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小山茶01
教学楼外, 大风夹着大雪，呜呼呜呼的，这大风声就把小山茶吓的不敢出门了。
她在门口踟蹰了好久, 其他下了自习室的学生都一步一摔地走了。她不怕疼也不怕摔, 就怕大风把她刮飞，她头发里有一道长长的疤，就是小时候大风把她吹到半空中摔的，当时缝了二十多针。
“这都十点半了，怎么还没回来？”舍友看她迟迟不归，担心地打电话过来。
“风好大, 我不敢走。”
“让你平时多吃点, 你不吃, 现在后悔了吧。你看四姐，吨数大, 从来不怕这些妖风。”
“嗯嗯, 下一次一定多吃饭，你和四姐来接我好不好？”
“等着，马上来。”
挂了小山茶的电话, 薛兰一个跟斗从上铺翻了下来。学校大，耐不住宿舍破，就这破宿舍也住了六个人，六个人全是同岁, 根据出生月份排序, 她是老五, 小山茶是老小。当妹妹的, 免不了要经常跑腿给她们几个不想早起的姐姐带饭, 当姐姐的, 就要在此刻发挥点作用了。
薛兰开的免提，徐雪听见了，她就是吨数大的四姐。她喜欢跑步，每年都会参加马拉松，在刚入学时的校马拉松比赛里她还得了第五名，前四名都是体育生，她一个经管学院的不能跟专业的比。她还喜欢吃，尤其喜欢吃油炸食物，什么高热量她就喜欢吃什么，蜜三刀是她挚爱。喜欢吃又喜欢运动，让她看起来微胖，但站到体重计上的数字就顶两个小山茶了。
徐雪和薛兰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刘晓翻出四个帽子给两人，“外面冷，戴两个。”
徐雪和薛兰也不想把自己冻感冒，戴上帽子出门，出了宿舍楼大门，大风呼啸而来，两人挎着胳膊顶风走，两边是一串倒下的自行车。
“难怪小山茶不敢回来，这大风忒刚猛。”
被徐雪和薛兰夹在中间小山茶回到了宿舍，脱掉最外面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再脱掉到膝盖的红色羽绒服，最后再脱掉轻薄的白色羽绒服，穿着羊绒毛衣飞奔到电脑前，噼里啪啦，一顿只看得见手指残影的猛敲，赶在十二点前把作业发导师邮箱里。
十一点五十九分发送成功，小山茶紧张的后背出了一层汗，手指敲的太快太狠，抽搐了。
宿舍的五个人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的背慢慢地放松弯下来，才问她刚才忙什么。
“导师留的作业，让写一篇针对老年人高血压和糖尿病调理和日常检查的小论文。”
“给了你们多长时间？”
“一周。”
“你之前干什么吃了？非要生死时速。”
“看书，查资料，大脑消化。”
做一个医学生有多苦，她们大学四年已经见识到了。她们虽然是一个宿舍的，但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各自都帮不上忙。小山茶入学结束军训的第一周去看了人体标本，回来后一个星期都是枯萎的可怜模样。
教职工公寓楼里，张老师给正上高三的儿子辅导完生物，回到客厅里看学生交上来的作业，没有满意的，摘下来眼睛准备洗漱睡觉时又收到一份邮件，点开，错别字不少，内容却是高质量的，再看一眼谁发送过来的，果然是小山茶。
张老师的丈夫是工程设计的，这个点才加班回来，看见妻子嘴角的笑，问道：“有什么大喜事儿吗这么开心。”
张老师：“看见一个翠绿翠绿的小苗。”
“张老师又想给医院推荐学生了？”
“还没想好，这个孩子的学问和动手能力都是这一批学生里最好的，可那胆子到现在也没练出来，不敢碰死人，碰一回半个月都像晒干的萝卜，没一点精神气，这孩子不适合进医院。这一次我发现了好去处，为了公平，把机会都送到了他们手上，其他学生敷衍了事，这孩子抓住了机会。”
“倒是幸运。”
“也不算幸运，这孩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做医生可不得处处认真。”
“是这个理儿，可其他学生就是不往心里记，总觉的离毕业还远。”
小山茶也觉的毕业很遥远，她从入学第一个月见到人体标本后就开始盼着毕业，她甚至想提前一年毕业，死命地学，后来发现师兄师姐没有一个申请提前毕业成功的，她放弃了这个不现实的奢望，便用力让成绩变的好看，争取毕业时成为优秀毕业生，到时候她的选择面就多一些。
师兄师姐都进了医院，她不想进，每次看见生离死别她心里都很难受很难受。她想进医药行业，专业稍微对口一点，但进去医药专业的门栏也高，她看了校招，他们研发部分的基本要求是研究生和博士生。
宿舍的灯熄了，舍友还在讨论要不要考研考编考公，她有点羡慕她们的专业，她们四年制，今年六月份毕业，她五年制，还要再熬一年，剩下的一年要根据学校的培养目标去医院里实习的。
大风还在吹，心里还有点焦虑，小山茶打开小台灯决定背十个英语单词缓解一下焦虑。
背会了十个单词，心也平静下来了。
她英语不好，舍友入学第一年就考过了英语四级，她考了五回才勉强过了合格线，现在舍友们都过了英语六级，她还没有……
英语六级的听力好难，叽里呱啦，听不懂。
英语六级的作文也不会写。
带着满脑子的英语六级，小山茶入睡，还是宿舍第一个入睡的。她的入睡速度总是宿舍最快的，和她头对着头睡觉的刘晓听见小山茶累到打小呼噜的声音，心里觉的可爱，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她翻身趴着戳戳小山茶软乎乎的脸蛋，小山茶换了个方向，不打呼了，她关掉小山茶的小台灯。临睡前看了眼手机，还有人大半夜地跟她要小山茶的微信号码。
不给！小山茶是她们五个姐姐齐心协力守了四年的宝贝疙瘩，想要她们宝贝疙瘩的号码，先把自己变优秀！
为了写这个关于高血压和高血糖的论文，小山茶紧张了一周，骤然放松下来，她睡到十一点才醒过来。到了大四，课业少了，舍友都在，各自忙各自的。
小山茶坐起身，抱着枕头靠在墙上，拿起床头的英语单词书，继续背，被了半个小时，下床洗漱去买饭。
“蛋炒饭。”
“青椒肉丝盖饭。”
“茄汁面。”
“刀削面。”
“馒头菜。”
五个人齐刷刷地喊完，发现小山茶一个人带不回来，猜拳决定谁陪着小山茶一块去。刘晓输了，也懒的洗脸化妆，把渔夫帽一戴，可以了。
在食堂窗口能碰见很多同班同学，班长也在排队买饭，看见她招招手，等她过去了告诉她，张老师让她明天上午九点去办公室找她。
她在想，她的论文是不是写的太快，没注意英文半角全角，也没注意论文格式，要被提出来批评了。
解释有用吗？一周时间太短了，她连续一周都早出晚归地泡在图书馆和教学楼里，粗略浏览了十本专业书，深入学习了两本专业书，相关文献看了几十篇，很多资料都还没来得及看。如果再给她一周，她能写的更完善一点。
“你的论文我看了，写的很好，深入浅出，你把错别字和格式改一下投稿试一试。”
小山茶站在张老师对面连连点头。
“我这里有一个养老院的实习机会，还有一个医院的机会，你想去哪一个？”
“养老院！”
小山茶迫不及待的回答让张老师笑出了声，“行，我向学校申请，你回去收拾行李，下一周就去，那个地方环境很好，但位置偏僻，需要入住，最好把换洗衣服什么的都带上。”
“好。”
小山茶回去整理自己的东西，用习惯的床单被罩都带上，天寒地冻，厚衣服也要带上，专业书也要带上。
零零碎碎地收拾着，太多了，装不下，只好再重新整理，最重的专业书都不带了，手机上下载的学校电子图书馆里都有，可以看手机，床单被罩只拿一套，厚衣服也只放常穿的。
这一周，张老师把养老院的病人情况跟她说了说，她的实习内容也就是给这些高血压高血糖的爷爷奶奶调理身体，每日的工作是检测他们血压血糖，和厨师一块商量饮食，给爷爷奶奶们安排合适的运动量。
除此之外，遇见急症她也要完成临时急救。养老院里有急救所需要的一切仪器，甚至还有一个无菌手术室。
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医生，这两个医生年迈，在养老院里养老。跑腿的活儿和辛苦的活儿都要她自己一个人来了。
“你好好表现，这两个老医生曾经都是我的老师，你跟着他们学一年，比在读三年研究生学到的都多。”
小山茶用力点头。
“后天还有一个护士过来，他是男同学，能干重活，你们可以排班轮值。”
小山茶嗯嗯嗯地点头。
“这里的薪资待遇都不错，你要是在这里工作的开心，毕业后也是个不错的去处。”一些事情不能让小山茶现在知道，况且她知道的也不多，她看见了两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在这里养老后才有所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不必告诉小山茶。
张老师说的含糊，小山茶也不知道养老院为什么是好的去处，本着对老师的信任，她想着养老院肯定是比考公考编还好的去处，她更要打起精神了。
张老师带着她走了一遍手续，不等张老师离开，她就走马上任了。
养老院里的人，年龄都比她大，除了她，最年轻的是大厨，四十七岁。她就像进了老狮子圈里的猫崽，爷爷奶奶都想逗她。
小山茶扶一扶眼镜框，抿着嘴，不苟言笑，努力严肃。
她早就听说了，医生太年轻病人会认为不牢靠，对应的办法就是要把医生的威严气场撑起来，不然病人不听话不配合就难办了。
小山茶越严肃，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越觉的有趣，想法设法地逗她笑。
她是学医的，冷静很重要，而且她的笑点很高，轻易不笑，就是看喜剧，她从头到尾也没觉的可笑。
杨爷爷推着助行车慢慢地挪过来测血压。
小山茶严厉：“是不是晚上又偷偷看手机了？”
杨爷爷更严厉：“胡说！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答应了不看手机我就不会看手机，不要冤枉我！”
小山茶面无表情，“那你眼睛里的血丝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没看手机，就是偷偷喝酒了，别不承认，有监控。”
杨爷爷乖觉了。
小山茶没收了他的手机和酒，在他眼睛里的血丝消失前，她来保管。
清洁阿姨把柜子抹干净，看着小山茶把没收的烟和酒锁进柜子里，劝小山茶，“这些老太太老爷子脾气大着呢，以前的医生也不让他们喝酒抽烟，管不住。你这么硬管，会得罪人的。”
小山茶：“再不管，病情就加重了，得罪就得罪吧。”院长给她加了工资，让她把这一块管起来。院长说她年级小，这些爷爷奶奶看她就像看孙女，心里稀罕着，就是生气也不会往心里去。她来这里的本职就是保证爷爷奶奶们的健康，把爷爷奶奶的作息和饮食管起来也能更好地展开她的本职工作，她思考了两天就接手了这一块。
有点难管，好在大多数的爷爷奶奶都很配合，个别特立独行的爷爷奶奶偷偷藏东西，被她发现后也会气哼哼地交上来。
杨爷爷气咻咻地回到房间，腿脚都比平时灵活了，“老林，想办法治一治这小妮子，太蛮横的，让她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林爷爷慢悠悠地喝一口茶，倒出一杯给老杨，“尝尝，小山茶泡的茶。”
杨爷爷接过来尝了一口，把剩下的还给老林，“比中药还难喝。”
林爷爷：“我记的你孙子过两天来看你，让他捎带过来几本茶道书。”
“小山茶是得好好看书学泡茶了。”杨爷爷想到孙子每次跨行看专业书的痛苦劲儿，心情舒畅，大笑出声。
小山茶被塞过来三十本书，静静地看着爷爷奶奶们。
爷爷奶奶三十人，一人一本，三十本。
显然，这是一起有计划、有组织、有目的的集体反抗活动。
不就是三十本。
她看！
绝不还手机！
绝不还烟酒！
小山茶狠狠地哼一声，抱着三十本书转身大步走，马尾辫一扬一落。
本意不是反抗只是凑热闹逗小山茶玩的爷爷奶奶看见小山茶这幅气呼呼不认输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自从小山茶来了养老院，养老院有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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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门口踟蹰了好久, 其他下了自习室的学生都一步一摔地走了。她不怕疼也不怕摔, 就怕大风把她刮飞，她头发里有一道长长的疤，就是小时候大风把她吹到半空中摔的，当时缝了二十多针。
“这都十点半了，怎么还没回来？”舍友看她迟迟不归，担心地打电话过来。
“风好大, 我不敢走。”
“让你平时多吃点, 你不吃, 现在后悔了吧。你看四姐，吨数大, 从来不怕这些妖风。”
“嗯嗯, 下一次一定多吃饭，你和四姐来接我好不好？”
“等着，马上来。”
挂了小山茶的电话, 薛兰一个跟斗从上铺翻了下来。学校大，耐不住宿舍破，就这破宿舍也住了六个人，六个人全是同岁, 根据出生月份排序, 她是老五, 小山茶是老小。当妹妹的, 免不了要经常跑腿给她们几个不想早起的姐姐带饭, 当姐姐的, 就要在此刻发挥点作用了。
薛兰开的免提，徐雪听见了，她就是吨数大的四姐。她喜欢跑步，每年都会参加马拉松，在刚入学时的校马拉松比赛里她还得了第五名，前四名都是体育生，她一个经管学院的不能跟专业的比。她还喜欢吃，尤其喜欢吃油炸食物，什么高热量她就喜欢吃什么，蜜三刀是她挚爱。喜欢吃又喜欢运动，让她看起来微胖，但站到体重计上的数字就顶两个小山茶了。
徐雪和薛兰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刘晓翻出四个帽子给两人，“外面冷，戴两个。”
徐雪和薛兰也不想把自己冻感冒，戴上帽子出门，出了宿舍楼大门，大风呼啸而来，两人挎着胳膊顶风走，两边是一串倒下的自行车。
“难怪小山茶不敢回来，这大风忒刚猛。”
被徐雪和薛兰夹在中间小山茶回到了宿舍，脱掉最外面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再脱掉到膝盖的红色羽绒服，最后再脱掉轻薄的白色羽绒服，穿着羊绒毛衣飞奔到电脑前，噼里啪啦，一顿只看得见手指残影的猛敲，赶在十二点前把作业发导师邮箱里。
十一点五十九分发送成功，小山茶紧张的后背出了一层汗，手指敲的太快太狠，抽搐了。
宿舍的五个人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的背慢慢地放松弯下来，才问她刚才忙什么。
“导师留的作业，让写一篇针对老年人高血压和糖尿病调理和日常检查的小论文。”
“给了你们多长时间？”
“一周。”
“你之前干什么吃了？非要生死时速。”
“看书，查资料，大脑消化。”
做一个医学生有多苦，她们大学四年已经见识到了。她们虽然是一个宿舍的，但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各自都帮不上忙。小山茶入学结束军训的第一周去看了人体标本，回来后一个星期都是枯萎的可怜模样。
教职工公寓楼里，张老师给正上高三的儿子辅导完生物，回到客厅里看学生交上来的作业，没有满意的，摘下来眼睛准备洗漱睡觉时又收到一份邮件，点开，错别字不少，内容却是高质量的，再看一眼谁发送过来的，果然是小山茶。
张老师的丈夫是工程设计的，这个点才加班回来，看见妻子嘴角的笑，问道：“有什么大喜事儿吗这么开心。”
张老师：“看见一个翠绿翠绿的小苗。”
“张老师又想给医院推荐学生了？”
“还没想好，这个孩子的学问和动手能力都是这一批学生里最好的，可那胆子到现在也没练出来，不敢碰死人，碰一回半个月都像晒干的萝卜，没一点精神气，这孩子不适合进医院。这一次我发现了好去处，为了公平，把机会都送到了他们手上，其他学生敷衍了事，这孩子抓住了机会。”
“倒是幸运。”
“也不算幸运，这孩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做医生可不得处处认真。”
“是这个理儿，可其他学生就是不往心里记，总觉的离毕业还远。”
小山茶也觉的毕业很遥远，她从入学第一个月见到人体标本后就开始盼着毕业，她甚至想提前一年毕业，死命地学，后来发现师兄师姐没有一个申请提前毕业成功的，她放弃了这个不现实的奢望，便用力让成绩变的好看，争取毕业时成为优秀毕业生，到时候她的选择面就多一些。
师兄师姐都进了医院，她不想进，每次看见生离死别她心里都很难受很难受。她想进医药行业，专业稍微对口一点，但进去医药专业的门栏也高，她看了校招，他们研发部分的基本要求是研究生和博士生。
宿舍的灯熄了，舍友还在讨论要不要考研考编考公，她有点羡慕她们的专业，她们四年制，今年六月份毕业，她五年制，还要再熬一年，剩下的一年要根据学校的培养目标去医院里实习的。
大风还在吹，心里还有点焦虑，小山茶打开小台灯决定背十个英语单词缓解一下焦虑。
背会了十个单词，心也平静下来了。
她英语不好，舍友入学第一年就考过了英语四级，她考了五回才勉强过了合格线，现在舍友们都过了英语六级，她还没有……
英语六级的听力好难，叽里呱啦，听不懂。
英语六级的作文也不会写。
带着满脑子的英语六级，小山茶入睡，还是宿舍第一个入睡的。她的入睡速度总是宿舍最快的，和她头对着头睡觉的刘晓听见小山茶累到打小呼噜的声音，心里觉的可爱，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她翻身趴着戳戳小山茶软乎乎的脸蛋，小山茶换了个方向，不打呼了，她关掉小山茶的小台灯。临睡前看了眼手机，还有人大半夜地跟她要小山茶的微信号码。
不给！小山茶是她们五个姐姐齐心协力守了四年的宝贝疙瘩，想要她们宝贝疙瘩的号码，先把自己变优秀！
为了写这个关于高血压和高血糖的论文，小山茶紧张了一周，骤然放松下来，她睡到十一点才醒过来。到了大四，课业少了，舍友都在，各自忙各自的。
小山茶坐起身，抱着枕头靠在墙上，拿起床头的英语单词书，继续背，被了半个小时，下床洗漱去买饭。
“蛋炒饭。”
“青椒肉丝盖饭。”
“茄汁面。”
“刀削面。”
“馒头菜。”
五个人齐刷刷地喊完，发现小山茶一个人带不回来，猜拳决定谁陪着小山茶一块去。刘晓输了，也懒的洗脸化妆，把渔夫帽一戴，可以了。
在食堂窗口能碰见很多同班同学，班长也在排队买饭，看见她招招手，等她过去了告诉她，张老师让她明天上午九点去办公室找她。
她在想，她的论文是不是写的太快，没注意英文半角全角，也没注意论文格式，要被提出来批评了。
解释有用吗？一周时间太短了，她连续一周都早出晚归地泡在图书馆和教学楼里，粗略浏览了十本专业书，深入学习了两本专业书，相关文献看了几十篇，很多资料都还没来得及看。如果再给她一周，她能写的更完善一点。
“你的论文我看了，写的很好，深入浅出，你把错别字和格式改一下投稿试一试。”
小山茶站在张老师对面连连点头。
“我这里有一个养老院的实习机会，还有一个医院的机会，你想去哪一个？”
“养老院！”
小山茶迫不及待的回答让张老师笑出了声，“行，我向学校申请，你回去收拾行李，下一周就去，那个地方环境很好，但位置偏僻，需要入住，最好把换洗衣服什么的都带上。”
“好。”
小山茶回去整理自己的东西，用习惯的床单被罩都带上，天寒地冻，厚衣服也要带上，专业书也要带上。
零零碎碎地收拾着，太多了，装不下，只好再重新整理，最重的专业书都不带了，手机上下载的学校电子图书馆里都有，可以看手机，床单被罩只拿一套，厚衣服也只放常穿的。
这一周，张老师把养老院的病人情况跟她说了说，她的实习内容也就是给这些高血压高血糖的爷爷奶奶调理身体，每日的工作是检测他们血压血糖，和厨师一块商量饮食，给爷爷奶奶们安排合适的运动量。
除此之外，遇见急症她也要完成临时急救。养老院里有急救所需要的一切仪器，甚至还有一个无菌手术室。
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医生，这两个医生年迈，在养老院里养老。跑腿的活儿和辛苦的活儿都要她自己一个人来了。
“你好好表现，这两个老医生曾经都是我的老师，你跟着他们学一年，比在读三年研究生学到的都多。”
小山茶用力点头。
“后天还有一个护士过来，他是男同学，能干重活，你们可以排班轮值。”
小山茶嗯嗯嗯地点头。
“这里的薪资待遇都不错，你要是在这里工作的开心，毕业后也是个不错的去处。”一些事情不能让小山茶现在知道，况且她知道的也不多，她看见了两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在这里养老后才有所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不必告诉小山茶。
张老师说的含糊，小山茶也不知道养老院为什么是好的去处，本着对老师的信任，她想着养老院肯定是比考公考编还好的去处，她更要打起精神了。
张老师带着她走了一遍手续，不等张老师离开，她就走马上任了。
养老院里的人，年龄都比她大，除了她，最年轻的是大厨，四十七岁。她就像进了老狮子圈里的猫崽，爷爷奶奶都想逗她。
小山茶扶一扶眼镜框，抿着嘴，不苟言笑，努力严肃。
她早就听说了，医生太年轻病人会认为不牢靠，对应的办法就是要把医生的威严气场撑起来，不然病人不听话不配合就难办了。
小山茶越严肃，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越觉的有趣，想法设法地逗她笑。
她是学医的，冷静很重要，而且她的笑点很高，轻易不笑，就是看喜剧，她从头到尾也没觉的可笑。
杨爷爷推着助行车慢慢地挪过来测血压。
小山茶严厉：“是不是晚上又偷偷看手机了？”
杨爷爷更严厉：“胡说！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答应了不看手机我就不会看手机，不要冤枉我！”
小山茶面无表情，“那你眼睛里的血丝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没看手机，就是偷偷喝酒了，别不承认，有监控。”
杨爷爷乖觉了。
小山茶没收了他的手机和酒，在他眼睛里的血丝消失前，她来保管。
清洁阿姨把柜子抹干净，看着小山茶把没收的烟和酒锁进柜子里，劝小山茶，“这些老太太老爷子脾气大着呢，以前的医生也不让他们喝酒抽烟，管不住。你这么硬管，会得罪人的。”
小山茶：“再不管，病情就加重了，得罪就得罪吧。”院长给她加了工资，让她把这一块管起来。院长说她年级小，这些爷爷奶奶看她就像看孙女，心里稀罕着，就是生气也不会往心里去。她来这里的本职就是保证爷爷奶奶们的健康，把爷爷奶奶的作息和饮食管起来也能更好地展开她的本职工作，她思考了两天就接手了这一块。
有点难管，好在大多数的爷爷奶奶都很配合，个别特立独行的爷爷奶奶偷偷藏东西，被她发现后也会气哼哼地交上来。
杨爷爷气咻咻地回到房间，腿脚都比平时灵活了，“老林，想办法治一治这小妮子，太蛮横的，让她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林爷爷慢悠悠地喝一口茶，倒出一杯给老杨，“尝尝，小山茶泡的茶。”
杨爷爷接过来尝了一口，把剩下的还给老林，“比中药还难喝。”
林爷爷：“我记的你孙子过两天来看你，让他捎带过来几本茶道书。”
“小山茶是得好好看书学泡茶了。”杨爷爷想到孙子每次跨行看专业书的痛苦劲儿，心情舒畅，大笑出声。
小山茶被塞过来三十本书，静静地看着爷爷奶奶们。
爷爷奶奶三十人，一人一本，三十本。
显然，这是一起有计划、有组织、有目的的集体反抗活动。
不就是三十本。
她看！
绝不还手机！
绝不还烟酒！
小山茶狠狠地哼一声，抱着三十本书转身大步走，马尾辫一扬一落。
本意不是反抗只是凑热闹逗小山茶玩的爷爷奶奶看见小山茶这幅气呼呼不认输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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