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三更合一
作者/盐欢
谢常明接触陶俊的事情, 陆云薄和高翔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方面，同一类型的公司争夺客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另一方面, 就如高翔所说，谢常明选择接触陶俊, 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他们聊完, 就打算各自去忙。
就在此时, 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公司的门口, 轻轻敲了一下玻璃门。
陆云薄转过头，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此人看起来三十多岁, 衣着颇为正式, 白衬衫，黑西装，还打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请问您是？”陆云薄上前问道。
“您好, 我叫孟远, 是来应聘售后经理的。”那人说道。
一听此人是来应聘的，陆云薄赶忙招呼他进来, 然后转头叫高翔。
“您是高老板吧？”孟远问道。
“啊, 对。”高翔有点疑惑，说道，“实在抱歉, 孟先生, 我好像对你没有印象。你之前有向我们公司投过简历吗？”
“没有。”孟远摇了摇头说道，“我昨天才看到贵公司的招聘广告，觉得这个职位比较适合我，我就带着简历上门来了，想毛遂自荐。”
“原来是这样, 你跟我来吧。”高翔说道。
乘风科创没有专门的会客厅，只有高翔的桌子旁，设置了四个沙发和一个小桌子。旁边立着一个可折叠的屏风，把屏风拉上，就算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了。
售后经理是公司一个重要职位，所以面试分两轮，先是高翔大概了解一下履历背景，如果过了这一轮，再由陆云问一些技术相关的问题。
既然高翔和陆云薄都在公司，于是两轮并做一轮，两个人一同面试。
新年以来，他们已经面试了几个候选者，但是都不太满意。
而今天主动上门的孟远，脸上始终带着一股自信的笑容，似乎这个职位非他莫属。
查看了孟远的简历，又经过短短十几分钟的交流，陆云薄和高翔确认，孟远确实值得这份自
信。
孟远的上一份工作，是在电信公司做售后组长，不仅售后经验丰富，而且计算机也使得得心应手。
“我们在公司网站上部署了最新的线上售后系统，除了faq之外，客户以后也可以通过线上来反馈问题。”陆云薄介绍道。
“这种系统我接触过。”孟远说道，“去年我心血来潮，自己建了一个论坛，也当了一回站长，想在论坛上分享一些电子产品相关的知识。”
“孟先生，你这个论坛的内容可算是走在时代前沿了。”陆云薄夸赞道。
孟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完了挠头，说道：“可惜我自己因为工作太忙，没有坚持下去。最后把这个论坛转手给了朋友。朋友办的挺红火。”
“当时那个论坛，就使用了类似的反馈系统，任何的留言，都会自动转到我的邮箱里。”
面试很快结束。
陆云薄对孟远相当满意。
无论是他过去的职业，还是他业余时搭建的这个论坛，都完全契合他现对新一任售后经理的要求。
“请再等待几天，我们很快就会给你答复。”陆云薄对孟远承诺道。
陆云薄把孟远送出门去。
他看孟远从楼梯消失，对高翔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特别合适。”高翔奋力地点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陆云薄说道，“我感觉我们这个职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咱们可真够幸运的，竟然合适的人来面试这个职位。”
“你那里还约了几个候选人面试？”陆云薄问道。
“还剩三个。”高翔说道，“不过他们的简历我都看过，只能算勉强合格，和孟远没法比。”
“还是安排一下面试吧，最好都集中在一天，一旦没有更合适的，我们就可以通知孟远了。像这样的人才，要是拖得太久，说不定就被别家抢去了。”
“好。”高翔答应道。
高翔回到自己的座位，联系候选人去了。
陆云薄刚才说了半天的话，口干舌燥，他给自己倒了一
杯水，走去贺飞那边，想要看看开发进度。
陈轩原本正带着耳机全神贯注的写程序，突然他的屏幕弹出了一则消息。
他摘下耳机，陆云薄正在和贺飞说话。
“陆哥，贺飞哥，服务器好像又被攻击了。”
第二次攻击？
陆云薄赶忙凑了过去。
开发组三人的电脑都已经接入了服务器。贺飞敲击几下键盘，调出服务器日志。
钱蒙也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贺飞身后。
屏幕上显示着攻击者发来的消息：【u5c0f u5fc3 u5343 u5e74 u866b u0044 u0032】
钱蒙远远看了一眼，说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乱码吗？”
“这个代码看着挺熟悉的。”陈轩说道。
“所有字符都是以u开头的，这好像是……”陆云薄思索着。
贺飞盯着屏幕沉思一番，说道：“是unicode编码。”
贺飞身后的三人同时凑近屏幕。
“还真是。”三人恍然大悟。
unicode是一种编码方式，可以将世界上任何一种字符转换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编码，然后再加这个编码转换成二进制存储到计算机中。
贺飞抓起一个本子，在网上找出unicode编码表，又透过这张表单还原处了屏幕上字符代表的消息。
他拿起本子，展示着逐字翻译过来的信息：【小心千年虫 d2】
三人看着本子上的字，满脸疑惑。
“这什么意思啊？年都过了一个月了，怎么还在说千年虫的事情？”陈轩皱着眉头说道。
由于计算机程序设计的缺陷，进入2000年后，我学计算机，可能会将年份误读为1900年，这会引发一系列问题。尤其会对电力、能源、银行、政|府等部门产生影响。
这便是“千年虫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由于早就被预见到了，所以只是讨论热烈，实际并没有对世界的计算机系统造成冲击。
陆云薄也搞不明白这
题条消息的用意。
“这个d2又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看来像是他的代号。”贺飞说道，“就像悬疑小说里一样，坏人作案，最终总是留下一个符号。”
“真是幼稚。”陈轩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和上次攻击咱们的人是同一个吗？”陆云薄又问。
“应该是的。”贺飞指着屏幕说道。上一次他攻击咱们使用的方式就是五个动态ip。每隔15分钟访问一次服务器。
“这次也是一样，不过上次他的五个ip被陈轩block了，这次他又重新换了五个。”
陈轩说道：“由于上次的攻击，贺飞让我写了一个防护程序，这次动态ip只访问了三次，就被监测到了，于是后续的访问都被阻止。”
随货他又补充道：“攻击者发现访问被阻止。然后就发来了刚才那条信息。”
陆云薄问陈轩：“安全专家，有没有办法找出这个人？”
陈轩无奈地摊手说道：“网络攻防实际上跟打架一样，对方必须出招，才能找到他的破绽。”
“如果他尝试攻破服务器的防火墙，我一定能通过反向追踪找到他。”
“可是对方现在这样，似乎是不愿意打架，而只想站在远处扔小石子。”
“虽然这种行为无法造成威胁，但同时，咱们也找不到他的破绽。”
“真是个奇怪的人。”贺飞说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管他想干嘛呢？不过是多封几个ip的事。”陈轩说着，要开始敲击键盘。
“那也只能这样了。”陆云薄说道，“不过要时刻保持警惕。这个人如果再次攻击服务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知道了，陆哥。”陈轩答道。
说完了服务器的事情，陆云薄问一旁的钱蒙。
“公司的网站，开发到什么程度了？”陆云薄问道。
虽然他们的网站已经上线快一个月，但是之前一直只专注完成售后相关的功能，其他的页面仍然在开发之中。
“很快
了，下周就可以完成。”钱蒙答道。
“好，等你搞定，咱们就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钱蒙左手从薯片袋里抓出一片塞进嘴里，右手比一个ok的手势。
“别吃了，你不是说新年要减肥吗？”陆云薄说着，把桌上的薯片夺了过来。
“剩下的归我了！”他挑起眉毛，一脸得意地看着因为失去零食而丧气的钱蒙。
---
和陶俊的会面，让谢常明元气大伤，说是心灰意冷也不为过。
千禧年来得轰轰烈烈欢天喜地，好像每个人在新的一年都开开心心的。
新的千年，人人赚钱。
谢常明认识的老板们，大家生意都蒸蒸日上——只除了他的长鸣软件。
他坐在那张老板椅上一整天，一个员工也没有见，进来的人都被他轰了出去。
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久久地沉思。
周围很安静，只有外面冷风悬着碎树叶敲打窗户的声音。
办公室里的空调暖气开得很足，非常温暖，他坐在这儿，就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珍轩阁的包间里。
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陶俊的话。
他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憋屈，还有点喘不上气。他想大声喊几句发泄一下，又觉得声音卡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谢常明看了一眼，是助理打的内线。
他本来仍是不想理会，但又觉得是时候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了，不然他还是憋屈的半天缓不过来，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助理的话，让他极其意外，“老板，大成软件的佟老板来了，想要跟您见面。”
大成软件。
佟孝成？
他来做什么？大成和长鸣都是软件公司，但是业务类型完全不同，有些场合他遇到佟孝成，互相也只是点点头寒暄几句就过去了。
佟孝成这个时候要见面……谢常明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毫无头绪。
“请他进来。”谢常明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助理推
门将佟孝成请进来后，又端进来一壶热茶，关好办公室门退了出去。
谢常明看着坐在会客沙发上的佟孝成，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不适。
这大冷的天，佟孝成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还是带着那副金丝边眼镜。进门后就优雅地落座，闲适地端起茶杯慢慢品热茶，怎么看怎么和他谢常明的办公室风格毫不搭边。
这佟孝成的做派，简直又像个精英知识分子。陆云薄，陶俊还不够吗？怎么又来了一个知识分子，是全世界都是除了他谢常明是个没文化的，其他全都是知识分子了吗？
“佟老板，你我是同行。但是长鸣一向和大成没什么交集，也不是直接进竞争对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佟老板突然上门，是有什么事儿？”谢常明没什么好气，直眉瞪眼地说道。
佟孝成笑了一下。“新年新气象，我是来问候一下谢老板。”
“不过我看谢老板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生意不好做？”
这佟孝成一开口，谢常明又觉得他似乎不那么像知识分子。
说话太不吉利了。
别人哪会像他这样？
谢常明简直莫名其妙，说道，“佟老板说梦话呢？今年是2000年，谁的生意不好做？生意好得很。”
接着他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道，“不过要说不好做也有道理。看是跟谁比。”
“佟老板是做大生意的，那要我跟佟老板比，生意确实没那么好做。”
佟孝成没接他的话，低头又喝了一口茶，喝完缓缓把茶杯放回桌面。
谢常明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就没由来觉得一阵窝火。
莫名其妙。
这个佟孝成，从他来长鸣这个事，到他这个人，都很莫名其妙。
谢常明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了，佟孝成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话。
声音不大，但听在谢常明耳朵里，简直是一声惊雷。
“谢老板，你接触陶俊了？”
谢常明心里“咯噔”惊跳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
谢
常明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这么问了。
“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回回那么点人。能有几件新鲜事？不光我，该知道的也都知道差不多了。”佟孝成说道。
听了佟孝成这句话，谢常明感觉自己差点儿没撅过去。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一想到陆云薄挖了他的客户，而他转去挖陆云薄的客户，还没成功，还传得到处都知道了，他简直就想现在挖个地缝跳进去摔死算了。
顺便把眼前悠闲坐着喝茶的佟孝成也给拽下去。
他越看佟孝成越碍眼，语气逐渐忍不住的不耐烦，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方向错了。”佟孝成的语气还是不紧不慢，“挖客户前你也不调查调查。”
“陆老板是s市华洋理工的，陶老板是s市工程大学的。人家两个高材生，曾经大学还在一个城市上，那可不是相见恨晚吗？两人投缘得很，合作关系很牢固。是你能挖动的吗？”
谢常明很意外，这个佟孝成对陆云薄的事情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不自觉跟着佟孝成的思路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挖错人了？应该找其他没这么投缘，撬得动的客户？”
佟孝成摇摇头，说道：“乘风的老客户，陆老板亲自发展的有很多。即便没有和陶老板那么投缘，那也是各有各的渊源。后来再去撬，没有那么容易。”
看谢常明急得坐起身盯着他看，佟孝成没再卖关子，继续说道，“你方向错了。正确的方向应该是发展新客户，而不是盯着老客户。”
“扩大长鸣的影响力，比去挖乘风的客户要有用的多。”
“扩大影响力，怎么说？”谢常明紧跟着问道。
“这个不难。扩大规模，扩大市场占有率。影响力自然就就大了。”
谢常明听他说完，泄了一口气，又靠回椅背上。
他还以为眼前的人能说出个什么来。
“扩大规模，增加人手、场地和宣传，这谁不知道？可这哪一样不要钱？这有钱了，谁不这么做？”谢常明失望地
说道，又瞥了一眼佟孝成，“我不像佟老板早年做服装生意，赚了大钱富得流油，跨行做软件生意又做得这么大。佟老板当然说的轻松。”
佟孝成没在意谢常明的态度，说道：“钱？谢老板做生意这么久了，缺钱的问题解决不了吗？找银行贷款也行啊。”
“做生意这么久了，还能没有找银行贷过款吗？”谢常明看都懒得看佟孝成了，“我倒是想贷，可惜银行没法给我贷上加贷了。怎么，佟老板凑钱也只知道银行贷款啊？”
“当然不止这个方法。”佟孝成扶了扶眼镜，说道：“还可以找投资人。”
“投资人，上哪儿找投资人？”
佟孝成好整以暇地理了一下衣袖，感叹了一句，“还是谢老板运气好啊。别人都是出去没头苍蝇一样找投资人，到了谢老板这儿，投资人自己找上门了。”
谢常明猛得抬眼盯着佟孝成，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佟老板的意思是……你要投资我们长鸣软件？”
“嗯，没错。”
谢常明皱了皱眉，“为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生意嘛，不就是为了赚钱，我很看好定制软件的前景。只是我没空，做好大成这一摊，已经不容易了。”
“但是我有钱。大成不做定制，但是我可以投资你们长鸣，你们会做定制就行了。你拿着投资做做生意，我拿着股份赚赚钱，不是两相得宜吗？”
谢常明没说话。
佟孝成继续说道，“谢老板，你刚才有句话说得没错。”
“不管是早年还是现在，我的确赚得盆满钵满。原因就是不管我做服装还是做软件，我都不只是在做服装和软件。能赚钱的事我都做。”
“能赚钱的投资，我当然要投。”
谢常明还是没说话，只是皱着的眉头舒缓开，看着佟孝成，若有所思。
“差不多了。”佟孝成把杯底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说道，“好好考虑一下吧，谢老板，不过要尽快答
复我。”
“投资的机会很多，从来都不等人的。”
---
两周之后，孟远正式入职，成为乘风科创的售后经理。
公司众人为他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欢迎仪式之后，孟远便立刻投入工作。
陆云薄能看得出来，此人工作十分又经验，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把之前群龙无首的售后组重新凝聚了起来。
售后经理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陆云薄也终于放心下来。
随后，马志强报告给陆云薄和高翔一个消息。
“长鸣软件公司最近在大量招人，光是销售，上周就招聘了五个，据说还要再招三四个。程序员也新招了两个。”
“增加人手需要现金流支持，我看他的生意和去年也没什么变化。怎么？他向银行贷款了？”高翔问道。
“好像没有。”马志强答道。
“那他哪来那么多现金？”
“我听说，有人对长鸣公司投资入股了。”
“谢常明本事还挺大，过了个年，还拉到一个新的投资人。”高翔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陆云薄开口问道：“他招聘这些人准备干什么？”
“据说是准备扩大规模，一方面增加开发人员，提高软件开发进度，另一方面，主要是增加销售人员，以此争取更多的客户。”
高翔听到这些话，“啧”了一声，说道：“我真是搞不明白，这都是谁给他出的主意，都什么年头了，还搞人海战术？”
陆云薄在一旁默默点头。
关于扩张的事情，他早和高翔讨论过，两人的观点一致。
谢常明通过招聘更多人员来扩张市场的方式，在市场饱和的情况下，根本行不通。
他有一种感觉，谢常明这次的行动，好像是冲着乘风科创来的。
不过，如果谢常明只是使用这样的招数，并不值得他畏惧。
不过，他很好奇，这个投资谢常明的金主究竟是谁？
这个人难道没有看清目前的市场形式，就这么随意地让谢常明挥霍资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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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常明接触陶俊的事情, 陆云薄和高翔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方面，同一类型的公司争夺客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另一方面, 就如高翔所说，谢常明选择接触陶俊, 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他们聊完, 就打算各自去忙。
就在此时, 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公司的门口, 轻轻敲了一下玻璃门。
陆云薄转过头，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此人看起来三十多岁, 衣着颇为正式, 白衬衫，黑西装，还打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请问您是？”陆云薄上前问道。
“您好, 我叫孟远, 是来应聘售后经理的。”那人说道。
一听此人是来应聘的，陆云薄赶忙招呼他进来, 然后转头叫高翔。
“您是高老板吧？”孟远问道。
“啊, 对。”高翔有点疑惑，说道，“实在抱歉, 孟先生, 我好像对你没有印象。你之前有向我们公司投过简历吗？”
“没有。”孟远摇了摇头说道，“我昨天才看到贵公司的招聘广告，觉得这个职位比较适合我，我就带着简历上门来了，想毛遂自荐。”
“原来是这样, 你跟我来吧。”高翔说道。
乘风科创没有专门的会客厅，只有高翔的桌子旁，设置了四个沙发和一个小桌子。旁边立着一个可折叠的屏风，把屏风拉上，就算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了。
售后经理是公司一个重要职位，所以面试分两轮，先是高翔大概了解一下履历背景，如果过了这一轮，再由陆云问一些技术相关的问题。
既然高翔和陆云薄都在公司，于是两轮并做一轮，两个人一同面试。
新年以来，他们已经面试了几个候选者，但是都不太满意。
而今天主动上门的孟远，脸上始终带着一股自信的笑容，似乎这个职位非他莫属。
查看了孟远的简历，又经过短短十几分钟的交流，陆云薄和高翔确认，孟远确实值得这份自
信。
孟远的上一份工作，是在电信公司做售后组长，不仅售后经验丰富，而且计算机也使得得心应手。
“我们在公司网站上部署了最新的线上售后系统，除了faq之外，客户以后也可以通过线上来反馈问题。”陆云薄介绍道。
“这种系统我接触过。”孟远说道，“去年我心血来潮，自己建了一个论坛，也当了一回站长，想在论坛上分享一些电子产品相关的知识。”
“孟先生，你这个论坛的内容可算是走在时代前沿了。”陆云薄夸赞道。
孟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完了挠头，说道：“可惜我自己因为工作太忙，没有坚持下去。最后把这个论坛转手给了朋友。朋友办的挺红火。”
“当时那个论坛，就使用了类似的反馈系统，任何的留言，都会自动转到我的邮箱里。”
面试很快结束。
陆云薄对孟远相当满意。
无论是他过去的职业，还是他业余时搭建的这个论坛，都完全契合他现对新一任售后经理的要求。
“请再等待几天，我们很快就会给你答复。”陆云薄对孟远承诺道。
陆云薄把孟远送出门去。
他看孟远从楼梯消失，对高翔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特别合适。”高翔奋力地点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陆云薄说道，“我感觉我们这个职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咱们可真够幸运的，竟然合适的人来面试这个职位。”
“你那里还约了几个候选人面试？”陆云薄问道。
“还剩三个。”高翔说道，“不过他们的简历我都看过，只能算勉强合格，和孟远没法比。”
“还是安排一下面试吧，最好都集中在一天，一旦没有更合适的，我们就可以通知孟远了。像这样的人才，要是拖得太久，说不定就被别家抢去了。”
“好。”高翔答应道。
高翔回到自己的座位，联系候选人去了。
陆云薄刚才说了半天的话，口干舌燥，他给自己倒了一
杯水，走去贺飞那边，想要看看开发进度。
陈轩原本正带着耳机全神贯注的写程序，突然他的屏幕弹出了一则消息。
他摘下耳机，陆云薄正在和贺飞说话。
“陆哥，贺飞哥，服务器好像又被攻击了。”
第二次攻击？
陆云薄赶忙凑了过去。
开发组三人的电脑都已经接入了服务器。贺飞敲击几下键盘，调出服务器日志。
钱蒙也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贺飞身后。
屏幕上显示着攻击者发来的消息：【u5c0f u5fc3 u5343 u5e74 u866b u0044 u0032】
钱蒙远远看了一眼，说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乱码吗？”
“这个代码看着挺熟悉的。”陈轩说道。
“所有字符都是以u开头的，这好像是……”陆云薄思索着。
贺飞盯着屏幕沉思一番，说道：“是unicode编码。”
贺飞身后的三人同时凑近屏幕。
“还真是。”三人恍然大悟。
unicode是一种编码方式，可以将世界上任何一种字符转换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编码，然后再加这个编码转换成二进制存储到计算机中。
贺飞抓起一个本子，在网上找出unicode编码表，又透过这张表单还原处了屏幕上字符代表的消息。
他拿起本子，展示着逐字翻译过来的信息：【小心千年虫 d2】
三人看着本子上的字，满脸疑惑。
“这什么意思啊？年都过了一个月了，怎么还在说千年虫的事情？”陈轩皱着眉头说道。
由于计算机程序设计的缺陷，进入2000年后，我学计算机，可能会将年份误读为1900年，这会引发一系列问题。尤其会对电力、能源、银行、政|府等部门产生影响。
这便是“千年虫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由于早就被预见到了，所以只是讨论热烈，实际并没有对世界的计算机系统造成冲击。
陆云薄也搞不明白这
题条消息的用意。
“这个d2又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看来像是他的代号。”贺飞说道，“就像悬疑小说里一样，坏人作案，最终总是留下一个符号。”
“真是幼稚。”陈轩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和上次攻击咱们的人是同一个吗？”陆云薄又问。
“应该是的。”贺飞指着屏幕说道。上一次他攻击咱们使用的方式就是五个动态ip。每隔15分钟访问一次服务器。
“这次也是一样，不过上次他的五个ip被陈轩block了，这次他又重新换了五个。”
陈轩说道：“由于上次的攻击，贺飞让我写了一个防护程序，这次动态ip只访问了三次，就被监测到了，于是后续的访问都被阻止。”
随货他又补充道：“攻击者发现访问被阻止。然后就发来了刚才那条信息。”
陆云薄问陈轩：“安全专家，有没有办法找出这个人？”
陈轩无奈地摊手说道：“网络攻防实际上跟打架一样，对方必须出招，才能找到他的破绽。”
“如果他尝试攻破服务器的防火墙，我一定能通过反向追踪找到他。”
“可是对方现在这样，似乎是不愿意打架，而只想站在远处扔小石子。”
“虽然这种行为无法造成威胁，但同时，咱们也找不到他的破绽。”
“真是个奇怪的人。”贺飞说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管他想干嘛呢？不过是多封几个ip的事。”陈轩说着，要开始敲击键盘。
“那也只能这样了。”陆云薄说道，“不过要时刻保持警惕。这个人如果再次攻击服务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知道了，陆哥。”陈轩答道。
说完了服务器的事情，陆云薄问一旁的钱蒙。
“公司的网站，开发到什么程度了？”陆云薄问道。
虽然他们的网站已经上线快一个月，但是之前一直只专注完成售后相关的功能，其他的页面仍然在开发之中。
“很快
了，下周就可以完成。”钱蒙答道。
“好，等你搞定，咱们就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钱蒙左手从薯片袋里抓出一片塞进嘴里，右手比一个ok的手势。
“别吃了，你不是说新年要减肥吗？”陆云薄说着，把桌上的薯片夺了过来。
“剩下的归我了！”他挑起眉毛，一脸得意地看着因为失去零食而丧气的钱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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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陶俊的会面，让谢常明元气大伤，说是心灰意冷也不为过。
千禧年来得轰轰烈烈欢天喜地，好像每个人在新的一年都开开心心的。
新的千年，人人赚钱。
谢常明认识的老板们，大家生意都蒸蒸日上——只除了他的长鸣软件。
他坐在那张老板椅上一整天，一个员工也没有见，进来的人都被他轰了出去。
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久久地沉思。
周围很安静，只有外面冷风悬着碎树叶敲打窗户的声音。
办公室里的空调暖气开得很足，非常温暖，他坐在这儿，就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珍轩阁的包间里。
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陶俊的话。
他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憋屈，还有点喘不上气。他想大声喊几句发泄一下，又觉得声音卡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谢常明看了一眼，是助理打的内线。
他本来仍是不想理会，但又觉得是时候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了，不然他还是憋屈的半天缓不过来，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助理的话，让他极其意外，“老板，大成软件的佟老板来了，想要跟您见面。”
大成软件。
佟孝成？
他来做什么？大成和长鸣都是软件公司，但是业务类型完全不同，有些场合他遇到佟孝成，互相也只是点点头寒暄几句就过去了。
佟孝成这个时候要见面……谢常明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毫无头绪。
“请他进来。”谢常明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助理推
门将佟孝成请进来后，又端进来一壶热茶，关好办公室门退了出去。
谢常明看着坐在会客沙发上的佟孝成，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不适。
这大冷的天，佟孝成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还是带着那副金丝边眼镜。进门后就优雅地落座，闲适地端起茶杯慢慢品热茶，怎么看怎么和他谢常明的办公室风格毫不搭边。
这佟孝成的做派，简直又像个精英知识分子。陆云薄，陶俊还不够吗？怎么又来了一个知识分子，是全世界都是除了他谢常明是个没文化的，其他全都是知识分子了吗？
“佟老板，你我是同行。但是长鸣一向和大成没什么交集，也不是直接进竞争对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佟老板突然上门，是有什么事儿？”谢常明没什么好气，直眉瞪眼地说道。
佟孝成笑了一下。“新年新气象，我是来问候一下谢老板。”
“不过我看谢老板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生意不好做？”
这佟孝成一开口，谢常明又觉得他似乎不那么像知识分子。
说话太不吉利了。
别人哪会像他这样？
谢常明简直莫名其妙，说道，“佟老板说梦话呢？今年是2000年，谁的生意不好做？生意好得很。”
接着他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道，“不过要说不好做也有道理。看是跟谁比。”
“佟老板是做大生意的，那要我跟佟老板比，生意确实没那么好做。”
佟孝成没接他的话，低头又喝了一口茶，喝完缓缓把茶杯放回桌面。
谢常明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就没由来觉得一阵窝火。
莫名其妙。
这个佟孝成，从他来长鸣这个事，到他这个人，都很莫名其妙。
谢常明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了，佟孝成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话。
声音不大，但听在谢常明耳朵里，简直是一声惊雷。
“谢老板，你接触陶俊了？”
谢常明心里“咯噔”惊跳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
谢
常明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这么问了。
“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回回那么点人。能有几件新鲜事？不光我，该知道的也都知道差不多了。”佟孝成说道。
听了佟孝成这句话，谢常明感觉自己差点儿没撅过去。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一想到陆云薄挖了他的客户，而他转去挖陆云薄的客户，还没成功，还传得到处都知道了，他简直就想现在挖个地缝跳进去摔死算了。
顺便把眼前悠闲坐着喝茶的佟孝成也给拽下去。
他越看佟孝成越碍眼，语气逐渐忍不住的不耐烦，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方向错了。”佟孝成的语气还是不紧不慢，“挖客户前你也不调查调查。”
“陆老板是s市华洋理工的，陶老板是s市工程大学的。人家两个高材生，曾经大学还在一个城市上，那可不是相见恨晚吗？两人投缘得很，合作关系很牢固。是你能挖动的吗？”
谢常明很意外，这个佟孝成对陆云薄的事情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不自觉跟着佟孝成的思路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挖错人了？应该找其他没这么投缘，撬得动的客户？”
佟孝成摇摇头，说道：“乘风的老客户，陆老板亲自发展的有很多。即便没有和陶老板那么投缘，那也是各有各的渊源。后来再去撬，没有那么容易。”
看谢常明急得坐起身盯着他看，佟孝成没再卖关子，继续说道，“你方向错了。正确的方向应该是发展新客户，而不是盯着老客户。”
“扩大长鸣的影响力，比去挖乘风的客户要有用的多。”
“扩大影响力，怎么说？”谢常明紧跟着问道。
“这个不难。扩大规模，扩大市场占有率。影响力自然就就大了。”
谢常明听他说完，泄了一口气，又靠回椅背上。
他还以为眼前的人能说出个什么来。
“扩大规模，增加人手、场地和宣传，这谁不知道？可这哪一样不要钱？这有钱了，谁不这么做？”谢常明失望地
说道，又瞥了一眼佟孝成，“我不像佟老板早年做服装生意，赚了大钱富得流油，跨行做软件生意又做得这么大。佟老板当然说的轻松。”
佟孝成没在意谢常明的态度，说道：“钱？谢老板做生意这么久了，缺钱的问题解决不了吗？找银行贷款也行啊。”
“做生意这么久了，还能没有找银行贷过款吗？”谢常明看都懒得看佟孝成了，“我倒是想贷，可惜银行没法给我贷上加贷了。怎么，佟老板凑钱也只知道银行贷款啊？”
“当然不止这个方法。”佟孝成扶了扶眼镜，说道：“还可以找投资人。”
“投资人，上哪儿找投资人？”
佟孝成好整以暇地理了一下衣袖，感叹了一句，“还是谢老板运气好啊。别人都是出去没头苍蝇一样找投资人，到了谢老板这儿，投资人自己找上门了。”
谢常明猛得抬眼盯着佟孝成，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佟老板的意思是……你要投资我们长鸣软件？”
“嗯，没错。”
谢常明皱了皱眉，“为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生意嘛，不就是为了赚钱，我很看好定制软件的前景。只是我没空，做好大成这一摊，已经不容易了。”
“但是我有钱。大成不做定制，但是我可以投资你们长鸣，你们会做定制就行了。你拿着投资做做生意，我拿着股份赚赚钱，不是两相得宜吗？”
谢常明没说话。
佟孝成继续说道，“谢老板，你刚才有句话说得没错。”
“不管是早年还是现在，我的确赚得盆满钵满。原因就是不管我做服装还是做软件，我都不只是在做服装和软件。能赚钱的事我都做。”
“能赚钱的投资，我当然要投。”
谢常明还是没说话，只是皱着的眉头舒缓开，看着佟孝成，若有所思。
“差不多了。”佟孝成把杯底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说道，“好好考虑一下吧，谢老板，不过要尽快答
复我。”
“投资的机会很多，从来都不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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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之后，孟远正式入职，成为乘风科创的售后经理。
公司众人为他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欢迎仪式之后，孟远便立刻投入工作。
陆云薄能看得出来，此人工作十分又经验，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把之前群龙无首的售后组重新凝聚了起来。
售后经理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陆云薄也终于放心下来。
随后，马志强报告给陆云薄和高翔一个消息。
“长鸣软件公司最近在大量招人，光是销售，上周就招聘了五个，据说还要再招三四个。程序员也新招了两个。”
“增加人手需要现金流支持，我看他的生意和去年也没什么变化。怎么？他向银行贷款了？”高翔问道。
“好像没有。”马志强答道。
“那他哪来那么多现金？”
“我听说，有人对长鸣公司投资入股了。”
“谢常明本事还挺大，过了个年，还拉到一个新的投资人。”高翔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陆云薄开口问道：“他招聘这些人准备干什么？”
“据说是准备扩大规模，一方面增加开发人员，提高软件开发进度，另一方面，主要是增加销售人员，以此争取更多的客户。”
高翔听到这些话，“啧”了一声，说道：“我真是搞不明白，这都是谁给他出的主意，都什么年头了，还搞人海战术？”
陆云薄在一旁默默点头。
关于扩张的事情，他早和高翔讨论过，两人的观点一致。
谢常明通过招聘更多人员来扩张市场的方式，在市场饱和的情况下，根本行不通。
他有一种感觉，谢常明这次的行动，好像是冲着乘风科创来的。
不过，如果谢常明只是使用这样的招数，并不值得他畏惧。
不过，他很好奇，这个投资谢常明的金主究竟是谁？
这个人难道没有看清目前的市场形式，就这么随意地让谢常明挥霍资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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