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九十一
见莫白风一直盯着虞雨消失的方向, 周爷爷碰了碰他的手臂说道：“看什么呢？”
莫白风立刻伏低身体，问道：“怎么也从来没见过位小姑呀？”
周爷爷闻言冷哼了一声，看向了对面的虞过强：“你得问你虞爷爷——当年做的孽。”
虞过强白了周爷爷一眼, 也冷哼道：“你老牛鼻子快闭嘴吧。”
莫白风的好奇劲上来了，一把挽住周爷爷的胳膊, 亲昵地说：“周爷爷, 您给我讲讲呗！么漂亮的小姑，从来也没见过, 该不会是——虞爷爷在外面风流下来的果子吧？！”
虞国强双眼一瞪莫白风, 斥道：“说什么呢！好好说话！”
周爷爷忍不住倒笑了，说道：“小莫啊，女人再漂亮, 你也不能对她感兴趣。女人叫虞黄意，是小雨小姑。她爹是你虞爷爷的亲弟弟。”
虞国强始终皱着眉，一副不想细说的模样。
周爷爷仔细看了一眼虞过强的神色, 将莫白风拉近了身，用手拍拍他的手背，说道：“事儿啊, 说来也上不得台面, 你虞爷爷位亲弟弟, 你应该叫小虞爷爷。他小时候高烧，没能及时治好，把脑子烧坏了，讨媳妇难。可他年纪比你虞爷爷小许多，虞家上面的长辈怕他老了没人照看，就像给他结个亲。亲也结得不那么地道，普通人家的好姑娘不愿意来, 来的要么也是残疾，要么就是瞅着虞家声势财产来的。一年年的拖下去，你虞爷爷当时就做了个坏到家的决定——”
“什么决定？”莫白风好奇地问周爷爷，眼睛忍不住也瞟了两眼虞国强。
“他找了个‘媒婆’，专门给他们那种人相亲那种。”
莫白风倒也听说过种媒婆，忍不住继续问道：“然后呢？”
“那媒婆的确找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看着倒是漂亮，可身体却不大好，白净得过了头，有点儿弱不禁风的。那姑娘的人家也不错。想着你小虞爷爷的情况，老实说门亲也不错。”周爷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哦？”莫白风知道跟种老人聊天，你就得当个捧哏，最好给人家接得舒舒服服的。
周爷爷又看了两眼虞国强，见虞国强不吭声，于是对莫白风说道：“小两口成亲没多久，那姑娘就怀了孕。”
“生下来的就是位黄意小姑？”
“没错，黄，就是那姑娘家的姓。”周爷爷说，“只是啊，你仔细看看，个小姑同虞家人长得像不像？”
莫白风愣了愣，回想了一番，觉得那女子文弱，模样着实同虞家人相差很大。那姑娘长着一副江南的面孔，而虞雨一家都是高大的北方人。
“您是说——”
“娃娃一出生，虞家上下都觉得娃娃有问题，越长开越是怪，”周爷爷摸了两把胡子，“不过怀疑的由头呢，还是因为新婚那天，你小奶奶就失踪了。”
“啊？！”莫白风真真切切地叫了一声。
“失踪了整整七日，”周爷爷说，“一回来啊，就怀上了。”
莫白风吃了个大瓜，觉得不敢置信：“难道小姑是……”
“可不是嘛，虞家全家人都怀疑啊，”周爷爷竟然笑了，“哪个不怀疑？你虞爷爷是最受不得骗的，后来仔细一查啊，查到点儿玄乎的，哎，虞国强——你看，事儿就得给小莫说，人家是专业对口。”
虞国强会儿听出了点意思，看了一眼莫白风，还是闷不做声。
周爷爷说：“虞家什么势力，什么查不到？一查就发现媒婆推荐来的姑娘早先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跟人许过阴亲，他父母呀，就想把孩子往正道上拉，听到虞家招媳妇儿，赶忙把人嫁了过来。那姑娘失踪的几日，都住在山里一个小破房子里，也没人送吃喝，就那么待了几日回来了。小破房子——就在他们后山乱葬岗。”
莫白风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数个人鬼情未了的版本，可事儿又太过罕见，罕见在于，如果按照虞家人的怀疑，那虞黄意就是人鬼阴亲结下的孩子。到儿莫白风反而不那么相信了，笑着说道：“周爷爷，虞爷爷，若是人和鬼阴亲生了孩子，那一胎必定是鬼婴。鬼婴很难生下，即便生下，也鲜少能是个正常人，种人，阎罗王是要收去的。”
周爷爷和虞爷爷对视了一眼，周爷爷说道：“么说，黄意不是人和鬼的孩子？”
“从古至今鬼胎都会夭折，没听说过有存活下来的，”莫白风摇了摇头，“小奶奶若真是在山间住了七日没有旁人，说不准是成亲前就有了孩子，为了瞒住着孩子的生父才让媒婆么说的。”
周爷爷和虞国强再次对视一眼，虞国强时面向莫白风问道：“可黄意和她母亲，一直体弱，黄意一出生就没健康过，来看过的先生都说她阴气太重——”
莫白风笑了：“虞老爷子，我也阴气重，您看得出来吗？”
虞国强一噎。
“要我看来，那黄意小姑只是体弱些，女子天生属阴，阴气重是正常的。”莫白风说。
虞国强还有些怀疑：“可她——老周，你来说。”
周爷爷也有些惊异，听到虞国强的话，笑着说：“可她对小雨可不一般啊。”
“啊？”莫白风愣住了。
“她和小雨年岁其实相差不多，从小就对小雨极好，以前家里几个长辈都以为是玩得好，没想到啊——她是看上小雨了。”
莫白风登时瞪大了眼睛。
“辈分上说，她是小雨小姑，从前我们以为她是不干净的东西生下来的，怕是对小雨别有图谋，都不许她来祖宅。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听说小雨要回来，也来了。”虞老爷终于发话了。
莫白风看着虞国强，问道：“您是想让我看一看？”
虞国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莫白风看了两眼那个屋子说：“您别说，就您孙子那个体质，别说是个肉体凡胎，就算真是个鬼胎都不一定能伤害他。”
虞国强听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可莫白风心里却老觉得，黄意不一定有问题，她当时拿出的那块玉佩却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莫白风于是说：“我去看看呗？”
周老一听不乐意了，说道：“看什么看？不都说了那女娃娃不是什么脏东西么？来，看我们盘棋下了再去！”
棋一下就是半个时辰，餐桌上的阿姨叫了人好几遍，才把两个老棋痴从棋盘上拖下来。一个阿姨去叫了虞雨，没有多久，就见虞雨同那黄意小姑从里头出来了。黄意的脸上带了点粉色，模样很是娇羞，让人看得忍不住胡思乱想。而虞雨的表情却很差，只是他怒意不显，找准莫白风的位置就同他一起坐下，闷声不吭地听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无非也就说了几句有多么想念虞雨和莫白风，以及对小辈的教诲之类的，说完就开饭了。莫白风赶紧问道：“你小姑找你去干什么？”
虞雨还有点儿怒气：“就向我推销她那破玉佩，非得让我收着。”
莫白风夹了一块白斩鸡，筷子正好碰到了别人的，抬头一看，黄意夹了同一块白斩鸡。莫白风让开了自己的筷子，黄意冲他客气地笑了笑，将那块鸡肉夹了过去。
莫白风忍不住说：“不知道的以为你跟她在房间里发生什么了呢？”
虞雨顿时瞪向莫白风：“你说什么？她可是我小姑！”
莫白风赶紧安抚虞雨：“行行行……咱们回头再说。”
午饭用过，下棋的下棋，遛鸟的遛鸟，两个老头都困了，去睡午觉，莫白风跟着虞雨走进他的房间，满脸八卦地问：“你跟你小姑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哎——我已经从周爷爷和你老头子那儿听过了。想听听你狡辩的版本。”
“什么狡辩？”虞雨瞪了莫白风一眼，“老家人都说她不干净，是个鬼胎，但是我们二十一世纪的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说什么人家是鬼？小时候就我不把她当鬼，所以她爱跟我玩儿，没想到她把那种依恋当感情了。我怎么说跟她有辈分之别，而且我——”喜不喜欢女的都还不清楚呢。虞雨盯着莫白风闭了嘴。
莫白风点了点头说：“你的思想觉悟挺高。”
“怎么，你看出什么了？”虞雨又问莫白风。
“我看不出她是个鬼婴，只不过……”莫白风摸了摸虞雨的口袋，“她那块玉佩你收了吗？”
虞雨瞪着莫白风：“什么意思？”
“我觉着那玉佩不舒服，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拿着了，尽快还给人家吧。”莫白风老实跟他说。
虞雨皱起了眉，从口袋里随手一掏，掏出那块莫白风先前见过的玉佩来，说道：“她一定要塞给我，不然就不走，我为了打发她把玉佩给收了。”
莫白风看了一眼，先前那阵不舒服的劲儿又消失了。他也没琢磨出什么来，只听虞雨说：“既然你么说，我就还给她。”
莫白风来不及拒绝，虞雨就离开房间找黄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称呼搞错了，不应该是小姨，是小姑。过来修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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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风立刻伏低身体，问道：“怎么也从来没见过位小姑呀？”
周爷爷闻言冷哼了一声，看向了对面的虞过强：“你得问你虞爷爷——当年做的孽。”
虞过强白了周爷爷一眼, 也冷哼道：“你老牛鼻子快闭嘴吧。”
莫白风的好奇劲上来了，一把挽住周爷爷的胳膊, 亲昵地说：“周爷爷, 您给我讲讲呗！么漂亮的小姑，从来也没见过, 该不会是——虞爷爷在外面风流下来的果子吧？！”
虞国强双眼一瞪莫白风, 斥道：“说什么呢！好好说话！”
周爷爷忍不住倒笑了，说道：“小莫啊，女人再漂亮, 你也不能对她感兴趣。女人叫虞黄意，是小雨小姑。她爹是你虞爷爷的亲弟弟。”
虞国强始终皱着眉，一副不想细说的模样。
周爷爷仔细看了一眼虞过强的神色, 将莫白风拉近了身，用手拍拍他的手背，说道：“事儿啊, 说来也上不得台面, 你虞爷爷位亲弟弟, 你应该叫小虞爷爷。他小时候高烧，没能及时治好，把脑子烧坏了，讨媳妇难。可他年纪比你虞爷爷小许多，虞家上面的长辈怕他老了没人照看，就像给他结个亲。亲也结得不那么地道，普通人家的好姑娘不愿意来, 来的要么也是残疾，要么就是瞅着虞家声势财产来的。一年年的拖下去，你虞爷爷当时就做了个坏到家的决定——”
“什么决定？”莫白风好奇地问周爷爷，眼睛忍不住也瞟了两眼虞国强。
“他找了个‘媒婆’，专门给他们那种人相亲那种。”
莫白风倒也听说过种媒婆，忍不住继续问道：“然后呢？”
“那媒婆的确找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看着倒是漂亮，可身体却不大好，白净得过了头，有点儿弱不禁风的。那姑娘的人家也不错。想着你小虞爷爷的情况，老实说门亲也不错。”周爷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哦？”莫白风知道跟种老人聊天，你就得当个捧哏，最好给人家接得舒舒服服的。
周爷爷又看了两眼虞国强，见虞国强不吭声，于是对莫白风说道：“小两口成亲没多久，那姑娘就怀了孕。”
“生下来的就是位黄意小姑？”
“没错，黄，就是那姑娘家的姓。”周爷爷说，“只是啊，你仔细看看，个小姑同虞家人长得像不像？”
莫白风愣了愣，回想了一番，觉得那女子文弱，模样着实同虞家人相差很大。那姑娘长着一副江南的面孔，而虞雨一家都是高大的北方人。
“您是说——”
“娃娃一出生，虞家上下都觉得娃娃有问题，越长开越是怪，”周爷爷摸了两把胡子，“不过怀疑的由头呢，还是因为新婚那天，你小奶奶就失踪了。”
“啊？！”莫白风真真切切地叫了一声。
“失踪了整整七日，”周爷爷说，“一回来啊，就怀上了。”
莫白风吃了个大瓜，觉得不敢置信：“难道小姑是……”
“可不是嘛，虞家全家人都怀疑啊，”周爷爷竟然笑了，“哪个不怀疑？你虞爷爷是最受不得骗的，后来仔细一查啊，查到点儿玄乎的，哎，虞国强——你看，事儿就得给小莫说，人家是专业对口。”
虞国强会儿听出了点意思，看了一眼莫白风，还是闷不做声。
周爷爷说：“虞家什么势力，什么查不到？一查就发现媒婆推荐来的姑娘早先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跟人许过阴亲，他父母呀，就想把孩子往正道上拉，听到虞家招媳妇儿，赶忙把人嫁了过来。那姑娘失踪的几日，都住在山里一个小破房子里，也没人送吃喝，就那么待了几日回来了。小破房子——就在他们后山乱葬岗。”
莫白风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数个人鬼情未了的版本，可事儿又太过罕见，罕见在于，如果按照虞家人的怀疑，那虞黄意就是人鬼阴亲结下的孩子。到儿莫白风反而不那么相信了，笑着说道：“周爷爷，虞爷爷，若是人和鬼阴亲生了孩子，那一胎必定是鬼婴。鬼婴很难生下，即便生下，也鲜少能是个正常人，种人，阎罗王是要收去的。”
周爷爷和虞爷爷对视了一眼，周爷爷说道：“么说，黄意不是人和鬼的孩子？”
“从古至今鬼胎都会夭折，没听说过有存活下来的，”莫白风摇了摇头，“小奶奶若真是在山间住了七日没有旁人，说不准是成亲前就有了孩子，为了瞒住着孩子的生父才让媒婆么说的。”
周爷爷和虞国强再次对视一眼，虞国强时面向莫白风问道：“可黄意和她母亲，一直体弱，黄意一出生就没健康过，来看过的先生都说她阴气太重——”
莫白风笑了：“虞老爷子，我也阴气重，您看得出来吗？”
虞国强一噎。
“要我看来，那黄意小姑只是体弱些，女子天生属阴，阴气重是正常的。”莫白风说。
虞国强还有些怀疑：“可她——老周，你来说。”
周爷爷也有些惊异，听到虞国强的话，笑着说：“可她对小雨可不一般啊。”
“啊？”莫白风愣住了。
“她和小雨年岁其实相差不多，从小就对小雨极好，以前家里几个长辈都以为是玩得好，没想到啊——她是看上小雨了。”
莫白风登时瞪大了眼睛。
“辈分上说，她是小雨小姑，从前我们以为她是不干净的东西生下来的，怕是对小雨别有图谋，都不许她来祖宅。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听说小雨要回来，也来了。”虞老爷终于发话了。
莫白风看着虞国强，问道：“您是想让我看一看？”
虞国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莫白风看了两眼那个屋子说：“您别说，就您孙子那个体质，别说是个肉体凡胎，就算真是个鬼胎都不一定能伤害他。”
虞国强听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可莫白风心里却老觉得，黄意不一定有问题，她当时拿出的那块玉佩却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莫白风于是说：“我去看看呗？”
周老一听不乐意了，说道：“看什么看？不都说了那女娃娃不是什么脏东西么？来，看我们盘棋下了再去！”
棋一下就是半个时辰，餐桌上的阿姨叫了人好几遍，才把两个老棋痴从棋盘上拖下来。一个阿姨去叫了虞雨，没有多久，就见虞雨同那黄意小姑从里头出来了。黄意的脸上带了点粉色，模样很是娇羞，让人看得忍不住胡思乱想。而虞雨的表情却很差，只是他怒意不显，找准莫白风的位置就同他一起坐下，闷声不吭地听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无非也就说了几句有多么想念虞雨和莫白风，以及对小辈的教诲之类的，说完就开饭了。莫白风赶紧问道：“你小姑找你去干什么？”
虞雨还有点儿怒气：“就向我推销她那破玉佩，非得让我收着。”
莫白风夹了一块白斩鸡，筷子正好碰到了别人的，抬头一看，黄意夹了同一块白斩鸡。莫白风让开了自己的筷子，黄意冲他客气地笑了笑，将那块鸡肉夹了过去。
莫白风忍不住说：“不知道的以为你跟她在房间里发生什么了呢？”
虞雨顿时瞪向莫白风：“你说什么？她可是我小姑！”
莫白风赶紧安抚虞雨：“行行行……咱们回头再说。”
午饭用过，下棋的下棋，遛鸟的遛鸟，两个老头都困了，去睡午觉，莫白风跟着虞雨走进他的房间，满脸八卦地问：“你跟你小姑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哎——我已经从周爷爷和你老头子那儿听过了。想听听你狡辩的版本。”
“什么狡辩？”虞雨瞪了莫白风一眼，“老家人都说她不干净，是个鬼胎，但是我们二十一世纪的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说什么人家是鬼？小时候就我不把她当鬼，所以她爱跟我玩儿，没想到她把那种依恋当感情了。我怎么说跟她有辈分之别，而且我——”喜不喜欢女的都还不清楚呢。虞雨盯着莫白风闭了嘴。
莫白风点了点头说：“你的思想觉悟挺高。”
“怎么，你看出什么了？”虞雨又问莫白风。
“我看不出她是个鬼婴，只不过……”莫白风摸了摸虞雨的口袋，“她那块玉佩你收了吗？”
虞雨瞪着莫白风：“什么意思？”
“我觉着那玉佩不舒服，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拿着了，尽快还给人家吧。”莫白风老实跟他说。
虞雨皱起了眉，从口袋里随手一掏，掏出那块莫白风先前见过的玉佩来，说道：“她一定要塞给我，不然就不走，我为了打发她把玉佩给收了。”
莫白风看了一眼，先前那阵不舒服的劲儿又消失了。他也没琢磨出什么来，只听虞雨说：“既然你么说，我就还给她。”
莫白风来不及拒绝，虞雨就离开房间找黄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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