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发型ok。
妆容ok。
套装ok。
高跟鞋也ok。
吉留彩在洗手台前反复审视镜中的自己，茶色的长卷发，翠绿的眸子，妆容干净清爽，笑容自然大方，她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没有出错，最后用手掌沾了点水把头顶的碎发压了压，握紧拳头对自己无声高喊了加油后挺起胸膛走出了洗手间。
“下一位，吉留彩小姐，请问在吗？”
“在在在。”
时间点踩得刚刚好，吉留彩抓住手提包一个高举手臂越过其他应聘者对着hr姐姐冲了过去，露出八颗白牙的标准笑容，不忘撸平再次张牙舞爪的碎发。
这次一定要成功！
于是，她，吉留彩，一名待业一年有余的25岁社畜，迎来了这个月的第三次面试。
与之前的几次面试差不多，二轮的四个面试官一字排开坐着，对面摆着一张空椅子，那就是她此次的战场。
面试官的问题大同小异，无非是过去的学习经历和工作经验，对这家公司和岗位的认知程度，这次也没有例外。
“看吉留小姐之前的工作经验，是在百货公司的事业部任职吧？主要是负责什么工作呢？”
“是的，我主要是负责公司的品牌发展和运营方面的工作。”
其实就是写文案的。
那是吉留彩到东京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一干就是四年。对当时刚到东京谋生的她而言，能进这家公司是相当不错的机会了。如果不是发生了些意外，她或许会在那家公司待到退休吧。
另外一说，全职太太这种选项从来没出现在吉留彩的人生规划里。
现在面试的这家公司的主营内容是文具商品，在业内算是比较新的品牌，不过背靠大财团，发展很迅猛，有好几项专利技术的圆珠笔一经推出就大卖。而她面试的岗位跟之前的工作经历比较契合，也是文案相关的工作。
但相对的，吉留彩的简历稍稍有点不是很好看。
坐在中间位置的面试官是个瘦干干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镜，目光相当犀利。
“看吉留小姐的学习经历，只是高中毕业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吉留小姐是否能给我们一个选择你的理由？”
“在经验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有更高学历的人呢？！”
“以你的知识储备量，真的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吗？！！”
吉留彩有预料会被提问这样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口气尤为刺耳。那个中年男人还越问越带劲，每问一句话都会用力拍下桌面以增加气势，他横眉竖目，口水四溅，一副炮火全开的上位者姿态。
砰砰几声过后，吉留彩被弄得晕晕乎乎的，这哪儿是在拍桌子，分明是在拍她脸，她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头发又翘了起来。
大概是很满意吉留彩失败者的反应，男人收声做了最后的评价：“看来你的能力不足以打破我们公司对学历要求的基本门槛，你可以出去了。”
“……打扰了。”
几乎没能说什么，吉留彩就这么被莫名其妙被请出了会议室。临走前还听到那个面试官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这些话，又对人事部门的选人提出了强烈不满。坐在他身边、大概是他部下的年轻男人，低头哈腰地连连附和。
“………………”
她还在门口呢，需要这么再踩一脚给她听吗？真这么介意学历的话，还通知她来面试干嘛？
吉留彩无语地叹了口气，顶着蓬乱的头发颓败地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hr姐姐忙跟她轻声解释了下今天的状况：“抱歉，今天小木曾部长忽然要来参加这次招聘会，他……个人要求比较高，你不用在意。”
“没事没事。”吉留彩露出个礼貌的笑容，朝她摆了摆手。
反正面试不成功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社会的毒打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总之就是先回家等消息，不过以今天的实际情况而言，吉留彩已经猜到结果了。
“喂喂，谕吉吗？呜呜呜我好像又失败了。”
吉留彩在离开这家公司前去了趟厕所，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她趴在马桶上绝望地向电话另一头报告最新的战况。对方不会出声回应她，但从啪啪的拍打声可以推断，他应该是在阳台上一边拿鸡毛掸子拍被子，一边耐心地听她发牢骚。
今天确实是个适合晒被子的好天气，吉留彩已经可以想象晚上的被窝会有多暖和，如果再加上谕吉做的特制炸猪排的话，那就更好了。
“谕吉，晚上一定吃的是炸猪排吧。”她用撒娇的口吻提出了小小心愿，这个月的家用勉勉强强还是够吃顿肉的吧。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否定的回答，吉留彩立刻握拳耶了起来，一扫一秒钟前的颓废。
“等我！我现在就回来！”
才不管这该死的工作呢！
“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
“没错！该死的工作！”
她再次肯定地紧握了下拳头，这话说的太对了！
……不对，谁在说话？还是个男人？这儿明明是女厕吧。
吉留彩愣了下，她很确信厕所没有人，刚才也没响起推门的声音。她缓缓放下手机，把目光投向隔间门板之外的方向，因为这个声音绝不会是从谕吉那边传来的。
她摁断了通话，小心翼翼地拉开锁扣，打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在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后走了出去。
但刚才那个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声了。
“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
黏糊不清的口齿，没有喘气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无法分辨方位地在厕所狭小的空间内不断堆砌，仿佛连空气都无法流动。
吉留彩有些喘不过气，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不停挤压心脏，那不是真正生理上的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比刚才面试遭遇的连击更让人感到窒息。
不知道何时起，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明明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谕吉还在晒被子，不可能这么快转阴天。
虽然总被友人嫌弃反应迟钝，但此时的吉留彩意识到了现在情况的不妙。
顶着巨大的不适，她尝试艰难地挪动双腿超门外走去。可就在这时，有人先一步从外面撞了进来，是刚才面试中一直在应和那个咄咄逼人的小木曾部长的年轻男人，看他胸前的工牌，是推进部的课长。
一个男人突然闯进女厕不是好事，但在这种诡异状况下，吉留彩能看到个活人已经非常高兴了。
“您好，请问……”
她的疑问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眼前再次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那位课长根本没有听到吉留彩的声音，他径直走入了厕所的其中一间隔间，忽然双膝下跪紧抱住马桶，然后把整个脑袋都塞了进去，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着里面的厕水，发出巨大的水花声。
“………………”
吉留彩吓了一跳，这是干嘛……大白天不至于喝多了吧？！
而后面的发展回答了她的猜想是多么可笑。
在水快见底的时候，马桶忽然自动抽水。明明只是漩涡状的流水，力度无法对人类的头骨硬度造成伤害。但此刻的马桶却像一台破壁机，忽然加足马力化为利刃，把男人的半个脑袋搅成了碎渣，血水飞溅涂了地板墙壁。但哪怕如此，他剩下的半个脑袋上仍在动作，嘴巴大口口不停地喝着已被他自己染成鲜红的厕水，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直至撑破。
吉留彩转过头捂嘴，满目的鲜红令她几欲作呕，很想告诉自己只是面试失败后做了可怕的噩梦，但偏偏大脑在无比清醒地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必须要离开这里！
她从厕所回到走道的那一刻，猛锤心脏的威压又增强了。她环视了周围，办公室里绝大多数人都倒在了地上，就近确认了几个人的鼻息，他们没有死而是昏了过去。
她颤抖地握着手机，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报警。所幸这个古怪的空间没有切断通信，但接线员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总之先赶紧派人过来吧！”
她加重语气喊了一声后挂掉电话，一步一跨地越过倒了一地的人，向紧急通道移动，却在路过刚才面试用的会议室时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毫无根据的直觉，吉留彩转头望向刚才一路跨过来的走道，隐约听得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但她什么都看不到。
很快，那个东西迎面走近了。
明明看不到，却能清楚地感觉，此刻那个东西正瞪大眼睛，在与她距离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擦肩而过。
愤怒、悲伤、怨恨，极致的负面情绪死死地团聚在一起，令她僵直在原地无法动弹。
慢慢地，会议室中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一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上班族形象，身形消瘦，头发凌乱，个子算高，但低头驼背，看起来萎靡不振，嘴中似乎还在念着什么，只要仔细听就能听见——
“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
和刚才在厕所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她不是很爱看灵异向的作品，但也能猜到他大概就是这个异变空间的源头。
会议室内与外面的状况一样，所有人都歪歪扭扭昏了一地，但只有一个人仍在活动，就是刚才的面试官，那个咄咄逼人的中年男人小木曾。
那个模糊的男人向小木曾偏了下脑袋，非常忽然地朝他双膝跪地，没有了刚才咒骂工作的样子，而是卑微地伏在地上用力磕头，他颤抖地向小木曾高喊道：“对不起，部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今天……我今天一定把方案改给您！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喝厕水也没有关系！只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千万不要辞退我！”
小木曾仍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说明与方才死在厕所的课长不同，他仍有自己的意识，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他脱下鞋子踩着椅子登上办公桌，在一声声嘶声力竭的“拜托求饶”中举起了双手。
大概是察觉到了有人在门口，小木曾在最后转动了眼球看向了吉留彩，他颤巍巍地抖动着嘴唇挤出几个字。
“救、救救我。”
她却只能回答他：“没救了。”
因为不过是瞬间的事，一股扭曲的力量拔长了小木曾的舌头，如同一条长绳将其脖子缠绕，直接甩上了天花板将他整个人吊起，头部连着脊骨被拔出身体，鲜血喷射而出。
小木曾，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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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留彩在洗手台前反复审视镜中的自己，茶色的长卷发，翠绿的眸子，妆容干净清爽，笑容自然大方，她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没有出错，最后用手掌沾了点水把头顶的碎发压了压，握紧拳头对自己无声高喊了加油后挺起胸膛走出了洗手间。
“下一位，吉留彩小姐，请问在吗？”
“在在在。”
时间点踩得刚刚好，吉留彩抓住手提包一个高举手臂越过其他应聘者对着hr姐姐冲了过去，露出八颗白牙的标准笑容，不忘撸平再次张牙舞爪的碎发。
这次一定要成功！
于是，她，吉留彩，一名待业一年有余的25岁社畜，迎来了这个月的第三次面试。
与之前的几次面试差不多，二轮的四个面试官一字排开坐着，对面摆着一张空椅子，那就是她此次的战场。
面试官的问题大同小异，无非是过去的学习经历和工作经验，对这家公司和岗位的认知程度，这次也没有例外。
“看吉留小姐之前的工作经验，是在百货公司的事业部任职吧？主要是负责什么工作呢？”
“是的，我主要是负责公司的品牌发展和运营方面的工作。”
其实就是写文案的。
那是吉留彩到东京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一干就是四年。对当时刚到东京谋生的她而言，能进这家公司是相当不错的机会了。如果不是发生了些意外，她或许会在那家公司待到退休吧。
另外一说，全职太太这种选项从来没出现在吉留彩的人生规划里。
现在面试的这家公司的主营内容是文具商品，在业内算是比较新的品牌，不过背靠大财团，发展很迅猛，有好几项专利技术的圆珠笔一经推出就大卖。而她面试的岗位跟之前的工作经历比较契合，也是文案相关的工作。
但相对的，吉留彩的简历稍稍有点不是很好看。
坐在中间位置的面试官是个瘦干干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镜，目光相当犀利。
“看吉留小姐的学习经历，只是高中毕业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吉留小姐是否能给我们一个选择你的理由？”
“在经验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有更高学历的人呢？！”
“以你的知识储备量，真的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吗？！！”
吉留彩有预料会被提问这样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口气尤为刺耳。那个中年男人还越问越带劲，每问一句话都会用力拍下桌面以增加气势，他横眉竖目，口水四溅，一副炮火全开的上位者姿态。
砰砰几声过后，吉留彩被弄得晕晕乎乎的，这哪儿是在拍桌子，分明是在拍她脸，她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头发又翘了起来。
大概是很满意吉留彩失败者的反应，男人收声做了最后的评价：“看来你的能力不足以打破我们公司对学历要求的基本门槛，你可以出去了。”
“……打扰了。”
几乎没能说什么，吉留彩就这么被莫名其妙被请出了会议室。临走前还听到那个面试官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这些话，又对人事部门的选人提出了强烈不满。坐在他身边、大概是他部下的年轻男人，低头哈腰地连连附和。
“………………”
她还在门口呢，需要这么再踩一脚给她听吗？真这么介意学历的话，还通知她来面试干嘛？
吉留彩无语地叹了口气，顶着蓬乱的头发颓败地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hr姐姐忙跟她轻声解释了下今天的状况：“抱歉，今天小木曾部长忽然要来参加这次招聘会，他……个人要求比较高，你不用在意。”
“没事没事。”吉留彩露出个礼貌的笑容，朝她摆了摆手。
反正面试不成功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社会的毒打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总之就是先回家等消息，不过以今天的实际情况而言，吉留彩已经猜到结果了。
“喂喂，谕吉吗？呜呜呜我好像又失败了。”
吉留彩在离开这家公司前去了趟厕所，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她趴在马桶上绝望地向电话另一头报告最新的战况。对方不会出声回应她，但从啪啪的拍打声可以推断，他应该是在阳台上一边拿鸡毛掸子拍被子，一边耐心地听她发牢骚。
今天确实是个适合晒被子的好天气，吉留彩已经可以想象晚上的被窝会有多暖和，如果再加上谕吉做的特制炸猪排的话，那就更好了。
“谕吉，晚上一定吃的是炸猪排吧。”她用撒娇的口吻提出了小小心愿，这个月的家用勉勉强强还是够吃顿肉的吧。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否定的回答，吉留彩立刻握拳耶了起来，一扫一秒钟前的颓废。
“等我！我现在就回来！”
才不管这该死的工作呢！
“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
“没错！该死的工作！”
她再次肯定地紧握了下拳头，这话说的太对了！
……不对，谁在说话？还是个男人？这儿明明是女厕吧。
吉留彩愣了下，她很确信厕所没有人，刚才也没响起推门的声音。她缓缓放下手机，把目光投向隔间门板之外的方向，因为这个声音绝不会是从谕吉那边传来的。
她摁断了通话，小心翼翼地拉开锁扣，打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在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后走了出去。
但刚才那个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声了。
“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
黏糊不清的口齿，没有喘气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无法分辨方位地在厕所狭小的空间内不断堆砌，仿佛连空气都无法流动。
吉留彩有些喘不过气，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不停挤压心脏，那不是真正生理上的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比刚才面试遭遇的连击更让人感到窒息。
不知道何时起，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明明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谕吉还在晒被子，不可能这么快转阴天。
虽然总被友人嫌弃反应迟钝，但此时的吉留彩意识到了现在情况的不妙。
顶着巨大的不适，她尝试艰难地挪动双腿超门外走去。可就在这时，有人先一步从外面撞了进来，是刚才面试中一直在应和那个咄咄逼人的小木曾部长的年轻男人，看他胸前的工牌，是推进部的课长。
一个男人突然闯进女厕不是好事，但在这种诡异状况下，吉留彩能看到个活人已经非常高兴了。
“您好，请问……”
她的疑问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眼前再次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那位课长根本没有听到吉留彩的声音，他径直走入了厕所的其中一间隔间，忽然双膝下跪紧抱住马桶，然后把整个脑袋都塞了进去，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着里面的厕水，发出巨大的水花声。
“………………”
吉留彩吓了一跳，这是干嘛……大白天不至于喝多了吧？！
而后面的发展回答了她的猜想是多么可笑。
在水快见底的时候，马桶忽然自动抽水。明明只是漩涡状的流水，力度无法对人类的头骨硬度造成伤害。但此刻的马桶却像一台破壁机，忽然加足马力化为利刃，把男人的半个脑袋搅成了碎渣，血水飞溅涂了地板墙壁。但哪怕如此，他剩下的半个脑袋上仍在动作，嘴巴大口口不停地喝着已被他自己染成鲜红的厕水，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直至撑破。
吉留彩转过头捂嘴，满目的鲜红令她几欲作呕，很想告诉自己只是面试失败后做了可怕的噩梦，但偏偏大脑在无比清醒地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必须要离开这里！
她从厕所回到走道的那一刻，猛锤心脏的威压又增强了。她环视了周围，办公室里绝大多数人都倒在了地上，就近确认了几个人的鼻息，他们没有死而是昏了过去。
她颤抖地握着手机，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报警。所幸这个古怪的空间没有切断通信，但接线员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总之先赶紧派人过来吧！”
她加重语气喊了一声后挂掉电话，一步一跨地越过倒了一地的人，向紧急通道移动，却在路过刚才面试用的会议室时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毫无根据的直觉，吉留彩转头望向刚才一路跨过来的走道，隐约听得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但她什么都看不到。
很快，那个东西迎面走近了。
明明看不到，却能清楚地感觉，此刻那个东西正瞪大眼睛，在与她距离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擦肩而过。
愤怒、悲伤、怨恨，极致的负面情绪死死地团聚在一起，令她僵直在原地无法动弹。
慢慢地，会议室中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一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上班族形象，身形消瘦，头发凌乱，个子算高，但低头驼背，看起来萎靡不振，嘴中似乎还在念着什么，只要仔细听就能听见——
“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该死的工作……”
和刚才在厕所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她不是很爱看灵异向的作品，但也能猜到他大概就是这个异变空间的源头。
会议室内与外面的状况一样，所有人都歪歪扭扭昏了一地，但只有一个人仍在活动，就是刚才的面试官，那个咄咄逼人的中年男人小木曾。
那个模糊的男人向小木曾偏了下脑袋，非常忽然地朝他双膝跪地，没有了刚才咒骂工作的样子，而是卑微地伏在地上用力磕头，他颤抖地向小木曾高喊道：“对不起，部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今天……我今天一定把方案改给您！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喝厕水也没有关系！只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千万不要辞退我！”
小木曾仍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说明与方才死在厕所的课长不同，他仍有自己的意识，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他脱下鞋子踩着椅子登上办公桌，在一声声嘶声力竭的“拜托求饶”中举起了双手。
大概是察觉到了有人在门口，小木曾在最后转动了眼球看向了吉留彩，他颤巍巍地抖动着嘴唇挤出几个字。
“救、救救我。”
她却只能回答他：“没救了。”
因为不过是瞬间的事，一股扭曲的力量拔长了小木曾的舌头，如同一条长绳将其脖子缠绕，直接甩上了天花板将他整个人吊起，头部连着脊骨被拔出身体，鲜血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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