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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九章 异心

小说:谁家马上白面郎[灵异]作者:观尘无声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10-08 10:21:34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  正是她从小一同长大的师兄,余锋。

        他那衣摆下方同样绣着釉云观的四方白鹤,袖口的包边上则是银纹的鲤鱼图。余锋未带任何多余之物,  只背着两把剑,  在腰上挂了一个锦囊。

        岑吟不知师兄为何会来此,  但又以为他来得很及时。随着他的敕令念毕,  空中竟渐渐下起雨来。那雨也非普通之水,浇在金色火焰之上,  只消一会就将势头压了下去。

        见着火势稍退,  余锋便停了敕令,收起残剑置在背上,却仍旧起手结印,似是在控雨方位一般。

        果然,  那雨竟如有规律一样四下游走,  转眼便浇熄了那灼热火焰。余锋见已然无事,  便收了雨旋着身从屋檐上落下。他轻飘飘地立在地上,  转头四处张望着,  知道看见了岑吟才放下心来。

        “君故!”他朝岑吟走上来道,“许久未见,  别来无恙?”

        “我一切安好,  师兄放心。”岑吟迎上前对他起手,“有劳记挂了。”

        “这几位是?”余锋不认识萧无常等人,只得礼貌性作揖,  等着岑吟引荐。

        他生了张与世无争的脸,  又常带笑意,众人一见便对他有些好感。岑吟相互介绍了一番,余锋逐一见过。轮到萧无常时,  他明显多打量了几眼,却并未多说什么。

        萧无常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他睁着那一双鬼眼,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余锋,又微微眯起了眼睛。

        “师兄不是在庙里照看师父吗?”岑吟在一旁问道,“为何忽然到这里来了?”

        “师父他老人家好得很,我就是出去几个月他也一切无虞。何况你忘了,你我曾言每两月的十五见一次面。今日正巧是十五了。”

        “师兄别是在说笑,这哪里有两个月?”岑吟道,“更何况,今日怎会是十五。”

        “的确,离两个月还早。不过,今日的确是月圆之日。”

        “这怎有可能,我霜降之后下的山,到这里来时,也不过十几日罢了。怎么就到了十五?”

        “你若不信,大可去外面问上一问,看今日是什么日子。”

        他这话倒是叫岑吟吃了一惊。自己到这里来不过两三日,怎么外面竟然过去了许久?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无常,后者却一脸平静,看不出是惊讶还是早已知晓。

        “其实约定之日未到,我本不该来。”余锋忽然道,“但前几日忽然有个江湖术士过来报信,说你被困在了一处阴邪之地,叫我过来看看。我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形容你衣着样貌又分毫不差,想着宁信其有便过来了。这下倒是来得对了。”

        岑吟忙问他那人长得是何模样?余锋形容过后,她发觉竟是那个和柳夫人起了争执,随即甩门而去的道长。

        “这人倒是精明。原想着他溜得快,还以为没什么真才实学,想不到竟是去通风报信去了。”她连连摇头,“不知这人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

        “听他的意思,是你亲口说你是釉云观中人。他观察了一番,觉得八九不离十,这才敢把消息传到我这里来。”

        岑吟心说这人倒是精明,若是个商人,做生意一定不会赔本。

        “先不提这些了,不知师兄是如何进来的?”她问,“可有出去之法?我等被困在此地良久,始终不得脱出。”

        余锋闻言,却扭头看了看那正门方向,神色有些防备。

        “我是被人送进来的。”他轻声说,“外面……早我一步时来了许多人。”

        岑吟尚未来得及问一声都是何人,就听见客堂里传来一阵笑声。那火焰已熄,雨水渐退,只见一人自门边闪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人。

        众人仔细一看,竟也不是别人,而是柳少爷和柳小姐。

        “这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人得意洋洋道,“我无无聊聊,嗰两个散弱人又躺一边,真係茶煲啊。我呢係善良人,就带返嚟了。”

        听到这熟悉语气,岑吟竟十分欣喜,暗道这人当真是福大命大。

        “封仔!你竟无事,当真是太好了!”

        “怎样,脚尾饭没泡汤,有点失望?”黑封说着,将手里两人丢到一边,“我饿了,想吃。”

        这时候哪里去给他弄脚尾饭。岑吟没办法,只得翻找出两张符咒来,递给黑封。

        而站在一旁的余锋则一脸惊讶地看着那鬼卒接过来,像吃饼一般吃了那几张符咒,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是天雷咒,”他提醒道,“这样吃下去,当真无事?”

        黑封将符咒吞下,忽然打了个嗝。他张开嘴,口鼻和耳朵里冒出了阵阵黑烟。

        “后劲倒蛮大,”他吐着黑烟道,“爽快。”

        余锋无奈地笑了笑。封魂使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一挑,冲他抱了抱拳。

        “哟,这不是余道长,许久不见。”

        “封魂使有礼了。”

        “方才道长说是有人送你进来的?”黑封笑嘻嘻地说着,两颗虎牙又露了出来,“不知……人呢?”

        余锋还未说话,旁边却有个声音回应了他,又冷又淡。

        “早已等候多时了。”

        火焰的灼热气刚过,四周忽然一凉,竟如身在冰窖一般。岑吟听到两旁传来刷刷声响,转头一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两侧的房屋上不知何时,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那些人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如雕像一般冷硬寂静。

        这些人都穿着暗色衣衫,面容苍白,鬼气森森。但他们无一例外,全是年轻俊美的男子,只是一个个面如冰霜,毫无笑意,都冷冷地垂头盯着下方看。

        或者不如说,是在盯着萧无常看。

        那白面郎被这样一群人看着,倒也并不慌乱。白骨鞭斜挎在他肩上,双手垂在身侧,也全无动武之意。

        “今年这一班鬼卒倒有些意思。”他散漫地笑道,“以往男女老幼皆有,怎么这次竟全是美男子?莫非你顶头上司换人了?”

        “非也,非也。”黑封摇头晃脑道,“易学之法,世间有三元九运之说。中土这几年走的是下元八运,世事浮躁,最损少年人心智,常抑郁不得志,痛苦轻生者众多,随便一抓就是一把。个个都很靓啦。”

        “太可惜了。”萧无常叹道,“有些人活着不愿死,有的人闹着不肯活。殊不知这死后……还是要给人做牛做马,干着些脏活累活。”

        “护法神何出此言呢?”黑封笑道,“地府又没亏待他们。”

        “是否亏待……”萧无常说着,也笑了起来,“你们自己知道。”

        黑封脸上笑容未变。他伸手挥了一下,瞬间便有鬼卒前来,恭敬地候在一旁。

        “你等守在门外,成果如何啦?”

        “回封魂使,有失有得。”

        “怎么讲?”

        “我等看管不力,跑了一只狐狸。因着它是幽国之人,实难防备,未能捉回。我等将功补过,捉了那只与它狼狈为奸的老鼠,等候封魂使发落。”

        黑封示意他带上来。一旁又闪过一个鬼卒,将手一抬。只见他倒提着只红鼻灰老鼠,正紧紧地捏着它的尾巴。那老鼠吱吱乱叫,挣扎不已,几次试图去咬他,却根本碰不到他分毫。

        “我当系咩啊,原来是鼠爷。”黑封哼了一声,叫他把老鼠放下,“丢在那即可,我有话问它。”

        那鬼卒照办。鼠爷落在地上,大喘着气瑟缩地趴着,不住地朝旁边看,像是在寻地方跑路。

        但此刻忽然传来喵呜一声。一只小白猫轻盈地落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老鼠看,把它看得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小白茶,看好它。”黑封道,“这老家伙贼得很,可别着了它的道。”

        那白猫走上前,用前爪扒拉了那老鼠几下。老鼠瞬间恐惧地吱吱大叫,听得在场之人也觉得有些渗得慌。

        黑封却一脚踩在那老鼠身上,踩得它一声也不敢吭。

        “你又落在我手里了啊。”他挑着眉道,“来,同我讲讲,是谁教你的这些歪门邪道?”

        “封魂使!你堂堂拘魂鬼卒,为何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鼠爷口吐人言大叫不止,“萧无常来也来了,这铺子你要收就收了,我又没挡你的路!何苦跟我老汉过不去!”

        “我浑身是伤,这天又要亮了,想来今日横竖是抓不了那家伙了。”黑封故作叹息,却瞥了萧无常一眼,“这出师不利,回去只怕要挨罚。我自然得找个替罪羊不是。”

        “你荒唐!”

        “我向来荒唐。”黑封笑道,“说吧,你教给柳小姐的法子,是谁教你的?”

        “我哪里晓得!”鼠爷在他脚下挣扎着,吱吱直叫,“我不过是早些年在一处龙王庙里待了些日子,跟着那庙祝偷学了些阴阳风水之法罢了!我哪里晓得是谁传授的!”

        “不说实话是吧。”黑封说着,将脚用力一碾,“那就莫怪我喽……”

        他将鼠爷踩得越来越扁,眼见着五脏都几乎被压碎。鼠爷吱吱惨叫,嘴里吐出血来,四肢脚爪挣扎着,模样着实有些惨烈。

        “小荨遥!救我啊!”它哭喊道,“救我啊!”

        柳小姐一动不动地倒在旁边,不知是死是活。

        黑封下手极狠,在场众人都没有作声,亦不敢阻拦。余锋心肠慈软,却又不好对他人之事指手画脚,只得背过身去。萧无常也冷冷地看着那鼠爷,对它凄惨之状无动于衷。

        岑吟心知他厌恶这老鼠算计于他,没杀掉它已是格外开恩。但她沉思片刻后,仍是觉得不忍,便上前试图阻止黑封。

        “它不过一只老鼠,你何苦折磨人家。”她对黑封道,“纵然真把它踩死了,也不算你英雄,何必为一只老鼠伤了自己的名声?”

        黑封脚上一顿,似是觉得她有些道理,便抬了起来。

        “那依女冠之间,如何处置它得好?”他问。

        众人也将头转向岑吟,都心说这小姑娘心肠倒是慈悲,便都等着她为那老鼠求情。

        “依我之见,你不应当虐待于它,好歹也是一条命。”岑吟皱着眉道,“它既做错了事,你一刀砍死便是,或者刺死也罢,应当痛快些,何苦碾压折磨它,没得伤了自己的脚,也对自己太残酷了。”

        众人哑然,念头骤变,纷纷后退几步,离岑吟远一些。

        鼠爷哀嚎痛哭,连声说自己命苦,好容易以为遇到个软心肠的,没想到却是个女暴君!

        黑封却乐得大笑,显然是深得他心。

        “有道理,有道理。”他说着,示意旁边人取一把匕首来,“我这就刺死它。”

        早有鬼卒递上匕首。黑封接过来,朝着鼠爷比划两下,十分有兴致。

        这时,天边却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他抬头望了望,见院子里也渐渐亮了起来,沉思片刻后,示意那群鬼卒先将众人送出去。

        “大清早见杀伐之事,没得破了自己一日运气。”他笑道,“送几位先到铺子外等候便是。我先处置了这老鼠,稍后再来说话。”

        小寒与狐金雀早不想待在这里了,忙不迭地随着那鬼卒出去。余锋朝岑吟点点头,两个人跟在萧无常身后,也朝门外走去。

        眼看着他们走远,那只小白猫忽然转过头,甩着尾巴将眼睛朝向了萧无常。

        余锋正走着,忽然神色一变,几乎想也不想便上前一把拉开了岑吟。岑吟不知师兄这是何意,刚想要问,就见一道黑色影子从旁边一闪而过,快得几乎不可捉摸。

        阴气沉沉,寒光阵阵,一把锋利的匕首随着那影子骤然刺出,直朝向萧无常后背,只差数尺便要刺穿他的心脏。

        萧无常早有防备。他猛地转身,高高的马尾甩向身后,伸手去抓那锋利的刀刃。

        然而他却抓了个空。

        匕首离他的手指只有几寸,黑封却停在了原地。他咳嗽了一声,忽然喷出一口黑血,接着缓缓低下了头。

        只见他胸口刺出了一把剑来,白光闪闪,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腔。

        “你……”

        他说着,喉咙却被血堵死了。

        岑吟就站在他背后,青锋剑的剑刃没入了他的身体。但她的手却有些发抖,像是并未料到,自己竟会如此对他下手。

        余锋惊愕地站在后面看着她。不远处的萧无常也睁大了眼睛,显然是愣住了。

        但只是片刻,他的神色就忽然阴沉下来,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今夕何夕,不见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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