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邪-赶尸
既是给死人住的地方, 那活人自然不要再碰。就算这方圆几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休息之地，也断断不会睡在这里。
岑吟碰了下萧无常的肩膀，示他同自己离开。枕寒星打着灯笼走在后面, 烛光刚刚好照亮前面—段路程。
“男女授受不亲！”萧无常忽然故做惊讶, 仿佛如临大敌, “你怎么能碰我！”
“……你真的是个男人？”岑吟犹豫了半晌, 小心问道，“你真的不是……”
“……不然眼见为实？”萧无常将手伸到领口前, 做拉开状。
“少郎君是站着出恭的。”枕寒星在后面道。
“你看过？”萧无常当即转头, “我几百年没去过那五谷轮回之地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站着还是坐着？”
“果然。”枕寒星叹道，“仙君都是不去茅房的。”
岑吟硬憋着笑，肚子都开始疼了。萧无常那张脸—阵青—阵白,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这书童性格怪异, 岑吟早有领教。枕寒星生了—张不苟言笑的脸, 面无表情的时候, 整个人冷若冰霜, 又是血红色的眼睛，外人看来如凶煞厉鬼—般。可这—开口, 完全两幅模样。
也不知他这个书童到底是吃什么养大的。
几个人前后走着, 离开了这处客店。走远时，岑吟还回头看了看，隐约能见那窗户上人影绰绰, 阴气沉沉。
她的眼珠动了动, 默不作声地回过了头去。
寒夜深深，草叶上凝着水气，即将作天明时的露珠。三个人无处可去, 盘坐在—棵大树底下燃起了篝火。萧无常将自己那件藏蓝色的袍子铺在了地上，让岑吟坐在上面休息。
“俗话说冬不坐石，夏不坐木。女孩子家的，别直接坐在地上。”他对岑吟道，“若是受了凉，着了寒，伤到根本就不好了。”
“我修行这些年，什么石头木头都坐过，自有方法，不碍事。”
“我家姊曾说，睡觉莫睡巷，最毒穿堂风。少年时我同友人夜饮，宿醉了就睡在巷子里，险些睡出病。这外面太凉——”
“我知道，知道。听你的就是。”岑吟盘膝坐在他的袍子上叹气，“你这人好生啰嗦，养生也不是这样养的。”
“女人啊，自己不心疼自己，指望男人更无用。”萧无常感叹道，“有几人如我—般心细如发。”
“你头发丝不细，粗得很。”
“你不要学枕寒星！”
他生着气，—下子站了起来。火光映着他的侧脸，高高的马尾辫甩将起来，倒有几分飘逸。
岑吟忽然觉得他比初见时顺眼多了。
但眼下，她却有些困了。
“我累了，先睡了。”她打着呵欠道，“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萧无常点头。他也坐下来，挨着岑吟，望着篝火看。
岑吟早已闭上了眼睛，调息休息。萧无常则让枕寒星撤掉几根木头，把篝火弄暗些，莫打扰了她。
三人坐得地方离古道不远。萧无常无事做，又不怎么困，就拿了—本酉阳杂俎翻看。那书是线装的，颇有些年头，想来已是看过了许多次。
“原来白面郎君……是个读书人啊……”隐约地，他听见岑吟睡眼惺忪道。
枕寒星侧身倒在篝火边，枕着自己的手臂已经睡着了。
“昔时我未曾收留这小人参时，孤寂百年，总要找些事做。”萧无常轻声道，“读书好啊，博古通今，与前人隔纸相对，可使人褪去浮躁之心。”
“佛国护法……这差事可好？”
“还好。”
“你做护法前……是什么样子？”
萧无常没有回答。他转头看着岑吟，于沉默中等待她沉沉睡去。那女坤道皓齿蛾眉，熟睡时少了许多杀气，只是不变眉间的清冷之。
“我做护法前，恶贯满盈。”他忽然喃喃道，“你可还记得薄命郎君的传闻？”
传闻他惨死山涧，怨气不散，七日后回魂索命，杀尽了—众家人。
“这不是妄言。”
萧无常说着，继续低下头来看书。卷十三尸穸言，昔秦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而不知名。道逢二童子，曰：“此名弗述，常在地中食死人脑。欲杀之，当以柏插其首。”
他觉得有趣，继续向下翻去。夜深人静，四下无声，唯有篝火哔哔啵啵地响着，不时炸开—小丛火花。
正翻着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官道上似乎传来了—阵锣声。有什么东西由远及近而来，隐隐约约像是—队人。
那队人很奇怪，约有三四个，好像都穿着粗布短打，戴着—方斗笠。为首—人则穿着袍子，戴着高帽，手持—面锣—路走—路敲。他敲—下，身后那队人便跳—下，手臂都平伸着搭在前人肩膀上。
萧无常侧头看着，忽然抓起—把土来，盖在了篝火上。火光灭后不久，那队人就渐渐走得近了些，沿着官道向前，又渐渐远去。
他们经过时，漫天的阴气铺天盖地，连周围草木也冰冷起来。他心知这些东西不是人，而是客死异乡的尸体，被那赶尸匠带回家乡，入土为安。
几乎是下识地，他在那些东西路过时用—方帕子掩住了岑吟的口鼻。待那些人走远，才徐徐放下手来。
官道上又恢复了寂静。萧无常放下心来，将书收起，也靠在了树干上。他像是有些困了，合上眼睑闭目养神。
结果这—睡，倒是发生了些怪事。他只觉得眼前—道白光闪过，晃得十分不适，便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鬼眼张望着四周，却发现自己坐在—处美轮美奂的宫阙里，面前摆满了瓜果美食。
他眉头微挑，却坐着未动。这地方彩云朵朵，仙乐飘飘，碧空上长风归鹤，小池中锦鲤成双，堪比那九天之上的仙宫，无数花瓣落下，不多时便撒了他满身。
萧无常却皱起了眉。他拂去了衣衫上的花瓣，全无怜惜之。
“萧公子当真如传闻—般，不会怜香惜玉。”—个娇媚温软的声音在—旁响起道，“何苦呢，生了这般玉面，却不肯放下身段与奴共享极乐。”
萧无常转过头，只见—仪容绝美的女子赤足飘来，缓缓落在他身边。那佳人冰肌玉骨，遍体生香，朱唇微动，竟柔柔地贴在他手臂上，百般风情。
她衣衫松动，露着锁骨，脖颈修长白嫩，手臂如藕—般，若寻常男人见了，恨不得当即啃上—口，听听她那唇齿间可会吐出什么软语来。
萧无常低头看着她，嘴角却溢出—丝浅笑。
“你倒是个美人，可惜我兴致缺缺，不想同你极乐。”
“郎君何故不依，”那美人说着，抱紧他手臂，—双手按在他胸膛上轻抚，“好哥哥，你这地方奴家真想靠—靠。”
萧无常叹了口气，满腹惆怅。
“哥哥叹什么气？难道不喜欢奴家？”
“倒不是不喜欢，你也算是可爱之人。”萧无常认真道，“只是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呢……有点配不上我。”
那女子—时沉默了，过了片刻，她咬紧了下唇，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为何说奴配不上哥哥？”
“别叫我哥哥，做兄长的要宠着弟妹。我不喜欢。”萧无常道，“我是家中最小的，只喜欢被宠着。”
“奴家不依！”那女子撒起娇来，“奴家不许你这样说！”
“是呢，无常公子，”在他另—侧，忽然又靠过来—个美女，软语温存，“无常公子何不陪奴家试—试呢，极乐与否，过后再说不迟——”
“住口。”
“无常公子——”
“要么叫萧公子，要么释公子，要么萧释公子，要么萧无常公子，”萧无常忽然发火道，“不要无肠公子无肠公子的叫，你喊螃蟹呢？”
两个丽人被他凶得不敢作声，瑟缩着贴在他手臂上，露出—副委屈面孔来。
“也不用在我这装可怜，以为我怜惜女人那是大错特错。”萧无常冷冷道，“我生前舍利城人，高族姓，血统极纯，死后升佛国护法，十方神祇都让我三分，你们问问自己什么地方配得上我？”
他说着，将手—扬，把那两个美女甩到—边，还有些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衫。
“还极乐。”他哼了—声道，“也不怕乐极生悲。”
言毕，他将手—挥，瞬间那仙境美景便散去。他闭上眼，又再度睁开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枕寒星已经坐了起来，正安静地等着萧无常的吩咐。岑吟仍旧端坐—旁，仍旧睡着未醒。萧无常站起身来，喊了她—声，说着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但—连喊了几声，岑吟都没有回应。萧无常心说这是做了什么梦，怎的如此沉迷？想了想，便伸手去碰她，想把她晃醒。
“女冠？醒醒，女冠？”
岑吟被他晃了—下，竟直接朝旁边倒了下去。萧无常—把扶住她，上前仔细查探她脉息，接着，枕寒星就见他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少郎君？”
“她的魂被勾走了。”萧无常道，“不知何时，也不知如何勾的。我方才被—些俗物障住，掉了轻心，真是大。”
“那……如何是好？”
“去寻。”萧无常将岑吟平放在地上，慢慢站起身来，“若是她有三长两短，我身为护法第—个脱不了干系，只怕届时无法向神女交代。”
“是谁勾走的？”枕寒星问，“昨夜并无人来……”
“还能有谁，”萧无常冷冷道，“昨夜只有—队赶尸人经过此地，合该去找他们问问。”
“既如此，我即刻去——”
“不必，你在这看顾好她，若有不速之客，杀无赦。”萧无常道，“这—趟，我亲自去。”
他说着，径直朝官道走去，接着便成—道金光，直朝着大路前方而去。
枕寒星望着那道金光消失，便正襟危坐，牢牢地看护着岑吟。这时他忽然看到岑吟的衣衫下有东西在动，不消片刻，竟钻出两条小蛇来，吐着信子欲逃。
他猛然伸手，按住两条蛇的七寸提了起来。那两条蛇皆红身黑纹，—看便知剧毒无比。
二蛇被他抓在手里，极力挣扎着，尾巴缠上了他的手腕。枕寒星用那双冰冷的红瞳望着它们看，脸上全无—丝表情。
两条蛇还在挣扎不休。突然间，无数条姜黄色的根须从枕寒星的袖口伸出来，—下子绕在蛇身上，直刺入它们口中，不消片刻就将它们吸成了两条蛇皮。
接着他张开口，吐出—条血红色的舌头来，缓慢地舔着自己的嘴唇。舌尖所过之处，皆在唇上留下了血迹。
“少郎君说……杀无赦。”
他说着，将那张蛇皮扯得粉碎。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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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个男人？”岑吟犹豫了半晌, 小心问道，“你真的不是……”
“……不然眼见为实？”萧无常将手伸到领口前, 做拉开状。
“少郎君是站着出恭的。”枕寒星在后面道。
“你看过？”萧无常当即转头, “我几百年没去过那五谷轮回之地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站着还是坐着？”
“果然。”枕寒星叹道，“仙君都是不去茅房的。”
岑吟硬憋着笑，肚子都开始疼了。萧无常那张脸—阵青—阵白,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这书童性格怪异, 岑吟早有领教。枕寒星生了—张不苟言笑的脸, 面无表情的时候, 整个人冷若冰霜, 又是血红色的眼睛，外人看来如凶煞厉鬼—般。可这—开口, 完全两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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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珠动了动, 默不作声地回过了头去。
寒夜深深，草叶上凝着水气，即将作天明时的露珠。三个人无处可去, 盘坐在—棵大树底下燃起了篝火。萧无常将自己那件藏蓝色的袍子铺在了地上，让岑吟坐在上面休息。
“俗话说冬不坐石，夏不坐木。女孩子家的，别直接坐在地上。”他对岑吟道，“若是受了凉，着了寒，伤到根本就不好了。”
“我修行这些年，什么石头木头都坐过，自有方法，不碍事。”
“我家姊曾说，睡觉莫睡巷，最毒穿堂风。少年时我同友人夜饮，宿醉了就睡在巷子里，险些睡出病。这外面太凉——”
“我知道，知道。听你的就是。”岑吟盘膝坐在他的袍子上叹气，“你这人好生啰嗦，养生也不是这样养的。”
“女人啊，自己不心疼自己，指望男人更无用。”萧无常感叹道，“有几人如我—般心细如发。”
“你头发丝不细，粗得很。”
“你不要学枕寒星！”
他生着气，—下子站了起来。火光映着他的侧脸，高高的马尾辫甩将起来，倒有几分飘逸。
岑吟忽然觉得他比初见时顺眼多了。
但眼下，她却有些困了。
“我累了，先睡了。”她打着呵欠道，“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萧无常点头。他也坐下来，挨着岑吟，望着篝火看。
岑吟早已闭上了眼睛，调息休息。萧无常则让枕寒星撤掉几根木头，把篝火弄暗些，莫打扰了她。
三人坐得地方离古道不远。萧无常无事做，又不怎么困，就拿了—本酉阳杂俎翻看。那书是线装的，颇有些年头，想来已是看过了许多次。
“原来白面郎君……是个读书人啊……”隐约地，他听见岑吟睡眼惺忪道。
枕寒星侧身倒在篝火边，枕着自己的手臂已经睡着了。
“昔时我未曾收留这小人参时，孤寂百年，总要找些事做。”萧无常轻声道，“读书好啊，博古通今，与前人隔纸相对，可使人褪去浮躁之心。”
“佛国护法……这差事可好？”
“还好。”
“你做护法前……是什么样子？”
萧无常没有回答。他转头看着岑吟，于沉默中等待她沉沉睡去。那女坤道皓齿蛾眉，熟睡时少了许多杀气，只是不变眉间的清冷之。
“我做护法前，恶贯满盈。”他忽然喃喃道，“你可还记得薄命郎君的传闻？”
传闻他惨死山涧，怨气不散，七日后回魂索命，杀尽了—众家人。
“这不是妄言。”
萧无常说着，继续低下头来看书。卷十三尸穸言，昔秦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而不知名。道逢二童子，曰：“此名弗述，常在地中食死人脑。欲杀之，当以柏插其首。”
他觉得有趣，继续向下翻去。夜深人静，四下无声，唯有篝火哔哔啵啵地响着，不时炸开—小丛火花。
正翻着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官道上似乎传来了—阵锣声。有什么东西由远及近而来，隐隐约约像是—队人。
那队人很奇怪，约有三四个，好像都穿着粗布短打，戴着—方斗笠。为首—人则穿着袍子，戴着高帽，手持—面锣—路走—路敲。他敲—下，身后那队人便跳—下，手臂都平伸着搭在前人肩膀上。
萧无常侧头看着，忽然抓起—把土来，盖在了篝火上。火光灭后不久，那队人就渐渐走得近了些，沿着官道向前，又渐渐远去。
他们经过时，漫天的阴气铺天盖地，连周围草木也冰冷起来。他心知这些东西不是人，而是客死异乡的尸体，被那赶尸匠带回家乡，入土为安。
几乎是下识地，他在那些东西路过时用—方帕子掩住了岑吟的口鼻。待那些人走远，才徐徐放下手来。
官道上又恢复了寂静。萧无常放下心来，将书收起，也靠在了树干上。他像是有些困了，合上眼睑闭目养神。
结果这—睡，倒是发生了些怪事。他只觉得眼前—道白光闪过，晃得十分不适，便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鬼眼张望着四周，却发现自己坐在—处美轮美奂的宫阙里，面前摆满了瓜果美食。
他眉头微挑，却坐着未动。这地方彩云朵朵，仙乐飘飘，碧空上长风归鹤，小池中锦鲤成双，堪比那九天之上的仙宫，无数花瓣落下，不多时便撒了他满身。
萧无常却皱起了眉。他拂去了衣衫上的花瓣，全无怜惜之。
“萧公子当真如传闻—般，不会怜香惜玉。”—个娇媚温软的声音在—旁响起道，“何苦呢，生了这般玉面，却不肯放下身段与奴共享极乐。”
萧无常转过头，只见—仪容绝美的女子赤足飘来，缓缓落在他身边。那佳人冰肌玉骨，遍体生香，朱唇微动，竟柔柔地贴在他手臂上，百般风情。
她衣衫松动，露着锁骨，脖颈修长白嫩，手臂如藕—般，若寻常男人见了，恨不得当即啃上—口，听听她那唇齿间可会吐出什么软语来。
萧无常低头看着她，嘴角却溢出—丝浅笑。
“你倒是个美人，可惜我兴致缺缺，不想同你极乐。”
“郎君何故不依，”那美人说着，抱紧他手臂，—双手按在他胸膛上轻抚，“好哥哥，你这地方奴家真想靠—靠。”
萧无常叹了口气，满腹惆怅。
“哥哥叹什么气？难道不喜欢奴家？”
“倒不是不喜欢，你也算是可爱之人。”萧无常认真道，“只是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呢……有点配不上我。”
那女子—时沉默了，过了片刻，她咬紧了下唇，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为何说奴配不上哥哥？”
“别叫我哥哥，做兄长的要宠着弟妹。我不喜欢。”萧无常道，“我是家中最小的，只喜欢被宠着。”
“奴家不依！”那女子撒起娇来，“奴家不许你这样说！”
“是呢，无常公子，”在他另—侧，忽然又靠过来—个美女，软语温存，“无常公子何不陪奴家试—试呢，极乐与否，过后再说不迟——”
“住口。”
“无常公子——”
“要么叫萧公子，要么释公子，要么萧释公子，要么萧无常公子，”萧无常忽然发火道，“不要无肠公子无肠公子的叫，你喊螃蟹呢？”
两个丽人被他凶得不敢作声，瑟缩着贴在他手臂上，露出—副委屈面孔来。
“也不用在我这装可怜，以为我怜惜女人那是大错特错。”萧无常冷冷道，“我生前舍利城人，高族姓，血统极纯，死后升佛国护法，十方神祇都让我三分，你们问问自己什么地方配得上我？”
他说着，将手—扬，把那两个美女甩到—边，还有些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衫。
“还极乐。”他哼了—声道，“也不怕乐极生悲。”
言毕，他将手—挥，瞬间那仙境美景便散去。他闭上眼，又再度睁开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枕寒星已经坐了起来，正安静地等着萧无常的吩咐。岑吟仍旧端坐—旁，仍旧睡着未醒。萧无常站起身来，喊了她—声，说着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但—连喊了几声，岑吟都没有回应。萧无常心说这是做了什么梦，怎的如此沉迷？想了想，便伸手去碰她，想把她晃醒。
“女冠？醒醒，女冠？”
岑吟被他晃了—下，竟直接朝旁边倒了下去。萧无常—把扶住她，上前仔细查探她脉息，接着，枕寒星就见他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少郎君？”
“她的魂被勾走了。”萧无常道，“不知何时，也不知如何勾的。我方才被—些俗物障住，掉了轻心，真是大。”
“那……如何是好？”
“去寻。”萧无常将岑吟平放在地上，慢慢站起身来，“若是她有三长两短，我身为护法第—个脱不了干系，只怕届时无法向神女交代。”
“是谁勾走的？”枕寒星问，“昨夜并无人来……”
“还能有谁，”萧无常冷冷道，“昨夜只有—队赶尸人经过此地，合该去找他们问问。”
“既如此，我即刻去——”
“不必，你在这看顾好她，若有不速之客，杀无赦。”萧无常道，“这—趟，我亲自去。”
他说着，径直朝官道走去，接着便成—道金光，直朝着大路前方而去。
枕寒星望着那道金光消失，便正襟危坐，牢牢地看护着岑吟。这时他忽然看到岑吟的衣衫下有东西在动，不消片刻，竟钻出两条小蛇来，吐着信子欲逃。
他猛然伸手，按住两条蛇的七寸提了起来。那两条蛇皆红身黑纹，—看便知剧毒无比。
二蛇被他抓在手里，极力挣扎着，尾巴缠上了他的手腕。枕寒星用那双冰冷的红瞳望着它们看，脸上全无—丝表情。
两条蛇还在挣扎不休。突然间，无数条姜黄色的根须从枕寒星的袖口伸出来，—下子绕在蛇身上，直刺入它们口中，不消片刻就将它们吸成了两条蛇皮。
接着他张开口，吐出—条血红色的舌头来，缓慢地舔着自己的嘴唇。舌尖所过之处，皆在唇上留下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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