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组织纪律
第一百六十一章组织纪律
路面是石子路面，尽管下了一场雨，车子行驶并不费劲。
苏楠在小院里没有坐好一阵子，周海国的车子才到了。
听到马达声，苏楠快步走出院门，看着驶来的轿车。
轿车车身上都是泥水，后视镜支臂也断了，随着车子的行驶颠簸，嘀哩当啷晃来晃去。
待到近处，苏楠对车子招了招手，指着大院，示意他们把车开进去，然后转身邹忌院子中。
大铁门打开，黑色轿车驶进了院子中，在空地上停好。
苏楠坐在石凳上，看着三个人下车，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快半个小时了，你们是拉着车子过来的吗？”
“遇到了点麻烦事儿，所以晚了一点，希望没有误事儿。”周海国走到近前，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咕咚咚大口地喝了起来。
“什么事？楚强不配合？”苏楠说着，扭头对旁边的一个汉子道：“给他们随便拿些水和吃的东西。”
“那倒不是，就是车子上坡路滑费劲儿。”周海国抹了一下嘴角的水渍，打量了一番这个院落，“安全吗？”
“暂时还行。”苏楠点点头，看了一眼轿车的后备箱，然后对岳小柯道：“等会儿七十六号的人来了，你要配合我演场戏。老周和小胡是你的远房亲戚，一个是大表叔，一个是表哥。我们两个来郊外寻欢作乐完后，你央求我把你的两个亲戚带回城里。于是我们就去电厂宿舍区接人，谁知道遇到一个偷车的贼——楚强……”
苏楠毕竟是有文化的人，编故事的能力也是超一流的，几句话便把一个虚拟的故事交待完毕。
“你到底要把楚大哥怎么样？七十六号的人？谁啊？不会是……”岳小柯是做演员的，自然对这个角色不抵触，尽管是要去饰演一位找阔少打野食的女人，依旧没有抵触情绪。
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苏楠的确长得帅，苏楠是组织里的同志，而且她见识了苏楠的本领。
“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问。七十六号来的人晚上你见过，你应该很熟了。现在去房子里收拾一下衣物，想好一会儿怎么配合我和你的表哥表叔，不许穿帮。”说着，苏楠对岳小柯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附耳过来，后者很乖巧地照做。苏楠低声在其耳畔道：“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要坚决执行。”
“可楚大哥……”
“从现在开始，你不认识楚大哥，从来没有见过他。时间不多，立刻行动。”
对于女人的啰嗦，苏楠很是无奈，只能板起脸色，生冷地下命令。
苏楠极少用这种方式对女人说话，做为一个有风度的绅士，历来都会在言语和形态上严格约束自己。但是，听周海国说后面还有尾巴，苏楠这时候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在岳小柯身上浪费时间。
“好……好吧。”岳小柯噘了一下嘴，心有不甘，但是想起这是组织命令，而且通过今晚上的行动，她也看出苏楠外表温和，骨子里却是一个心冷手辣之人，加之苏楠的脸色，也不能让其敢再啰嗦。
看着岳小柯扭身走进房间里，胡克对苏楠挑起大拇指，心的话，“这小白脸对女人还真是有点本事，几句话就让其乖乖地不再废话。”
苏楠没有注意到胡克伸出的大拇指，而是对周海国道：“你们两个现在没有休息时间，先把楚强放出来，扔进那边门房，我跟他交待一下。然后你们换上我给你们准备的衣服。”
“好！”周海国没有任何废话，拉了一把胡克，走向汽车的尾部，打开后备箱的盖子。
盖子一打开，就见楚强双眼暴睁瞪向周海国。
周海国下手的时候很果决，但心里还是无法正式面对楚强的眼睛，“不要恨我，一切都是为了革命。以我的估计，接下来更大的艰难在等着你，希望你能挺过来。下来吧，苏要跟你谈。”
听到对方的话，楚强忽然觉得有大事情等待自己，而且俨然这是苏楠的主意，对于苏楠，他是百分百信任的，否则自己在欧洲已经落入纳粹的手里了，哪里还有可能回到国内。如果苏楠认为必须这么做，那就说明形势并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简单，也就是说，自己必须按照苏楠的策略去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否则自己只有牺牲。
想到这里，楚强叹了一口气，浑身松懈下来，眼皮也耷拉下来。
周海国和胡克两人动手把楚强抬出后备箱，也没有给后者松绑，也没有催促后者。
双脚一沾地，楚强腿一软，好在周海国伸手扶了他一下，否则楚强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苏楠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而是走进了门房中，恰好给楚强留下一个进门的最后背影。
略微活动了一下不过血的双腿，楚强变得坦然起来，也不用多说什么，他相信苏楠会告诉他将要面临的一切事情。
看着楚强一步步地走向门房，很是从容和淡然，周海国点点头，然后带着胡克走向门房汉子，“这位兄弟，苏先生为我们准备的衣服在哪里？”
“在东厢房的房间里，请走这边，我带你们去。”门房汉子对周海国做了一个请手势，然后走到前面，向东厢房走去。
楚强只是双手被绑上了，走路也不受影响。
门房不大，除了一张窄床外，对向小院大门的窗户下面摆了一张条形桌子，桌子后面是一条凳。
苏楠坐在条凳上，看到楚强进屋，上下打量着楚强，指了指小床，示意他坐在床边，然后起身去把门关上，再走回条凳、面对床边坐下来的楚强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相互对视，保持着沉默。
三分钟后，苏楠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后递到楚强的嘴边，后者一张嘴叼住烟嘴，大口地吸了两三下，跟着白色的浓烟经过嗓子进入肚中，再回送经过嗓子眼，从一双鼻孔中缓缓冒出来。
“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苏南问道。
楚强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现在还不知道，或者是确定自己惹了什么祸，是不是？”
楚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但是，楚强知道自己真的闯祸了。可是自己回国后非常低调，行事也非常隐秘，能闯什么祸呢？
“你呀，在法国时，被人监视了也不知道。现在回国了，照样警惕性不高，我看你严重不适合做敌后的工作。”苏楠是了解楚强的，对于这个兄弟兼同志，他也是没话可说了。
楚强闻听此言，想到昨下午的情形，恍然大悟，怔怔地看着苏楠，嘴巴抖了一下，大雪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是说昨天下午裕德轩……”
苏楠弯腰从地上捡起雪茄，吹了一口气，将烟嘴上沾上的灰土吹掉，转身放在了桌边。
“裕德轩里又一个特高科的监控小组，24消失监视秋堂斋。昨天下午，我从秋堂斋里出来，就被日本人和76号的人跟踪了。好在发现的早，我把尾巴干掉，然后杀了一个回马枪，把裕德轩这个特高科的窝点给端了。这回你还挺聪明的，没有通知你，你也知道先跑路再说。也幸亏你昨天下午告诉我宝山电厂的事情，否则我想找你都难。但是，我觉得难，日本人肯定不会觉得难，只要在城里找不到你，会第一时间去那里围剿你。所以，你现在决不能就这样跑路，必须把自己惹的祸处理干净才能走，这一点很重要。”
苏楠说话很正式，语音虽不高，但是楚强额头都是汗水。他已经隐隐地知道为什么苏楠会要周海国把自己打一顿绑起来了，而且隐隐地他觉得苏楠甚至是在怀疑自己。
“我绝没有背叛组织，我也不知道被监视了，真的！苏楠，你一定要相信我！”
“要我相信很简单，你把从回国后接触的人，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得有任何隐瞒。”
苏楠手上有从裕德轩收缴来的监控日志，他虽然不能证明楚强在被日本人监控之前说的情况是否属实，但他能断定楚强从两个月前开始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这是对楚强的一种考验，也是苏楠在清理上海地下党组织所必须要掌握的第一手资料。
“如此说来，你的确有理由怀疑我。我也没有想到，我的疏忽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很多之前我联系过的同志不见了，怎么也联系不上。现在可以判断出，他们极有可能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我……我……”
楚强说不下去了，一时间百感交集，愧疚、悔恨、自责、忧虑、希冀……等等全都在一时间涌上心头，脑袋似乎有千斤之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苏楠看了一眼手表，而且听到在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他判断可能是张大柱那边和跟踪周海国而来的尾巴干上了。
“楚强，我没有时间去听你的悔恨之语，现在你必须按照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一遍，我们没有时间了。”苏楠催促道。
枪声响起时，楚强也听到了，知道这会儿不是反省的时候，“按照组织纪律，我只能在至少三人的情况下，才能透露组织中的事情，你还是把老周请进来吧。”
苏楠虽然很着急，但是组织纪律就是组织纪律，他也不能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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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是石子路面，尽管下了一场雨，车子行驶并不费劲。
苏楠在小院里没有坐好一阵子，周海国的车子才到了。
听到马达声，苏楠快步走出院门，看着驶来的轿车。
轿车车身上都是泥水，后视镜支臂也断了，随着车子的行驶颠簸，嘀哩当啷晃来晃去。
待到近处，苏楠对车子招了招手，指着大院，示意他们把车开进去，然后转身邹忌院子中。
大铁门打开，黑色轿车驶进了院子中，在空地上停好。
苏楠坐在石凳上，看着三个人下车，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快半个小时了，你们是拉着车子过来的吗？”
“遇到了点麻烦事儿，所以晚了一点，希望没有误事儿。”周海国走到近前，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咕咚咚大口地喝了起来。
“什么事？楚强不配合？”苏楠说着，扭头对旁边的一个汉子道：“给他们随便拿些水和吃的东西。”
“那倒不是，就是车子上坡路滑费劲儿。”周海国抹了一下嘴角的水渍，打量了一番这个院落，“安全吗？”
“暂时还行。”苏楠点点头，看了一眼轿车的后备箱，然后对岳小柯道：“等会儿七十六号的人来了，你要配合我演场戏。老周和小胡是你的远房亲戚，一个是大表叔，一个是表哥。我们两个来郊外寻欢作乐完后，你央求我把你的两个亲戚带回城里。于是我们就去电厂宿舍区接人，谁知道遇到一个偷车的贼——楚强……”
苏楠毕竟是有文化的人，编故事的能力也是超一流的，几句话便把一个虚拟的故事交待完毕。
“你到底要把楚大哥怎么样？七十六号的人？谁啊？不会是……”岳小柯是做演员的，自然对这个角色不抵触，尽管是要去饰演一位找阔少打野食的女人，依旧没有抵触情绪。
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苏楠的确长得帅，苏楠是组织里的同志，而且她见识了苏楠的本领。
“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问。七十六号来的人晚上你见过，你应该很熟了。现在去房子里收拾一下衣物，想好一会儿怎么配合我和你的表哥表叔，不许穿帮。”说着，苏楠对岳小柯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附耳过来，后者很乖巧地照做。苏楠低声在其耳畔道：“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要坚决执行。”
“可楚大哥……”
“从现在开始，你不认识楚大哥，从来没有见过他。时间不多，立刻行动。”
对于女人的啰嗦，苏楠很是无奈，只能板起脸色，生冷地下命令。
苏楠极少用这种方式对女人说话，做为一个有风度的绅士，历来都会在言语和形态上严格约束自己。但是，听周海国说后面还有尾巴，苏楠这时候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在岳小柯身上浪费时间。
“好……好吧。”岳小柯噘了一下嘴，心有不甘，但是想起这是组织命令，而且通过今晚上的行动，她也看出苏楠外表温和，骨子里却是一个心冷手辣之人，加之苏楠的脸色，也不能让其敢再啰嗦。
看着岳小柯扭身走进房间里，胡克对苏楠挑起大拇指，心的话，“这小白脸对女人还真是有点本事，几句话就让其乖乖地不再废话。”
苏楠没有注意到胡克伸出的大拇指，而是对周海国道：“你们两个现在没有休息时间，先把楚强放出来，扔进那边门房，我跟他交待一下。然后你们换上我给你们准备的衣服。”
“好！”周海国没有任何废话，拉了一把胡克，走向汽车的尾部，打开后备箱的盖子。
盖子一打开，就见楚强双眼暴睁瞪向周海国。
周海国下手的时候很果决，但心里还是无法正式面对楚强的眼睛，“不要恨我，一切都是为了革命。以我的估计，接下来更大的艰难在等着你，希望你能挺过来。下来吧，苏要跟你谈。”
听到对方的话，楚强忽然觉得有大事情等待自己，而且俨然这是苏楠的主意，对于苏楠，他是百分百信任的，否则自己在欧洲已经落入纳粹的手里了，哪里还有可能回到国内。如果苏楠认为必须这么做，那就说明形势并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简单，也就是说，自己必须按照苏楠的策略去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否则自己只有牺牲。
想到这里，楚强叹了一口气，浑身松懈下来，眼皮也耷拉下来。
周海国和胡克两人动手把楚强抬出后备箱，也没有给后者松绑，也没有催促后者。
双脚一沾地，楚强腿一软，好在周海国伸手扶了他一下，否则楚强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苏楠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而是走进了门房中，恰好给楚强留下一个进门的最后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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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楚强一步步地走向门房，很是从容和淡然，周海国点点头，然后带着胡克走向门房汉子，“这位兄弟，苏先生为我们准备的衣服在哪里？”
“在东厢房的房间里，请走这边，我带你们去。”门房汉子对周海国做了一个请手势，然后走到前面，向东厢房走去。
楚强只是双手被绑上了，走路也不受影响。
门房不大，除了一张窄床外，对向小院大门的窗户下面摆了一张条形桌子，桌子后面是一条凳。
苏楠坐在条凳上，看到楚强进屋，上下打量着楚强，指了指小床，示意他坐在床边，然后起身去把门关上，再走回条凳、面对床边坐下来的楚强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相互对视，保持着沉默。
三分钟后，苏楠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后递到楚强的嘴边，后者一张嘴叼住烟嘴，大口地吸了两三下，跟着白色的浓烟经过嗓子进入肚中，再回送经过嗓子眼，从一双鼻孔中缓缓冒出来。
“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苏南问道。
楚强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现在还不知道，或者是确定自己惹了什么祸，是不是？”
楚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但是，楚强知道自己真的闯祸了。可是自己回国后非常低调，行事也非常隐秘，能闯什么祸呢？
“你呀，在法国时，被人监视了也不知道。现在回国了，照样警惕性不高，我看你严重不适合做敌后的工作。”苏楠是了解楚强的，对于这个兄弟兼同志，他也是没话可说了。
楚强闻听此言，想到昨下午的情形，恍然大悟，怔怔地看着苏楠，嘴巴抖了一下，大雪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是说昨天下午裕德轩……”
苏楠弯腰从地上捡起雪茄，吹了一口气，将烟嘴上沾上的灰土吹掉，转身放在了桌边。
“裕德轩里又一个特高科的监控小组，24消失监视秋堂斋。昨天下午，我从秋堂斋里出来，就被日本人和76号的人跟踪了。好在发现的早，我把尾巴干掉，然后杀了一个回马枪，把裕德轩这个特高科的窝点给端了。这回你还挺聪明的，没有通知你，你也知道先跑路再说。也幸亏你昨天下午告诉我宝山电厂的事情，否则我想找你都难。但是，我觉得难，日本人肯定不会觉得难，只要在城里找不到你，会第一时间去那里围剿你。所以，你现在决不能就这样跑路，必须把自己惹的祸处理干净才能走，这一点很重要。”
苏楠说话很正式，语音虽不高，但是楚强额头都是汗水。他已经隐隐地知道为什么苏楠会要周海国把自己打一顿绑起来了，而且隐隐地他觉得苏楠甚至是在怀疑自己。
“我绝没有背叛组织，我也不知道被监视了，真的！苏楠，你一定要相信我！”
“要我相信很简单，你把从回国后接触的人，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得有任何隐瞒。”
苏楠手上有从裕德轩收缴来的监控日志，他虽然不能证明楚强在被日本人监控之前说的情况是否属实，但他能断定楚强从两个月前开始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这是对楚强的一种考验，也是苏楠在清理上海地下党组织所必须要掌握的第一手资料。
“如此说来，你的确有理由怀疑我。我也没有想到，我的疏忽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很多之前我联系过的同志不见了，怎么也联系不上。现在可以判断出，他们极有可能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我……我……”
楚强说不下去了，一时间百感交集，愧疚、悔恨、自责、忧虑、希冀……等等全都在一时间涌上心头，脑袋似乎有千斤之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苏楠看了一眼手表，而且听到在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他判断可能是张大柱那边和跟踪周海国而来的尾巴干上了。
“楚强，我没有时间去听你的悔恨之语，现在你必须按照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一遍，我们没有时间了。”苏楠催促道。
枪声响起时，楚强也听到了，知道这会儿不是反省的时候，“按照组织纪律，我只能在至少三人的情况下，才能透露组织中的事情，你还是把老周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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