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更合一
作者/盐欢
两人来到前台, 与吕老师告别。
吕老师正在整理柜台，他们就站在一旁稍作等待。
陆云薄说道：“冯叔叔，我最近参加技术比武, 有几个朋友帮了我很多忙。我想给他们买点小礼物，既然咱们在茶馆, 我就给他们带些茶过去吧。”
“你的朋友，多大年纪啊？”冯勇问道。
“和我年纪差不多。”陆云薄回答。
“那送茶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冯勇笑着说道, “茶叶都是我这种年纪、吕老师这种年纪的人喝的。你们年轻人不都爱喝汽水吗？我看外国人还流行喝咖啡。你给他们送点这些东西多好。”
陆云薄想起杭帆那间马上要改成足疗店的咖啡馆, 笑着说道：“我那些朋友都不爱喝汽水。咖啡嘛……他们可能得过两些年才能享受到。现在送茶就挺好。”
“就是。”说话的人是吕老师, 他刚才忙着整理柜台，没顾上说话, 这时候整理完毕, 转过头来说, “冯勇，照你这么说年轻人都不能喝茶。真是的, 我教了你小子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陆云薄在旁边听着笑了起来，说道：“吕老师，我不太懂茶, 您给我推荐吧。”
“你这茶是送给什么人的？”吕老师是说。
“其中一份，送给一个公子哥。”陆云薄说道。
“那自然是要送绿茶, 绿茶是最古老的茶种, 古时候的清贵人家的少爷，谈诗论曲，附庸风雅，都要煮绿茶。我推荐你西湖龙井。”
“好，就给他送西湖龙井。”陆云薄继续说道, “另一个人瘦瘦高高，平时话不多，就喜欢静静读书。”
“听起来，像个知识分子。”吕老师说道，“那送白茶最合适。”
“还有一个，年纪小一些，刚参加工作，浑身都是热情。”
“那也是绿茶，不过得是毛尖绿茶。”
“好的，那您就给我两盒绿茶，一盒白茶。”陆云薄说道。
“要大概什么价位的？”吕老师说道。
陆
云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要最便宜的就行，我身上的钱不多。”
“送东西不在价钱。”吕老师口中念着，“情义值千金啊。”
吕老师选了三盒茶交给陆云薄，陆云薄付完了钱，便和冯勇离开了茶馆。
两人走在路上虽然步伐不快，但是聊起天来，却感觉时光飞逝。
一站地的路程，他们转眼就到达。
“冯叔叔，我在图书馆工作的这个朋友，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瘦瘦高高爱读书人。”陆云薄给冯勇介绍道。
“看来你说的这位朋友，应该是个安静的好孩子。”
“平时确实是这样，不过今天可能有点不同。”陆云薄说道。
“今天怎么了？”冯勇问道。
“今天有个女孩过来和他约会了。”陆云薄笑着说道。
“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冯勇笑了起来，“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我感觉自己都年轻好多。”
两人一起迈入市图书馆，在前台稍作登记，陆云薄便带着冯勇径直上了二楼去找贺飞。
不知道姜谷雨来了没有。陆云薄上楼时，心里还在念叨着。
现在时间尚早，而且外面还一直下着雨，整个图书馆里也没几个人。
陆云薄一到二楼楼梯口，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手里捧着一本书，他们偶尔交谈几句，但是又怕打破图书馆此时的宁静，所以说话的时候，挨得很近。
“就是他俩吧。”冯勇笑着说道。
“嗯。”陆云薄笑着点点头。
“我看他们还挺甜蜜的。”冯勇说道。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陆云薄说道。
“是吗？”冯勇有些难以置信，然后感慨道，“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陆云薄指了指两人，说道：那个男孩，就是我的朋友，贺飞。我去给他打声招呼，让他把电脑借给咱们一用下。
“好。”冯勇点点头。
---
早上的气温还是有些寒冷。
贺飞和姜谷雨都穿上了长袖
，贺飞穿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和他平时的风格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姜谷雨穿一件驼色卫衣，虽然看着随意，但还是感觉挺时髦。
陆云薄于冯勇走近，姜谷雨面对着楼梯口，率先察觉到二人，说道：“陆哥，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贺飞看见陆云薄，似乎有些尴尬地说道：“陆哥，你怎么来了？”
“本来没打算来，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陆云薄先回答了姜谷雨的问题。
随后他对贺飞说道：“放心，我来图书馆有正事，不会打扰你们约会的。”
“贺飞，姜谷雨，这是我三叔的朋友，你们就叫冯叔叔吧。”陆云薄介绍道。
“冯叔叔好。”两人一起问候道。
“你们好，你们好。”冯勇格外开心，笑着说道，“你们俩约会都选在图书馆，真是热爱学习。”
“不，不是……”贺飞听了冯勇的话，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赶忙否认道：“冯叔叔，我们只是朋友，约在这里一起看书。”
“嘘。”陆云薄比了一个手势，调侃着说道，“图书馆里，禁止喧哗。你作为员工，连基本规则都不懂。”
姜谷雨在一旁笑了起来。
她似乎很喜欢看贺飞忙着解释的样子。
陆云薄对姜谷雨说道：“看把你给开心的，你也禁止喧哗。”
姜谷雨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
“贺飞，跟你说个正事。”陆云薄说道。
“怎么了，陆哥。”贺飞赶忙换到新的话题。
陆云薄说道：“你用来编程的那台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的软盘里存了一个程序，我想给冯叔叔展示一下。”
“没问题，电脑现在就开着。”贺飞答道，“我早上来的时候就在学习写程序，程序写了一半，我怕有人给我搞乱了。今天没什么人，所以我就给电脑上了一个临时密码。”
“密码可以给我说一下吗？”陆云薄问道。
“没问题，密码是我的生日。”贺飞说道，“0831。”
“嚯，处女座的
。”陆云薄笑着说道，他看了一眼姜谷雨，说道，“和金牛座挺搭。”
姜谷雨也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说，什么座？”贺飞一脸疑惑地问道。
陆云薄指了指姜谷雨，笑着说道：“不懂吗？问她就懂了。”
“对了，这是刚才给你买的茶。”陆云薄把手里的那盒白茶提给贺飞。
“怎么没给我买？”姜谷雨问道。
“这是给你俩买的。”陆云薄随口应付道，随后匆匆结束话题，“好了，你们好好学习，我和冯叔叔去忙了。”
他和冯勇来到了二楼的角落的电子阅读处，陆云薄打开贺飞常用的那台电脑，输入密码，帮着贺飞保存了一下他正在写的程序。
“这个叫贺飞的小伙子也会写程序？”冯勇问道。
“他会写c和c++，他以前是学硬件的，软件是来到图书馆后才开始学的，他学得很快。”陆云薄解释道。
“软件硬件都会，这小伙子真是厉害。”冯勇夸赞道。
陆云薄指了指一排电脑，说道：“这几台电脑都是用局域网连接的，都是他设置的。”
“局域网，我听说过。”冯勇兴奋地说道，“一台电脑都文件或者数据，可以不用通过软盘，直接传输到其他电脑。”
“对，就是这么一种网络。”陆云薄说道，“图书馆的电脑里，有一个书籍库存系统，只要在任意一台电脑上修改，其他电脑的信息也会跟着一起更新。”
“这些，他都是怎么做到的？”冯勇难以置信的问道。
“看书学来的。”陆云薄淡然地回答道。
“可造之材，可造之材……”冯勇连连感叹。
“像这样的人才留在图书馆，有点可惜啊。”他不禁感慨。
“其实他已经换过一次工作了，之前在电子厂工作，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图书馆的主任，那个主任后来把他调到图书馆来的。”陆云薄解释道。
冯勇点了点头。
“不过其实您说的对。”陆云薄继续说道，“以他的天赋，这里
依然不能发挥他全部的能力。”
贺飞是一只鹰，但是依然被限制在很小的空间里，所以他看不清自己的翅膀。
他需要一片更广阔的天空，才能尽情翱翔。
陆云薄把软盘插入电脑，说道：“冯叔叔，我们还是来看一下程序吧。”
“程序是用什么语言写的？”冯勇问道。
“fortran语言。”陆云薄说。
“噢。”冯勇点点头，说道，“机械厂那批德国的仪器，都是用个语音言编写的。这个语言不难，我还记得一些。”
陆云薄的程序写的不错，虽然代码还是早期雏形，具体实现不太严谨，但是注释清楚，文件分类明晰。
再加上代码不复杂，冯勇很快就看明白了整个程序。
“你说得对。”冯勇点点头说道，“用代码来控制各个机器倒是不难。你想要让整个生产线和代码关联起来，重点还在于基于生产流程，来设计程序构架。”
“机械相关的书在几楼？”他转头问陆云薄。
“在一楼。”陆云薄答道，然后又补充道，“计算机相关的书在三楼。”
“好，这两层咱们都去看一下。”冯勇说道。
陆云薄欣然答应。
冯勇确实是行家，他从书架上拿下的几本书，陆云薄随手翻看一下，如获至宝。
他之前一知半解的那些内容，都在这些书上有着明确的解答。
冯勇一边挑着书，一边嘴里念叨着：“机械厂这些机器的程序早就该升级了，这件事我早就想办了。”
“您之前一直在精密仪器实验室，怎么没着手办这件事？”陆云薄疑惑道。
“我自然是提议要升级，但是领导不同意。”冯勇说道，“生产线要升级，机械厂就得暂时停工。”
“六七年前，机械厂产能特别高，甚至有点过剩，机器一停，损失的就是大把大把的利润。”
陆云薄点了点头。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有人愿意停工，升级程序。
“但是，机械九厂有两台机器的程序您都升级过。”陆云薄说
道。
“对，一台车床，还有一台冲压机。”冯勇说道。
“那您怎么没有继续升级别的设备？”
“可没有那么简单啊。”冯勇无奈地笑笑，“你三叔当时可是重点培养对象，西联集团的骨干。他的厂子效益最高，停谁的工作都不能停他的工。”
“光是升级这两台机器，宏远都是顶着压力，硬是停工，才测试升级完毕的。”
“当时耽误了将近两周的生产任务，延迟了一批订单，他还被上级问责了呢。”冯勇想起当年和陆宏远的事，仍然很是感慨。
“我那个精密仪器实验室，也就是刚建成的那两年，还有点话语权。后来领导发现，实验室光花钱，也创造不了什么效益，还不如多买两台机器来的划算，慢慢的，不管是我还是实验室，都边缘化了。”
陆云薄叹一口气，他想起之前沈志明对实验室员工的抱怨，说道：“实验室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
冯勇说道：“自从那年宏远出事后，我就再没去过实验室，但是各方消息还是听了一些。”
“当时私有化的事情中断，实验室过了半年重开，完全变成了一个闲职部门。我当主任的时候，就有集团里的人，通过关系向实验室里塞人，但那个时候，进来的人起码还有些专业背景，至少都是搞机械的。”
“这几年实验室彻底荒废，我听说去年，有个领导的小姑子，以前是个裁缝，也放到实验室里去了。”
裁缝！？陆云薄愤愤道，真是暴殄天物。
冯勇语气中也有些不平：“这么好的实验室，都给糟蹋了。”
“这次举办技术比武，沈志明还专程去实验室求助，后来发现，里面的人什么都不会。”陆云薄说道。
冯勇嗤笑一下，说道：“本来就不是谁都能干的工作，现在里面全是混日子的关系户，他们能会什么？”
他摇了摇头，又说道：“西联集团也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现在生产效率更不上了，就火急火燎得搞技术比武大赛。技术，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陆云薄笑了一下，说道：“幸亏他们临时抱佛脚，不然我还没有这次机会呢，我算运气不错吧。”
“那是西联集团运气不错。”冯勇说道，“但凡没你这个计算机人才，他们就算是再举行十次比武，产能也提不上去。”
冯勇说到此处有些气愤。
精密实验室没有好好发展，他在实验室做出的成果也没有被利用。当年私有化也是他提出来的，最终也失败了。
实验室汇聚了他的心血，也成了他的心结。
陆云薄见冯勇情绪激动，赶忙安抚道：“冯叔叔，您消消气。”
冯勇这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好，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想到我的心血就这么毁了，我心里就难受。”
“反正您也退休了，不必想这件事。”陆云薄安慰道。
“哎……当年要是宏远没去世，私有化肯定已经完成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个样子。”冯勇依然有些难过。
陆云薄想了想，说道：“您说，现在还有没有机会，重新让实验室私有化？”
“现在？”冯勇有些吃惊，“当年是宏远大包大揽才得以推进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契机了。”
契机……陆云薄若有所思。
冯勇对实验室的现状失望至极，而私有化，也是当年冯勇和陆宏远共同愿望。要是说有什么契机可以重提此事，那么应该就是他正在参加的技术比武……
可是应该怎么办呢？他不知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冯勇不想再提及实验室，给自己找不愉快，“我继续给你挑书吧。”
“好。”陆云薄说道。
冯勇点了点脚尖，扫视一下上方书架。
“诶！我的书在这。”他伸出手抓下一本书来，然后递给陆云薄，说道，“这是我出版的另一本书。”
陆云薄接过书翻看起来。
这确实是一本冯勇风格的书，书中不仅介绍了各个机械零件生产流程，还特别提及，使用计算机程序控制生产时，需要注意的要点。
陆云薄如获至
宝，说道：“您这本书才是对我最有用的，我当时真应该再认真挑挑书。”
冯勇抬头看看上方书架，玩笑似得抱怨道：“真是的，把我的书放得那么高，别人都看不到。”
“我回头给贺飞说说。”陆云薄笑着说道。
他随手翻着书，很快就翻到了书的末页，和那本《dos操作大全》一样，那你也写着作者信息。
不过这本书的作者信息详细多了，不仅介绍了冯勇的生平，还介绍了他获得的荣誉。
“冯叔叔，您还有持有专利呢？”陆云薄指着介绍信息上的一行说道。
冯勇表情中透着骄傲，说道：“是啊，我从实验室离职后，把以前好几个研究成果，都申请专利了。”
“那你应该通过专利挣了不少钱吧。”陆云薄说道。
“马马虎虎吧。”冯勇谦虚道，“那些专利都是五六年前申请的，当时人们不太重视。现在大家对专利重视了，肯花钱了，我那些专利却有点过时。”
“真可惜。”陆云薄说道。
“没什么可惜的。”冯勇笑着说道，“那些专利挣些小钱，主要的收入，还是靠卖书。”
“对呀，您的这些书每年也能带来不少收益吧。”陆云薄说道。
“还可以。”冯勇说道，“除去我们全家的吃喝，还能剩下不少。”
虽然冯勇已经退休，但依然靠知识创造的财富。这一点让陆云薄钦佩不已。
“这里的书挑的差不多了，我们去计算机区吧。”冯勇说道。
“好。”陆云薄说罢，便带着冯勇去了三楼。
两人在三楼又选了几本计算机相关的书。
挑完了所有书之后，两人有折返回二楼，找了一个角落的桌子。
陆云薄把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快速整理着。
他边整理，边和冯勇随口闲聊着。
他指了指贺飞和姜谷雨，说道：“冯叔叔，那个女孩，也是西联集团的。”
“是吗？”冯勇有些吃惊，“那女孩看起来，和西联集团的员工一点儿也不像。”
“
当然不像了。”陆云薄说道，“她是姜董事长的女儿。”
“你是说，西联集团那个副董事长？”冯勇问道。
“对。”陆云薄点点头。
冯勇恍然大悟，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和以前生产处的老陈吃饭，他跟我提起过，说是有个董事的女儿来西联集团上班了。”
“原来就是她呀。”他看看姜谷雨。
“看来姜谷雨真算是风云人物，您都退休了，还听说过她。”陆云薄笑着说道。
冯勇低声问道：“云薄，贺飞和姜谷雨是在搞对象吗？”
果然，八卦的心，是不分年纪大小的。
“我也不知道。”陆云薄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刚才给您说了，他们俩这是第二次见面。搞对象，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吧。”
“我看快了。”冯勇一脸肯定地说道。
“我看也快了。”冯勇的笃定让陆云薄忍不住笑了半天。
陆云薄整理好了书籍，从包中取出一个大本子摊开到桌子上，又取出几支笔——程序设计纸笔是十分重要的。
“冯叔叔，今天就麻烦您帮我了。”陆云薄说道。
“不麻烦，我也跟着你学点新东西，咱们共同进步。”冯勇笑着说道。
说罢，两人摊开了本子。拿起笔在纸上写写划划，讨论了起来。
两人重新梳理生产流程，并根据这个流程，重新设计程序的整体构架。
随后，他们又在一本书上找到关于法兰轴承的生产方法与生产流程。
他们根据刚才设计好的程序结构，又专门针对法兰轴承，在原有的程序上增加并且优化。
在冯勇的指导下，陆云薄解决了很多之前理解不了的问题。他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随着关键问题被解决，他原先一些想实现，但却由于知识的限制无法实现的想法，又重新冒了出来。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这个程序构架，应该可以应付大部分场景。”冯勇擦了擦汗说道，“虽然咱们现在这个程序，主要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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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前台, 与吕老师告别。
吕老师正在整理柜台，他们就站在一旁稍作等待。
陆云薄说道：“冯叔叔，我最近参加技术比武, 有几个朋友帮了我很多忙。我想给他们买点小礼物，既然咱们在茶馆, 我就给他们带些茶过去吧。”
“你的朋友，多大年纪啊？”冯勇问道。
“和我年纪差不多。”陆云薄回答。
“那送茶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冯勇笑着说道, “茶叶都是我这种年纪、吕老师这种年纪的人喝的。你们年轻人不都爱喝汽水吗？我看外国人还流行喝咖啡。你给他们送点这些东西多好。”
陆云薄想起杭帆那间马上要改成足疗店的咖啡馆, 笑着说道：“我那些朋友都不爱喝汽水。咖啡嘛……他们可能得过两些年才能享受到。现在送茶就挺好。”
“就是。”说话的人是吕老师, 他刚才忙着整理柜台，没顾上说话, 这时候整理完毕, 转过头来说, “冯勇，照你这么说年轻人都不能喝茶。真是的, 我教了你小子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陆云薄在旁边听着笑了起来，说道：“吕老师，我不太懂茶, 您给我推荐吧。”
“你这茶是送给什么人的？”吕老师是说。
“其中一份，送给一个公子哥。”陆云薄说道。
“那自然是要送绿茶, 绿茶是最古老的茶种, 古时候的清贵人家的少爷，谈诗论曲，附庸风雅，都要煮绿茶。我推荐你西湖龙井。”
“好，就给他送西湖龙井。”陆云薄继续说道, “另一个人瘦瘦高高，平时话不多，就喜欢静静读书。”
“听起来，像个知识分子。”吕老师说道，“那送白茶最合适。”
“还有一个，年纪小一些，刚参加工作，浑身都是热情。”
“那也是绿茶，不过得是毛尖绿茶。”
“好的，那您就给我两盒绿茶，一盒白茶。”陆云薄说道。
“要大概什么价位的？”吕老师说道。
陆
云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要最便宜的就行，我身上的钱不多。”
“送东西不在价钱。”吕老师口中念着，“情义值千金啊。”
吕老师选了三盒茶交给陆云薄，陆云薄付完了钱，便和冯勇离开了茶馆。
两人走在路上虽然步伐不快，但是聊起天来，却感觉时光飞逝。
一站地的路程，他们转眼就到达。
“冯叔叔，我在图书馆工作的这个朋友，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瘦瘦高高爱读书人。”陆云薄给冯勇介绍道。
“看来你说的这位朋友，应该是个安静的好孩子。”
“平时确实是这样，不过今天可能有点不同。”陆云薄说道。
“今天怎么了？”冯勇问道。
“今天有个女孩过来和他约会了。”陆云薄笑着说道。
“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冯勇笑了起来，“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我感觉自己都年轻好多。”
两人一起迈入市图书馆，在前台稍作登记，陆云薄便带着冯勇径直上了二楼去找贺飞。
不知道姜谷雨来了没有。陆云薄上楼时，心里还在念叨着。
现在时间尚早，而且外面还一直下着雨，整个图书馆里也没几个人。
陆云薄一到二楼楼梯口，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手里捧着一本书，他们偶尔交谈几句，但是又怕打破图书馆此时的宁静，所以说话的时候，挨得很近。
“就是他俩吧。”冯勇笑着说道。
“嗯。”陆云薄笑着点点头。
“我看他们还挺甜蜜的。”冯勇说道。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陆云薄说道。
“是吗？”冯勇有些难以置信，然后感慨道，“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陆云薄指了指两人，说道：那个男孩，就是我的朋友，贺飞。我去给他打声招呼，让他把电脑借给咱们一用下。
“好。”冯勇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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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气温还是有些寒冷。
贺飞和姜谷雨都穿上了长袖
，贺飞穿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和他平时的风格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姜谷雨穿一件驼色卫衣，虽然看着随意，但还是感觉挺时髦。
陆云薄于冯勇走近，姜谷雨面对着楼梯口，率先察觉到二人，说道：“陆哥，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贺飞看见陆云薄，似乎有些尴尬地说道：“陆哥，你怎么来了？”
“本来没打算来，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陆云薄先回答了姜谷雨的问题。
随后他对贺飞说道：“放心，我来图书馆有正事，不会打扰你们约会的。”
“贺飞，姜谷雨，这是我三叔的朋友，你们就叫冯叔叔吧。”陆云薄介绍道。
“冯叔叔好。”两人一起问候道。
“你们好，你们好。”冯勇格外开心，笑着说道，“你们俩约会都选在图书馆，真是热爱学习。”
“不，不是……”贺飞听了冯勇的话，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赶忙否认道：“冯叔叔，我们只是朋友，约在这里一起看书。”
“嘘。”陆云薄比了一个手势，调侃着说道，“图书馆里，禁止喧哗。你作为员工，连基本规则都不懂。”
姜谷雨在一旁笑了起来。
她似乎很喜欢看贺飞忙着解释的样子。
陆云薄对姜谷雨说道：“看把你给开心的，你也禁止喧哗。”
姜谷雨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
“贺飞，跟你说个正事。”陆云薄说道。
“怎么了，陆哥。”贺飞赶忙换到新的话题。
陆云薄说道：“你用来编程的那台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的软盘里存了一个程序，我想给冯叔叔展示一下。”
“没问题，电脑现在就开着。”贺飞答道，“我早上来的时候就在学习写程序，程序写了一半，我怕有人给我搞乱了。今天没什么人，所以我就给电脑上了一个临时密码。”
“密码可以给我说一下吗？”陆云薄问道。
“没问题，密码是我的生日。”贺飞说道，“0831。”
“嚯，处女座的
。”陆云薄笑着说道，他看了一眼姜谷雨，说道，“和金牛座挺搭。”
姜谷雨也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说，什么座？”贺飞一脸疑惑地问道。
陆云薄指了指姜谷雨，笑着说道：“不懂吗？问她就懂了。”
“对了，这是刚才给你买的茶。”陆云薄把手里的那盒白茶提给贺飞。
“怎么没给我买？”姜谷雨问道。
“这是给你俩买的。”陆云薄随口应付道，随后匆匆结束话题，“好了，你们好好学习，我和冯叔叔去忙了。”
他和冯勇来到了二楼的角落的电子阅读处，陆云薄打开贺飞常用的那台电脑，输入密码，帮着贺飞保存了一下他正在写的程序。
“这个叫贺飞的小伙子也会写程序？”冯勇问道。
“他会写c和c++，他以前是学硬件的，软件是来到图书馆后才开始学的，他学得很快。”陆云薄解释道。
“软件硬件都会，这小伙子真是厉害。”冯勇夸赞道。
陆云薄指了指一排电脑，说道：“这几台电脑都是用局域网连接的，都是他设置的。”
“局域网，我听说过。”冯勇兴奋地说道，“一台电脑都文件或者数据，可以不用通过软盘，直接传输到其他电脑。”
“对，就是这么一种网络。”陆云薄说道，“图书馆的电脑里，有一个书籍库存系统，只要在任意一台电脑上修改，其他电脑的信息也会跟着一起更新。”
“这些，他都是怎么做到的？”冯勇难以置信的问道。
“看书学来的。”陆云薄淡然地回答道。
“可造之材，可造之材……”冯勇连连感叹。
“像这样的人才留在图书馆，有点可惜啊。”他不禁感慨。
“其实他已经换过一次工作了，之前在电子厂工作，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图书馆的主任，那个主任后来把他调到图书馆来的。”陆云薄解释道。
冯勇点了点头。
“不过其实您说的对。”陆云薄继续说道，“以他的天赋，这里
依然不能发挥他全部的能力。”
贺飞是一只鹰，但是依然被限制在很小的空间里，所以他看不清自己的翅膀。
他需要一片更广阔的天空，才能尽情翱翔。
陆云薄把软盘插入电脑，说道：“冯叔叔，我们还是来看一下程序吧。”
“程序是用什么语言写的？”冯勇问道。
“fortran语言。”陆云薄说。
“噢。”冯勇点点头，说道，“机械厂那批德国的仪器，都是用个语音言编写的。这个语言不难，我还记得一些。”
陆云薄的程序写的不错，虽然代码还是早期雏形，具体实现不太严谨，但是注释清楚，文件分类明晰。
再加上代码不复杂，冯勇很快就看明白了整个程序。
“你说得对。”冯勇点点头说道，“用代码来控制各个机器倒是不难。你想要让整个生产线和代码关联起来，重点还在于基于生产流程，来设计程序构架。”
“机械相关的书在几楼？”他转头问陆云薄。
“在一楼。”陆云薄答道，然后又补充道，“计算机相关的书在三楼。”
“好，这两层咱们都去看一下。”冯勇说道。
陆云薄欣然答应。
冯勇确实是行家，他从书架上拿下的几本书，陆云薄随手翻看一下，如获至宝。
他之前一知半解的那些内容，都在这些书上有着明确的解答。
冯勇一边挑着书，一边嘴里念叨着：“机械厂这些机器的程序早就该升级了，这件事我早就想办了。”
“您之前一直在精密仪器实验室，怎么没着手办这件事？”陆云薄疑惑道。
“我自然是提议要升级，但是领导不同意。”冯勇说道，“生产线要升级，机械厂就得暂时停工。”
“六七年前，机械厂产能特别高，甚至有点过剩，机器一停，损失的就是大把大把的利润。”
陆云薄点了点头。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有人愿意停工，升级程序。
“但是，机械九厂有两台机器的程序您都升级过。”陆云薄说
道。
“对，一台车床，还有一台冲压机。”冯勇说道。
“那您怎么没有继续升级别的设备？”
“可没有那么简单啊。”冯勇无奈地笑笑，“你三叔当时可是重点培养对象，西联集团的骨干。他的厂子效益最高，停谁的工作都不能停他的工。”
“光是升级这两台机器，宏远都是顶着压力，硬是停工，才测试升级完毕的。”
“当时耽误了将近两周的生产任务，延迟了一批订单，他还被上级问责了呢。”冯勇想起当年和陆宏远的事，仍然很是感慨。
“我那个精密仪器实验室，也就是刚建成的那两年，还有点话语权。后来领导发现，实验室光花钱，也创造不了什么效益，还不如多买两台机器来的划算，慢慢的，不管是我还是实验室，都边缘化了。”
陆云薄叹一口气，他想起之前沈志明对实验室员工的抱怨，说道：“实验室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
冯勇说道：“自从那年宏远出事后，我就再没去过实验室，但是各方消息还是听了一些。”
“当时私有化的事情中断，实验室过了半年重开，完全变成了一个闲职部门。我当主任的时候，就有集团里的人，通过关系向实验室里塞人，但那个时候，进来的人起码还有些专业背景，至少都是搞机械的。”
“这几年实验室彻底荒废，我听说去年，有个领导的小姑子，以前是个裁缝，也放到实验室里去了。”
裁缝！？陆云薄愤愤道，真是暴殄天物。
冯勇语气中也有些不平：“这么好的实验室，都给糟蹋了。”
“这次举办技术比武，沈志明还专程去实验室求助，后来发现，里面的人什么都不会。”陆云薄说道。
冯勇嗤笑一下，说道：“本来就不是谁都能干的工作，现在里面全是混日子的关系户，他们能会什么？”
他摇了摇头，又说道：“西联集团也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现在生产效率更不上了，就火急火燎得搞技术比武大赛。技术，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陆云薄笑了一下，说道：“幸亏他们临时抱佛脚，不然我还没有这次机会呢，我算运气不错吧。”
“那是西联集团运气不错。”冯勇说道，“但凡没你这个计算机人才，他们就算是再举行十次比武，产能也提不上去。”
冯勇说到此处有些气愤。
精密实验室没有好好发展，他在实验室做出的成果也没有被利用。当年私有化也是他提出来的，最终也失败了。
实验室汇聚了他的心血，也成了他的心结。
陆云薄见冯勇情绪激动，赶忙安抚道：“冯叔叔，您消消气。”
冯勇这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好，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想到我的心血就这么毁了，我心里就难受。”
“反正您也退休了，不必想这件事。”陆云薄安慰道。
“哎……当年要是宏远没去世，私有化肯定已经完成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个样子。”冯勇依然有些难过。
陆云薄想了想，说道：“您说，现在还有没有机会，重新让实验室私有化？”
“现在？”冯勇有些吃惊，“当年是宏远大包大揽才得以推进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契机了。”
契机……陆云薄若有所思。
冯勇对实验室的现状失望至极，而私有化，也是当年冯勇和陆宏远共同愿望。要是说有什么契机可以重提此事，那么应该就是他正在参加的技术比武……
可是应该怎么办呢？他不知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冯勇不想再提及实验室，给自己找不愉快，“我继续给你挑书吧。”
“好。”陆云薄说道。
冯勇点了点脚尖，扫视一下上方书架。
“诶！我的书在这。”他伸出手抓下一本书来，然后递给陆云薄，说道，“这是我出版的另一本书。”
陆云薄接过书翻看起来。
这确实是一本冯勇风格的书，书中不仅介绍了各个机械零件生产流程，还特别提及，使用计算机程序控制生产时，需要注意的要点。
陆云薄如获至
宝，说道：“您这本书才是对我最有用的，我当时真应该再认真挑挑书。”
冯勇抬头看看上方书架，玩笑似得抱怨道：“真是的，把我的书放得那么高，别人都看不到。”
“我回头给贺飞说说。”陆云薄笑着说道。
他随手翻着书，很快就翻到了书的末页，和那本《dos操作大全》一样，那你也写着作者信息。
不过这本书的作者信息详细多了，不仅介绍了冯勇的生平，还介绍了他获得的荣誉。
“冯叔叔，您还有持有专利呢？”陆云薄指着介绍信息上的一行说道。
冯勇表情中透着骄傲，说道：“是啊，我从实验室离职后，把以前好几个研究成果，都申请专利了。”
“那你应该通过专利挣了不少钱吧。”陆云薄说道。
“马马虎虎吧。”冯勇谦虚道，“那些专利都是五六年前申请的，当时人们不太重视。现在大家对专利重视了，肯花钱了，我那些专利却有点过时。”
“真可惜。”陆云薄说道。
“没什么可惜的。”冯勇笑着说道，“那些专利挣些小钱，主要的收入，还是靠卖书。”
“对呀，您的这些书每年也能带来不少收益吧。”陆云薄说道。
“还可以。”冯勇说道，“除去我们全家的吃喝，还能剩下不少。”
虽然冯勇已经退休，但依然靠知识创造的财富。这一点让陆云薄钦佩不已。
“这里的书挑的差不多了，我们去计算机区吧。”冯勇说道。
“好。”陆云薄说罢，便带着冯勇去了三楼。
两人在三楼又选了几本计算机相关的书。
挑完了所有书之后，两人有折返回二楼，找了一个角落的桌子。
陆云薄把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快速整理着。
他边整理，边和冯勇随口闲聊着。
他指了指贺飞和姜谷雨，说道：“冯叔叔，那个女孩，也是西联集团的。”
“是吗？”冯勇有些吃惊，“那女孩看起来，和西联集团的员工一点儿也不像。”
“
当然不像了。”陆云薄说道，“她是姜董事长的女儿。”
“你是说，西联集团那个副董事长？”冯勇问道。
“对。”陆云薄点点头。
冯勇恍然大悟，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和以前生产处的老陈吃饭，他跟我提起过，说是有个董事的女儿来西联集团上班了。”
“原来就是她呀。”他看看姜谷雨。
“看来姜谷雨真算是风云人物，您都退休了，还听说过她。”陆云薄笑着说道。
冯勇低声问道：“云薄，贺飞和姜谷雨是在搞对象吗？”
果然，八卦的心，是不分年纪大小的。
“我也不知道。”陆云薄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刚才给您说了，他们俩这是第二次见面。搞对象，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吧。”
“我看快了。”冯勇一脸肯定地说道。
“我看也快了。”冯勇的笃定让陆云薄忍不住笑了半天。
陆云薄整理好了书籍，从包中取出一个大本子摊开到桌子上，又取出几支笔——程序设计纸笔是十分重要的。
“冯叔叔，今天就麻烦您帮我了。”陆云薄说道。
“不麻烦，我也跟着你学点新东西，咱们共同进步。”冯勇笑着说道。
说罢，两人摊开了本子。拿起笔在纸上写写划划，讨论了起来。
两人重新梳理生产流程，并根据这个流程，重新设计程序的整体构架。
随后，他们又在一本书上找到关于法兰轴承的生产方法与生产流程。
他们根据刚才设计好的程序结构，又专门针对法兰轴承，在原有的程序上增加并且优化。
在冯勇的指导下，陆云薄解决了很多之前理解不了的问题。他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随着关键问题被解决，他原先一些想实现，但却由于知识的限制无法实现的想法，又重新冒了出来。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这个程序构架，应该可以应付大部分场景。”冯勇擦了擦汗说道，“虽然咱们现在这个程序，主要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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