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爷俩的心结
林晚娇嗔地把门关上后，才走向在客厅里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周伯，叫了他两声：“周伯，周伯？”
“什么？”周伯回神，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好一会儿才恢复平日的神情来，“啊，刚才走神了。”
林晚贴心地给他倒了杯热茶，“想起什么往事了？”
周伯抿了抿嘴，两手抓着手里的拐杖捏了捏，半晌才回道：“想起老太婆和维丞还在的时候。”
屋里的灯光明晃晃的，带着点暖意，照在屋内的确有种温馨的感觉，让人禁不住回忆起旧时光的美好。
林晚静默了一阵，不知要说些安慰的话来。
周伯看了眼灵台上放着的两张照片，拄着拐杖走了过去，拿起老伴的相框，端详了许久，说：“你第一次上来我们家的时候也发现了吧，维丞的照片我每天都要用湿布擦一遍，擦完后还要用干布再擦干。相反，老婆子这张我是真的好长时间都没擦过了。”
林晚咬了下嘴唇，轻声问他：“为什么呢？”
周伯叹了口气，“维桢前不久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擦妈妈的照片？您是恨着妈妈吗？
恨她吗？
怎么可能，她到死的那一刻都爱着两个孩子。
“我恨的其实是我自己。”周伯颓败地坐在边上一张木椅子上，眼里染满了哀愁和伤痛。拐杖随意地搭在他的腿上，但他无暇理会，两手抓着相框，手指微微还有些颤抖。
林晚安静地望着他，想上前去安慰，又怕会伤到他的自尊心，更怕打破这让他吐出心结的好机会，只耐心地、认真地聆听者，聆听他内心深处的故事。
“维丞走了以后她整个人就崩溃了，每天呆在家里哭，也不肯出门，就连吃饭都是被我骂着才吃两口。”周伯的嘴唇颤了颤，眸里泪光乍现，“那时我心里也烦呐，每时每刻心脏都像是被刀狠狠地割着一样……后来等我发现老婆子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怎么都不相信什么抑郁、焦虑之类的，只觉得她太作了，作得维桢都不愿意回家了。”
他顿了顿，眼角有泪滑下来，“等她走了以后我才知道，儿子不愿意回家竟然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他们三人，对不起他们三人……”
林晚的鼻子跟着一酸，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去半蹲在老爷子身边，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说：“您没有对不起他们，您已经尽力了，真的。”
他也是这个家里的受害者，他也同时失去了妻儿，那种痛并不亚于周维桢的。
“不，不是的……”周伯直接哽咽了出声，“我真的错了。是我，当初是我硬要儿子去加入消防队的，是我害了他……老婆子那时是得多心痛，可我总是忍不住，忍不住要骂她，叫她不要哭，她就是这样才受不住，然后才跟着维丞去的……”
是他没有护好自己的老板，是他没有及早地察觉出不对，也是他没有顾及到其他家人的心情。他对不起她，同时也恨她，恨她怎么就狠心丢下他就走了，丢下他和维桢两个就那么走了，头也不回的……
他每天在家里和她聊天，怕她饿着给她贡吃的，怕她被吵到了会骂装修的人，怕尘土飞到家里会把她的照片弄脏又把窗户关得死死的。但尽管是这样，每次触碰到她照片的时候他都觉得妻子在责备他，不愿意让他碰到自己，久而久之，他连擦照片的胆儿都没有了。
林晚手忙脚乱地安慰起周伯来，丝毫没有留意到打开了一条缝的家门外，周维桢无声地站着，把这一切都听进去了。
他把手塞进了裤口袋里，抬起头，默不作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许久后，才敲了两下门，假装重新开门，说：“我回来了。”
这一夜，周维桢和林晚在周伯家里待到了十点多才离开。
临走前，周维桢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两人照料绿植的老头，说了一声：“明天你有事吗？”
周伯哼哼地反问他：“干嘛？”
周维桢：“明天我们爷俩去给哥哥和妈妈扫墓吧。”
周伯手上动作定了定，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了他两个字：“随你。”
周维桢笑笑，牵着林晚的手离开了。
坐在回程的车上，林晚有点在意，“要不今晚你还是留在周伯家里吧？”
周维桢却摇头，“不用。”
他清楚老头的性格，又好面子又嘴硬，要是他留在那里了，老头只会觉得更别扭，甚至还会借机和他吵两句好缓解尴尬。
今天他不想和老头吵了。
林晚大约明白他的意思，见他这会儿神情平静，小心翼翼地问：“今晚周伯说的话……你是不是听见了？”
周维桢笑笑，没有否认，“嗯，都听见了。”
林晚舒了口气，喃喃说：“果然。”
她就知道。在周维桢丢完垃圾回来紧紧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就盲猜是这样了，尤其是在看到了他微微有些红的眼睛。
但有些时候，装作不知道比起知道要更合适。
“晚晚，谢谢你。”待停车后，他把这句衷心的感谢化为了一个热情的深吻。
第二天周维桢先载林晚回了父母那儿，这才驱车去买祭拜的东西，顺别去接周伯。
“帮我额外买两束花送给你哥哥和妈妈。”林晚反复地嘱咐着他，直到他好笑地应下了并吻过她，这才住了嘴。
周维桢临离开前莫名也嘱咐了她一句：“晚点把你弟的微信号转给我一下？”
林晚虽然不知道他要弟弟的微信号是想干嘛，但没有迟疑，当下就推给他了。
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拐弯处，林晚这才转身往自家楼道走去，谁知才转个身就差点迎面撞上无声站在她身后的弟弟林一涵。
她一脸意外地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吓死我了，你一声不响地站在我后面干嘛？！”
林一涵抱手望着她，挑了挑眉，“来接你啊。”
林晚狐疑：“你什么时候到的？”
林一涵：“你们在车上热吻的时候我刚好丢完垃圾。”
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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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周伯回神，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好一会儿才恢复平日的神情来，“啊，刚才走神了。”
林晚贴心地给他倒了杯热茶，“想起什么往事了？”
周伯抿了抿嘴，两手抓着手里的拐杖捏了捏，半晌才回道：“想起老太婆和维丞还在的时候。”
屋里的灯光明晃晃的，带着点暖意，照在屋内的确有种温馨的感觉，让人禁不住回忆起旧时光的美好。
林晚静默了一阵，不知要说些安慰的话来。
周伯看了眼灵台上放着的两张照片，拄着拐杖走了过去，拿起老伴的相框，端详了许久，说：“你第一次上来我们家的时候也发现了吧，维丞的照片我每天都要用湿布擦一遍，擦完后还要用干布再擦干。相反，老婆子这张我是真的好长时间都没擦过了。”
林晚咬了下嘴唇，轻声问他：“为什么呢？”
周伯叹了口气，“维桢前不久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擦妈妈的照片？您是恨着妈妈吗？
恨她吗？
怎么可能，她到死的那一刻都爱着两个孩子。
“我恨的其实是我自己。”周伯颓败地坐在边上一张木椅子上，眼里染满了哀愁和伤痛。拐杖随意地搭在他的腿上，但他无暇理会，两手抓着相框，手指微微还有些颤抖。
林晚安静地望着他，想上前去安慰，又怕会伤到他的自尊心，更怕打破这让他吐出心结的好机会，只耐心地、认真地聆听者，聆听他内心深处的故事。
“维丞走了以后她整个人就崩溃了，每天呆在家里哭，也不肯出门，就连吃饭都是被我骂着才吃两口。”周伯的嘴唇颤了颤，眸里泪光乍现，“那时我心里也烦呐，每时每刻心脏都像是被刀狠狠地割着一样……后来等我发现老婆子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怎么都不相信什么抑郁、焦虑之类的，只觉得她太作了，作得维桢都不愿意回家了。”
他顿了顿，眼角有泪滑下来，“等她走了以后我才知道，儿子不愿意回家竟然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他们三人，对不起他们三人……”
林晚的鼻子跟着一酸，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去半蹲在老爷子身边，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说：“您没有对不起他们，您已经尽力了，真的。”
他也是这个家里的受害者，他也同时失去了妻儿，那种痛并不亚于周维桢的。
“不，不是的……”周伯直接哽咽了出声，“我真的错了。是我，当初是我硬要儿子去加入消防队的，是我害了他……老婆子那时是得多心痛，可我总是忍不住，忍不住要骂她，叫她不要哭，她就是这样才受不住，然后才跟着维丞去的……”
是他没有护好自己的老板，是他没有及早地察觉出不对，也是他没有顾及到其他家人的心情。他对不起她，同时也恨她，恨她怎么就狠心丢下他就走了，丢下他和维桢两个就那么走了，头也不回的……
他每天在家里和她聊天，怕她饿着给她贡吃的，怕她被吵到了会骂装修的人，怕尘土飞到家里会把她的照片弄脏又把窗户关得死死的。但尽管是这样，每次触碰到她照片的时候他都觉得妻子在责备他，不愿意让他碰到自己，久而久之，他连擦照片的胆儿都没有了。
林晚手忙脚乱地安慰起周伯来，丝毫没有留意到打开了一条缝的家门外，周维桢无声地站着，把这一切都听进去了。
他把手塞进了裤口袋里，抬起头，默不作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许久后，才敲了两下门，假装重新开门，说：“我回来了。”
这一夜，周维桢和林晚在周伯家里待到了十点多才离开。
临走前，周维桢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两人照料绿植的老头，说了一声：“明天你有事吗？”
周伯哼哼地反问他：“干嘛？”
周维桢：“明天我们爷俩去给哥哥和妈妈扫墓吧。”
周伯手上动作定了定，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了他两个字：“随你。”
周维桢笑笑，牵着林晚的手离开了。
坐在回程的车上，林晚有点在意，“要不今晚你还是留在周伯家里吧？”
周维桢却摇头，“不用。”
他清楚老头的性格，又好面子又嘴硬，要是他留在那里了，老头只会觉得更别扭，甚至还会借机和他吵两句好缓解尴尬。
今天他不想和老头吵了。
林晚大约明白他的意思，见他这会儿神情平静，小心翼翼地问：“今晚周伯说的话……你是不是听见了？”
周维桢笑笑，没有否认，“嗯，都听见了。”
林晚舒了口气，喃喃说：“果然。”
她就知道。在周维桢丢完垃圾回来紧紧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就盲猜是这样了，尤其是在看到了他微微有些红的眼睛。
但有些时候，装作不知道比起知道要更合适。
“晚晚，谢谢你。”待停车后，他把这句衷心的感谢化为了一个热情的深吻。
第二天周维桢先载林晚回了父母那儿，这才驱车去买祭拜的东西，顺别去接周伯。
“帮我额外买两束花送给你哥哥和妈妈。”林晚反复地嘱咐着他，直到他好笑地应下了并吻过她，这才住了嘴。
周维桢临离开前莫名也嘱咐了她一句：“晚点把你弟的微信号转给我一下？”
林晚虽然不知道他要弟弟的微信号是想干嘛，但没有迟疑，当下就推给他了。
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拐弯处，林晚这才转身往自家楼道走去，谁知才转个身就差点迎面撞上无声站在她身后的弟弟林一涵。
她一脸意外地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吓死我了，你一声不响地站在我后面干嘛？！”
林一涵抱手望着她，挑了挑眉，“来接你啊。”
林晚狐疑：“你什么时候到的？”
林一涵：“你们在车上热吻的时候我刚好丢完垃圾。”
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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