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沉没大陆·降临
一念城崩溃之后, 季槐梦受周维星老师指点一路向东，想要找到传说中的昧谷。
据说这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住着众多神灵。
这里走出的每一个学徒成为天师, 操控一个国家的祭祀。大国之事, 为祭与戎。
他一路腾云驾雾, 翻过众多山岭之后被迫停留在了一望无际的海边。
沿着波浪行走了三天三夜, 依旧没有等到传说中的昧谷。
似乎他的寻仙之旅就要结束。
在第三日的一个日出, 他看见海面倒映的太阳, 恍然大悟, 昧谷竟然藏在水下, 于是纵身跃入海中，下潜千里之后来到了一片海底深渊, 敲开了昧谷的大门。
和他一同来到的还有其他几座城的寻仙者, 这些人穿着城池特有的服饰，巨大的水压和浮力让他们的面庞和肌肤微微变形，但季槐梦依旧认出其中一个人是他身份上的兄弟“季楚狂”。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相认。
昧谷派出迎接他们的是一只虾蟹一样的生物，身形庞大。
虾蟹丢出一个黑色石头让他们互相争抢, 告知说这就是昧谷大门的钥匙，只允许一人进出。
参赛者中的一个人提出“共享”的概念, 每人持有一天的昧谷钥匙，第二天再交给其他人, 这样的意见并没有被其他参赛者接受，一把利刃穿过这人的胸膛，对方随即掉入深渊之中。
剩下的人开始了大混斗。在千米海洋之下, 巨大的压力让不少人双目赤红，周围一片黑暗，他们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些人很快死亡。
大混斗的尾声，深海中只剩下季槐梦和季楚狂两个人。他们隔水相望。海水中散布着淡淡的血腥气。
季楚狂此时像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他的肌肤和骨头因为吸收了大量营养而像花苞一样绽放，和他以前枯瘦的形容相比，很多人会为他现在的皮相所欺骗。
冰冷的海水在他手臂和脸侧流动。
像一只艳丽的海妖。
季楚狂的神念说：“不如我们联手合作，你是我的哥哥，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季槐梦拒绝了这个意见。
他张开双手，巨大的冰刺在水中快速汇聚，凝聚出山棱一样庞大的结晶，水光与冰面的晃动下，他脸侧的肌肤透出一种冰冷的幽蓝。
这根冰刺穿透了季楚狂的心脏。
抵着冰刺，季楚狂靠前，他仿佛感受不到痛觉也没有察觉到心脏的破损，他握住了季槐梦的手，和海水一样冰冷。
他说。
“我没有骗过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
季槐梦道：“我要拿到钥匙。”
海水伴着血腥气在两人中间涌动。
季楚狂的拇指摸到季槐梦的手心，他好像很难过，又好像没有——他确实是个诚实的年轻人，无论是狭窄的心胸，报复性极强的心肠还是满肚子坏水和阴谋诡计，都一展无余的显露在季槐梦面前。以至于某些时候季槐梦可以信任他——信任这个人的狠毒和冷酷，也信任这个人的诚实。
但是现在不行。他心里装了一个人，那个人坐在车上满目忧愁、目光淡到看不见人。他的心肠跟着悲伤，有种忧郁和难过。
于是季楚狂明白了。
“你心里有另一个人。”
“所以你要杀掉我。”
在混沌游动的海水中，季楚狂松开手，他沉沉坠入海底。
季槐梦没有追，他的目光跟着落入比黑暗更深的深渊，他想，终归是梦境。
在一片血红中，他敲开了昧谷的大门。
昧谷在深海里。
这里是海底城市，被抽空了水但依旧布满海藻和某种水生植物的腥气。众多神灵居住在海底城池的各个角落，学徒们除了每日的修行就是祭祀。
虾蟹带着季槐梦来到一处山洞，里面黝黑潮湿，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男女，一个大哲，一个叫尤慧，据说他们原是侍候韩长生的，后来韩长生外出，他们两人也空置下来。
两人帮季槐梦整理了山洞，恭敬说有事吩咐他们。
季槐梦说声谢。又询问了这里的课程和修炼。
昧谷的修炼不像人间一样要求自身的悟性，它更要求人和神之间的契合度——这里居住着上百神灵，修行者虔诚祭祀，引来神性入体，就能掌握神灵才会的精妙法术。
季槐梦得到了昧谷的修炼方法，他没有急着用，而是把自己两次驱逐，再次来到了那片天空中吊悬着大陆的世界。
他仔细观察倒扣在天空的大陆，目光落在东侧，隐约看出一点栒状山、累山的影子，群山的分布和他为寻找昧谷时所记录的山脉走势一样。
他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年轻人，越发感到熟悉。
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说不定还吵过架，但是他已经忘记因为什么争吵了，他开始一点点揣测——在吵架之前，他们在做什么？
淡淡的烟雾再次笼罩了他的眼睛。
季槐梦在山洞里睁开眼。昧谷的空气是大陆上闻不到的水腥气，他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尤慧和大哲在外面整理家具。他起身，看了两人一眼。
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大哲和尤慧对视。
疑惑道：“不曾见过吧。先生是不是记错了。”
季槐梦敲敲脑袋。
走出山洞。
宽阔的道路两侧遍布百米高的神灵雕像，走在路上的学徒像是披着人皮的骷髅，精神非常恍惚，神灵垂下淡漠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昧谷非常安静。不像寺庙里香火缭绕的那种安静，而是一种更加静沉沉的压抑。
他按照指引录上的知识前往敬学堂，石造的学室里有几个目光倨傲的年轻人。季槐梦看着石壁墙角下一点湿痕，听见耳旁说：“你是新来的？”
对方伸出手。
“欢迎，做个朋友。”
季槐梦领过书，没有握手，转身就走，身后几声轻啧，还有一声怒哼，约莫是生气。
“给脸不要脸。”
季槐梦停下。他转过身，淡薄的目光和垂视的神明一样高高在上，年轻人屏气，再不敢说话。
回到石洞。
大哲和尤慧咂舌，说这群年轻人是昧谷的“本地居民”。
整个世界呈金字塔状分布。
最高高在上的是神灵。
其次是神灵的眷属。
再就是拥有神灵稀薄血脉、出现返祖现象的人。
最后是数量广大的凡人。
昧谷里这几个年轻人身上盘绕着浓厚的神灵气息，大都被神灵格外看重，行事倨傲，嚣张跋扈。
大哲和尤慧出主意：“不如您现在开始修行入梦法术，说不定能得到神灵的眷顾，这些人就不敢报复您了。”
坐在石洞内。
季槐梦摊开修炼真经。
当前有几种修炼方法，一种是内丹法，就是吸收力量壮大己身，把自己“凡人”的身体修炼成“神仙”，一种是外丹法，是吞食富含神性物质的灵药，从而一举飞升，第三种是召唤术，修炼者的灵和远方的某一存在呼应，“神灵”会降下力量，帮助修炼者消灾解难。
他修行的占星术属于第三种，昧谷的入梦法也是第三种。
他摸着经卷上的字，想要知道世界的奥秘，就要付出旁人无法想象的代价。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顿意识混混。
灵魂被拽出肉|体，坠|落到了云雾般的棉团里面。
他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水声，闻到了昧谷特有的潮湿水腥气。
一双纤长秀丽的手捂住他的双眼。
指甲涂抹了一层层绯红的蔻丹
吐气如兰。
女子轻柔曼丽的声音响起。
“好冤家。又看到你了。”
季槐梦一顿，手中化出两尺长的利刃，轻快又果断的朝后面刺去，像是捅入柔软的血肉，带出栒状山山神的一声闷哼，他收刀，又割出一道口子。
再转过身，就看见栒状山山神因为流血而惨白阴沉的面孔。
祂艳红的嘴唇微微勾起。
带着阴冷的微笑。
梦境结束。
季槐梦睁开眼，他微微抵着下巴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不该做的事。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呼，有四个年轻人横死在路上，没有缘故，突然死了。
季槐梦出门去看，发现这四个人他认识，曾经在学堂里起过冲突。如今双目暴突，血流满面。
“他们被神灵咒杀了。”
一个敦厚的声音响起。
旁边一个穿着朱紫衣府，腰间带着贝壳串的胖重年轻人出声：“惹神灵生气了。”
见季槐梦看他。
胖子伸手道。
“初次见面，我叫李实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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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住着众多神灵。
这里走出的每一个学徒成为天师, 操控一个国家的祭祀。大国之事, 为祭与戎。
他一路腾云驾雾, 翻过众多山岭之后被迫停留在了一望无际的海边。
沿着波浪行走了三天三夜, 依旧没有等到传说中的昧谷。
似乎他的寻仙之旅就要结束。
在第三日的一个日出, 他看见海面倒映的太阳, 恍然大悟, 昧谷竟然藏在水下, 于是纵身跃入海中，下潜千里之后来到了一片海底深渊, 敲开了昧谷的大门。
和他一同来到的还有其他几座城的寻仙者, 这些人穿着城池特有的服饰，巨大的水压和浮力让他们的面庞和肌肤微微变形，但季槐梦依旧认出其中一个人是他身份上的兄弟“季楚狂”。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相认。
昧谷派出迎接他们的是一只虾蟹一样的生物，身形庞大。
虾蟹丢出一个黑色石头让他们互相争抢, 告知说这就是昧谷大门的钥匙，只允许一人进出。
参赛者中的一个人提出“共享”的概念, 每人持有一天的昧谷钥匙，第二天再交给其他人, 这样的意见并没有被其他参赛者接受，一把利刃穿过这人的胸膛，对方随即掉入深渊之中。
剩下的人开始了大混斗。在千米海洋之下, 巨大的压力让不少人双目赤红，周围一片黑暗，他们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些人很快死亡。
大混斗的尾声，深海中只剩下季槐梦和季楚狂两个人。他们隔水相望。海水中散布着淡淡的血腥气。
季楚狂此时像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他的肌肤和骨头因为吸收了大量营养而像花苞一样绽放，和他以前枯瘦的形容相比，很多人会为他现在的皮相所欺骗。
冰冷的海水在他手臂和脸侧流动。
像一只艳丽的海妖。
季楚狂的神念说：“不如我们联手合作，你是我的哥哥，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季槐梦拒绝了这个意见。
他张开双手，巨大的冰刺在水中快速汇聚，凝聚出山棱一样庞大的结晶，水光与冰面的晃动下，他脸侧的肌肤透出一种冰冷的幽蓝。
这根冰刺穿透了季楚狂的心脏。
抵着冰刺，季楚狂靠前，他仿佛感受不到痛觉也没有察觉到心脏的破损，他握住了季槐梦的手，和海水一样冰冷。
他说。
“我没有骗过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
季槐梦道：“我要拿到钥匙。”
海水伴着血腥气在两人中间涌动。
季楚狂的拇指摸到季槐梦的手心，他好像很难过，又好像没有——他确实是个诚实的年轻人，无论是狭窄的心胸，报复性极强的心肠还是满肚子坏水和阴谋诡计，都一展无余的显露在季槐梦面前。以至于某些时候季槐梦可以信任他——信任这个人的狠毒和冷酷，也信任这个人的诚实。
但是现在不行。他心里装了一个人，那个人坐在车上满目忧愁、目光淡到看不见人。他的心肠跟着悲伤，有种忧郁和难过。
于是季楚狂明白了。
“你心里有另一个人。”
“所以你要杀掉我。”
在混沌游动的海水中，季楚狂松开手，他沉沉坠入海底。
季槐梦没有追，他的目光跟着落入比黑暗更深的深渊，他想，终归是梦境。
在一片血红中，他敲开了昧谷的大门。
昧谷在深海里。
这里是海底城市，被抽空了水但依旧布满海藻和某种水生植物的腥气。众多神灵居住在海底城池的各个角落，学徒们除了每日的修行就是祭祀。
虾蟹带着季槐梦来到一处山洞，里面黝黑潮湿，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男女，一个大哲，一个叫尤慧，据说他们原是侍候韩长生的，后来韩长生外出，他们两人也空置下来。
两人帮季槐梦整理了山洞，恭敬说有事吩咐他们。
季槐梦说声谢。又询问了这里的课程和修炼。
昧谷的修炼不像人间一样要求自身的悟性，它更要求人和神之间的契合度——这里居住着上百神灵，修行者虔诚祭祀，引来神性入体，就能掌握神灵才会的精妙法术。
季槐梦得到了昧谷的修炼方法，他没有急着用，而是把自己两次驱逐，再次来到了那片天空中吊悬着大陆的世界。
他仔细观察倒扣在天空的大陆，目光落在东侧，隐约看出一点栒状山、累山的影子，群山的分布和他为寻找昧谷时所记录的山脉走势一样。
他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年轻人，越发感到熟悉。
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说不定还吵过架，但是他已经忘记因为什么争吵了，他开始一点点揣测——在吵架之前，他们在做什么？
淡淡的烟雾再次笼罩了他的眼睛。
季槐梦在山洞里睁开眼。昧谷的空气是大陆上闻不到的水腥气，他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尤慧和大哲在外面整理家具。他起身，看了两人一眼。
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大哲和尤慧对视。
疑惑道：“不曾见过吧。先生是不是记错了。”
季槐梦敲敲脑袋。
走出山洞。
宽阔的道路两侧遍布百米高的神灵雕像，走在路上的学徒像是披着人皮的骷髅，精神非常恍惚，神灵垂下淡漠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昧谷非常安静。不像寺庙里香火缭绕的那种安静，而是一种更加静沉沉的压抑。
他按照指引录上的知识前往敬学堂，石造的学室里有几个目光倨傲的年轻人。季槐梦看着石壁墙角下一点湿痕，听见耳旁说：“你是新来的？”
对方伸出手。
“欢迎，做个朋友。”
季槐梦领过书，没有握手，转身就走，身后几声轻啧，还有一声怒哼，约莫是生气。
“给脸不要脸。”
季槐梦停下。他转过身，淡薄的目光和垂视的神明一样高高在上，年轻人屏气，再不敢说话。
回到石洞。
大哲和尤慧咂舌，说这群年轻人是昧谷的“本地居民”。
整个世界呈金字塔状分布。
最高高在上的是神灵。
其次是神灵的眷属。
再就是拥有神灵稀薄血脉、出现返祖现象的人。
最后是数量广大的凡人。
昧谷里这几个年轻人身上盘绕着浓厚的神灵气息，大都被神灵格外看重，行事倨傲，嚣张跋扈。
大哲和尤慧出主意：“不如您现在开始修行入梦法术，说不定能得到神灵的眷顾，这些人就不敢报复您了。”
坐在石洞内。
季槐梦摊开修炼真经。
当前有几种修炼方法，一种是内丹法，就是吸收力量壮大己身，把自己“凡人”的身体修炼成“神仙”，一种是外丹法，是吞食富含神性物质的灵药，从而一举飞升，第三种是召唤术，修炼者的灵和远方的某一存在呼应，“神灵”会降下力量，帮助修炼者消灾解难。
他修行的占星术属于第三种，昧谷的入梦法也是第三种。
他摸着经卷上的字，想要知道世界的奥秘，就要付出旁人无法想象的代价。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顿意识混混。
灵魂被拽出肉|体，坠|落到了云雾般的棉团里面。
他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水声，闻到了昧谷特有的潮湿水腥气。
一双纤长秀丽的手捂住他的双眼。
指甲涂抹了一层层绯红的蔻丹
吐气如兰。
女子轻柔曼丽的声音响起。
“好冤家。又看到你了。”
季槐梦一顿，手中化出两尺长的利刃，轻快又果断的朝后面刺去，像是捅入柔软的血肉，带出栒状山山神的一声闷哼，他收刀，又割出一道口子。
再转过身，就看见栒状山山神因为流血而惨白阴沉的面孔。
祂艳红的嘴唇微微勾起。
带着阴冷的微笑。
梦境结束。
季槐梦睁开眼，他微微抵着下巴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不该做的事。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呼，有四个年轻人横死在路上，没有缘故，突然死了。
季槐梦出门去看，发现这四个人他认识，曾经在学堂里起过冲突。如今双目暴突，血流满面。
“他们被神灵咒杀了。”
一个敦厚的声音响起。
旁边一个穿着朱紫衣府，腰间带着贝壳串的胖重年轻人出声：“惹神灵生气了。”
见季槐梦看他。
胖子伸手道。
“初次见面，我叫李实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4 23:59:11~2021-04-16 23:5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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