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六十二
吴因果和莫白风联手布了个假局, 给平面图做了修改，钱正拿着如获至宝，恨不得下午就召来施工队拆改动工。
莫白风本来就是个理论派, 吴因果做了个师父，在一旁一边改一边说, 理论与实际结合, 让莫白风受益匪浅。
——只不过他看莫白风的眼神总让虞雨默念邪不胜正。
吴因果和莫白风结束布置后已是深夜，钱正为了感谢两人亲自去本市最贵的餐厅包了个包间, 把几人都请了。开车的是钱正, 照例把自己的车交给了门童，又叫了好几瓶酒。
莫白风几人一落座，钱正就给人倒满了酒。
“两位大师,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钱正听吴因果同莫白风交流术语时古话听多了，现在说话也文绉绉的, 听得虞雨不停挠耳朵。
“你说。”吴因果被吹捧得当，十分满意地说。
“如果这个阴魂一直待在我的馆里，它也不害人, 是否……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钱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非也, 非也——”吴因果妆模作样地摇了摇手指, “这个锢阴局，其实也是个养阴局。养的是什么，你先前也听到过。”
钱正楞了一下，死命回想，试探地道：“——阴宅？”
“不错，”吴因果说，“古来挑选阴宅也是一门风水学问, 但是现在，人多了，上天入地，哪里没有人？古书上才有的极品阴地动辄福泽百代的那种早已经绝迹，所以便有了一种人为的阴地。”
“……我的馆？！”钱正大惊失色。
“没错，”吴因果点了点头，“你的阴宅……不是，你的馆在地势上是绝佳的阴地，四面旱地，地下阴龙脉上的坎位，最佳的养阴地，这阴魂放在你的馆现在不出事，时间久了，你这馆就是个大型的阴宅。只有死人在这里能安眠，活人在这儿，只会被一点点吞食阳气，别说开不久，只要稍见血光，这馆里的人都有危险。”
钱正打了个哆嗦，连忙向吴因果敬酒道：“幸亏大师赶来！”
“不谢不谢，”吴因果笑眯眯地说，“只不过我不像小莫同志，刚刚出山，做局跟做好事一样不计报酬，我嘛——”
吴因果没说完，钱正就理解了，哪里还在意这个人先前嘴毒的事，连忙上道地说：“我明白我明白，这是当然的，莫大师的礼金也准备了，应该的应该的！”
莫白风来不及回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钱正掏出两个信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莫白风本来不想收，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只是为了王硕而来，然而虞雨看了他一眼就说：“你替我收下吧。”
钱正同虞雨是兄弟，就没有整那些东西，但是这事里虞雨也出了不少“力”，他这么一说，莫白风就犹豫着收下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菜上来了，几人夹了两筷子，钱正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个阴魂呢？”
虞雨一怔，蓦然想起那阴魂还在自己身上，立刻从口袋里取了出来。
铜币一取出，钱正的脸色就变了，后悔自己多嘴，很想按倒退键让虞雨把古币塞回口袋里去。那古币一出来，整个房间的气温都下降了，莫白风和吴因果面不改色，只见莫白风也是一怔，说：“差点忘了。”他伸手想去取，又想起先前这币上沾了虞雨的阳精，禁不住内心怪异清了清嗓子。
那古币上此刻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虞雨低声说：“……擦干净了。”
莫白风也不知为什么，脸色一红，没看虞雨把铜币捏了回来。
吴因果问道：“你今后要拿它做什么用？”在吴因果眼里，这好歹也是一个纯粹的阴魂，虽然被虞雨的阳精破了，养一段时日又会回复原初。一个阴魂的作用在他们这些人手上可大了去了，吴因果不像莫白风，不做坏事也不干好事，要不是此行将他叫来的人是莫白风，他可能已经卷走这道阴魂跑路了。
莫白风渐渐皱起了眉道：“王硕把他的魂魄塑成了我另一个发小的模样，想必是为了让他积攒足够强盛的怨气以加速阴宅的养成，我只想知道王硕到底想做什么，他同我朋友的死又有何关系。”
吴因果来之前就知道这道阴魂生前是莫白风的一个童年玩伴，却没想到里面的关系有这么复杂。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道：“王硕……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
莫白风和虞雨的眼神都瞬间看向了吴因果。莫白风手里的铜钱像是也听到他的话一样，激烈地震动起来。莫白风按住古币，一缕阴气依旧飘散了开来，溢出铜钱，在莫白风的手上方化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形。
“那个无耻之徒在哪？！”小人发出了尖细的叫声。
吴因果瞥了一眼鬼孩，慢吞吞地道：“小莫，放一个拴不住的阴魂在身边可不安全啊。”
“放屁！”小人尖利地叫道，“我是小白最好的朋友！”
“它这会儿说是你最好的朋友，过会儿就能在夜里把你勒死了。”吴因果挑挑眉毛，根本没有把小人的话放在心上。
钱正没有阴阳眼，先前雷音和鬼孩化成实体时他还能看得见，现在的阴魂不过一道小小的阴气，他自然看不见，只看到莫白风同吴因果盯着虚空的某一处，不禁汗毛倒竖，一句话都不敢插嘴。
莫白风说：“吴哥不用操心，王硕……”
“不如我教你个法子吧？”吴因果就是不回答他们等待的，打断莫白风道，“这法子同收域鬼差不多，它的自由度呢，比符鬼大得多，唯独不能伤害施术者罢了，还能够脱离施术者行动，再远也不成问题，更似一道盟约。”
莫白风知道不顺着吴因果回答是拿不到他想要的消息了，于是只好说：“什么法子？”
“呐，送你一个。”吴因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人。小人是布扎的，里面塞满了棉花，形状诡异，丑陋非常，像是个从来没学过缝衣服的新手做出来的试验品，“可不要小看这人偶，这人偶的布内层是拿黄表纸造的，里面的棉花都洒了符灰，茅山出品，童叟无欺，外容中空，最适合装阴魂。”
莫白风知道茅山的道士符术绝不一般，他们的符纸同外面的符纸不同，有说法是饮一张茅山的符灰水，包治百病。吴因果的东西丑是丑，功能还真不一般。
莫白风手上先前那还冒头的阴魂小人嗖地一下消失了，桌上的铜钱趁着莫白风手掌松开，猛地蹿了出去，被吴因果眼疾手快轻轻巧巧一把捞住，二话不说就塞进了人偶里。
铜钱刚一进去，就被吴因果一捻缝线边缘给按死了，钱正眼睁睁看着铜钱没有任何外力地飞出、被捞进布偶里，接着布偶自行站了起来。如果没有经历过先前的事，钱正恐怕会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精妙的魔术。
那丑到不忍直视的人偶怒气冲冲地尖声叫喊道：“混账！把我放出去！”
吴因果挑了挑眉毛，抓着莫白风的手腕就塞进了一支也不知哪里取出的毛笔。莫白风被把住了右手，一时之间动弹不得，连声说：“吴哥、吴哥你等等……”
吴因果根本不听莫白风的，把着他的手和他手里的毛笔，往人偶上写了几个大字：莫白风之偶。
都说茅山的道人画符一流，字也写得一流，但是吴因果那几个字和人偶一样丑得叫人难以置信，一边写，那人偶一边尖叫，直把莫白风看得胆战心惊。而吴因果的面上却不以为意，慢悠悠地说道：“这无论什么鬼呢，做成偶的时候都不乐意，不知道是对它们好，会尖叫个没完，等恢复了理智，才晓得这是啥，他们生前是个什么人，什么性格……”
那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字写完了，人偶当真不尖叫了，“莫白风之偶”几个字只是显现了一会儿，便渐渐渗透进了人偶中，一点墨迹也没有留在布面上。
莫白风还没有感慨这布符的神奇，就见人偶站起来，面朝莫白风，就算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都能看出怒火：“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这么对我！”
莫白风张了张嘴，紧接着听到人偶怒吼道：“这么丑！这么丑！”
莫白风：“……”亏他还紧张了一下呢。
人偶的声音已不再尖利，像是一个幼童的声音了，莫白风心想吴因果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阴魂已经恢复了冷静，恢复了生前的理智。
吴因果把笔交给莫白风道：“把它名字写在背面，简单点儿，什么二狗啊，大花啊……”
人偶猛地跳到吴因果面前骑在他鼻子上对着他眼睛砸。
只不过拳头太软，砸着跟按摩差不多。
吴因果把人偶揪下来，按在莫白风面前，在桌上几人诡异的眼神中自然地道：“看着我干什么？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两百字不到的幼儿园车能被锁 牛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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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风本来就是个理论派, 吴因果做了个师父，在一旁一边改一边说, 理论与实际结合, 让莫白风受益匪浅。
——只不过他看莫白风的眼神总让虞雨默念邪不胜正。
吴因果和莫白风结束布置后已是深夜，钱正为了感谢两人亲自去本市最贵的餐厅包了个包间, 把几人都请了。开车的是钱正, 照例把自己的车交给了门童，又叫了好几瓶酒。
莫白风几人一落座，钱正就给人倒满了酒。
“两位大师,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钱正听吴因果同莫白风交流术语时古话听多了，现在说话也文绉绉的, 听得虞雨不停挠耳朵。
“你说。”吴因果被吹捧得当，十分满意地说。
“如果这个阴魂一直待在我的馆里，它也不害人, 是否……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钱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非也, 非也——”吴因果妆模作样地摇了摇手指, “这个锢阴局，其实也是个养阴局。养的是什么，你先前也听到过。”
钱正楞了一下，死命回想，试探地道：“——阴宅？”
“不错，”吴因果说，“古来挑选阴宅也是一门风水学问, 但是现在，人多了，上天入地，哪里没有人？古书上才有的极品阴地动辄福泽百代的那种早已经绝迹，所以便有了一种人为的阴地。”
“……我的馆？！”钱正大惊失色。
“没错，”吴因果点了点头，“你的阴宅……不是，你的馆在地势上是绝佳的阴地，四面旱地，地下阴龙脉上的坎位，最佳的养阴地，这阴魂放在你的馆现在不出事，时间久了，你这馆就是个大型的阴宅。只有死人在这里能安眠，活人在这儿，只会被一点点吞食阳气，别说开不久，只要稍见血光，这馆里的人都有危险。”
钱正打了个哆嗦，连忙向吴因果敬酒道：“幸亏大师赶来！”
“不谢不谢，”吴因果笑眯眯地说，“只不过我不像小莫同志，刚刚出山，做局跟做好事一样不计报酬，我嘛——”
吴因果没说完，钱正就理解了，哪里还在意这个人先前嘴毒的事，连忙上道地说：“我明白我明白，这是当然的，莫大师的礼金也准备了，应该的应该的！”
莫白风来不及回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钱正掏出两个信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莫白风本来不想收，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只是为了王硕而来，然而虞雨看了他一眼就说：“你替我收下吧。”
钱正同虞雨是兄弟，就没有整那些东西，但是这事里虞雨也出了不少“力”，他这么一说，莫白风就犹豫着收下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菜上来了，几人夹了两筷子，钱正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个阴魂呢？”
虞雨一怔，蓦然想起那阴魂还在自己身上，立刻从口袋里取了出来。
铜币一取出，钱正的脸色就变了，后悔自己多嘴，很想按倒退键让虞雨把古币塞回口袋里去。那古币一出来，整个房间的气温都下降了，莫白风和吴因果面不改色，只见莫白风也是一怔，说：“差点忘了。”他伸手想去取，又想起先前这币上沾了虞雨的阳精，禁不住内心怪异清了清嗓子。
那古币上此刻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虞雨低声说：“……擦干净了。”
莫白风也不知为什么，脸色一红，没看虞雨把铜币捏了回来。
吴因果问道：“你今后要拿它做什么用？”在吴因果眼里，这好歹也是一个纯粹的阴魂，虽然被虞雨的阳精破了，养一段时日又会回复原初。一个阴魂的作用在他们这些人手上可大了去了，吴因果不像莫白风，不做坏事也不干好事，要不是此行将他叫来的人是莫白风，他可能已经卷走这道阴魂跑路了。
莫白风渐渐皱起了眉道：“王硕把他的魂魄塑成了我另一个发小的模样，想必是为了让他积攒足够强盛的怨气以加速阴宅的养成，我只想知道王硕到底想做什么，他同我朋友的死又有何关系。”
吴因果来之前就知道这道阴魂生前是莫白风的一个童年玩伴，却没想到里面的关系有这么复杂。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道：“王硕……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
莫白风和虞雨的眼神都瞬间看向了吴因果。莫白风手里的铜钱像是也听到他的话一样，激烈地震动起来。莫白风按住古币，一缕阴气依旧飘散了开来，溢出铜钱，在莫白风的手上方化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形。
“那个无耻之徒在哪？！”小人发出了尖细的叫声。
吴因果瞥了一眼鬼孩，慢吞吞地道：“小莫，放一个拴不住的阴魂在身边可不安全啊。”
“放屁！”小人尖利地叫道，“我是小白最好的朋友！”
“它这会儿说是你最好的朋友，过会儿就能在夜里把你勒死了。”吴因果挑挑眉毛，根本没有把小人的话放在心上。
钱正没有阴阳眼，先前雷音和鬼孩化成实体时他还能看得见，现在的阴魂不过一道小小的阴气，他自然看不见，只看到莫白风同吴因果盯着虚空的某一处，不禁汗毛倒竖，一句话都不敢插嘴。
莫白风说：“吴哥不用操心，王硕……”
“不如我教你个法子吧？”吴因果就是不回答他们等待的，打断莫白风道，“这法子同收域鬼差不多，它的自由度呢，比符鬼大得多，唯独不能伤害施术者罢了，还能够脱离施术者行动，再远也不成问题，更似一道盟约。”
莫白风知道不顺着吴因果回答是拿不到他想要的消息了，于是只好说：“什么法子？”
“呐，送你一个。”吴因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人。小人是布扎的，里面塞满了棉花，形状诡异，丑陋非常，像是个从来没学过缝衣服的新手做出来的试验品，“可不要小看这人偶，这人偶的布内层是拿黄表纸造的，里面的棉花都洒了符灰，茅山出品，童叟无欺，外容中空，最适合装阴魂。”
莫白风知道茅山的道士符术绝不一般，他们的符纸同外面的符纸不同，有说法是饮一张茅山的符灰水，包治百病。吴因果的东西丑是丑，功能还真不一般。
莫白风手上先前那还冒头的阴魂小人嗖地一下消失了，桌上的铜钱趁着莫白风手掌松开，猛地蹿了出去，被吴因果眼疾手快轻轻巧巧一把捞住，二话不说就塞进了人偶里。
铜钱刚一进去，就被吴因果一捻缝线边缘给按死了，钱正眼睁睁看着铜钱没有任何外力地飞出、被捞进布偶里，接着布偶自行站了起来。如果没有经历过先前的事，钱正恐怕会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精妙的魔术。
那丑到不忍直视的人偶怒气冲冲地尖声叫喊道：“混账！把我放出去！”
吴因果挑了挑眉毛，抓着莫白风的手腕就塞进了一支也不知哪里取出的毛笔。莫白风被把住了右手，一时之间动弹不得，连声说：“吴哥、吴哥你等等……”
吴因果根本不听莫白风的，把着他的手和他手里的毛笔，往人偶上写了几个大字：莫白风之偶。
都说茅山的道人画符一流，字也写得一流，但是吴因果那几个字和人偶一样丑得叫人难以置信，一边写，那人偶一边尖叫，直把莫白风看得胆战心惊。而吴因果的面上却不以为意，慢悠悠地说道：“这无论什么鬼呢，做成偶的时候都不乐意，不知道是对它们好，会尖叫个没完，等恢复了理智，才晓得这是啥，他们生前是个什么人，什么性格……”
那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字写完了，人偶当真不尖叫了，“莫白风之偶”几个字只是显现了一会儿，便渐渐渗透进了人偶中，一点墨迹也没有留在布面上。
莫白风还没有感慨这布符的神奇，就见人偶站起来，面朝莫白风，就算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都能看出怒火：“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这么对我！”
莫白风张了张嘴，紧接着听到人偶怒吼道：“这么丑！这么丑！”
莫白风：“……”亏他还紧张了一下呢。
人偶的声音已不再尖利，像是一个幼童的声音了，莫白风心想吴因果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阴魂已经恢复了冷静，恢复了生前的理智。
吴因果把笔交给莫白风道：“把它名字写在背面，简单点儿，什么二狗啊，大花啊……”
人偶猛地跳到吴因果面前骑在他鼻子上对着他眼睛砸。
只不过拳头太软，砸着跟按摩差不多。
吴因果把人偶揪下来，按在莫白风面前，在桌上几人诡异的眼神中自然地道：“看着我干什么？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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