这套江景大平层，她主卧带有内置衣帽间和大浴缸的浴室，超大的客厅和化妆间打通，除此之外，另外配有健身房，三个卧室。
茶水间里有她喜欢的咖啡机，健身房的锻炼器材一应俱全。
整个大平层商务简洁。
楼下有银泰、国贸等商圈，好几个地铁口。
嘉禾大手笔，季摘月很喜欢。
再一对比星耀给她租的60平方的loft，是什么人间疾苦。
差不多逛了一圈后，她锻炼了一个小时。喝着水出来，正好遇到打着哈欠的圆圆。
圆圆头发乱糟糟的，着急地抓抓肉嘟嘟的脸，“月姐，你这么早起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做早餐。”
圆圆是薛大萌给她找的贴身助理，很好相处的女孩子。
“没关系。”季摘月笑了下。
圆圆脸红了一下，昨晚没仔细看季摘月，只觉得季摘月比昨晚又美了许多，像是笼罩她的那层灰蒙蒙的面纱，被掀开了，清晨素颜，季摘月一笑，是迎面而来的惊艳。
季摘月转身去主卧洗澡，重新换了一套宽松的白t恤和蓝色牛仔。
她刚出来，客厅里多了个美丽高挑男人，男人穿着花色的衣服，画着张扬的黑色眼线，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季摘月。
见到她时，他惊艳了一瞬，然后高傲地伸出右手，“我是皮肤管理师兼化妆师lulucy。”
季摘月和他握手。
lulucy扭着屁股，把季摘月按到化妆桌前，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打开，里面是一套皮肤检测仪。
季摘月最开始坐着，后来累了，变成躺着，任由lulucy折腾她的脸。
饶是lulucy见过不少美女帅哥，也感叹，季摘月这张脸几乎完美无缺。昨天看综艺感觉还有些缺陷，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除了皮肤有些缺水干燥，五官比例好得不得了。
听说她昨天刚和星耀解约，已经和嘉禾签约了，这大概叫时来运转吧。
检测完皮肤后，lulucy细致地给她做了一遍皮肤护理，然后再按摩一遍。
一套流程花了2个小时，季摘月早餐都没吃。
lulucy擦擦手，顺便给季摘月画了一个淡妆，季摘月坐起来，lulucy看着自己完美的作品，又仙又美，谁不说一句不似人间。
圆圆把早餐端出来，香气四溢。
季摘月瞬间奔去餐桌，往嘴里塞了一个鸡蛋饺，“lulucy老师你也吃点？”
圆圆觉得自己不用吃了，坐在季摘月对面，看着美人吃饭，她饱了。我追星，我幸运。我愿意给我的女神做一辈子饭饭。圆圆是看《丰收》入粉的，以前只有一点点粉，今早彻底成为季摘月颜粉。
lulucy拿着镜子，走到餐桌边，让季摘月自己看，语气骄傲，“怎么样？”
lulucy那小骄傲的样子，季摘月要是不说一声好看，恐怕会被lulucy打死。季摘月腾出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我真美！”
“嗯。”lulucy点点头，翘着兰花指，明明肚子咕咕叫，还要给季摘月整理头发。
他想到什么，低头给薛大萌发短信，“以后摘月的化妆和造型由我来做。”
薛大萌刚睡醒，揉了揉眼睛，lulucy脾气很怪，他不属于任何公司，有自己的化妆品牌，现在很少出山，得罪过不少明星。
上次季茶要出席一个电影节，需要造型师，星耀的总裁钱森都没请动他。
昨天薛大萌好不容易请动lulucy去帮季摘月护肤，都没要求他化妆，这是咋了？
薛大萌小心翼翼，“好的，您有空就去。”
“这是有空的事吗？刚才我没表达清楚？我说，以后她所有的造型，由我来做。”
薛大萌虽然不明白什么原因，“好的好的，谢谢您。”
lulucy满意了，其实他看综艺，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勇敢，很真实。今早和她接触，她也是刚锻炼结束，说明综艺里她每天早上起来锻炼，都是真的。
他天性阴柔，喜欢刚强一些的人。
lulucy弄好头发，给她扎了一个双马尾。然后和她一起自拍了一张，季摘月没想到他突然拍照，嘴巴还在吃东西，右手反射性地举个yeah。
lulucy问她可以发微博吗，季摘月嘴里包着东西，“随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于是，lulucy发了一条微博，“白璧无瑕”，配了一张原图live。
粉丝们一点开，看到季摘月本来在吃早餐，发现拍照后，举了个yeah，太真实了。
【这是哪个女明星？好美】
【是最近经常上热搜的季摘月啊】
【哈哈哈哈，好可爱，璐璐西和季摘月合作了么？】
lulucy难得回复，【是的，是摘月。能给她化妆，我很享受】
lulucy眼光精准，说他白玉无暇，盖棺定论了她的颜值。
一些网友不明白，明明一个月前季摘月还是灰扑扑的，被季茶衬成土妹，难道是lulucy化妆的原因？动图里的季摘月，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另一边季茶一夜未睡，绿茶系统，好像真的消失了。早晨洗漱时，她照见镜子，害怕地砸碎了镜子，镜子里的人，是她吗？
早晨季茶不接电话，不吃早饭。
季氏担心坏了，钱森为了给季茶出气，在lulucy发布那条微博之后，在星耀官博发布【星耀与季摘月解约，天高路远，望君珍重】
网友们炸了？怎么解约了？而且听星耀官博的语气，是星耀开了季摘月，不要季摘月了。
季摘月的黑粉们高\潮了，【哈哈哈哈哈喜大普奔，星耀开了季摘月！】
【季摘月天天自己买热搜，烦都烦死了，终于被开了，这么烂臭的艺人，看哪家公司敢要她】
季茶的粉丝们扬眉吐气，【星耀终于看清季摘月了】
【早点开除这个扫把星多好】
季摘月的粉丝们有点伤心，但仍然坚持维护季摘月，毕竟大家一起风风雨雨过来了，相信季摘月有她的理由。
lulucy刚收工，收到了星耀总裁的电话，让他去帮季茶化妆。
lulucy正想拒绝，但一想到人家是总裁，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次次拒绝，也不太好。于是去看看被网友吹上天的季茶。
一见到季茶，lulucy震惊，“啊这……”
钱森把lulucy叫去后，忽然有点不明白。一个人抽烟，以前为了哄她，做了很多，昨天被季摘月点出来，居然一天花了六百万……昨晚上一想，忽然隐隐觉得自己不对劲。
他对季茶真的有那么喜欢吗？钱没什么，付出精力和时间，仍然患得患失，季茶真的有那么美好吗？现在想起她来，忽然没有了那种心悸的感觉。
薛大萌给季摘月放了三天假，让她好好调整自己。
季摘月吃完早餐，拿着钥匙去车库。嘉禾给她配了一辆白色的宝马x3，低调安全性好，车小，适合女生开。
季摘月导航到爸爸妈妈那边，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家，不在家她就去咖啡店等一会。
这一片的小区已经开始拆迁了，陆陆续续有人搬家，季家还没搬走。
季摘月第一次来这里，在小区里转来转去，找到一个停车位，好不容易停好车。
她戴着墨镜，有些分不清哪幢是哪幢。
找到一个快递站，问里面的阿姨，“阿姨，3幢2单元在哪里呀？”
阿姨给她指路，“喏，从这里走，后面一栋。”
季摘月找到那栋楼，没有电梯，楼梯道光线昏暗，灯光居然不是声控，触摸这种，楼龄很老，怪不得要拆迁。
墨镜挪到头顶，调出手机的手电筒照明，爬到四楼。
一层楼有四户人家，找到403门牌，心跳重重的，不敢敲门。
忽然402门打开，季摘月闻声转身，一个拎着垃圾袋的老奶奶刚出门。
老奶奶银发盘在脑后，精神矍铄，因为老了，身高缩水，看起来小小的。
两人四目对视，老太太顿了一下，很酷地说，“敲门进去。”
季摘月对她蓦然升起一种似曾相识地感觉，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听她的话，直接叩了叩门。
老奶奶一手提着黑色垃圾袋，扶着红漆脱落的扶手，一步步蹒跚下楼，下了几节楼梯，背对着季摘月，老太太扁进去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儿子儿媳妇找了二十年的孙女，回家了啊。
开门的人是季妈妈，手上戴着红色的橡胶手套，手套上还有泡沫，好像正在洗衣服。
妈妈比上辈子，年轻许多，上辈子因为自己的抑郁症，见到妈妈时候她已经两鬓斑白。
季摘月站在门口，扯了好几次嘴唇，傻乎乎地笑，“妈。”
季妈妈手中的刷子落到地上，定了半分钟，才猛地抱住她。
“女儿。”
书房中改学生作业的老季，打翻了砚台，戴着眼镜跑出来，和季摘月一模一样的傻笑，“回来好，回来好。”
“妈妈这么多年对不起你，生下你，就把你弄丢了。”季妈妈抱着女儿又哭又笑。
我的宝贝长这么大了，妈妈时常担心你，三餐有没有吃饱，冬天有没有穿暖，如果上学了，学校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长这么高了，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七千多个日日夜夜，妈妈没有一天守护在你身边，陪你长大，一想到这里，妈妈就心痛得无可复加。
女儿这么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做了几十年的梦，终于实现了。老天，拿她十年寿命她也愿这梦不要醒。
拉着女儿的手，紧紧不放开，怕这一次放开，又再也见不到了。
一家人说了好久的话，爸爸妈妈有许多问题，小学在哪里上的，中学在哪里。
季摘月一一回答。
有没有人欺负你？
季摘月笑笑说没有，日子平淡无波。
又问她喜欢吃什么。
季摘月说了几样，季妈妈立马吩咐老季去买。
季摘月也起身，“我开车带你们去。”
季摘月开车，妈妈坐在副驾驶，“阿月自己常开车吗？”
“不经常，一般会有人送我。”季摘月回答了几百个问题，一点都不觉得烦，父母安好，她就很满足。
老季坐在后座，双手扒着副驾驶的椅靠，坐得很前，离她们娘两近一些。
“爸，你坐好了，不安全。”季摘月笑。
老季咳了咳，囧了一下。
季妈妈说，“你爸爸出门，衣服都不知换，全是墨水。”
“待会给爸爸买一间。”
接下来她要带父母去体检，上辈子光顾着自己，什么也没为父母考虑，这是季摘月的心病。
糟糕，季摘月想起来支付宝里只有三千多块……买菜和买衣服够的吧？接下来还得努力赚钱。
季摘月带他们去商场买了一些菜，然后又去店里给爸爸买新衬衫。
老季试衣服给母女两看。
季妈妈直接戳穿他，“老季，你别缩肚子。”
老季的肚子噗嗤一下凸成一个球，母女两都笑。季摘月第一次发现，爸爸挺可爱的。
“爸爸，你试一下这件条纹的。”季摘月选了一间xxl的衬衫。
她虽然戴着墨镜，商场里仍有人认出她。
几个路人拍了照片，【天惹，季摘月还和爸爸妈妈买海蓝之家，明星也买海蓝之家啊】
【之前草的富家小姐人设吧，都被星耀开除了，还有心思逛街】
【我觉得还是网上把人家想邪恶了，只是一分工作而已，不干就辞怎么了，不很正常吗】
不一会儿，有路人上传老季缩肚子的视频，声音收进去了。
视频拍得比较糊，只有季摘月的脸清晰一些，简简单单的白t恤和蓝色紧身牛仔裤，打眼望去就是靓女，直接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我拍的视频，季摘月就算戴个墨镜也真的好美好美，又高又瘦，脸超级小，我不是第一次见明星，有些网上吹的天花乱坠的明星其实现实生活中又小又瘦，季摘月真的靓绝，老天喂饭吃】
【哈哈哈哈哈，季摘月爸爸笑死我了】
【阿月的可爱是遗传她爸爸的吧？】
【和早上lulucy发的照片一模一样，吸口水吸口水】
季摘月用村网通，不太关心网上发生了什么。安心陪着爸爸妈妈买衣服。买好衣服，爸爸抢着付钱，季摘月要付钱，爸爸很不高兴。
季摘月就随他去了。
老季喜滋滋地拎着衣服袋子，夫妻两一左一右走在女儿身边，问她想买什么吗？
季摘月路过儿童游乐区，眼睛亮了亮。
她小时候一直想进去玩儿，但是没有人陪她。弟弟进去玩的时候，季太太照顾不了两个幼小的孩子，就让小季摘月在岸上等着。
小季摘月揪着衣服，忍不住下去玩，被季太太发现后，打了好几下后脑勺，“让你不听话！”后来她就没再去过任何游乐场了。
季妈妈看出来，一阵心酸，她小时候一定过得很不好。拉着女儿的手，去泡泡球泳池。季爸爸在一边交钱，让她们进去。
季摘月笑着从滑梯滑下来，滑梯尽头，蓝白色的泡泡池里，妈妈在等她。
五颜六色的泡泡球哗啦啦沿着她的身体散开，像童年抓不住的快乐的梦。
季摘月滑了好几次，发现有人在拍她，便拉着爸爸妈妈走了。
一家人到地下车库，车子刚发动，薛大萌打电话过来，“小月，要不你来公司一趟，把合同签了？”
季摘月说行，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去，路上和他们解释了一下她换了新公司。
他们有些担心的，不知道嘉禾怎么样。
季摘月说了几句让他们宽心，离开老东家签新合同，肯定是越来越好，水涨船高嘛。他们才放一点心。
到了公司，老季和季妈妈又担心自己的着装会不会太朴素，给女儿丢脸。季摘月直接左右手挽着他们，直接去26层的会议室。
发现很多人在看他们。
季摘月开玩笑，“你们把我生的太美了，所以他们在看我。”
“是，是这样么？”老季和季妈妈目不斜视，走路姿势都僵硬了。
直到听见几个员工小声说，“是季摘月么？真的好漂亮，比我们公司艺人都漂亮。”
“那是她爸妈？季摘月中了基因彩票吧，尽挑爸妈好的地方遗传……”
听了这些，原来不是看他们夫妻两，夸他们女儿呢！老季和季妈妈腰杆子都挺直了。
季摘月去了会议室，会议室只有薛大萌一人，薛大萌解释，“裴总有事，倒是小裴想来，不过他队里有事。”
薛大萌同老季问好，“又见面了，今天我正式是小月的经纪人了，放心，我会护好她。”
季摘月看了一遍合同，大笔一挥，签了。
与此同时，嘉禾影视发了一条微博，并且艾特季摘月，“欢迎季摘月加入嘉禾大家庭，从此天高海阔任月飞，无论娱乐圈体育圈，嘉禾都将是你最坚实的盟友，共同为梦奋斗！”
嘉禾签约季摘月被顶成沸，嘉禾一分钱没花，季摘月本身就具有热度。
而那条星耀解约季摘月在热搜第五位，众所周知第五位是广告位，挂了一上午，就非常让人寻味了。
【啊啊啊啊啊啊，月月子冲！就知道是有更好的选择才从星耀离职的】
【嘉禾大佬中的大佬啊，已经好几年没签约新的艺人了！】
【嘉禾其实对艺人路线把控很严格的，这次的意思是，随便季摘月往哪个方向发展，我靠，嘉禾实宠季摘月】
【呜呜呜呜，上午星耀刚发解约申明，没几个小时嘉禾就发了签约申明，太护短了！】
【嘉禾官微上一条还是两个月前宣传了一下影帝的新电影，上周自家女艺人成团了也没发微博恭喜，这次为了季摘月高调发博，实宠！】
薛大萌嘴角翘了翘，那可不。
星耀那边也看到了，钱森怎么也想不到季摘月签约了嘉禾，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又是解约，又是和季氏脱离关系。
为此，钱森的父亲还将他骂了一通，指着视频里季摘月的脸，“季摘月这张脸就是能红的脸，你为了什么绿茶，把季摘月推给嘉禾，你是疯了还是没长脑子？”
钱森被训斥得一声不吭，盯着视频里，玩个泡泡球都开心成个小孩子的季摘月。这次自己真的误判了。
季氏老宅，季先生和季太太也看到了，居然签约了媒体业巨佬嘉禾。
他们以为季摘月没几天就会回来求他们，结果头也不回，转头就去找了亲生父母，还给亲生爸爸买衣服。
季摘月什么时候给他们买过？
好像买过，他们突然发现，季摘月很小的时候，用自己攒下来的钱给他们买礼物，很普通的钢笔，耳坠什么的。他们看也不看直接丢抽屉了……
他们忽然有些后悔，那只钢笔呢？那幅耳坠呢？
他们去季摘月的房间里找，忽然看到一面墙的奖杯……她什么时候拿了这么多奖杯啊？
季先生季太太一个个看去，这个是十年前的市作文大赛……
正好碰到季摘星在学校抄作业，回家后，两个一起罚，姐姐没教好弟弟……
这个是五年前的跆拳道比赛……
他们忽然想起来，季摘月读初中时总是一身青紫的回家，他们还骂她不务正业，季摘月也没有辩解，垂着头让他们骂……
两人心里不是滋味。
仔细放好奖杯，父子母女哪有隔夜仇呢，过几天就回来了。
季茶在门外看到父母落寞恍惚的神情，指甲嵌入掌心。
季摘月回家后，忽然想起来，转发了嘉禾那条微博，“谢谢嘉禾，不忘初心，共同奋斗！射箭，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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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父暴怒，“季摘月！任性也要有个底线！”
季母和季茶相似的眸中噙满泪水, “季摘月，我们养了你20年，把你养大了，你就不要我们？”
又是如此, 上辈子季摘月也萌生过想离开的心思，可是被这幅画面给打动, 父亲严格, 母亲慈爱，家就是这样的呀。
呵呵，事实什么样呢, 季父无情, 季母狠毒, 一家子绝配。
钱森此番前来, 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季茶, 不让季茶吃亏。没想参与别人的家事。
“张姐，把柳条拿来。这丫头欠教训。”季父招呼保姆拿柳条, 震慑季摘月。
季父手握柳条, “这十多天, 拉黑我们, 不听我们话, 现在居然还说断绝关系, 简直大逆不道。”
在他心里, 这十多天, 季摘月天天挂他们电话, 还拉黑好几个手机号，简直大逆不道。
季摘月冷笑一声，“你打得过我？”
季父更气了，自己起身去拿柳条。一鞭往季摘月身上抽去，倒不是真抽，无非是想震慑她。那一柳条甩向季摘月身边的皮质沙发，沙发皮瞬间爆裂开。
钱森和季母起身，反而护住季茶。
季母唱白脸，“你以为你爸爸真想打你，还不是被你气狠了。快向你爸爸道歉！”
出乎意料，季摘月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冷笑一声，站起来，虎口用巧劲翻转季父的手腕。
季父整张脸疼得扭曲，柳条落到季摘月手中。
他气狠了，“差基因就是差基因，不懂礼数。赶紧更名别姓，别给我家丢脸！”
呵，差基因，终于听到这句话了，季摘月顺势将柳条丢到一边，“很抱歉，我爸爸姓季。至于我的基因，轮不到您置喙。”
一屋子乱相，钱森主持道，“舅舅你先冷静。咱们一件件来。摘月，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季父一家之主的威严被质疑，哼一声，不满地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季摘月，季摘月坦然道，“在拍《丰收》期间知道的。那么季先生，季太太，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刚刚已然撕破脸了，他们接受了季摘月不喊爸爸妈妈，但她一口一个先生太太，他们听着心里有根刺。明明是他们不要她，怎么成了她不要他们？
季母拉着亲生女儿季茶的手寻安慰，擦擦眼角的泪，对季摘月含糊其辞，“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
“可是季太太，据我了解，你们在我一岁半的时候就发现我不是你们女儿的事实，那时候你们就和医院打了官司，只是最后双方利益达成一致，你们才放过医院，我说的没错吧？”
季父和季母哑口无言，否认也没有用。打官司的事情，只要去法院查就能查到。问题是季摘月从何得知？
“你们是否把我当季家的孩子，你们心中有数。这二十年暂且不论，自从你们找到季茶后，和星耀联合起来，让我和季茶参加同一档综艺，期间多次买热搜黑我，用意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
季父不知道买水军的事情，呵斥道，“胡说八道，去参加个综艺，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学了不少，我什么时候买过热搜，热搜我都不知道从哪里买。”
“您和星耀意见一致，牺牲我，成就季茶，这没说错吧？”季摘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至于买水军的事，钱先生想必了解的，今天一天之内，星耀给季茶花了六百万，三百万撤热搜，三百万买我回来。”
钱森冷峻的面孔，此刻不太好看。还有季母，她是知道钱森对季茶有情愫，在没有公开身份之前，两人就有火花，公开了之后，情愫反而热烈了，对于这一点，季母一直没戳破。
现代社会的表哥和表妹有情感，不是多光彩的事，此刻几人，面上燥红。
偏偏季摘月要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钱总对表妹，关怀备至，这一天给季茶花六百万，也是舍得的。不知道钱总的未婚妻，知不知道呢？”
钱森面色铁青，看着季摘月，这么多年他从没正眼瞧过她，是小看她了。
“钱总，解约书在这里。”
钱森冷笑，“解约，你有违约金吗？”
“说的也是，这么些年我给你们打工，所有的钱你都转到季氏名下，我的卡上，一个月1万，怎么可能有钱呢？粗粗算了一下，这几年我给季氏赚了六千多万，我没说错吧？”
在季父季母印象中，季摘月只是靠着星耀扶持的，没赚多少钱，他们疑惑，有六千万这么多么？这么多年季氏一直亏损，前前后后，季摘月居然赚了这么多钱贴进去？
季母皱着眉头，说道，“摘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张口就来。”
季摘月丢出这几年历年参加的活动、电视剧、电影的费用记录。
季母拿起来，一张张的活动记录，参演费精确到分。不知道是谁给她整理的。
季摘月手中那么多的材料，今晚显然有备而来。
季父面色不好看，圆谎，“我们帮你保管这些钱，怕你乱用。”
“好，那请你现在把这些钱还给我。”
这。夫妻两一愣，脸涨成猪肝色，钱早就被季氏亏了，哪有一分钱留下来。季父青筋跳了跳，“对你20多年的养育之恩，怎么算呢？”
“的确很难算，你们养大我，我爸爸妈妈养大季茶，就当扯平了吧。”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他们就觉得找到了理由，“呵，你在富贵家庭生活了20年，季茶呢，我们亲生女儿，在穷人家蹉跎了20年。这怎么算，她的一生，季摘月，你赔得起吗？”
上辈子，这一点，就压得季摘月抬不起头。她觉得赔不起，他觉得自己欠这整个季氏。可是，季茶明明生活在“穷”人家，季茶从小却比季摘月享受到了更优渥的生活条件，这谁能想到呢？
季家并没那么不堪，生活条件小康以上，在能力范围内，给季茶最好的。
季摘月条理清晰，“季茶从小，享受着我父母给她最好的资源，我父母卖一套房送她上贵族学校，而我呢，从高中以后所有的学费都是我自己的奖学金，生活费也自己赚的。你说富贵人家，呵，我享受到你们一分富贵了吗？”
季父季母一声不吭，季摘月说的没错，季家虽然家里一般，但是他们家对女儿好，季茶没考上高中，季家卖了一套房，送她上的贵族学校……
而季摘月从小成绩好，一路保送免学费，从没让他们操过心。
季母戚戚然的，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你从小主意就大，不喜欢我们管你。原来你早就记恨上我们了。”
“记恨谈不上，我现在对你们没有感觉。”季摘月十分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只想离开这里，和你们断绝关系而已。”
断绝关系？养育之恩能断绝么？季父季母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认为季摘月受人挑唆，就算此刻心灰意冷，尝到苦头之后，肯定还会悔恨，过来求他们，回到季氏别墅。季氏的资源，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吗？
季氏没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断绝关系不可能的，季摘月从小乖巧，这时候说一些气话而已。最后一定会乖乖回来。
季摘月饮了一口茶，茶杯发出浅浅磕碰的声响。“好了，回到违约金，钱先生，如果我拿出违约金，是否可以顺利解约？”
钱森一笑，资本家的姿态高高在上，两千万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凑齐的，何况离了季氏就一无所有的季茶。“当然，你什么时候能凑齐，我们什么时候解约。”
“好，”季茶给薛大萌发了一条消息，这才抬头说，“钱先生，你看下手机。”
钱森手机“叮”地一声，他从西服中摸出手机，银行正好收到转账信息：2000万整。
季摘月笑，“现在，我们解约了，钱总。”
季摘月面对他，一点都不泛怵，彼此像是平等的生意人。
得意时不见骄傲，从始至终，她都十分平静，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成年人。钱森不得不正眼瞧她，这个自小十分听话表妹，在公司随便被经纪人打压的表妹，什么时候成长了？
钱森默认解约事实。
解约get!季摘月难得轻松下来，靠着沙发，环顾她从小生活的“家”。
小时候，从她记事起，爸爸妈妈就在这里抱着弟弟，一口一个宝贝儿子，她很小的时候也学着弟弟，张开胳膊求抱。
爸爸妈妈没抱她，她哭了，也只有保姆会抱她。
为什么呢？她小时候不明白，开始讨好他们，他们一抱她，她就对他们甜甜的笑。那么短暂地抱一下，她就开心极了。
长大一点，她懂事了，以为他们重男轻女，其实不是的，原来，她不是他们的孩子，多么罪大恶极。她是一个误入的陌生人，凭什么要求他么对一个陌生人给予爱意呢？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重活了两辈子，季摘月早就想通了。从前付出的，就当买个教训，付出是你自己的事，别人是否给予回应，那是他们的事。
爱也好，恨也罢，陌路人而已，都不重要了。
客厅里久久的沉寂，季摘月站起来，“我去房间收拾东西。”
季父季母没有阻止。
季摘月走到房间，把自己的毕业证、学位证、学生证、驾驶证等等相关证件，从小到大拿的证书等等重要的东西，还有一台笔记本，全都放进背包。
按着手机备忘录里的，再仔细核对一遍有无遗留。
墙上挂着一个小孩用的弓箭，很小的时候季父买给她的，她考了全校第一，愿望是季父能陪她去游乐场，不带弟弟。
季父随手让秘书买了把弓箭给她，自己去忙别的了。
后来她用这把弓箭射出少年组第一，希望高中能走体育这条路。他们断然拒绝，体育生有什么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不允许她再碰箭。
大学填志愿，她又顺从他们的心意，填进电影学院。
那把小小的弓箭挂在墙上，季摘月收回目光，他们买的，她都不会带走。
所有东西确认完毕后，下楼。
生活了二十一年，也只有一背包的东西值得拿走。
坐在客厅里的季氏一家人，他们断定季摘月背后有高人指点，仅凭她一个人，收集不到如此全面的材料。是谁在帮她？
季奶奶闻讯，从后面一栋别墅过来了，坐在主位，双目恨不得将季摘月身上盯出一个洞。
他们只看到她背着一个书包，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季奶奶说，“站住。书包打开检查，别拿银行卡，也别带走我们买给你的首饰。”
季摘月在他们面前，拉开背包，里面都是她的毕业证书。
“既然您这么说，我爸爸妈妈的东西，季茶应该也要还回来。”季摘月扫了老太太一眼，正正地看着季茶。
季茶穿着高领衬衫，反射性捂住脖子。
季摘月几步走到她身边，拽出玉石，“这是我们季家的传家宝，也该物归原主了，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一个玉石而已，顶多几万块钱，季老太太“哼”一声，“拿走，我们两不相欠。”
“不！”季茶一声惊叫。
季摘月直接把玉坠从季茶脖子上拽下，白金链子登时断掉了。
她手心握着这枚玉坠，凄凉地笑了下。上辈子，自己就是被这个东西害死了。她弯腰从茶几下翻出一个榔头，这是季母经常吃坚果，放的榔头。
一见季摘月拿起榔头，季茶慌了，扑向季摘月手中的玉坠，“还给我！”
季摘月充耳不闻，扬起榔头，她听见脑子里有一个惊恐的声音，【季摘月。别砸，别砸我，我换主。】
【你看你看，我这就让钱森倒霉！】
钱森在喝水，忽然被呛到。
【你不是很讨厌季茶吗，我让她声音恢复原样】
“季摘月，快还给我。”果然，季茶声音变得刺耳粗犷，不再娇滴滴。
【我的技能都给你，我帮你吸收别人的气运。帮你拿世界冠军】
帮我拿奥运冠军？这些，季摘月都不需要，不能公平竞争的比赛，永远不能拿到堂堂正正的第一名。吸收别人气运这么邪恶的事情，她不屑于去做。
她抬起胳膊，众目睽睽之下，榔头重重落下，“哐当”！
从前种种的倒霉，摔跤、断腿、变丑、抑郁症、车祸、被野猪攻击，皆因绿茶系统而起。
砸了一下，不够粉碎，季摘月泄愤似的，又砸了一下。
玉石彻底稀碎。
季茶瞳孔睁大，疯狂地把碎成粉的玉石拢到一起，心里呼唤系统，“系统，你怎么样，回答我啊，回答我啊。”
季茶太疯狂了，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回答我，回答我。”
而季摘月冷眼站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感觉到了，有丝丝看不见的气流，从粉碎的玉石，钻入她的皮肤，她浑身轻松，这是被玉石偷走的气运吗？
她看了眼季茶，季茶的头发……枯了。那就是气运没错。季摘月唇边勾起愉悦的笑容，终于！
季摘月在其他人哑然的目光中，一点点放好自己的毕业证书，各项证书，重量级的奖状等等。
季氏将这些证书尽收眼底，cpa证书、雅思、教师资格证、跆拳道红带，甚至还有消防证，她什么时候考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证书？
这个女儿，似乎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差？他们忽然想起来，季摘月从小到大一直很优秀，只是他们为了儿子，说成绩好没有用，刻意忽略她的优秀而已。
那她现在要去哪里？
季氏转念一想，季摘月连换洗的衣物都没带，还欠着别人两千万，脱离季家，能去哪里？用不了几个月，不，都用不着一个星期，她就会灰溜溜回来。
可是，季摘月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甚至称得上轻快，像是终于甩开了累赘。
季氏犹疑，她会回来吗？
月色下的别墅门口，季摘月深吸一口气，小区内的樟树花馨香无比，她终于解脱了！
她一个人走到小区门口，居然遇到开着超跑回家的季摘星。
季摘星一只耳朵三个耳钉，流里流气，“季摘月，大半夜，你去哪儿？”
季摘月瞥了他一眼，“回家。”
回家？家不是在那边吗？季摘星幸灾乐祸，“又惹爸爸不高兴了吧？”
见季摘月不理他，季摘星哼了一声，开跑车轰隆跑了。
这里是城外的别墅区，车不好打。
季摘月准备走到主干道再叫滴滴，一辆白色的gmc保姆车开到她面前。
保姆车摇下车窗，是好久不见的薛大萌。
薛大萌裂嘴巴一笑，憨憨的肉堆到一起，“办完了？”
“嗯。”季摘月点头。
薛大萌说，“上车。”
季摘月坐上了副驾驶座。
两人一路上聊了很多，季摘月聊到睡着了，这一天几乎没睡几个小时。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薛大萌把季摘月放到公司给她租的公寓。
公寓三室两厅两卫，在市中心，离公司近。
助理开的门，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见到季摘月就很激动，“月姐，我叫圆圆。”
季摘月和她聊了几句。
大平层，房间刚打扫的，十分干净，床单也都是新买的，洗净后刚换上。
季摘月道谢，薛大萌有些心疼她连轴转，“赶紧去休息吧。”
季摘月刚打完一仗，洗个澡，倒头就睡了。
次日七点，准时起床。助理还没起来。
衣帽间里挂满了奢饰品衣服，好多裙子，她不爱穿。
季摘月从里面扒拉出一套宽松的运动服穿上。
接着逛了一圈这套江景大平层，她主卧带有内置衣帽间和大浴缸的浴室，超大的客厅和化妆间打通，除此之外，另外配有健身房，三个卧室。
茶水间里有她喜欢的咖啡机，健身房的锻炼器材一应俱全。
整个大平层商务简洁。
楼下有银泰、国贸等商圈，好几个地铁口。
嘉禾大手笔，季摘月很喜欢。
再一对比星耀给她租的60平方的loft，是什么人间疾苦。
差不多逛了一圈后，她锻炼了一个小时。喝着水出来，正好遇到打着哈欠的圆圆。
圆圆头发乱糟糟的，着急地抓抓肉嘟嘟的脸，“月姐，你这么早起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做早餐。”
圆圆是薛大萌给她找的贴身助理，很好相处的女孩子。
“没关系。”季摘月笑了下。
圆圆脸红了一下，昨晚没仔细看季摘月，只觉得季摘月比昨晚又美了许多，像是笼罩她的那层灰蒙蒙的面纱，被掀开了，清晨素颜，季摘月一笑，是迎面而来的惊艳。
季摘月转身去主卧洗澡，重新换了一套宽松的白t恤和蓝色牛仔。
她刚出来，客厅里多了个美丽高挑男人，男人穿着花色的衣服，画着张扬的黑色眼线，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季摘月。
见到她时，他惊艳了一瞬，然后高傲地伸出右手，“我是皮肤管理师兼化妆师lulucy。”
季摘月和他握手。
lulucy扭着屁股，把季摘月按到化妆桌前，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打开，里面是一套皮肤检测仪。
季摘月最开始坐着，后来累了，变成躺着，任由lulucy折腾她的脸。
饶是lulucy见过不少美女帅哥，也感叹，季摘月这张脸几乎完美无缺。昨天看综艺感觉还有些缺陷，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除了皮肤有些缺水干燥，五官比例好得不得了。
听说她昨天刚和星耀解约，已经和嘉禾签约了，这大概叫时来运转吧。
检测完皮肤后，lulucy细致地给她做了一遍皮肤护理，然后再按摩一遍。
一套流程花了2个小时，季摘月早餐都没吃。
lulucy擦擦手，顺便给季摘月画了一个淡妆，季摘月坐起来，lulucy看着自己完美的作品，又仙又美，谁不说一句不似人间。
圆圆把早餐端出来，香气四溢。
季摘月瞬间奔去餐桌，往嘴里塞了一个鸡蛋饺，“lulucy老师你也吃点？”
圆圆觉得自己不用吃了，坐在季摘月对面，看着美人吃饭，她饱了。我追星，我幸运。我愿意给我的女神做一辈子饭饭。圆圆是看《丰收》入粉的，以前只有一点点粉，今早彻底成为季摘月颜粉。
lulucy拿着镜子，走到餐桌边，让季摘月自己看，语气骄傲，“怎么样？”
lulucy那小骄傲的样子，季摘月要是不说一声好看，恐怕会被lulucy打死。季摘月腾出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我真美！”
“嗯。”lulucy点点头，翘着兰花指，明明肚子咕咕叫，还要给季摘月整理头发。
他想到什么，低头给薛大萌发短信，“以后摘月的化妆和造型由我来做。”
薛大萌刚睡醒，揉了揉眼睛，lulucy脾气很怪，他不属于任何公司，有自己的化妆品牌，现在很少出山，得罪过不少明星。
上次季茶要出席一个电影节，需要造型师，星耀的总裁钱森都没请动他。
昨天薛大萌好不容易请动lulucy去帮季摘月护肤，都没要求他化妆，这是咋了？
薛大萌小心翼翼，“好的，您有空就去。”
“这是有空的事吗？刚才我没表达清楚？我说，以后她所有的造型，由我来做。”
薛大萌虽然不明白什么原因，“好的好的，谢谢您。”
lulucy满意了，其实他看综艺，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勇敢，很真实。今早和她接触，她也是刚锻炼结束，说明综艺里她每天早上起来锻炼，都是真的。
他天性阴柔，喜欢刚强一些的人。
lulucy弄好头发，给她扎了一个双马尾。然后和她一起自拍了一张，季摘月没想到他突然拍照，嘴巴还在吃东西，右手反射性地举个yeah。
lulucy问她可以发微博吗，季摘月嘴里包着东西，“随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于是，lulucy发了一条微博，“白璧无瑕”，配了一张原图live。
粉丝们一点开，看到季摘月本来在吃早餐，发现拍照后，举了个yeah，太真实了。
【这是哪个女明星？好美】
【是最近经常上热搜的季摘月啊】
【哈哈哈哈，好可爱，璐璐西和季摘月合作了么？】
lulucy难得回复，【是的，是摘月。能给她化妆，我很享受】
lulucy眼光精准，说他白玉无暇，盖棺定论了她的颜值。
一些网友不明白，明明一个月前季摘月还是灰扑扑的，被季茶衬成土妹，难道是lulucy化妆的原因？动图里的季摘月，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另一边季茶一夜未睡，绿茶系统，好像真的消失了。早晨洗漱时，她照见镜子，害怕地砸碎了镜子，镜子里的人，是她吗？
早晨季茶不接电话，不吃早饭。
季氏担心坏了，钱森为了给季茶出气，在lulucy发布那条微博之后，在星耀官博发布【星耀与季摘月解约，天高路远，望君珍重】
网友们炸了？怎么解约了？而且听星耀官博的语气，是星耀开了季摘月，不要季摘月了。
季摘月的黑粉们高\潮了，【哈哈哈哈哈喜大普奔，星耀开了季摘月！】
【季摘月天天自己买热搜，烦都烦死了，终于被开了，这么烂臭的艺人，看哪家公司敢要她】
季茶的粉丝们扬眉吐气，【星耀终于看清季摘月了】
【早点开除这个扫把星多好】
季摘月的粉丝们有点伤心，但仍然坚持维护季摘月，毕竟大家一起风风雨雨过来了，相信季摘月有她的理由。
lulucy刚收工，收到了星耀总裁的电话，让他去帮季茶化妆。
lulucy正想拒绝，但一想到人家是总裁，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次次拒绝，也不太好。于是去看看被网友吹上天的季茶。
一见到季茶，lulucy震惊，“啊这……”
钱森把lulucy叫去后，忽然有点不明白。一个人抽烟，以前为了哄她，做了很多，昨天被季摘月点出来，居然一天花了六百万……昨晚上一想，忽然隐隐觉得自己不对劲。
他对季茶真的有那么喜欢吗？钱没什么，付出精力和时间，仍然患得患失，季茶真的有那么美好吗？现在想起她来，忽然没有了那种心悸的感觉。
薛大萌给季摘月放了三天假，让她好好调整自己。
季摘月吃完早餐，拿着钥匙去车库。嘉禾给她配了一辆白色的宝马x3，低调安全性好，车小，适合女生开。
季摘月导航到爸爸妈妈那边，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家，不在家她就去咖啡店等一会。
这一片的小区已经开始拆迁了，陆陆续续有人搬家，季家还没搬走。
季摘月第一次来这里，在小区里转来转去，找到一个停车位，好不容易停好车。
她戴着墨镜，有些分不清哪幢是哪幢。
找到一个快递站，问里面的阿姨，“阿姨，3幢2单元在哪里呀？”
阿姨给她指路，“喏，从这里走，后面一栋。”
季摘月找到那栋楼，没有电梯，楼梯道光线昏暗，灯光居然不是声控，触摸这种，楼龄很老，怪不得要拆迁。
墨镜挪到头顶，调出手机的手电筒照明，爬到四楼。
一层楼有四户人家，找到403门牌，心跳重重的，不敢敲门。
忽然402门打开，季摘月闻声转身，一个拎着垃圾袋的老奶奶刚出门。
老奶奶银发盘在脑后，精神矍铄，因为老了，身高缩水，看起来小小的。
两人四目对视，老太太顿了一下，很酷地说，“敲门进去。”
季摘月对她蓦然升起一种似曾相识地感觉，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听她的话，直接叩了叩门。
老奶奶一手提着黑色垃圾袋，扶着红漆脱落的扶手，一步步蹒跚下楼，下了几节楼梯，背对着季摘月，老太太扁进去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儿子儿媳妇找了二十年的孙女，回家了啊。
开门的人是季妈妈，手上戴着红色的橡胶手套，手套上还有泡沫，好像正在洗衣服。
妈妈比上辈子，年轻许多，上辈子因为自己的抑郁症，见到妈妈时候她已经两鬓斑白。
季摘月站在门口，扯了好几次嘴唇，傻乎乎地笑，“妈。”
季妈妈手中的刷子落到地上，定了半分钟，才猛地抱住她。
“女儿。”
书房中改学生作业的老季，打翻了砚台，戴着眼镜跑出来，和季摘月一模一样的傻笑，“回来好，回来好。”
“妈妈这么多年对不起你，生下你，就把你弄丢了。”季妈妈抱着女儿又哭又笑。
我的宝贝长这么大了，妈妈时常担心你，三餐有没有吃饱，冬天有没有穿暖，如果上学了，学校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长这么高了，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七千多个日日夜夜，妈妈没有一天守护在你身边，陪你长大，一想到这里，妈妈就心痛得无可复加。
女儿这么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做了几十年的梦，终于实现了。老天，拿她十年寿命她也愿这梦不要醒。
拉着女儿的手，紧紧不放开，怕这一次放开，又再也见不到了。
一家人说了好久的话，爸爸妈妈有许多问题，小学在哪里上的，中学在哪里。
季摘月一一回答。
有没有人欺负你？
季摘月笑笑说没有，日子平淡无波。
又问她喜欢吃什么。
季摘月说了几样，季妈妈立马吩咐老季去买。
季摘月也起身，“我开车带你们去。”
季摘月开车，妈妈坐在副驾驶，“阿月自己常开车吗？”
“不经常，一般会有人送我。”季摘月回答了几百个问题，一点都不觉得烦，父母安好，她就很满足。
老季坐在后座，双手扒着副驾驶的椅靠，坐得很前，离她们娘两近一些。
“爸，你坐好了，不安全。”季摘月笑。
老季咳了咳，囧了一下。
季妈妈说，“你爸爸出门，衣服都不知换，全是墨水。”
“待会给爸爸买一间。”
接下来她要带父母去体检，上辈子光顾着自己，什么也没为父母考虑，这是季摘月的心病。
糟糕，季摘月想起来支付宝里只有三千多块……买菜和买衣服够的吧？接下来还得努力赚钱。
季摘月带他们去商场买了一些菜，然后又去店里给爸爸买新衬衫。
老季试衣服给母女两看。
季妈妈直接戳穿他，“老季，你别缩肚子。”
老季的肚子噗嗤一下凸成一个球，母女两都笑。季摘月第一次发现，爸爸挺可爱的。
“爸爸，你试一下这件条纹的。”季摘月选了一间xxl的衬衫。
她虽然戴着墨镜，商场里仍有人认出她。
几个路人拍了照片，【天惹，季摘月还和爸爸妈妈买海蓝之家，明星也买海蓝之家啊】
【之前草的富家小姐人设吧，都被星耀开除了，还有心思逛街】
【我觉得还是网上把人家想邪恶了，只是一分工作而已，不干就辞怎么了，不很正常吗】
不一会儿，有路人上传老季缩肚子的视频，声音收进去了。
视频拍得比较糊，只有季摘月的脸清晰一些，简简单单的白t恤和蓝色紧身牛仔裤，打眼望去就是靓女，直接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我拍的视频，季摘月就算戴个墨镜也真的好美好美，又高又瘦，脸超级小，我不是第一次见明星，有些网上吹的天花乱坠的明星其实现实生活中又小又瘦，季摘月真的靓绝，老天喂饭吃】
【哈哈哈哈哈，季摘月爸爸笑死我了】
【阿月的可爱是遗传她爸爸的吧？】
【和早上lulucy发的照片一模一样，吸口水吸口水】
季摘月用村网通，不太关心网上发生了什么。安心陪着爸爸妈妈买衣服。买好衣服，爸爸抢着付钱，季摘月要付钱，爸爸很不高兴。
季摘月就随他去了。
老季喜滋滋地拎着衣服袋子，夫妻两一左一右走在女儿身边，问她想买什么吗？
季摘月路过儿童游乐区，眼睛亮了亮。
她小时候一直想进去玩儿，但是没有人陪她。弟弟进去玩的时候，季太太照顾不了两个幼小的孩子，就让小季摘月在岸上等着。
小季摘月揪着衣服，忍不住下去玩，被季太太发现后，打了好几下后脑勺，“让你不听话！”后来她就没再去过任何游乐场了。
季妈妈看出来，一阵心酸，她小时候一定过得很不好。拉着女儿的手，去泡泡球泳池。季爸爸在一边交钱，让她们进去。
季摘月笑着从滑梯滑下来，滑梯尽头，蓝白色的泡泡池里，妈妈在等她。
五颜六色的泡泡球哗啦啦沿着她的身体散开，像童年抓不住的快乐的梦。
季摘月滑了好几次，发现有人在拍她，便拉着爸爸妈妈走了。
一家人到地下车库，车子刚发动，薛大萌打电话过来，“小月，要不你来公司一趟，把合同签了？”
季摘月说行，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去，路上和他们解释了一下她换了新公司。
他们有些担心的，不知道嘉禾怎么样。
季摘月说了几句让他们宽心，离开老东家签新合同，肯定是越来越好，水涨船高嘛。他们才放一点心。
到了公司，老季和季妈妈又担心自己的着装会不会太朴素，给女儿丢脸。季摘月直接左右手挽着他们，直接去26层的会议室。
发现很多人在看他们。
季摘月开玩笑，“你们把我生的太美了，所以他们在看我。”
“是，是这样么？”老季和季妈妈目不斜视，走路姿势都僵硬了。
直到听见几个员工小声说，“是季摘月么？真的好漂亮，比我们公司艺人都漂亮。”
“那是她爸妈？季摘月中了基因彩票吧，尽挑爸妈好的地方遗传……”
听了这些，原来不是看他们夫妻两，夸他们女儿呢！老季和季妈妈腰杆子都挺直了。
季摘月去了会议室，会议室只有薛大萌一人，薛大萌解释，“裴总有事，倒是小裴想来，不过他队里有事。”
薛大萌同老季问好，“又见面了，今天我正式是小月的经纪人了，放心，我会护好她。”
季摘月看了一遍合同，大笔一挥，签了。
与此同时，嘉禾影视发了一条微博，并且艾特季摘月，“欢迎季摘月加入嘉禾大家庭，从此天高海阔任月飞，无论娱乐圈体育圈，嘉禾都将是你最坚实的盟友，共同为梦奋斗！”
嘉禾签约季摘月被顶成沸，嘉禾一分钱没花，季摘月本身就具有热度。
而那条星耀解约季摘月在热搜第五位，众所周知第五位是广告位，挂了一上午，就非常让人寻味了。
【啊啊啊啊啊啊，月月子冲！就知道是有更好的选择才从星耀离职的】
【嘉禾大佬中的大佬啊，已经好几年没签约新的艺人了！】
【嘉禾其实对艺人路线把控很严格的，这次的意思是，随便季摘月往哪个方向发展，我靠，嘉禾实宠季摘月】
【呜呜呜呜，上午星耀刚发解约申明，没几个小时嘉禾就发了签约申明，太护短了！】
【嘉禾官微上一条还是两个月前宣传了一下影帝的新电影，上周自家女艺人成团了也没发微博恭喜，这次为了季摘月高调发博，实宠！】
薛大萌嘴角翘了翘，那可不。
星耀那边也看到了，钱森怎么也想不到季摘月签约了嘉禾，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又是解约，又是和季氏脱离关系。
为此，钱森的父亲还将他骂了一通，指着视频里季摘月的脸，“季摘月这张脸就是能红的脸，你为了什么绿茶，把季摘月推给嘉禾，你是疯了还是没长脑子？”
钱森被训斥得一声不吭，盯着视频里，玩个泡泡球都开心成个小孩子的季摘月。这次自己真的误判了。
季氏老宅，季先生和季太太也看到了，居然签约了媒体业巨佬嘉禾。
他们以为季摘月没几天就会回来求他们，结果头也不回，转头就去找了亲生父母，还给亲生爸爸买衣服。
季摘月什么时候给他们买过？
好像买过，他们突然发现，季摘月很小的时候，用自己攒下来的钱给他们买礼物，很普通的钢笔，耳坠什么的。他们看也不看直接丢抽屉了……
他们忽然有些后悔，那只钢笔呢？那幅耳坠呢？
他们去季摘月的房间里找，忽然看到一面墙的奖杯……她什么时候拿了这么多奖杯啊？
季先生季太太一个个看去，这个是十年前的市作文大赛……
正好碰到季摘星在学校抄作业，回家后，两个一起罚，姐姐没教好弟弟……
这个是五年前的跆拳道比赛……
他们忽然想起来，季摘月读初中时总是一身青紫的回家，他们还骂她不务正业，季摘月也没有辩解，垂着头让他们骂……
两人心里不是滋味。
仔细放好奖杯，父子母女哪有隔夜仇呢，过几天就回来了。
季茶在门外看到父母落寞恍惚的神情，指甲嵌入掌心。
季摘月回家后，忽然想起来，转发了嘉禾那条微博，“谢谢嘉禾，不忘初心，共同奋斗！射箭，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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