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 1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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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 方家所在的别墅区宁静得和外面已经喧闹繁忙起来的大都市仿佛是两个世界。
陈烈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站在和他记忆里没有多少变化的家门口，脑海里想着的是她妈临终前拉着他和明澈的手, 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小清, 小澈, 你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若是有能力了, 妈想请你们照顾一下小远, 他虽然是你们大哥, 可你们也知道，他没你们那么聪明, ……。”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颠三倒四, 念着的都是他们兄弟三人。
方家, 方宏，郑兴月以及方芸她一个字都没有提。
看着眼前曾经属于他们的家，怀念隐去后, 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冷漠。
若非必要，他是真的不想再踏进这里。
抬手按下了一旁的门铃。
开门的自然也不会是他记忆中的那位叔叔, 看见他，一脸地诧异，“二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二少爷？
曾经他是这么被称呼的。
可他很清楚，男人认错了人，看起来他和明澈真的很像。
扫了他一眼, 直接就往里走。
走进大厅，方宏已经吃过早饭，准备上班，郑兴月那个女人在一旁伺候着，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恶心得要命。
“你还知道回来！”
咋一看到儿子，方宏心里头是高兴的，他是个很传统的人，女儿在出色终究是别人家的，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方芸继承方家，哪怕方明远废了，方明澈跑了，他宁愿将方家交给侄儿，也不会考虑方芸，不过，这样的想法他从来就没有表露过。
想着那臭小子离开前说过的话就忍不出嘲讽道：“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儿子吗？不是断绝关系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哼，不压一压他的脾气，得翻天了。
“方芸呢？”
陈烈几个大步就走到两人的跟前，看着比他矮一截的方宏，直接开口说道，除了正事，他一个字都不想和这些人说。
“明澈，你找芸芸有什么事吗？”
郑兴月原本想要继续挑拨这父子两的关系，可对上“方明澈”的目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跟你说，说什么，你们郑家的家学吗？”
说完，直接绕过两人，往楼上走。
“站住！”
方宏转身吼道。
陈烈直接当没听到，他腿上步子大，几秒钟就上了二楼，方宏和郑兴月连忙跟上。
他不知道方芸住哪个房间，但来之前已经调查清楚，她现在肯定还在方家。
于是，一脚踢开一个房门，二楼没有就去三楼。
期间伴随着方宏的怒吼，郑兴月苦口婆心的劝说。
终于，在三楼右拐的房间里找到了方芸。
“二哥！”
方芸吓了一跳。
“别叫我二哥，”陈烈看了看方芸，又看了看方宏夫妻两人，“你们不亏是一家人。”
冷酷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嘲讽。
“你发什么疯？”方宏冲着他以为的“方明澈”吼道。
“呵呵。”
这叫发疯吗？
不，接下来才是。
上前一步，一把就掐住方芸的脖子。
“明澈，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冲我来！”郑兴月脸都白了，亲生的女儿，在她心里是唯一排在金钱之上的心肝宝贝，此时也不再掩饰，“你要是敢伤害芸芸，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
陈烈松开手，回头看着郑兴月，“现在是我不会放过她，方宏，你好歹也是一个人物，怎么就教出这样的女儿？财产，公司，我一点都不在意，她们喜欢，我还看不上，嫌恶心。”
说到这里，看着方宏气得一脸通红，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回头看先方芸，“可我大哥他是不一样的，你是得有多见不得好东西，我妈留给我哥的东西你都想要，‘道侠’？五千万？方芸，既然你敢让人去偷，就应该承受相应的后果，等着吧，这事没完！”
说完转身就走。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花那么多钱雇一个小偷去精神病院偷东西？
作为特种部队的老大，他真的很忙，游乐场事件的第二天就出国了，当时放心不下方明远，特意让朋友帮忙照看的，谁能想到，昨天赶回来就接到这样的消息。
大哥都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还不够吗？
听朋友从精神病院得来的消息，据说好些精神病人在熟睡中被警报声惊醒，医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安抚下来。
既心疼又愧疚。
所以，他才会选择亲自上门。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方宏伸手抓住他。
陈烈回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方氏集团千金用五千万请了‘盗侠’去偷方总已过原配留给方家大公子的玉佩，够清楚了吗？要是你还有疑问，就打电话去警察局，‘盗侠’在里面蹲着呢？”
方芸捂着脖子看着陈烈。
脸色一白，那人被抓了？
郑兴月此时倒是明白了对方刚刚提到家学的意思？看向女儿，瞬间就明白是真的，有些迷茫，她明明按照上层家庭的教育来要求芸芸的啊，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方宏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目光阴沉地看向方芸。
不过，他到底是方总，下一秒就决定将事情压下来，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对了，我进门之前已经报警了！”
像是看出了方宏的想法，陈烈说完，手臂一个旋转，摆脱了抓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逆子！”
方宏很气，骂了这么一句，看向方芸，那目光郑兴月再熟悉不过了，拦肯定是要拦的，她更慌的是“方明澈”说已经报警了，听他那口气，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三分钟后。
警察登门。
“爸爸，爸爸。”方芸看向方宏。
方宏没有动手，因为郑兴月提醒他，万一留下伤，被上门的警察看到，怎么解释。
所以，他忍住了，没有动手，真想就这么看着他们将这么丢人的女儿带走，他不想要了。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既然丢脸已经变成事实了，那么他也要利益最大化。
方芸还有用，更何况哪怕警察局有证据又如何？
这事也不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的。
“芸芸，不要害怕啊，爸爸，妈妈陪着你去，你说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度的，看看，现在闯祸了吧，不怕啊！”上一秒还被气得半死，脑袋发晕的方宏，此时带着慈祥的笑容，活脱脱一个女儿奴，眼中的疼爱都快要溢出来了。
慌乱的郑兴月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
“爸爸，爸爸。”好在方芸也不是傻子，立刻就反应过来，“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有爸爸在呢？”
方宏的手拍了拍方芸的肩膀，“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你和你大哥打赌引起的，别怕，不会有事的，你这孩子，就是太较真，太在乎输赢了，可要记住这次的教训。”
方芸和郑兴月眼睛一亮。
旁人信不信重要吗？
不重要。
女儿偷大儿子的东西丢人吧，确实是丢人，可那又如何，那是他方宏的亲生女儿，他若真是不管的话，旁人会觉得他太无情。
再找朋友谈谈心里的苦楚。
虽然很有可能对方心里会笑话，但他可以确定，那些人表面上绝对会安慰他，甚至说什么他都能够预料到，“什么家教有本难念的经，”“儿女都是债啊”等等。
他太了解那些朋友的心态了，自己家里比他们乱，对方就会产生一种优越感，然后，他们的关系就会更亲密。
因为曾经朋友家里发生事情诉苦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方明远那边。
一个神经病的证词有人信吗？
一个早就已经放弃了的儿子，他利用起来是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只可惜，若没有周院长插手的话，他的方法肯定不会有问题，再打通一下关系，方芸最多去警察局走一圈就跟着回来了。
陈烈走出方家别墅，开着车就往精神病院去，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停了下来。
大哥比他们大一岁半。
小时候胖乎乎的，还特别爱吃零食，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而就是这家店，妈妈去世前，经常会带着他们三兄弟来买巧克力蛋糕，三份每次都有两份半进入大哥的肚子。
妈妈死后。
他们兄弟三人哭得昏天暗地，直到他走失，都没有带着大哥来这里买过巧克力蛋糕。
也不知道还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他更不清楚大哥还喜不喜欢吃。
不过，陈烈依旧买了三份。
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精神病院门口。
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医院的工作人员包括周院长，副院长，主任等等都忙碌了起来，查看病人，恢复网络，继续加强安全保卫工作，就一个要求，类似昨晚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想想都觉得后怕，要不是六楼的人增加了电网和报警器，那小偷还真有可能顺利地潜进来。
只偷东西还好，他们财大气粗，不怕金钱损失。可万一途中被发现，发生打斗，出现伤亡的话。
阿弥陀佛，那他们哪怕将小偷碎尸万段也挽回不了什么。
在医生眼里，最宝贵的就是生命，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命的。
“什么？又有人找方明远？有说是什么人吗？”李医生皱眉。
“他说是方明远的弟弟！”
方明澈，据说两兄弟的感情很好，翻出方明远的资料，看着上面方明澈的照片，“将摄像头对准他，我确认一下是不是本人？”
陈烈冷着脸看着摄像头。
一路很配合。
只不过他先见到的依旧是李医生，为了避免方宏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刺激到病人，他说了几条要求，“第一，不管多么生气，愤怒，请控制脾气，不能发火，更不能对病人出手！”
“有人对病人出手？”陈烈立刻就关注到了重点。
“没错，你父亲方宏，曾经想要攻击我的病人，差点死在另一个病人手里。”
陈烈皱眉，对方宏的厌恶有加深了一层，“医生，你没有给方宏做过精神测试吗？他会不会也有精神病？”
“有，不够我们这里也不会接受他那样的病人。”李医生笑着说道。
“第二，不要和精神病讲道理，说话最好是顺着他们来，还有，方明远在这里是十六号，他的情况其实算比较严重的，你今天运气比较好……。”
医生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他作为邻居对十六号大致的了解。
陈烈听后，震惊过后，更加心疼和愧疚了。
“他们，我说的是一号他们，将十六号照顾得很好吗？”
“没错，走吧，不要用看精神病的目光看着他们，放平心态，你会发现，其实他们才是最可爱，也是最真实的人。”李医生自然不可能放陈烈一个人上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谢哲等人吃过早饭不久，消食结束，正准备进入空间去学习魔法，顺便种田，敲门声响起。
看到又来串门的李医生，谢哲等人一点也不例外。
倒是方明远看着李医生身边的人，激动地跑过去，“明澈！”
“大哥。”
方明澈叫了一声，以为会很难，却没想到如此顺口。
“不对，你不是明澈？”
陈烈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去了一趟方家，没有一个人认出来，反而是病得十分严重的大哥，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小澈，看起来他们兄弟两的感情很好。
李医生一惊，怎么有出岔子了吗？
“大哥。”
陈烈将一直放在钱包里的一张有些年岁的照片递了过去，上面四个人，胖胖的方明远蹲在一名温柔笑着女人跟前，穿着那个时候十分流行的绿色套装，像一只小青蛙。
方明澈和方明清站在女人的左右，在同一排的三人都是微笑，只有方明远咧嘴，笑得最为开心。
方明远认真地看着，很熟悉。
数字们也挤过来，脑袋围成一个圆，认真地看着。
“十六啊，你小时候这么胖的吗？”谢哲最先认出十六，“很可爱呀，看来以后你要多吃点东西，你现在太瘦了。”
方明远之前本来就不胖，加上重生回来的那一个多月担惊受怕，更是瘦得皮包骨头，哪怕是来了精神病院，吃得很好，心也安定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做噩梦的原因，身体恢复得很慢，就算是现在，也就是脸色好了不少，还是很瘦。
“对啊，好可爱！”
有人出来的，就有没认出来的。
“这小胖子竟然是十六？”
“一号说得对，还是胖起来好看。”
……
陈烈听着，“……”。
他有些明白李医生的意思了，他们讨论的完全不是重点。
自认为是正常人的方明远在绞尽脑汁地想，妈他是认识的，可这两个小孩，左边这个是明澈，他也认得出来，右边这个是谁啊！
为什么和明澈长得那么像？
模糊的记忆突然出现几个画面，然后，“啊”了一声，整个人就蹦了起来。
“怎么了？”
数字们齐齐地问道。
“我想起来了。”
方明远惊喜地看着陈烈，然后，直接就扑了上去，抱住了陈烈，“你是明清，小清对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忘了的，呜呜，小清，你怎么找来了？”
他不想方明澈和方明清，三四岁的记忆都还很清楚，方明远上小学前的事情都很模糊。
“我。”
陈烈的心情也不好受，孤独多年的人，再一次被亲人拥抱，那种来自血脉的牵绊让他的心都涨涨的，“大哥，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
方明远将眼泪抹掉，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立刻松开对方，然后抓着他的手，走到谢哲面前，红着眼睛瞅着谢哲，“一号爸爸，这也是我的弟弟，能不能给他也留个名额啊？”
陈烈此时的心很复杂。
他看得出来，大哥对面前这位年轻的男子很是信任。
谢哲看向陈烈，想了想，才对着方明远说道：“十六，你应该先问问你弟弟的意见？”
需要吗？
这是大好事啊。
“我是他大哥啊！”
“当然需要，”二号直接开口，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弄错自己是老几，“我还是你大哥呢？遇上事情不也会问你意见吗？”
好吧，没办法反驳的方明远再次看向陈烈，“小清啊，你觉得呢？”
“大哥，我没有问题。”说完看向这里面明显做主的谢哲，“只是我在外面有工作，有时候会很忙。”
“这没有关系！”
谢哲上前，伸出手，“欢迎你，小十七。”
“谢谢。”
陈烈暂时叫不出“一号爸爸”这样的称呼，想了想补充了两个字，“一号。”
至于为什么是小十七，谢千秋的十八号不会变，那么，既然明清和清澈都是十六的弟弟，两人还是双胞胎，那么，先占领名额的明澈是大十七，而明清就变成了小十七。
再一次吃到巧克力蛋糕，方明远又哭了，他觉得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蛋糕。
小时候好像吃过。
陈烈有一天的假期，这一天他都待在精神病院里，看着他们玩。
离开的时候，“小清，你一定要常来看我，最近不要离开京市好不好？”
陈烈很想答应，可想到他的工作性质，“十六，有空我就会来看你的。”
“那要记得哦。”
“好。”
“下次蛋糕多带点，三块不够吃。”
“好。”
“开车小心点头，早点休息。”
“好。”
……
一群人是将他送到门口的，陈烈的车子开得老远都还能看得见一群人在对着他挥手，深吸一口气，打了方向盘拐弯。
“十六，走吧。”
“好。”
数字家庭一个牵着一个，并排着走回家。
另一边，陈烈直接去了警察局，刚下车就看见一脸凝重的朋友，“老刘，怎么了？”
“老陈，你来得正好，‘盗侠’死了。”
陈烈眉头一挑，“被灭口？”
“不知道，我正要去看看，有兴趣吗？”
“走。”
半个小时后，得到死因有些无语，“吓死的？你确定？”
作为小偷，胆子这么小的吗？
不对！
刘警官总觉得他忽视了什么？很快眼睛一亮，是巧合吗？
“走。”
袁梦所在的监狱前，刘警官停下车，明明已经过了探监的时间，竟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这个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刘警官和陈烈都觉得不对劲，错身之时，前者直接拉住了人，“警察，身份证？来看什么人？”
康江卓的心情很是不好，整个人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也没有看证件一眼，伸手就将身份证交给他。
将名字记住，“回答我的问题。”
“袁梦。”
随着袁梦所说的四十天一天天的临近，刘警官的神经是一天比一天紧绷，他和另外两名警察轮番监视，可现在竟然还有人探视袁梦，他却没有收到消息，这并不正常。
“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康江卓看着刘警官，没有说话。
然后，康江卓就被扣押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想着袁梦和他所说的话，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都是他的错，为什么他不能多信任一点自己的爱人？
“你来了。”袁梦笑看着刘警官，“你猜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吗？”
“袁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说我没想做什么，你信吗？”袁梦微笑着开口：“倒计时，还有九天了。”
刘警官看着他。
而袁梦的视线却停留在他身边的陈烈身上，“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盗侠’的死是你干的吗？”
袁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那警官，你觉得他不该死吗？侠这个字，他配得起吗？”
敢去打扰小哲睡觉。
死有余辜。
“他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的。”每次面对袁梦，这位在警界大名鼎鼎的刘警官都有种无力的感觉。
“那该谁说了算？法律吗？”
刘警官不说话，“康江卓和你有什么关系？”
袁梦不语，就只是微笑。
直觉告诉刘警官，这并不是好事。果然，他感觉没错，在他蹲守的第二天中午，被扣押的康江卓直接出现在了袁梦的面前，刘警官一直在旁边看着。
康江卓心急如焚，也没有管他，“你说你能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我能。”
袁梦肯定地说道，“可他没有通过考验，啧啧，真是可怜啊，家人为了财产抛弃了他，爱人之间的信任他也没有，那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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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 方家所在的别墅区宁静得和外面已经喧闹繁忙起来的大都市仿佛是两个世界。
陈烈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站在和他记忆里没有多少变化的家门口，脑海里想着的是她妈临终前拉着他和明澈的手, 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小清, 小澈, 你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若是有能力了, 妈想请你们照顾一下小远, 他虽然是你们大哥, 可你们也知道，他没你们那么聪明, ……。”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颠三倒四, 念着的都是他们兄弟三人。
方家, 方宏，郑兴月以及方芸她一个字都没有提。
看着眼前曾经属于他们的家，怀念隐去后, 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冷漠。
若非必要，他是真的不想再踏进这里。
抬手按下了一旁的门铃。
开门的自然也不会是他记忆中的那位叔叔, 看见他，一脸地诧异，“二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二少爷？
曾经他是这么被称呼的。
可他很清楚，男人认错了人，看起来他和明澈真的很像。
扫了他一眼, 直接就往里走。
走进大厅，方宏已经吃过早饭，准备上班，郑兴月那个女人在一旁伺候着，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恶心得要命。
“你还知道回来！”
咋一看到儿子，方宏心里头是高兴的，他是个很传统的人，女儿在出色终究是别人家的，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方芸继承方家，哪怕方明远废了，方明澈跑了，他宁愿将方家交给侄儿，也不会考虑方芸，不过，这样的想法他从来就没有表露过。
想着那臭小子离开前说过的话就忍不出嘲讽道：“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儿子吗？不是断绝关系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哼，不压一压他的脾气，得翻天了。
“方芸呢？”
陈烈几个大步就走到两人的跟前，看着比他矮一截的方宏，直接开口说道，除了正事，他一个字都不想和这些人说。
“明澈，你找芸芸有什么事吗？”
郑兴月原本想要继续挑拨这父子两的关系，可对上“方明澈”的目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跟你说，说什么，你们郑家的家学吗？”
说完，直接绕过两人，往楼上走。
“站住！”
方宏转身吼道。
陈烈直接当没听到，他腿上步子大，几秒钟就上了二楼，方宏和郑兴月连忙跟上。
他不知道方芸住哪个房间，但来之前已经调查清楚，她现在肯定还在方家。
于是，一脚踢开一个房门，二楼没有就去三楼。
期间伴随着方宏的怒吼，郑兴月苦口婆心的劝说。
终于，在三楼右拐的房间里找到了方芸。
“二哥！”
方芸吓了一跳。
“别叫我二哥，”陈烈看了看方芸，又看了看方宏夫妻两人，“你们不亏是一家人。”
冷酷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嘲讽。
“你发什么疯？”方宏冲着他以为的“方明澈”吼道。
“呵呵。”
这叫发疯吗？
不，接下来才是。
上前一步，一把就掐住方芸的脖子。
“明澈，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冲我来！”郑兴月脸都白了，亲生的女儿，在她心里是唯一排在金钱之上的心肝宝贝，此时也不再掩饰，“你要是敢伤害芸芸，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
陈烈松开手，回头看着郑兴月，“现在是我不会放过她，方宏，你好歹也是一个人物，怎么就教出这样的女儿？财产，公司，我一点都不在意，她们喜欢，我还看不上，嫌恶心。”
说到这里，看着方宏气得一脸通红，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回头看先方芸，“可我大哥他是不一样的，你是得有多见不得好东西，我妈留给我哥的东西你都想要，‘道侠’？五千万？方芸，既然你敢让人去偷，就应该承受相应的后果，等着吧，这事没完！”
说完转身就走。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花那么多钱雇一个小偷去精神病院偷东西？
作为特种部队的老大，他真的很忙，游乐场事件的第二天就出国了，当时放心不下方明远，特意让朋友帮忙照看的，谁能想到，昨天赶回来就接到这样的消息。
大哥都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还不够吗？
听朋友从精神病院得来的消息，据说好些精神病人在熟睡中被警报声惊醒，医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安抚下来。
既心疼又愧疚。
所以，他才会选择亲自上门。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方宏伸手抓住他。
陈烈回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方氏集团千金用五千万请了‘盗侠’去偷方总已过原配留给方家大公子的玉佩，够清楚了吗？要是你还有疑问，就打电话去警察局，‘盗侠’在里面蹲着呢？”
方芸捂着脖子看着陈烈。
脸色一白，那人被抓了？
郑兴月此时倒是明白了对方刚刚提到家学的意思？看向女儿，瞬间就明白是真的，有些迷茫，她明明按照上层家庭的教育来要求芸芸的啊，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方宏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目光阴沉地看向方芸。
不过，他到底是方总，下一秒就决定将事情压下来，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对了，我进门之前已经报警了！”
像是看出了方宏的想法，陈烈说完，手臂一个旋转，摆脱了抓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逆子！”
方宏很气，骂了这么一句，看向方芸，那目光郑兴月再熟悉不过了，拦肯定是要拦的，她更慌的是“方明澈”说已经报警了，听他那口气，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三分钟后。
警察登门。
“爸爸，爸爸。”方芸看向方宏。
方宏没有动手，因为郑兴月提醒他，万一留下伤，被上门的警察看到，怎么解释。
所以，他忍住了，没有动手，真想就这么看着他们将这么丢人的女儿带走，他不想要了。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既然丢脸已经变成事实了，那么他也要利益最大化。
方芸还有用，更何况哪怕警察局有证据又如何？
这事也不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的。
“芸芸，不要害怕啊，爸爸，妈妈陪着你去，你说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度的，看看，现在闯祸了吧，不怕啊！”上一秒还被气得半死，脑袋发晕的方宏，此时带着慈祥的笑容，活脱脱一个女儿奴，眼中的疼爱都快要溢出来了。
慌乱的郑兴月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
“爸爸，爸爸。”好在方芸也不是傻子，立刻就反应过来，“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有爸爸在呢？”
方宏的手拍了拍方芸的肩膀，“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你和你大哥打赌引起的，别怕，不会有事的，你这孩子，就是太较真，太在乎输赢了，可要记住这次的教训。”
方芸和郑兴月眼睛一亮。
旁人信不信重要吗？
不重要。
女儿偷大儿子的东西丢人吧，确实是丢人，可那又如何，那是他方宏的亲生女儿，他若真是不管的话，旁人会觉得他太无情。
再找朋友谈谈心里的苦楚。
虽然很有可能对方心里会笑话，但他可以确定，那些人表面上绝对会安慰他，甚至说什么他都能够预料到，“什么家教有本难念的经，”“儿女都是债啊”等等。
他太了解那些朋友的心态了，自己家里比他们乱，对方就会产生一种优越感，然后，他们的关系就会更亲密。
因为曾经朋友家里发生事情诉苦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方明远那边。
一个神经病的证词有人信吗？
一个早就已经放弃了的儿子，他利用起来是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只可惜，若没有周院长插手的话，他的方法肯定不会有问题，再打通一下关系，方芸最多去警察局走一圈就跟着回来了。
陈烈走出方家别墅，开着车就往精神病院去，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停了下来。
大哥比他们大一岁半。
小时候胖乎乎的，还特别爱吃零食，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而就是这家店，妈妈去世前，经常会带着他们三兄弟来买巧克力蛋糕，三份每次都有两份半进入大哥的肚子。
妈妈死后。
他们兄弟三人哭得昏天暗地，直到他走失，都没有带着大哥来这里买过巧克力蛋糕。
也不知道还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他更不清楚大哥还喜不喜欢吃。
不过，陈烈依旧买了三份。
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精神病院门口。
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医院的工作人员包括周院长，副院长，主任等等都忙碌了起来，查看病人，恢复网络，继续加强安全保卫工作，就一个要求，类似昨晚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想想都觉得后怕，要不是六楼的人增加了电网和报警器，那小偷还真有可能顺利地潜进来。
只偷东西还好，他们财大气粗，不怕金钱损失。可万一途中被发现，发生打斗，出现伤亡的话。
阿弥陀佛，那他们哪怕将小偷碎尸万段也挽回不了什么。
在医生眼里，最宝贵的就是生命，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命的。
“什么？又有人找方明远？有说是什么人吗？”李医生皱眉。
“他说是方明远的弟弟！”
方明澈，据说两兄弟的感情很好，翻出方明远的资料，看着上面方明澈的照片，“将摄像头对准他，我确认一下是不是本人？”
陈烈冷着脸看着摄像头。
一路很配合。
只不过他先见到的依旧是李医生，为了避免方宏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刺激到病人，他说了几条要求，“第一，不管多么生气，愤怒，请控制脾气，不能发火，更不能对病人出手！”
“有人对病人出手？”陈烈立刻就关注到了重点。
“没错，你父亲方宏，曾经想要攻击我的病人，差点死在另一个病人手里。”
陈烈皱眉，对方宏的厌恶有加深了一层，“医生，你没有给方宏做过精神测试吗？他会不会也有精神病？”
“有，不够我们这里也不会接受他那样的病人。”李医生笑着说道。
“第二，不要和精神病讲道理，说话最好是顺着他们来，还有，方明远在这里是十六号，他的情况其实算比较严重的，你今天运气比较好……。”
医生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他作为邻居对十六号大致的了解。
陈烈听后，震惊过后，更加心疼和愧疚了。
“他们，我说的是一号他们，将十六号照顾得很好吗？”
“没错，走吧，不要用看精神病的目光看着他们，放平心态，你会发现，其实他们才是最可爱，也是最真实的人。”李医生自然不可能放陈烈一个人上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谢哲等人吃过早饭不久，消食结束，正准备进入空间去学习魔法，顺便种田，敲门声响起。
看到又来串门的李医生，谢哲等人一点也不例外。
倒是方明远看着李医生身边的人，激动地跑过去，“明澈！”
“大哥。”
方明澈叫了一声，以为会很难，却没想到如此顺口。
“不对，你不是明澈？”
陈烈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去了一趟方家，没有一个人认出来，反而是病得十分严重的大哥，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小澈，看起来他们兄弟两的感情很好。
李医生一惊，怎么有出岔子了吗？
“大哥。”
陈烈将一直放在钱包里的一张有些年岁的照片递了过去，上面四个人，胖胖的方明远蹲在一名温柔笑着女人跟前，穿着那个时候十分流行的绿色套装，像一只小青蛙。
方明澈和方明清站在女人的左右，在同一排的三人都是微笑，只有方明远咧嘴，笑得最为开心。
方明远认真地看着，很熟悉。
数字们也挤过来，脑袋围成一个圆，认真地看着。
“十六啊，你小时候这么胖的吗？”谢哲最先认出十六，“很可爱呀，看来以后你要多吃点东西，你现在太瘦了。”
方明远之前本来就不胖，加上重生回来的那一个多月担惊受怕，更是瘦得皮包骨头，哪怕是来了精神病院，吃得很好，心也安定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做噩梦的原因，身体恢复得很慢，就算是现在，也就是脸色好了不少，还是很瘦。
“对啊，好可爱！”
有人出来的，就有没认出来的。
“这小胖子竟然是十六？”
“一号说得对，还是胖起来好看。”
……
陈烈听着，“……”。
他有些明白李医生的意思了，他们讨论的完全不是重点。
自认为是正常人的方明远在绞尽脑汁地想，妈他是认识的，可这两个小孩，左边这个是明澈，他也认得出来，右边这个是谁啊！
为什么和明澈长得那么像？
模糊的记忆突然出现几个画面，然后，“啊”了一声，整个人就蹦了起来。
“怎么了？”
数字们齐齐地问道。
“我想起来了。”
方明远惊喜地看着陈烈，然后，直接就扑了上去，抱住了陈烈，“你是明清，小清对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忘了的，呜呜，小清，你怎么找来了？”
他不想方明澈和方明清，三四岁的记忆都还很清楚，方明远上小学前的事情都很模糊。
“我。”
陈烈的心情也不好受，孤独多年的人，再一次被亲人拥抱，那种来自血脉的牵绊让他的心都涨涨的，“大哥，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
方明远将眼泪抹掉，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立刻松开对方，然后抓着他的手，走到谢哲面前，红着眼睛瞅着谢哲，“一号爸爸，这也是我的弟弟，能不能给他也留个名额啊？”
陈烈此时的心很复杂。
他看得出来，大哥对面前这位年轻的男子很是信任。
谢哲看向陈烈，想了想，才对着方明远说道：“十六，你应该先问问你弟弟的意见？”
需要吗？
这是大好事啊。
“我是他大哥啊！”
“当然需要，”二号直接开口，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弄错自己是老几，“我还是你大哥呢？遇上事情不也会问你意见吗？”
好吧，没办法反驳的方明远再次看向陈烈，“小清啊，你觉得呢？”
“大哥，我没有问题。”说完看向这里面明显做主的谢哲，“只是我在外面有工作，有时候会很忙。”
“这没有关系！”
谢哲上前，伸出手，“欢迎你，小十七。”
“谢谢。”
陈烈暂时叫不出“一号爸爸”这样的称呼，想了想补充了两个字，“一号。”
至于为什么是小十七，谢千秋的十八号不会变，那么，既然明清和清澈都是十六的弟弟，两人还是双胞胎，那么，先占领名额的明澈是大十七，而明清就变成了小十七。
再一次吃到巧克力蛋糕，方明远又哭了，他觉得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蛋糕。
小时候好像吃过。
陈烈有一天的假期，这一天他都待在精神病院里，看着他们玩。
离开的时候，“小清，你一定要常来看我，最近不要离开京市好不好？”
陈烈很想答应，可想到他的工作性质，“十六，有空我就会来看你的。”
“那要记得哦。”
“好。”
“下次蛋糕多带点，三块不够吃。”
“好。”
“开车小心点头，早点休息。”
“好。”
……
一群人是将他送到门口的，陈烈的车子开得老远都还能看得见一群人在对着他挥手，深吸一口气，打了方向盘拐弯。
“十六，走吧。”
“好。”
数字家庭一个牵着一个，并排着走回家。
另一边，陈烈直接去了警察局，刚下车就看见一脸凝重的朋友，“老刘，怎么了？”
“老陈，你来得正好，‘盗侠’死了。”
陈烈眉头一挑，“被灭口？”
“不知道，我正要去看看，有兴趣吗？”
“走。”
半个小时后，得到死因有些无语，“吓死的？你确定？”
作为小偷，胆子这么小的吗？
不对！
刘警官总觉得他忽视了什么？很快眼睛一亮，是巧合吗？
“走。”
袁梦所在的监狱前，刘警官停下车，明明已经过了探监的时间，竟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这个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刘警官和陈烈都觉得不对劲，错身之时，前者直接拉住了人，“警察，身份证？来看什么人？”
康江卓的心情很是不好，整个人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也没有看证件一眼，伸手就将身份证交给他。
将名字记住，“回答我的问题。”
“袁梦。”
随着袁梦所说的四十天一天天的临近，刘警官的神经是一天比一天紧绷，他和另外两名警察轮番监视，可现在竟然还有人探视袁梦，他却没有收到消息，这并不正常。
“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康江卓看着刘警官，没有说话。
然后，康江卓就被扣押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想着袁梦和他所说的话，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都是他的错，为什么他不能多信任一点自己的爱人？
“你来了。”袁梦笑看着刘警官，“你猜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吗？”
“袁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说我没想做什么，你信吗？”袁梦微笑着开口：“倒计时，还有九天了。”
刘警官看着他。
而袁梦的视线却停留在他身边的陈烈身上，“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盗侠’的死是你干的吗？”
袁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那警官，你觉得他不该死吗？侠这个字，他配得起吗？”
敢去打扰小哲睡觉。
死有余辜。
“他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的。”每次面对袁梦，这位在警界大名鼎鼎的刘警官都有种无力的感觉。
“那该谁说了算？法律吗？”
刘警官不说话，“康江卓和你有什么关系？”
袁梦不语，就只是微笑。
直觉告诉刘警官，这并不是好事。果然，他感觉没错，在他蹲守的第二天中午，被扣押的康江卓直接出现在了袁梦的面前，刘警官一直在旁边看着。
康江卓心急如焚，也没有管他，“你说你能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我能。”
袁梦肯定地说道，“可他没有通过考验，啧啧，真是可怜啊，家人为了财产抛弃了他，爱人之间的信任他也没有，那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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