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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风雨夜-寝宫

小说:谁家马上白面郎[灵异]作者:观尘无声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10-08 10:21:42
“你饿了吗?”萧无常忽然在她耳边问。

        岑吟哪里想到他动作这么亲昵,  当下愣了一会才回过神。她觉得脸上发烫,一把推开萧无常,抬手欲给他一下要他长长记性。

        萧无常却轻而易举地攒住了她的手腕,  贴近她面颊到了耳边。

        “急什么。”他故意低声说,  “我为了寻你,  可吃了很多苦,  你都不心疼心疼。”

        他离得太近,血腥味扑面而来。岑吟皱起眉,  盯着他的脖颈看,  十分想在那上面狠狠咬上一口,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疼。

        “心疼你什么,打架打输了,想我安慰你不成?”

        “你从哪听来的?”萧无常有些惊讶,  “不……是那小子使诈我才——”

        “输就输了,  有些风度,  别失了体面。”岑吟推开他,  见他衣领出了褶,  便拍了拍,“不过,  下次要是再打不赢,  就不要来见我了。”

        萧无常看了她片刻,腮颊蠕动着,点了下头。

        “枕寒星呢?”他见书童不在,  便四下张望道,  “这小子没跟你同行?”

        岑吟听罢,顿时伤感起来。她取下腰间人参,心情沉重地拿给了萧无常。

        “大约是为了救我……摔死在这鬼地方了。”

        萧无常接过来,  前后看了看,又甩了甩它的根须。

        “没死,还活着。”他捏了捏那有些干瘪的人参,“只是这地方不欢迎男人,他来得突兀,被抽了些灵力,无法维持外相罢了。”

        “不欢迎男人怎么你却来了?”岑吟惊讶得低头去看他喉结,“莫非你原来是女人?”

        “胡说!我脱了裤子!那还是有物色的!”

        “非礼勿言!谁要听这个!”岑吟怒道,“难不成,你是被骷髅精给八抬大轿请进来的?”

        萧无常抱着手臂,歪头看着她笑。他目光落在那金色蝴蝶身上,黑洞洞的眼珠忽然阴狠起来。

        “姓源的小子在你身上下了蛊。有这扑棱蛾子在,他便可以尾随你进入这‘要女不要男’之处了。”他冷笑道,“他能下,我自然也能下。”

        “你能下?你下了什么?”岑吟一下子想起了那只大蟋蟀,“莫非——丑东西在这!”

        “枕寒星,”萧无常用力拍了拍人参,“就是我的使役。”

        可真是了不得了。岑吟吃了一惊,他这手脚够长的,都够到枕寒星这里来了。

        “罢了,既然能进来,姑且算你们也是女人。”她随口道,“修说闲话,先同我去找人,好尽快离——”

        “不去。”萧无常断然道,“我寻到你便了结了,无心去帮什么外人做事。走,我们这就离开。”

        那金蝶原本在一旁盘旋,并无打扰之意,闻听此言忽然飞了过来,急欲阻止。

        “萧公子有话好说,莫走莫走。”密官飞到他旁边道,“且随我再去殿中寻一寻,若实在寻不到再走不迟。”

        “再走不迟?看来这地方你出得去?”

        “郡守自然有万全之策,他只要解决此事,不会真要你等在这郡城遇险。”

        岑吟听了,刚欲搭话,萧无常却将她拉过来,不许她出声。

        “你们把她诓骗过来,还胁迫她办事,说两句软话就以为她能帮忙?”他质问道,“若我没寻到她也罢,既然寻到了,断不会让她行险路。”

        “女冠若有险,我自会奉命护她,不教她有事。”

        “我们同你们郡守不熟,谁知他安的什么心,会不会过河拆桥。”

        “郡守不是——”

        “聒噪。”萧无常没耐心地说着,一指头就将蝴蝶弹飞了。

        岑吟一见,急忙把他扯过来,小声同他说话。

        “何必得罪它,这蛾子有点能耐,万一它身上真有脱出之法呢?”她轻声道,“你这么盛气凌人,难道你有路子离开这不成?”

        “没有。”

        “没有你装个什么劲!”

        “你到底年轻,不明白其中利害。”萧无常在她耳边道,“没路子可以找路子,但要给人拿捏在手里,那可就失了先机。”

        “什么先机不先机的,能出去再说。本就是要赶路去海陵城,已耽搁好几日了。”岑吟道,“这地方诡异,多一个帮手多一条路,眼下别把关系闹得太僵。”

        “那你想我怎么样?”

        “联手。”岑吟小声道,“你我同心,其利断金。”

        “好。”萧无常一拍胸口,“君唱我随,都听你的。”

        岑吟第一次见他这么痛快,竟然觉得他也有乖巧之处,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小声嘀咕完毕,那金蝶也颤巍巍地飞了回来,晕头转向,险些撞在岑吟身上。

        “蜜瓜,我们商议好了,愿意帮你这个忙。”岑吟对它道,“但若事情了结,你……有能耐送我们出去吗?”

        “有,有。”蜜官连声道,“能入便能出,绝无戏言。”

        岑吟看了一眼萧无常,见那家伙神色平静却十分阴沉,老觉着他心里像是在打什么小算盘,仿佛一个阴险的账房先生。

        那金翼使有心去寝殿,岑吟就拉上萧无常一同随行。有他在,心里无端安稳了许多,便是有难对付的孤魂野鬼,好歹也不是形影单只了。

        空中隐隐有笛声传来,仍是那凄凉之态,却不知从何而来。几人沿着长廊来到后殿,四处搜寻着能藏人之处,一连翻了几个耳房,都不见下落。

        而此时,天色却又暗了几分。萧无常觉着周围阴风阵阵,便离岑吟近了些,以防不测。

        几人在殿外走着,却不断听见殿中传来许多怪声,就如许多鬼在夜哭一般,听得人毛骨悚然。

        “君故,你若是害怕,拉住我的手就是。”萧无常道。

        “我就是害怕,也不会拉你的手。”岑吟心不在焉地说,“你当我是什么,五岁小童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一间间推门查看。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偏殿外。

        那偏殿与别处似乎有些不同,要更阴森许多。岑吟猜测里面大约有东西,便持着剑小心地靠近。她没有用手碰门,而是用剑尖推开了门扇,扫视一番后,见无异样才进入屋内。

        “不是太子寝殿。”她轻声道,“又寻了个空。”

        纵然不是,却也要挨间查探。她一个一个开门去看,都不见有异样。一连查了三四个,都无事。

        只剩最后一间房门时,岑吟暗道如今该赌上一把。若是此处偏殿有异,那么就当是这间房了。

        如此想着,她便用剑推起了那门。熟料门竟然纹丝不动,她试了几次,都无法推开。

        萧无常就站在她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去推门。但那门却好像长在了地上。

        那就是说——

        “里面有东西。”

        岑吟想着推门不成,便打窗子的注意。那几扇窗户皆是纸糊的,她伸出食指去戳窗纸,戳了几次,都无处。

        这世上哪有如此硬的窗纸。岑吟越发觉得有异,便同萧无常商议起来,谁知萧无常却要她舔一下手指再戳。

        “常听人说,鬼怕人唾沫。寻常路过烧纸地,是不可以随处唾痰的,会得罪孤魂野鬼。”萧无常道,“不如你润湿手指再试,或许便可破那诡术了。”

        岑吟心道有理,想了想,便舔了下指尖,再次按在窗扇上。果如萧无常所言,瞬间那窗扇便破了一个小洞。

        她戳破窗纸后,便凑过去朝里面看。只见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好像被蒙了一层黑布。”岑吟起身道,“这里面不太对劲。”

        萧无常却微微皱起了眉。他神色越发不善起来。

        “别再看了。”他忽然道。

        “怎么?”

        “你就不怕……”萧无常看了她一眼,“自己看见的不是什么布,而是厉鬼的眼珠子?”

        岑吟顿时就觉得脖颈发毛。难不成刚刚她在朝里面看,那里面的东西……也趴在她对面看她……

        “还是你去吧!”她跳了起来,扯过萧无常将他推到了门边。

        萧无常就是喜欢看她害怕的样子,抓自己来遮风挡雨。他亲自上前,闭上一只眼,透过小洞朝内中看。

        透过孔洞,他看到里面正飘着十几个衣衫红艳的女鬼,都耷拉着头,像是被绳索勒断了脖子,正笑嘻嘻地朝这边望。

        忽然一张鬼脸凑近,脸色青白,眼珠渗血,吐着一条长长的舌头朝小洞惨叫起来。

        萧无常吞了口唾液,立刻直起了身。蜜官心知骇人,看都不去看,落在岑吟肩上收起了翅膀。

        “如何是好……”它低声问。

        岑吟看了看门扇,又看了看萧无常,上前又推了他一把。

        “白面郎,你……使使手段。”

        “我不成了,手段低劣,打不过她们。”

        “我信得过你,狭路相逢,勇者为胜。”

        萧无常似笑非笑地立在门边,既不动也不出声。过了片刻,他忽然朝那窗上小洞伸出手,像是要撕开它。

        咔地一声,突然一条白生生的手臂破窗而出,一把抓住了萧无常的手腕。

        屋内响起了凄厉笑声,接着门扇破开一个个大洞,无数条惨白的手臂从中伸出,张牙舞爪地勾住萧无常臂膀,像是要把他拖入其中。

        那些东西来得突然,白惨惨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岑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梦魇那日,出现在她床边的那些鬼手。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萧无常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他漠然望着那些挥舞的手臂,像是在犹豫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窗扇忽然裂开大半,三五个女鬼披散着头发破窗而出,凄厉地哀嚎着冲向萧无常,白森森的手指狠狠抓向了他的眼睛。

        啪!

        一声清脆鞭响,回荡在宫阙之中,震得那瓦片颤动不已。

        鞭响之后,岑吟发觉四周忽然空了。她与萧无常站在一处绞架前,上面横梁上齐整地吊着十几个女子,都歪着脖子,吐着舌头,有些人眼珠还圆圆地睁着。

        她们一动不动,风一吹便前后荡着,影子晃动不停。

        [既是犯了错,便死有余辜。]一个老内监的声音道,[太子殿下,切勿心生怜悯。]

        绞架不远处,站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也梳着总角,正仰头向上看。

        [她们平日里待我极善,从无逾距。]

        [殿下,人之善恶,在心不在面。焉知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还望殿下多留心些。]

        那孩童没有作声,仍是朝上看着,许久未动。

        耳边再度传来笛声,岑吟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还在偏殿外,门扇完好,纸未破损,四下里干干净净。

        萧无常手持一把虎骨长鞭,站在门前不动。他见岑吟回了神,便朝那门猛抽了一鞭子,门扇瞬间应声而开。

        但里面空荡荡的,别无他物,当只是个堆积杂物之处。

        岑吟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去里面搜寻。但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眼见着百寻不成,她有些疲倦,便坐在了长椅上休息,神色也有些低迷。

        萧无常坐到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岑吟不喜欢他那双鬼眼,便伸出手去遮他的眼睛。

        “这郡里不干净啊。当真是什么都有。”她对萧无常道,“可寻了半天,仍是不知寝殿在何处。”

        蜜官在一旁飞舞着,不断四下张望,大约是在看可还有什么未行之处。

        萧无常却忽然笑道:“为何非要去寝殿呢?”

        “那蝴蝶说的——”

        岑吟正说着,忽然一顿,转头看向那蝴蝶。蜜官正在远处徘徊,来来回回,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萧无常指了指那蝴蝶,又指了指岑吟,随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岑吟会意,有些迟疑,又不能确定。

        “蜜官,你可找到了什么?”她问那蝴蝶道。

        蝴蝶却道毫无头绪。岑吟想了想,以为整座宫殿几乎都搜遍了,好像只有那后殿的正堂还未去,不如先去那处看看,若还无线索,再做打算。

        “要是有谁能指点指点就好了。”

        她正低头沉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响动。那地方原本空荡无物,只有一道高耸台阶,宽敞笔直地通向顶层楼阁。

        但岑吟转头时,却见台阶下站了一个人,仰头一动不动地朝着上方看。

        那人来得莫名,毫无预兆。岑吟仔细分辨片刻,却发现并非活人,又是那青衫公子源今时。

        “来时见到了很多个,怎么这里也有一个?”岑吟疑惑道,“难不成他即便是亡故了,也要在此地镇守四方不成?”

        萧无常也觉得不对劲,但那金色蝴蝶却突然朝着那男人飞去,徐徐落在他肩头,似是在盯着他看。

        可惜,那人就只是一个不会动的塑像。

        岑吟见他一直望着阶上楼阁,便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正堂开着门,门里漆黑一片,却不断有阴气渗出,一点点飘散在烛龙郡中。

        她与萧无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朝那石阶走了过去。

        蜜官正栖在源今时肩上,见她来便立刻起身,飞舞在她身后,片刻不离。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果不其然,太子寝殿就在那正堂之后,只需绕上几个弯,便可推门而入。

        岑吟进入后,觉得寝殿十分简谱。太子似是不喜奢华,只摆了一张木榻,几处烛灯,还有些存放兵书的小案,异常简单。

        她细细观这居所,却凭格局推断此人大约很喜爱彩绘壁画。他寝殿的隔扇,屏风与墙壁上皆是绘着人物山水,大多是兵家典故,也有些寻仙访道之法,和零星几个舞乐之女。

        萧无常与那金蝶都在四处查看,岑吟却始终盯着壁画,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太子殿下……莫非也有长生之意?”她自言自语道。

        “中土许多神仙轶事,皆是一朝太子成仙,光是太平广记里就有好几个。”萧无常摸着墙壁道,“想来能当太子之人,本就非凡,若真想修行,当是比寻常人容易许多。”

        “那这些太子,如何才能成仙?”岑吟问。

        “术法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炼制丹药,服食云母,丹砂一类。”萧无常在寝殿内寻着暗格,一处一处摸着,“或有些被仙女看中,拉去配了夫婿,借着裙带关系位列仙班,也是寻常——”

        “可有以女子炼丹之法?”岑吟忽然道。

        她此语一出,萧无常与蜜官都有些惊讶,纷纷转头看她,像是有些不敢信。

        “你为何这样问?”萧无常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岑吟点头,让出身来请他们看壁画,“这寝殿的墙壁上,有一幅绘制得乃是炼丹图。看情景,似是将妙龄女子割腕取血,装在桶中,熬成小小一碗,再混朱砂云母做丹药。”

        蜜官飞过来,盯着壁画仔细看了一会,发出一声叹息。

        “大约太子也甚是喜欢鬼神之说吧。”它猜测道。

        “你先前说,那女子神隐之事乃是人为。是他盗了人,藏在了这烛龙郡里。乍听之下并无异处,但仔细想来,逻辑不通。”岑吟道,“或许换成……其实是烛龙太子盗女,派了一人来做此事,更合理些。”

        这烛龙郡是太子地盘,连出入都分男女,若无他的授意,谁盗了女子能送到烛龙郡里来?

        哪里有寻常人偷了女子,往这里藏之事。应当是太子要女人,外面往这里送才对。

        女人。寝殿。太子。

        若自己也是被选中的女人,此时会发生何事?

        “你这蛾子有鬼。”岑吟忽然指着那金色蝴蝶道,“从你入郡,便处处维护太子,颇为惜才。你如此做,可是源风烛授意?”

        “女冠,此事——”

        “源风烛此人狡诈,一句真话都没有,做事也鬼鬼祟祟,不敢明目张胆,若非看了这壁画,我还要被蒙在鼓里。”岑吟厉声道,“我看根本就没有什么盗女之鬼,分明是源风烛同那太子合谋,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冤枉!”金翼使大叫,“郡守无辜!”

        “你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砍了你!”岑吟瞬间拔出剑来,指向那蝴蝶,“若是萧无常不来,我便要被你独自诓骗到此处,给那太子杀剐!”

        那金翼使还欲解释,旁边却传来却砰地一声,只见萧无常双手在后,关闭了寝殿的正门。

        一下子屋中便幽暗下来,唯余几盏长信宫灯还亮着烛火,眼见着亦是快熄灭。

        “你这是做什么?”蜜官惊讶道,“你……你们两个……”

        萧无常拍了拍手,冲那金蝶微微一笑。

        “若猜得无错,那些女子定是在这寝殿中了。”他道,“大约是这屋子里还有什么机关,需得打开才是。”

        我等如今做得够多了。既已到此处,这机关,便由你来开吧。

        血元生血,丹田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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