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悬梁自尽
郑海涛叫住秦良燕, 递给她一本存折。
老人慢吞吞地说道，“你嫁到我们家，也没有享过什么福。这存折里的钱, 你取出来，以后就由你安排吧。”
秦良燕正感觉身子有些疲倦, 眼皮还有些沉重, 听了也没有多想，“取出来买大米？也行，店里生意也需要扩张了。”
她有钱, 并不需要老人出钱，但老人主动掏钱, 这也是好事, 老人表明了这样的态度, 让秦良燕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不吝啬自己的善意，但也不喜欢别人把她的善意当成是理所当然的。
秦良燕接了存折也没细看，正打算先睡一觉再说，却被老人叫住, “你啥时候去？”
“下午去吧。”
“下午银行就关门了, 你还是现在去吧。”
秦良燕愣了愣，再看郑海涛坚持的样子，算了，去吧，可能是老人急着拿钱？也不是花多长时间的事。
秦良燕拿了存折去银行, 看到路人骑过自行车, 很是羡慕，她也应该整一辆这个东西了。现在她手头的钱也不少，好几千块, 一个自行车两百来块，出门很方便。
银行柜员打开存折一看，“这存折取不了，不是我们这里开户的。”
“那是在哪里开户的？”
“这上面的公章跟我们不是一家，这是府城的华国建设银行，得去府城取。”
这么麻烦啊秦良燕还以为是通存通兑的。
秦良燕走了出来的，银行边上是一家民贸商场，最外头摆了一溜儿的自行车。她过去一问，一辆自行车是256块钱。
这个钱不算多，又不像马还得吃豆料，还是很划算的。
秦良燕马上掏钱买了一辆。
推自行车出来到街上，模仿着路人的样子，骑了上去，差点摔了一跤。
幸好她腿长，两腿一撑就支住了，索性就这么半推半骑地前进，还算有几分天份，歪歪扭扭了几次后，终于也骑得像模像样了。
秦良燕骑着车，凉风吹到身上的感觉，非常舒服。
骑回了酒馆，把自行车推进院子，便去郑海涛的房间。
敲门没人应，她叫了两声，“爸，爸！”
郑海涛的鞋子就在门外，却没人应答。
难道是睡着了？
她转身要走，却隐约听见了奇怪的嗬嗬声。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侧耳细听，突然间一种恐怖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里面有问题！
“爸，爸！”她喊了两声，仍然无人应答，后退两步，飞起一脚踢开了门。
郑海涛吊在梁上，身影正转着，两腿踢着，嘴里嗬嗬嗬地发出声音。
秦良燕忙把他放下来，幸好她来得及时，郑海涛翻着白眼，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爸，你是故意支使我出去的？”秦良燕明白了，老头子这是想不开了。
郑海涛喘着气，过一会儿才怆然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儿子就是他的希望，儿子没了，他就没有生的意愿了。
秦良燕呆了一会，劝人求生，她并不擅长，只能是干巴巴地说道，“你儿子若活着，必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他妈走了，利兵也走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天天这样煎熬，太难受了，死了才好。”
秦良燕道，“你要死？你活着就是为了生儿子养儿子？那你没有生孩子之前呢，你的生活又是怎么过？不也是一样过？那还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生孩子呢？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
郑海涛道，“你个小姑娘家，又没有当过父母，你不懂。唉，我跟你个小姑娘说啥，你也看见了，我反正就是这个心思，你拦得住我一次，拦不住我下次。存折里的钱，你拿去，也算你孝敬我一场的回报吧。”
外面的音乐传进来，客人们还在喝酒，完全不知道这里差点成了个凶宅。
秦良燕冷声道，“利兵死了，你也死了，我可不敢拿这个死人钱！幸亏这钱不是在这里开户的，拿不出来。”
秦良燕把存折丢给他，到门外扬声叫陈小凤。
陈小凤进了屋，一眼就看到梁上悬着的绳子，还有郑海涛脖子上的勒痕，顿时眼睛睁得老大。
“包婶子，你帮我请你的三个哥哥过来，三个人寸步不离，轮班守着他。白天一个，晚上要两个人，一个看上半夜，一个看下半夜。”
“这得花多少钱？”郑海涛急了，“这不浪费钱吗？”
秦良燕冷冷道，“你一心求死，我管不了。我喜欢浪费钱，你也管不了。我就想看看你这求死的心，是一时意气，还是连死的勇气都有，却没有勇气活？”
“你别浪费钱了，我不死了，我不寻死了还不行吗？”郑海涛无奈道，“其实，我寻死，是为你好，想让你离开郑家，早点嫁个好人家。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浪费时间在这里干什么呢？”
秦良燕觉得不可置信，“你寻死，是为了我？”
“我早就叫你走了，我一个老头，怎么活都行。你不走，还风风火火做生意，卖酒那点钱，哪里有你卖木雕多。你这就是想守着，想替利兵养老送终啊！我一个老头，哪里忍心拖累你啊！死了算了！”
陈小凤忍不住插嘴道，“我说郑叔，你为了良燕好，也没有这样做的。你要是真死了，你知道外人怎么看良燕吗？她一嫁进来，就克死了父子俩，家里一个不剩，你说谁家还敢娶她？”
郑海涛呆住了，“我没想到这点。那我还不能死了？天哪，我怎么活到了这份上，想死都死不了！”
“你当然不能死！要死，也得等良燕走了以后！”陈小风说道，“这幸亏救得及时，不然真是……”
秦良燕只觉得匪夷所思，“你寻死，还是我的错？”
郑海涛觉得有些抬不起头，后悔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她并没有打算守着，哪怕是在大明，也没有强求寡妇守着的。大明世家的寡妇多半没有再嫁，并不是因为世俗不让再嫁，而是战乱造成男人减少，女多男少，再嫁少有能做正妻的。
世家的寡妇，哪怕没生子也能过继子女，有了孩子，日子自能安安稳稳过下去，犯不着再嫁过低眉顺眼的生活。
秦良燕连郑利兵的模样还是从照片上知道的，又谈不上什么感情，更不可能说得上什么守着不守着。
她只不过是觉得郑海涛可怜，觉得他以后孤苦无依，想帮他把酒馆生意扩大，让他以后一辈子有靠而已。
没想到郑海涛心里竟然是这么个傻主意，为了让她早点改嫁，竟然要用一死了之这种蠢办法。
但说是傻吧，也是至情至性，秦良燕心里有隐隐感动。
大明战火纷飞，军中多有阵亡，死了独苗的老汉，她前世见得多了，但悲伤过后，还是得活下去，还没见过哪个真自杀的。
今天要不是她买了自行车，回来得早了些，郑海涛这条命可就真的没了。
“既然是我的错，那我更不能让你死了！”秦良燕说完，不顾郑海涛的抗议和表决心，让陈小凤立即把陈家三兄弟请过来，定下了陪伴计划。
于是，从自杀失败起，郑海涛就没有自由了，去哪里都有人盯着。
郑海涛后悔得很，其实想死也就是那么一时的勇气，一回没死成，倒也没有勇气再死一次了。
可他说破了嘴，秦良燕也不信，只说那三人得日夜盯着他，盯上一年，就随他了。
得，这下子死不成，还浪费不少钱，请陈家三兄弟做工可不是白做的，一天24小时值守，还得上夜班，每人工钱是三十块。
除了盯着郑海涛，店里的活儿，搬搬酒坛啥的，也顺带着做了。
好在前院酒馆里一直开着音乐，郑海涛房间里的这一幕没人知道，生意没有受到影响。
要是郑海涛真的一蹬腿走了，只怕好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来喝酒了。
不过，他要是真的走了，这酒馆，秦良燕也不会开了。
酒馆的生意越来越好，酒客里也多了很多新面孔。
就连平素里不喝酒的刘亚新，偶尔也会来酒馆里喝上一杯。
以前，县城里流传着郑利兵为了美人一怒冲冠的传说。
现在，县城里流传着的是郑家酒馆美人卖酒的故事。
关键是，这个美人，现在成了个寡妇。
美丽的、无人护恃的寡妇，多看两眼，也不怕会被她的男人拿刀追来了。
不仅如此，这个寡妇还这么年轻，肯定是要再嫁人的。
漂亮的年轻寡妇，就像一块无主的肉，引来的人都想咬上一口，咬不到的，看看也是好的。
谁会不喜欢看美人呢？
顾卫华被王军拉进酒馆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酒馆里宾客盈门的盛况。院子里是人，外头也都是人。
一段时间不来，这里生意这么红火？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王军就扯着他往里面走，“来来来，我也烦得很啊，你跟我喝一杯。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想留下，可又留不下来，都不敢回去见家里媳妇啊！得喝杯酒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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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慢吞吞地说道，“你嫁到我们家，也没有享过什么福。这存折里的钱, 你取出来，以后就由你安排吧。”
秦良燕正感觉身子有些疲倦, 眼皮还有些沉重, 听了也没有多想，“取出来买大米？也行，店里生意也需要扩张了。”
她有钱, 并不需要老人出钱，但老人主动掏钱, 这也是好事, 老人表明了这样的态度, 让秦良燕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不吝啬自己的善意，但也不喜欢别人把她的善意当成是理所当然的。
秦良燕接了存折也没细看，正打算先睡一觉再说，却被老人叫住, “你啥时候去？”
“下午去吧。”
“下午银行就关门了, 你还是现在去吧。”
秦良燕愣了愣，再看郑海涛坚持的样子，算了，去吧，可能是老人急着拿钱？也不是花多长时间的事。
秦良燕拿了存折去银行, 看到路人骑过自行车, 很是羡慕，她也应该整一辆这个东西了。现在她手头的钱也不少，好几千块, 一个自行车两百来块，出门很方便。
银行柜员打开存折一看，“这存折取不了，不是我们这里开户的。”
“那是在哪里开户的？”
“这上面的公章跟我们不是一家，这是府城的华国建设银行，得去府城取。”
这么麻烦啊秦良燕还以为是通存通兑的。
秦良燕走了出来的，银行边上是一家民贸商场，最外头摆了一溜儿的自行车。她过去一问，一辆自行车是256块钱。
这个钱不算多，又不像马还得吃豆料，还是很划算的。
秦良燕马上掏钱买了一辆。
推自行车出来到街上，模仿着路人的样子，骑了上去，差点摔了一跤。
幸好她腿长，两腿一撑就支住了，索性就这么半推半骑地前进，还算有几分天份，歪歪扭扭了几次后，终于也骑得像模像样了。
秦良燕骑着车，凉风吹到身上的感觉，非常舒服。
骑回了酒馆，把自行车推进院子，便去郑海涛的房间。
敲门没人应，她叫了两声，“爸，爸！”
郑海涛的鞋子就在门外，却没人应答。
难道是睡着了？
她转身要走，却隐约听见了奇怪的嗬嗬声。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侧耳细听，突然间一种恐怖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里面有问题！
“爸，爸！”她喊了两声，仍然无人应答，后退两步，飞起一脚踢开了门。
郑海涛吊在梁上，身影正转着，两腿踢着，嘴里嗬嗬嗬地发出声音。
秦良燕忙把他放下来，幸好她来得及时，郑海涛翻着白眼，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爸，你是故意支使我出去的？”秦良燕明白了，老头子这是想不开了。
郑海涛喘着气，过一会儿才怆然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儿子就是他的希望，儿子没了，他就没有生的意愿了。
秦良燕呆了一会，劝人求生，她并不擅长，只能是干巴巴地说道，“你儿子若活着，必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他妈走了，利兵也走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天天这样煎熬，太难受了，死了才好。”
秦良燕道，“你要死？你活着就是为了生儿子养儿子？那你没有生孩子之前呢，你的生活又是怎么过？不也是一样过？那还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生孩子呢？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
郑海涛道，“你个小姑娘家，又没有当过父母，你不懂。唉，我跟你个小姑娘说啥，你也看见了，我反正就是这个心思，你拦得住我一次，拦不住我下次。存折里的钱，你拿去，也算你孝敬我一场的回报吧。”
外面的音乐传进来，客人们还在喝酒，完全不知道这里差点成了个凶宅。
秦良燕冷声道，“利兵死了，你也死了，我可不敢拿这个死人钱！幸亏这钱不是在这里开户的，拿不出来。”
秦良燕把存折丢给他，到门外扬声叫陈小凤。
陈小凤进了屋，一眼就看到梁上悬着的绳子，还有郑海涛脖子上的勒痕，顿时眼睛睁得老大。
“包婶子，你帮我请你的三个哥哥过来，三个人寸步不离，轮班守着他。白天一个，晚上要两个人，一个看上半夜，一个看下半夜。”
“这得花多少钱？”郑海涛急了，“这不浪费钱吗？”
秦良燕冷冷道，“你一心求死，我管不了。我喜欢浪费钱，你也管不了。我就想看看你这求死的心，是一时意气，还是连死的勇气都有，却没有勇气活？”
“你别浪费钱了，我不死了，我不寻死了还不行吗？”郑海涛无奈道，“其实，我寻死，是为你好，想让你离开郑家，早点嫁个好人家。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浪费时间在这里干什么呢？”
秦良燕觉得不可置信，“你寻死，是为了我？”
“我早就叫你走了，我一个老头，怎么活都行。你不走，还风风火火做生意，卖酒那点钱，哪里有你卖木雕多。你这就是想守着，想替利兵养老送终啊！我一个老头，哪里忍心拖累你啊！死了算了！”
陈小凤忍不住插嘴道，“我说郑叔，你为了良燕好，也没有这样做的。你要是真死了，你知道外人怎么看良燕吗？她一嫁进来，就克死了父子俩，家里一个不剩，你说谁家还敢娶她？”
郑海涛呆住了，“我没想到这点。那我还不能死了？天哪，我怎么活到了这份上，想死都死不了！”
“你当然不能死！要死，也得等良燕走了以后！”陈小风说道，“这幸亏救得及时，不然真是……”
秦良燕只觉得匪夷所思，“你寻死，还是我的错？”
郑海涛觉得有些抬不起头，后悔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她并没有打算守着，哪怕是在大明，也没有强求寡妇守着的。大明世家的寡妇多半没有再嫁，并不是因为世俗不让再嫁，而是战乱造成男人减少，女多男少，再嫁少有能做正妻的。
世家的寡妇，哪怕没生子也能过继子女，有了孩子，日子自能安安稳稳过下去，犯不着再嫁过低眉顺眼的生活。
秦良燕连郑利兵的模样还是从照片上知道的，又谈不上什么感情，更不可能说得上什么守着不守着。
她只不过是觉得郑海涛可怜，觉得他以后孤苦无依，想帮他把酒馆生意扩大，让他以后一辈子有靠而已。
没想到郑海涛心里竟然是这么个傻主意，为了让她早点改嫁，竟然要用一死了之这种蠢办法。
但说是傻吧，也是至情至性，秦良燕心里有隐隐感动。
大明战火纷飞，军中多有阵亡，死了独苗的老汉，她前世见得多了，但悲伤过后，还是得活下去，还没见过哪个真自杀的。
今天要不是她买了自行车，回来得早了些，郑海涛这条命可就真的没了。
“既然是我的错，那我更不能让你死了！”秦良燕说完，不顾郑海涛的抗议和表决心，让陈小凤立即把陈家三兄弟请过来，定下了陪伴计划。
于是，从自杀失败起，郑海涛就没有自由了，去哪里都有人盯着。
郑海涛后悔得很，其实想死也就是那么一时的勇气，一回没死成，倒也没有勇气再死一次了。
可他说破了嘴，秦良燕也不信，只说那三人得日夜盯着他，盯上一年，就随他了。
得，这下子死不成，还浪费不少钱，请陈家三兄弟做工可不是白做的，一天24小时值守，还得上夜班，每人工钱是三十块。
除了盯着郑海涛，店里的活儿，搬搬酒坛啥的，也顺带着做了。
好在前院酒馆里一直开着音乐，郑海涛房间里的这一幕没人知道，生意没有受到影响。
要是郑海涛真的一蹬腿走了，只怕好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来喝酒了。
不过，他要是真的走了，这酒馆，秦良燕也不会开了。
酒馆的生意越来越好，酒客里也多了很多新面孔。
就连平素里不喝酒的刘亚新，偶尔也会来酒馆里喝上一杯。
以前，县城里流传着郑利兵为了美人一怒冲冠的传说。
现在，县城里流传着的是郑家酒馆美人卖酒的故事。
关键是，这个美人，现在成了个寡妇。
美丽的、无人护恃的寡妇，多看两眼，也不怕会被她的男人拿刀追来了。
不仅如此，这个寡妇还这么年轻，肯定是要再嫁人的。
漂亮的年轻寡妇，就像一块无主的肉，引来的人都想咬上一口，咬不到的，看看也是好的。
谁会不喜欢看美人呢？
顾卫华被王军拉进酒馆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酒馆里宾客盈门的盛况。院子里是人，外头也都是人。
一段时间不来，这里生意这么红火？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王军就扯着他往里面走，“来来来，我也烦得很啊，你跟我喝一杯。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想留下，可又留不下来，都不敢回去见家里媳妇啊！得喝杯酒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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