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面罩之下
“什……什么？！”贺婷瞪大双眼，看向车窗外。
刚才她一直缠着关朔寒说话，没怎么注意路况，这下才发觉外面的景象确实有些眼熟，异能队伍的求救声也不绝于耳。
“鬼打墙？”想起某些诡异的民间传闻，她不禁抖了抖。
“想什么呢？”关朔寒语带鄙视。
她继续道，语气漫不经心：“是领域，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
贺婷疑惑，“领域？”
这种东西她只在小说电视里看过，当初基地科学院倒是说过高阶空间系有可能进化出领域，但她一直嗤之以鼻，还嘲讽过那些傻子科学家异想天开，难不成还真有？还有——
“是谁不想让我们离开？”
关朔寒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闭眼假寐：“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啊，如果一直被困在领域里，找不到出口的话，就可能永远都不出去了。”
“啊？那我们赶紧找出口啊。”
“怎么找？”
“我连领域都看不出来，哪里知道怎么找。”贺婷觉得对方就是在故意挖苦她。
关朔寒轻飘飘睨她一眼，“说得好像我知道一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呗。”
“等？”
“对啊，等领域的主人哪天心情好了放我们出去。”
“不是，照你的说法，我们都已经被人操控了，当务之急不是赶紧想办法离开吗，你这也太消极了。”贺婷心里着急，语气难免有些冲。
“你冲我凶什么凶？胆子肥了？”关朔寒冷哼一声，“我问你，你是空间系还是我是空间系？”
“我。”
“那你不是应该更了解空间系吗？”
“不，这个……”虽然她是空间系，但是因为等级太低，地位也低，实际上知之甚少。
“所以不是该靠你想办法吗？”
贺婷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可是听关朔寒这么一说吧，好像又没什么毛病，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吭哧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最后坦白道：“我孤陋寡闻，是真的不了解这些……”
“那就没办法了，一起玩完吧。”关朔寒闭眼沉思，好像是不打算管，就这么等死了。
“啊？”贺婷一脸懵逼。
她都说了她也不了解，按照常理，她们不是应该一起研究这个什么领域，用尽各种办法尝试，积极寻找解决途径吗？对方怎么又躺下了？难道真等那什么领域的主人大发慈悲吗？
贺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一时又气恼又无奈，最后也双手环胸，窝在副驾驶座，一声不吭。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关朔寒突然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你啊，就算我不提点，你也该自己动动脑子吧，事事都等着我解决，你也太会占便宜了。”
“我倒是想解决，问题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从哪里想起？！”贺婷又气又恼，恼关朔寒看笑话的态度，也气自己的弱小与愚钝。
见关朔寒没开口，她继续发泄道：“我空间才一立方，在基地一直都是打杂跑腿的，从来没接触过什么领域不领域，这种事连那些高级异能者和专家都没想明白，怎么可能我随便想想就顿悟了，领域有这么廉价吗？”
话音刚落，一个弹指就落在她脑门上，敲得她脑瓜子嗡嗡响，下意识道：“干嘛呀你！”
关朔寒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作态，表情难得的严肃认真：“别人做不到，所以你就认为自己也做不到吗？”
“因为一直处于生存基地的最底层，被人践踏侮辱，不仅养成了个该死的圣母性子，就连对自己的信心都丧失了吗？”
“真是可悲啊，可能这就是弱者的世界吧，阴暗，低微，卑贱，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关朔寒脸上是淡淡的怜悯，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淤泥里挣扎的蝼蚁。
贺婷咬着牙，右手紧握成拳，却没有开口反驳。
“让我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不是n市基地把你们这些老弱病残带出来，你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踏出安全区一步吧？”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还回荡在耳畔，但音量比起之前已经小了许多。
“啧啧，这就是你，这就是你们，懦弱到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还要逞强挡在别人身前，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反过来却能仗着别人对你们的好，对着人发脾气、耍横，享受着保护，又不愿付出代价……”
“啪！”一阵劲风袭来，关朔寒似有预料，闭上眼，不躲不避地受了这一巴掌。
“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贺婷歇斯底里地吼道，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涌出眼眶，在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
关朔寒脸上的面罩被这一巴掌打歪，露出半边白皙的面庞。
她并没有管，而是转过头来，挑衅道：“继续啊，有本事就继续说啊。”
贺婷瑟缩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动作像是示弱，顿时又大着胆子道：“你……你草菅人命！冷血无情！是不是所有低级异能者和普通人在你眼里都不是人？你别忘了，你以前也和我们一样，只不过你运气比较好，拥有了更强大的异能而已！”
“转移话题是吧？也罢，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运气有多好。”关朔寒闻言，突然嗤笑一声，缓缓将面罩取下。
这是第一次，她在贺婷面前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月光浅淡，车内昏暗的照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映照出一张诡异的脸。
贺婷瞳孔猛烈收缩，惊惧地捂住了嘴，所有的指责谩骂就此被掐死在喉头。
同行近一个月，她无数次想象过面罩下的那张脸会是什么样，可能平平无奇，又或是惊艳十分，为了避免觊觎才要遮掩？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这是……怎样一张奇怪的脸！
左半边脸皮肤光洁，白皙嫩滑，充满了胶原蛋白，细长的眉眼勾勒出万千风情，俨然一个年华正好的二八少女。
而右半边脸却颧骨高耸，脸颊凹陷，皮肤犹如砂纸般粗糙，布满沟壑和棕褐的斑点，眼眶扭曲，完全离开了本来的位置，直接和鼻梁连在了一起。如果单看这一半边，说这张脸属于一个迟暮老妪，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最可怖的是，这左右两边的界限如此清晰，就好像是阴阳两极一般，对比鲜明。
关朔寒抚着那半边丑陋的脸，冷笑道：“你看，我是很幸运呀，幸运到成了这副鬼样子，终年戴着面具不敢见人。”
“你……你……”贺婷闭了闭眼，睁开却发现眼前还是这噩梦般的场景，恨不得晕死过去。
“怎么了？这就怕了？”关朔寒恶意地将脸凑近，直逼得她退无可退，双手乱挥。
她攥住她双手，恶狠狠道：“睁眼！”
贺婷死死闭着双眼不肯睁开。
关朔寒森然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闭着眼睛，那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这样就再也没有睁开的必要了，怎么样？”
贺婷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睁开眼，尽力不去看关朔寒的脸。
可是后者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她用几乎要捏碎她颌骨的力气逼她抬起头，缓声道：“实话告诉你，我第一次见到这张烂脸的时候，比你还要崩溃。”
“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的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曾经有一个女人，她和你一样弱小，也一样‘热心肠’，我救了她无数次，而她却在我九死一生回到安全区时，送了我这份大礼。”
“呵，你知道硫酸泼在皮肤上的样子吗——短短十几秒内就会腐蚀掉血肉，溃烂发皱，好像几千度岩浆浇在身上一样……”
“我问她为什么，你猜猜她怎么说的？她说啊，谁叫你运气好呢，末世一爆发就觉醒了三系异能，永远都不用为第二天的口粮发愁，实在是太幸运了。照理说，这么幸运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现在你说说看，我幸运不幸运？”
贺婷早就忘记了哭泣，僵硬道：“所以……这是硫酸烫的？”
“不然你以为？”
贺婷有些词穷，好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当时是不是，很疼？”
问出口又感觉自己在说废话，赶紧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之前不知道……”
末世能活到现在的，有哪个是轻轻松松的，关朔寒冷酷的性格，想来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一个妙龄女子，姣好的面容一夕被毁，即使末世并不怎么注重外貌，也是难以接受的，更别说关朔寒这人一看骨子里那么傲，怎么能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越想，她口中说出的话就越无力。
关朔寒面无表情：“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规矩干什么，也不知道是谁说以后都听我的。”
贺婷嗫嚅道：“我很抱歉……”
“你敢不敢看着我的脸说？”
贺婷战战兢兢，鼓起勇气直视她，却见那张阴阳分明的脸忽然变了，原本光滑的那一半逐渐褪色，整张脸很快就全部布满了可怖的疤痕和老年斑。
贺婷尖叫一声。
关朔寒哈哈大笑，乐得前仰后合，用力捶打座椅。
“说你傻还不承认，这么点障眼法都能把你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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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一直缠着关朔寒说话，没怎么注意路况，这下才发觉外面的景象确实有些眼熟，异能队伍的求救声也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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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关朔寒语带鄙视。
她继续道，语气漫不经心：“是领域，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
贺婷疑惑，“领域？”
这种东西她只在小说电视里看过，当初基地科学院倒是说过高阶空间系有可能进化出领域，但她一直嗤之以鼻，还嘲讽过那些傻子科学家异想天开，难不成还真有？还有——
“是谁不想让我们离开？”
关朔寒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闭眼假寐：“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啊，如果一直被困在领域里，找不到出口的话，就可能永远都不出去了。”
“啊？那我们赶紧找出口啊。”
“怎么找？”
“我连领域都看不出来，哪里知道怎么找。”贺婷觉得对方就是在故意挖苦她。
关朔寒轻飘飘睨她一眼，“说得好像我知道一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呗。”
“等？”
“对啊，等领域的主人哪天心情好了放我们出去。”
“不是，照你的说法，我们都已经被人操控了，当务之急不是赶紧想办法离开吗，你这也太消极了。”贺婷心里着急，语气难免有些冲。
“你冲我凶什么凶？胆子肥了？”关朔寒冷哼一声，“我问你，你是空间系还是我是空间系？”
“我。”
“那你不是应该更了解空间系吗？”
“不，这个……”虽然她是空间系，但是因为等级太低，地位也低，实际上知之甚少。
“所以不是该靠你想办法吗？”
贺婷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可是听关朔寒这么一说吧，好像又没什么毛病，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吭哧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最后坦白道：“我孤陋寡闻，是真的不了解这些……”
“那就没办法了，一起玩完吧。”关朔寒闭眼沉思，好像是不打算管，就这么等死了。
“啊？”贺婷一脸懵逼。
她都说了她也不了解，按照常理，她们不是应该一起研究这个什么领域，用尽各种办法尝试，积极寻找解决途径吗？对方怎么又躺下了？难道真等那什么领域的主人大发慈悲吗？
贺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一时又气恼又无奈，最后也双手环胸，窝在副驾驶座，一声不吭。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关朔寒突然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你啊，就算我不提点，你也该自己动动脑子吧，事事都等着我解决，你也太会占便宜了。”
“我倒是想解决，问题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从哪里想起？！”贺婷又气又恼，恼关朔寒看笑话的态度，也气自己的弱小与愚钝。
见关朔寒没开口，她继续发泄道：“我空间才一立方，在基地一直都是打杂跑腿的，从来没接触过什么领域不领域，这种事连那些高级异能者和专家都没想明白，怎么可能我随便想想就顿悟了，领域有这么廉价吗？”
话音刚落，一个弹指就落在她脑门上，敲得她脑瓜子嗡嗡响，下意识道：“干嘛呀你！”
关朔寒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作态，表情难得的严肃认真：“别人做不到，所以你就认为自己也做不到吗？”
“因为一直处于生存基地的最底层，被人践踏侮辱，不仅养成了个该死的圣母性子，就连对自己的信心都丧失了吗？”
“真是可悲啊，可能这就是弱者的世界吧，阴暗，低微，卑贱，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关朔寒脸上是淡淡的怜悯，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淤泥里挣扎的蝼蚁。
贺婷咬着牙，右手紧握成拳，却没有开口反驳。
“让我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不是n市基地把你们这些老弱病残带出来，你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踏出安全区一步吧？”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还回荡在耳畔，但音量比起之前已经小了许多。
“啧啧，这就是你，这就是你们，懦弱到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还要逞强挡在别人身前，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反过来却能仗着别人对你们的好，对着人发脾气、耍横，享受着保护，又不愿付出代价……”
“啪！”一阵劲风袭来，关朔寒似有预料，闭上眼，不躲不避地受了这一巴掌。
“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贺婷歇斯底里地吼道，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涌出眼眶，在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
关朔寒脸上的面罩被这一巴掌打歪，露出半边白皙的面庞。
她并没有管，而是转过头来，挑衅道：“继续啊，有本事就继续说啊。”
贺婷瑟缩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动作像是示弱，顿时又大着胆子道：“你……你草菅人命！冷血无情！是不是所有低级异能者和普通人在你眼里都不是人？你别忘了，你以前也和我们一样，只不过你运气比较好，拥有了更强大的异能而已！”
“转移话题是吧？也罢，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运气有多好。”关朔寒闻言，突然嗤笑一声，缓缓将面罩取下。
这是第一次，她在贺婷面前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月光浅淡，车内昏暗的照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映照出一张诡异的脸。
贺婷瞳孔猛烈收缩，惊惧地捂住了嘴，所有的指责谩骂就此被掐死在喉头。
同行近一个月，她无数次想象过面罩下的那张脸会是什么样，可能平平无奇，又或是惊艳十分，为了避免觊觎才要遮掩？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这是……怎样一张奇怪的脸！
左半边脸皮肤光洁，白皙嫩滑，充满了胶原蛋白，细长的眉眼勾勒出万千风情，俨然一个年华正好的二八少女。
而右半边脸却颧骨高耸，脸颊凹陷，皮肤犹如砂纸般粗糙，布满沟壑和棕褐的斑点，眼眶扭曲，完全离开了本来的位置，直接和鼻梁连在了一起。如果单看这一半边，说这张脸属于一个迟暮老妪，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最可怖的是，这左右两边的界限如此清晰，就好像是阴阳两极一般，对比鲜明。
关朔寒抚着那半边丑陋的脸，冷笑道：“你看，我是很幸运呀，幸运到成了这副鬼样子，终年戴着面具不敢见人。”
“你……你……”贺婷闭了闭眼，睁开却发现眼前还是这噩梦般的场景，恨不得晕死过去。
“怎么了？这就怕了？”关朔寒恶意地将脸凑近，直逼得她退无可退，双手乱挥。
她攥住她双手，恶狠狠道：“睁眼！”
贺婷死死闭着双眼不肯睁开。
关朔寒森然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闭着眼睛，那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这样就再也没有睁开的必要了，怎么样？”
贺婷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睁开眼，尽力不去看关朔寒的脸。
可是后者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她用几乎要捏碎她颌骨的力气逼她抬起头，缓声道：“实话告诉你，我第一次见到这张烂脸的时候，比你还要崩溃。”
“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的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曾经有一个女人，她和你一样弱小，也一样‘热心肠’，我救了她无数次，而她却在我九死一生回到安全区时，送了我这份大礼。”
“呵，你知道硫酸泼在皮肤上的样子吗——短短十几秒内就会腐蚀掉血肉，溃烂发皱，好像几千度岩浆浇在身上一样……”
“我问她为什么，你猜猜她怎么说的？她说啊，谁叫你运气好呢，末世一爆发就觉醒了三系异能，永远都不用为第二天的口粮发愁，实在是太幸运了。照理说，这么幸运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现在你说说看，我幸运不幸运？”
贺婷早就忘记了哭泣，僵硬道：“所以……这是硫酸烫的？”
“不然你以为？”
贺婷有些词穷，好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当时是不是，很疼？”
问出口又感觉自己在说废话，赶紧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之前不知道……”
末世能活到现在的，有哪个是轻轻松松的，关朔寒冷酷的性格，想来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一个妙龄女子，姣好的面容一夕被毁，即使末世并不怎么注重外貌，也是难以接受的，更别说关朔寒这人一看骨子里那么傲，怎么能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越想，她口中说出的话就越无力。
关朔寒面无表情：“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规矩干什么，也不知道是谁说以后都听我的。”
贺婷嗫嚅道：“我很抱歉……”
“你敢不敢看着我的脸说？”
贺婷战战兢兢，鼓起勇气直视她，却见那张阴阳分明的脸忽然变了，原本光滑的那一半逐渐褪色，整张脸很快就全部布满了可怖的疤痕和老年斑。
贺婷尖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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