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暗室-地牢
回那间房的路上, 岑吟发现森威尔并不佳。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显然经脉阻塞，血液不畅, 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跟上了岑吟的步伐, 尽力不拖累她。
岑吟提着灯笼为他引路, 一并也仔细着周遭变化。这古楼里阴气重重，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就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森威尔, 喂，森威尔，”她回头对那人道，“你进来之后, 可遇见了什么？”
森威尔借着烛光看她的唇形, 半晌后, 缓缓地皱起了眉。他的脸也有些僵硬, 不自然地抖着。
“隧道。”他回答道, “我看到……一条隧道。”
岑吟点了点头，想着回了那间房再详细问他。两人快步走着, 脚步声回荡在幽暗的走廊里, 听上去十分诡异。
灯笼里的火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旁边不断地吹气。岑吟护住灯笼，在那上面贴了一道符咒, 立刻火光便明亮了许多。
“前面再转一个弯就到了。”岑吟指了指前方, “就在这——”
她提着灯笼，领着森威尔转过拐角，但忽然就愣住了。只见前面仍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但却不见那亮着灯的房间，而是与身后那条路一模一样。
岑吟不信邪，还是提着灯笼继续走。走过这道拐角时，发现又是一条同样的走廊。再走下去，发现还有两条，形成了一个方形，将他们困在里面转圈。
“糟了……”她顿觉不妙，“有东西……困住了我们。”
森威尔缓缓从大腿上取下一把火燧枪，将其上膛后按住了扳机。他举着枪仔细地盯着前方，神色因过于专注而显得很阴冷。
岑吟对此一时无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他们放缓了脚步，盘查着周围的厢房，看是否有能突破之处。
两人走着走着，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路线。就在他们转了差不多六圈后，在经过某个厢房时，岑吟听到了一声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盯得这么紧，真当我是傻子吗？”
是萧无常的声音。岑吟立即抬手，示意森威尔停下别动。
他应该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半晌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笑了起来，发出了腐朽的咳嗽声。
“寡人……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有一千多年了。”那人道，“世人都说寡人残暴，人人得而诛之。但寡人心中所想，乃天下基业。”
“南国野史曾有记载，说你喜欢术数。甚至，你自己就是奇门遁甲的行家。”萧无常道，“这样一个人，不会不知道自己生辰八字既定，自有天命。”
“天地不仁，尔等不过刍狗。”那老者道，“尔需明白，寡人治国是天命，寡人之残暴亦是天命。寡人顺天而行，无罪。”
“那你可有想过，死后被囚禁在此地，也是天命？”萧无常冷笑。
“那你可有想过……”老者慢吞吞道，“囚我之年月，也有定数？”
声音渐渐散去，四周又恢复了沉寂。岑吟朝旁边看去，伸手推门却丝毫不动。她有些惆怅，便叹息了一声，摇头打算继续找出路。
但在这时，森威尔忽然喊了她一声，在她回头时递给了她一张小纸。
“在我的口袋里找到的。”他对岑吟道，“我刚想看看时间，就摸到了这个。”
岑吟接过来展开，发现又是萧无常的字迹，上面写着：遇阴人拦路，可高声叫骂。
高声叫骂？岑吟惊讶地张开了口，这……怎么骂？
她从来没叫骂过，就问森威尔会不会？森威尔眉毛一挑，摇头表示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岑吟看着纸条，无端有些火大。萧无常这厮，以为人人都像他那么恶劣，还高声叫骂，真是以己度人，欠揍。
“怎么骂？”她想了好半天，“还有……骂谁？”
森威尔做了一个冷漠的耸肩姿势。
岑吟示意他试试，不拘骂谁都行，横竖是骂几句。森威尔想了想，持着枪仰头看着，随即试着同房梁发生冲突。
结果他一开口，滴里嘟噜的说了一大堆岑吟听不懂的话，她心说这鬼哪里听得懂，让森威尔用中原话说，森威尔却表示自己不知道如何用汉字解释。
这下岑吟泄气了，那就只有自己来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骂，又该骂谁，憋了半天，只能想到萧无常，就干脆对其大肆抨击斥责。
“萧无常！大怂包！”岑吟喊道，“别躲着装神弄鬼！我知道你在这里头！仗着自己是护法神了不起！以为自己是哪根大玉米！小心我给你剃了头，送你去当苦力！”
她也不会骂人，就捡着什么说什么，一会功夫萧无常已经从玉米变成了芋头而后蚕蛹最后是没牙的狼，前前后后，把他损了个遍。
若是没牙狼有所感应，此时必定是喷嚏连天。不过高声叫骂果然有效，骂着骂着，两个人就发觉自己回到了那道亮着灯的走廊中。岑吟赶紧快步上去拉开门，同森威尔一起走了进去。
一进屋内，岑吟便拉上了门。森威尔也喘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坐在了地上。岑吟拿了些供桌上的糕饼给他，自己也吃了几块。一旁的水罐里有清水，她寻到两只瓷碗，倒出来喝了一些。
“这些东西，应当是萧无常准备的。”她道，“那家伙留了不少线索在此处，大约是想助后来者离开此地。我猜别处应该也有。”
“我在这个地方转了很久，都没有出去。”森威尔道，“我以为，他也不一定出得去。”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岑吟问，“莫非也是景物变幻就来了此处吗？”
“不是。”森威尔摇头，“我是……掉下来的。”
被那些衙役驱赶至阴楼那日，他是戴着枷锁进来的。推门而入后，他只感觉一股阴风刮过，吹得他睁不开眼睛，随即便觉得脚下一空，瞬间掉了下去。
森威尔毫无防备，只感觉是一条幽暗而深不见底的隧道，而他则急速向下坠落。半空中不断伸出许多鬼手，尖利的指甲与白骨将他的外包撕扯得破破烂烂，而他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便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木梏被摔得稀烂，铁链也摔碎了一地。他爬起来就吐了一口血，发觉内脏受了极严重的伤。若非他灵力充沛，护持着他肉身，否则就已经被摔成肉饼了。
而在他四周，七零八落着许多具骸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死状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摔得不成样子，有些是干尸，有些已经腐朽成白骨，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森威尔感觉到此处阴气中大有悲号之意，心知是这些魂魄被阴楼困锁其中不得解脱，想了想便将那些尸体残骨都捡拾起来，与木梏的碎片放在了一起。他随身带着火柴和油纸，点燃后借灵力将其化为蓝焰，将那些东西全部烧掉了，也超度了被桎梏的冤魂。
火光将屋子照亮后，他发觉自己竟然在一处监牢里，墙壁封得滴水不漏，不见一日光亮。牢门已经生了锈，有铁链一圈圈缠绕着栏杆，显然曾是关押犯人之地。
墙壁上有火把，森威尔取了一把下来，脱下自己已经破烂成布条的修士袍包在上面，在那蓝火上点燃，灌注灵力使其长明。随后他举着火把来到笼门旁边，一脚踹开那厚重的铁栏杆，从里面走了出来。
岑吟听到这里时，心知那栏杆并非能轻易损坏之物，而是森威尔实力过强。但他会掉在地牢里，此事本身便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似乎也没能把他困住。
但森威尔倒是没有想得太多。他只是举着那只冒着蓝焰的火把，左右观察着整座监牢。他发现这地方十分空旷而坚固，显然已经没有了生人气息。对面和两侧皆有许多牢笼，大部分是空的，少部分似乎曾关押过什么人，但如今已经腐朽得只剩下一部分骨头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隔着栏杆超度了那些死了不知有多久的古人。但也是在此时意外发生了，地牢里竟突然出现了许多厉鬼幽魂，还有僵尸奴仆和白骨护卫，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欲将他生吞活剥。
森威尔没有火燧枪在身上，只能拿着火把与他们搏击。所幸他能踢能打，把那些东西打得哀嚎不止，最后都化作青烟消失了。
全部弄好之后，他这才开始仔细寻找出去的门路。但找来找去，始终没有头绪。
就在他举着火把不知何去何从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一看是一个幽灵般的老者。
那老者眉发皆白，裹着个破棉被，眼神十分涣散。他乃是虚影，但手中却拖着一个金色的托盘，里面盛着一盘子樱桃。
“捧着樱桃的老者？”岑吟十分惊讶，“这个人……我刚来此地时遇到过！”
“是吗……”森威尔一脸淡漠，“但这个人同我说，他其实……并不是老人。”
“那他是什么？”
“他是被关在这里预备殉葬用的奉果童男。”
那所谓老者，其实原本只是五六岁大的孩童。但后来种种缘故，他没有如其他童男女一样被送去祭祀，而是一直关在这里，直到老死。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仍旧是以为自己是那小小男童。他须得一直捧着那个金盘子，直到哪日自己入地宫侍奉君王。
那老者的樱桃，谐音是应逃，暗喻若有盗墓者或是误闯墓葬之人速速离开。而如今他已成孤魂，旁的都已忘记，唯还记得自己的使命，纵然他已经无用了。
那盘樱桃，森威尔并没有吃。但他却从那些果子下面寻到了一封信，信中指明了地牢的出口，还有去上面之法。
森威尔取下那封信后，那老者自谓职责已毕，自当解脱，便化成无数光珠消失了。而他则通过信中提示一步步离开了地牢，又顺着一道直梯向上爬，一直爬上了一口枯井，然后从井里爬了出来。
之后他来到街上，正撞上那群敲锣打鼓的社火。他们一见生人，竟全部停了下来，盯着他片刻后，所有的戏子嘴角都缓缓裂开了，露出了满口血肉模糊的倒刺。
他们数量极多，这一次森威尔没有同他们硬碰硬，而是边打边躲避。那些东西将他引到了这处古宅，他为了躲避竟翻了墙走进去，而后风雪骤起，便驱使他来到了屋内。
“你在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岑吟道，“否则你不会平白无故被吊在了梁上。”
“的确遇到了。”森威尔点头，“那间屋子的柜子里锁着一个女人，墙上也钉着一排的女人。我只防备着柜子里的东西，没有注意到上面还有人，所以……”
梁上那些东西趁他不备，竟一把卡住他的脖颈，将他拖了上去。
岑吟一听，心中忽然一沉。她暗道该不会……冷星绝也是这么被拖上去了，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直接封了口鼻去无踪影。
“那后来呢？”她问。
“我只感觉十分窒息，而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森威尔道，“或许你再晚几个时辰，我就彻底被吊死在房梁上。”
“这要是你福大命大。”
岑吟说着，忽然站起身，在屋子里找了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用青锋剑在各处敲敲打打了一会，听到似乎靠近蒲团的地方传来了笃笃的声响，显然里面是空的。她掀开蒲团，用手敲了敲，发现果不其然，此处应该有一道暗门。
“就在下面了。”她笃定到，“我应当有钥匙。”
岑吟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把钥匙来。她和森威尔一起把木板缓缓挪起，露出了底下的一道暗门。门扇有锁孔，她将钥匙放入其中发觉居然正合适。
于是她慢慢转动着钥匙，片刻后只听咔地一声，暗门开了，露出了一道幽暗深邃的长廊，遥遥不知道通向哪方。
“下去吗？”岑吟问，“这也算是……那个人提示的。”
“当然。”森威尔点头，“我应该这么做。”
他说着，将暗门完全拉开，将入口扩大，方便两人入内。
岑吟看了看他绑在腿上的火燧枪，觉得倒是放心了许多。
沐冠，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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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吟提着灯笼为他引路, 一并也仔细着周遭变化。这古楼里阴气重重，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就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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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威尔借着烛光看她的唇形, 半晌后, 缓缓地皱起了眉。他的脸也有些僵硬, 不自然地抖着。
“隧道。”他回答道, “我看到……一条隧道。”
岑吟点了点头，想着回了那间房再详细问他。两人快步走着, 脚步声回荡在幽暗的走廊里, 听上去十分诡异。
灯笼里的火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旁边不断地吹气。岑吟护住灯笼，在那上面贴了一道符咒, 立刻火光便明亮了许多。
“前面再转一个弯就到了。”岑吟指了指前方, “就在这——”
她提着灯笼，领着森威尔转过拐角，但忽然就愣住了。只见前面仍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但却不见那亮着灯的房间，而是与身后那条路一模一样。
岑吟不信邪，还是提着灯笼继续走。走过这道拐角时，发现又是一条同样的走廊。再走下去，发现还有两条，形成了一个方形，将他们困在里面转圈。
“糟了……”她顿觉不妙，“有东西……困住了我们。”
森威尔缓缓从大腿上取下一把火燧枪，将其上膛后按住了扳机。他举着枪仔细地盯着前方，神色因过于专注而显得很阴冷。
岑吟对此一时无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他们放缓了脚步，盘查着周围的厢房，看是否有能突破之处。
两人走着走着，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路线。就在他们转了差不多六圈后，在经过某个厢房时，岑吟听到了一声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盯得这么紧，真当我是傻子吗？”
是萧无常的声音。岑吟立即抬手，示意森威尔停下别动。
他应该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半晌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笑了起来，发出了腐朽的咳嗽声。
“寡人……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有一千多年了。”那人道，“世人都说寡人残暴，人人得而诛之。但寡人心中所想，乃天下基业。”
“南国野史曾有记载，说你喜欢术数。甚至，你自己就是奇门遁甲的行家。”萧无常道，“这样一个人，不会不知道自己生辰八字既定，自有天命。”
“天地不仁，尔等不过刍狗。”那老者道，“尔需明白，寡人治国是天命，寡人之残暴亦是天命。寡人顺天而行，无罪。”
“那你可有想过，死后被囚禁在此地，也是天命？”萧无常冷笑。
“那你可有想过……”老者慢吞吞道，“囚我之年月，也有定数？”
声音渐渐散去，四周又恢复了沉寂。岑吟朝旁边看去，伸手推门却丝毫不动。她有些惆怅，便叹息了一声，摇头打算继续找出路。
但在这时，森威尔忽然喊了她一声，在她回头时递给了她一张小纸。
“在我的口袋里找到的。”他对岑吟道，“我刚想看看时间，就摸到了这个。”
岑吟接过来展开，发现又是萧无常的字迹，上面写着：遇阴人拦路，可高声叫骂。
高声叫骂？岑吟惊讶地张开了口，这……怎么骂？
她从来没叫骂过，就问森威尔会不会？森威尔眉毛一挑，摇头表示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岑吟看着纸条，无端有些火大。萧无常这厮，以为人人都像他那么恶劣，还高声叫骂，真是以己度人，欠揍。
“怎么骂？”她想了好半天，“还有……骂谁？”
森威尔做了一个冷漠的耸肩姿势。
岑吟示意他试试，不拘骂谁都行，横竖是骂几句。森威尔想了想，持着枪仰头看着，随即试着同房梁发生冲突。
结果他一开口，滴里嘟噜的说了一大堆岑吟听不懂的话，她心说这鬼哪里听得懂，让森威尔用中原话说，森威尔却表示自己不知道如何用汉字解释。
这下岑吟泄气了，那就只有自己来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骂，又该骂谁，憋了半天，只能想到萧无常，就干脆对其大肆抨击斥责。
“萧无常！大怂包！”岑吟喊道，“别躲着装神弄鬼！我知道你在这里头！仗着自己是护法神了不起！以为自己是哪根大玉米！小心我给你剃了头，送你去当苦力！”
她也不会骂人，就捡着什么说什么，一会功夫萧无常已经从玉米变成了芋头而后蚕蛹最后是没牙的狼，前前后后，把他损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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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内，岑吟便拉上了门。森威尔也喘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坐在了地上。岑吟拿了些供桌上的糕饼给他，自己也吃了几块。一旁的水罐里有清水，她寻到两只瓷碗，倒出来喝了一些。
“这些东西，应当是萧无常准备的。”她道，“那家伙留了不少线索在此处，大约是想助后来者离开此地。我猜别处应该也有。”
“我在这个地方转了很久，都没有出去。”森威尔道，“我以为，他也不一定出得去。”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岑吟问，“莫非也是景物变幻就来了此处吗？”
“不是。”森威尔摇头，“我是……掉下来的。”
被那些衙役驱赶至阴楼那日，他是戴着枷锁进来的。推门而入后，他只感觉一股阴风刮过，吹得他睁不开眼睛，随即便觉得脚下一空，瞬间掉了下去。
森威尔毫无防备，只感觉是一条幽暗而深不见底的隧道，而他则急速向下坠落。半空中不断伸出许多鬼手，尖利的指甲与白骨将他的外包撕扯得破破烂烂，而他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便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木梏被摔得稀烂，铁链也摔碎了一地。他爬起来就吐了一口血，发觉内脏受了极严重的伤。若非他灵力充沛，护持着他肉身，否则就已经被摔成肉饼了。
而在他四周，七零八落着许多具骸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死状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摔得不成样子，有些是干尸，有些已经腐朽成白骨，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森威尔感觉到此处阴气中大有悲号之意，心知是这些魂魄被阴楼困锁其中不得解脱，想了想便将那些尸体残骨都捡拾起来，与木梏的碎片放在了一起。他随身带着火柴和油纸，点燃后借灵力将其化为蓝焰，将那些东西全部烧掉了，也超度了被桎梏的冤魂。
火光将屋子照亮后，他发觉自己竟然在一处监牢里，墙壁封得滴水不漏，不见一日光亮。牢门已经生了锈，有铁链一圈圈缠绕着栏杆，显然曾是关押犯人之地。
墙壁上有火把，森威尔取了一把下来，脱下自己已经破烂成布条的修士袍包在上面，在那蓝火上点燃，灌注灵力使其长明。随后他举着火把来到笼门旁边，一脚踹开那厚重的铁栏杆，从里面走了出来。
岑吟听到这里时，心知那栏杆并非能轻易损坏之物，而是森威尔实力过强。但他会掉在地牢里，此事本身便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似乎也没能把他困住。
但森威尔倒是没有想得太多。他只是举着那只冒着蓝焰的火把，左右观察着整座监牢。他发现这地方十分空旷而坚固，显然已经没有了生人气息。对面和两侧皆有许多牢笼，大部分是空的，少部分似乎曾关押过什么人，但如今已经腐朽得只剩下一部分骨头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隔着栏杆超度了那些死了不知有多久的古人。但也是在此时意外发生了，地牢里竟突然出现了许多厉鬼幽魂，还有僵尸奴仆和白骨护卫，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欲将他生吞活剥。
森威尔没有火燧枪在身上，只能拿着火把与他们搏击。所幸他能踢能打，把那些东西打得哀嚎不止，最后都化作青烟消失了。
全部弄好之后，他这才开始仔细寻找出去的门路。但找来找去，始终没有头绪。
就在他举着火把不知何去何从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一看是一个幽灵般的老者。
那老者眉发皆白，裹着个破棉被，眼神十分涣散。他乃是虚影，但手中却拖着一个金色的托盘，里面盛着一盘子樱桃。
“捧着樱桃的老者？”岑吟十分惊讶，“这个人……我刚来此地时遇到过！”
“是吗……”森威尔一脸淡漠，“但这个人同我说，他其实……并不是老人。”
“那他是什么？”
“他是被关在这里预备殉葬用的奉果童男。”
那所谓老者，其实原本只是五六岁大的孩童。但后来种种缘故，他没有如其他童男女一样被送去祭祀，而是一直关在这里，直到老死。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仍旧是以为自己是那小小男童。他须得一直捧着那个金盘子，直到哪日自己入地宫侍奉君王。
那老者的樱桃，谐音是应逃，暗喻若有盗墓者或是误闯墓葬之人速速离开。而如今他已成孤魂，旁的都已忘记，唯还记得自己的使命，纵然他已经无用了。
那盘樱桃，森威尔并没有吃。但他却从那些果子下面寻到了一封信，信中指明了地牢的出口，还有去上面之法。
森威尔取下那封信后，那老者自谓职责已毕，自当解脱，便化成无数光珠消失了。而他则通过信中提示一步步离开了地牢，又顺着一道直梯向上爬，一直爬上了一口枯井，然后从井里爬了出来。
之后他来到街上，正撞上那群敲锣打鼓的社火。他们一见生人，竟全部停了下来，盯着他片刻后，所有的戏子嘴角都缓缓裂开了，露出了满口血肉模糊的倒刺。
他们数量极多，这一次森威尔没有同他们硬碰硬，而是边打边躲避。那些东西将他引到了这处古宅，他为了躲避竟翻了墙走进去，而后风雪骤起，便驱使他来到了屋内。
“你在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岑吟道，“否则你不会平白无故被吊在了梁上。”
“的确遇到了。”森威尔点头，“那间屋子的柜子里锁着一个女人，墙上也钉着一排的女人。我只防备着柜子里的东西，没有注意到上面还有人，所以……”
梁上那些东西趁他不备，竟一把卡住他的脖颈，将他拖了上去。
岑吟一听，心中忽然一沉。她暗道该不会……冷星绝也是这么被拖上去了，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直接封了口鼻去无踪影。
“那后来呢？”她问。
“我只感觉十分窒息，而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森威尔道，“或许你再晚几个时辰，我就彻底被吊死在房梁上。”
“这要是你福大命大。”
岑吟说着，忽然站起身，在屋子里找了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用青锋剑在各处敲敲打打了一会，听到似乎靠近蒲团的地方传来了笃笃的声响，显然里面是空的。她掀开蒲团，用手敲了敲，发现果不其然，此处应该有一道暗门。
“就在下面了。”她笃定到，“我应当有钥匙。”
岑吟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把钥匙来。她和森威尔一起把木板缓缓挪起，露出了底下的一道暗门。门扇有锁孔，她将钥匙放入其中发觉居然正合适。
于是她慢慢转动着钥匙，片刻后只听咔地一声，暗门开了，露出了一道幽暗深邃的长廊，遥遥不知道通向哪方。
“下去吗？”岑吟问，“这也算是……那个人提示的。”
“当然。”森威尔点头，“我应该这么做。”
他说着，将暗门完全拉开，将入口扩大，方便两人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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