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改变
大风卷着暴雨呼啸而过，院中的水缸欢喜的迎接着雨水的降临，清脆的嘀嗒声伴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如花朵绽放一般富有生机，树上的叶子管它是绿的还是黄的，通通被风刮落，层层叠叠的铺在泥巴地上，煞是好看。
屋内众人却无心欣赏院中美景，他们的话题，再次陷入了僵局，而这一次，李山死活也不肯退让半步。
村长李峥感受到了暴雨带来的凉意，心情也好了不少，他作为中间人劝道：“有根侄儿，依我说，大山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若就依了他。”
李老头皱眉不语，旁边的沈婆子不停的扯着衣袖，示意他不要同意。
“有根呀，你就两个儿子，当真要为了小的不要大的了？”一直眯眼休息的二叔公慢吞吞的问了一句，这一句，让李老头连连摆手，不肯承认自己偏心老二，亏待大房，二叔公听了笑道：“五个手指还有长有短哩，偏心也是人之常情，可再偏心，也不能把短的手指头给剁了吧。大山这孩子，咱们村子里没人不夸的，哪次干活，他不都拼的跟头老牛似的？老牛耕地，你还晓得精心伺候着，怎么对儿子，反倒不如对头牛了？老话可是说了，狗急跳墙，你把人逼狠了，最后苦的可是你跟晟儿。大山虽然要了一半的工钱，可就咱们那么个小镇子，一年能攒几十文？怎么着，非得什么东西都得攒自个儿手里才痛快？”
二叔公这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总是堵的李老头哑口无言。
“罢了罢了，大山，这事儿，爹依你。”李老头话音一落，小臂上就被沈婆子重重拍了一下，他也未理，继续道：“不过这读书的事情，也就算过去了。可不作兴反反复复的摆在嘴上念叨，更不能坏了你侄儿的名声。”
“儿子省的。”李山闷闷的回了四个字，看表情，好像也没多高兴。
事情有了定案，李家的几位长辈也就拍拍屁股，告辞离开，李老头苦留他们在家吃个晚膳，他们道：“等晟儿学有所成，我们几个老家伙再来喝顿喜酒。”
一句话，把李老头说的面带红光，沈婆子也生出许多得意。
他们走后，刘家兄弟也告辞离开，刘氏忙忙拿出蓑衣给他们披上，关心道：“雨天路滑，下坡的时候，可得注意点。”
“哎，晓得哩。你在家好好照顾妹夫跟晟儿，别争一时之气，如今晟儿出息可是最要紧的。”
“等晟儿出息了，那两口子还不得哭着求着讨好你们。”说着还朝大房屋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刘家兄弟劝了刘氏几句，接着弯腰把裤腿挽到膝盖处，披着蓑衣，光着脚丫就冲进了雨帘中。下雨天，地上的泥巴被浸的透透的，一脚下去，脚趾缝里全是泥巴，可穿草鞋更不方便，草地上走着滑，泥巴地则粘鞋难走。
好在他们脚底板都有厚厚的一层茧，光脚走路还稳当些。
外人都走光了，可李家众人的关系并未变的亲密，反而处处透漏着尴尬。大房一家人坐在屋子里说着话，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各种摔盆子摔瓢的声音，间或还能听见沈婆子指桑骂槐的污言秽语。
“娘心里不痛快，发泄发泄，月娘，你别跟着计较呀。”李山别扭的安慰着，眼神却不敢看向曾氏。
今日李山站在她这一边，已然是个巨大的惊喜了，曾月心里高兴，哪里还会在乎沈婆子的骂骂咧咧。
“他爹，你今日怎么变化这般大？”曾氏份外好奇道。
李山看了一眼坐在门边发呆的儿子，叹道：“月娘，我这哪里算变化？瑜儿的变化才大哩。一个人，若不是受尽了委屈，又哪里会有这般大的改变？是我这个当爹的马虎，见瑜儿乖巧懂事，就忘记了他还是个孩子。月娘，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逼的瑜儿自己给自己争取该有的公平。可是月娘，流言猛如虎哇，瑜儿吃亏在年龄小，辈分低，我若不站在他的面前撑着挡着，那他怎么办？我怕他这个小树苗，会夭折啊！”
以前的瑜儿，跟他一样沉默寡言，老实巴交，家里好吃的，都是晟儿的，可是苦活累活，却都是瑜儿的。他一直以此为豪，并欣喜于瑜儿的孝顺懂事。可是当瑜儿变的尖锐，开始反抗的时候，他才恍然清醒。
想到儿子之前受的苦，曾氏眼眶也泛红了，她哑着嗓子道：“是我们当爹娘的没用，逼的儿子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不公平。大山，你看儿子最近几日做事的样子，根本就没指望我们帮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在扛，在反抗，在争取。”
李山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看着李瑜的背影，眼神里全是愧疚与自责。
李蜜见弟弟呆坐在门边看屋檐滴水，以为他还在难受，就哒哒的跑到自己的小床上，翻找了半天。
“瑜儿，给你的，别难过了。”李蜜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李瑜旁边，然后悄悄的把手心里的东西塞到他手掌心里，李瑜低头一看，竟是五枚铜钱。
“瑜儿，这是姐姐悄悄攒的，谁都不知道，你把它收好，以后去县里读书识字，肯定比晟儿还要厉害。你放心，姐姐会一直帮你的。”李蜜温柔的摸了摸李瑜的脑袋，笑容灿烂炫目，仿佛云层中最美的那束阳光，能驱散人心中所有的阴霾。
“姐，我不能要。”这一日的感动真的让李瑜有些措手不及，他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这种温暖与呵护，让他不知如何去回报。
“嘘，别吵，瑜儿，你就听姐的。”
“姐”
“哥哥，姐姐，你们在说悄悄话咩？”小妹李甜见哥哥姐姐凑在一块儿说话，忙也拖着小板凳，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她推了推了哥姐，把小凳子放在中间，然后掏出一个红头绳给李瑜，悄悄道：“哥哥，这是甜甜捡到的红头绳，你拿去卖钱就能读书呐。”
看着小妹稚嫩的脸庞，看着姐姐灿烂的笑容，李瑜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书，他要读，钱，他也会挣。
“哥哥，甜甜跟你说个悄悄话。”李甜完全不知道她的举动给李瑜带来的冲击与感动，她站了起来，悄悄的在李瑜耳边道：“哥哥，甜甜最喜欢你了，第一第一喜欢。”
李瑜没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在内室的曾氏与李山听了儿女的笑声，不由也缓和了面上的表情。这一辈子，有他们三人，再累再苦也觉得甜丝丝的。
与此同时，李峥正与周凯说着话，他纳闷道：“凯子，咱俩可是两清了奥。不过我就是纳了闷了，你怎么这般帮助大瑜，为了他，连你爹当年的人情都拿出来用了。”
“叔，大瑜救了我儿子，我铁定帮他呀。”
“呸，你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能有这么好心？再者说了，你家婆娘不是送了瓜果，还去土地庙烧了平安香么？大瑜的人情，你们早还了的。”
“叔，您老可真是长蛇缠脚杆，狡猾的唻。得了，我就跟您说句实话吧，我就是欣赏大瑜的性子。大山两口子，我是看不上眼的，但大瑜那孩子，沉稳，大气还孝顺，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那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眼神。你看村子里的孩子，包括我家那两个，多傻不愣登的，长辈说什么是什么，可大瑜不一样，有主见，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如今跟鱼一样困在浅滩上了，可这是条大鲤鱼呀，叔，您看着吧，这孩子早晚得鲤鱼跃龙门。我如今帮他个小忙，也算结个善缘，等他飞黄腾达了，我想凑进去帮忙，只怕还排不上号哩。”
周凯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子，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李瑜这孩子，以前还不打眼，但是经此一事，周凯反而欣赏他。
“啧啧，听你说的，那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喽？这也太玄乎了。”李峥总觉得周凯在说书，一个孩子身上还能看出这么些玄乎的事情来？
“叔，等以后你肯定会感激我的，到时候，您记得还欠我一个人情呐。再者说了，您别忘了大瑜还有个能耐的姑奶奶。她虽然跟着东家去了上京，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等她回来，肯定帮衬大山。”
“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绣红当年最疼大山了，若是晓得他糊涂成这个样子，怕是得气死。”想到泼辣敢当的李绣红，李峥也微微有些愣神，随后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你小子怎么这般好心呢，原来是想巴结李绣红呀？我跟你说，那可不是一般人，狠起来是六亲不认。怎么着，你听了什么风声不成？”
“风声，自然是听了一点。叔，你看着吧，等那位姑奶奶回来，李家还有的热闹哩。”这李山，周凯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眼，可想想，他命还真好，小时候有爷奶护着，爷奶没了，亲姑姑护着，姑姑去京城了，还有个贴心能干的婆娘陪着，最重要的是，三个儿女都不错。
“得唻，你这么有主意，我也算对得起你爹了。不过李家的事情，你还是少掺和，我这个族长的面子，也不是次次都好使的。”交代完这句话，李峥背着手就走了。
周凯想到，救人救穷，帮人帮急，他又不是傻子，还能天天跑孩子面前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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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众人却无心欣赏院中美景，他们的话题，再次陷入了僵局，而这一次，李山死活也不肯退让半步。
村长李峥感受到了暴雨带来的凉意，心情也好了不少，他作为中间人劝道：“有根侄儿，依我说，大山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若就依了他。”
李老头皱眉不语，旁边的沈婆子不停的扯着衣袖，示意他不要同意。
“有根呀，你就两个儿子，当真要为了小的不要大的了？”一直眯眼休息的二叔公慢吞吞的问了一句，这一句，让李老头连连摆手，不肯承认自己偏心老二，亏待大房，二叔公听了笑道：“五个手指还有长有短哩，偏心也是人之常情，可再偏心，也不能把短的手指头给剁了吧。大山这孩子，咱们村子里没人不夸的，哪次干活，他不都拼的跟头老牛似的？老牛耕地，你还晓得精心伺候着，怎么对儿子，反倒不如对头牛了？老话可是说了，狗急跳墙，你把人逼狠了，最后苦的可是你跟晟儿。大山虽然要了一半的工钱，可就咱们那么个小镇子，一年能攒几十文？怎么着，非得什么东西都得攒自个儿手里才痛快？”
二叔公这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总是堵的李老头哑口无言。
“罢了罢了，大山，这事儿，爹依你。”李老头话音一落，小臂上就被沈婆子重重拍了一下，他也未理，继续道：“不过这读书的事情，也就算过去了。可不作兴反反复复的摆在嘴上念叨，更不能坏了你侄儿的名声。”
“儿子省的。”李山闷闷的回了四个字，看表情，好像也没多高兴。
事情有了定案，李家的几位长辈也就拍拍屁股，告辞离开，李老头苦留他们在家吃个晚膳，他们道：“等晟儿学有所成，我们几个老家伙再来喝顿喜酒。”
一句话，把李老头说的面带红光，沈婆子也生出许多得意。
他们走后，刘家兄弟也告辞离开，刘氏忙忙拿出蓑衣给他们披上，关心道：“雨天路滑，下坡的时候，可得注意点。”
“哎，晓得哩。你在家好好照顾妹夫跟晟儿，别争一时之气，如今晟儿出息可是最要紧的。”
“等晟儿出息了，那两口子还不得哭着求着讨好你们。”说着还朝大房屋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刘家兄弟劝了刘氏几句，接着弯腰把裤腿挽到膝盖处，披着蓑衣，光着脚丫就冲进了雨帘中。下雨天，地上的泥巴被浸的透透的，一脚下去，脚趾缝里全是泥巴，可穿草鞋更不方便，草地上走着滑，泥巴地则粘鞋难走。
好在他们脚底板都有厚厚的一层茧，光脚走路还稳当些。
外人都走光了，可李家众人的关系并未变的亲密，反而处处透漏着尴尬。大房一家人坐在屋子里说着话，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各种摔盆子摔瓢的声音，间或还能听见沈婆子指桑骂槐的污言秽语。
“娘心里不痛快，发泄发泄，月娘，你别跟着计较呀。”李山别扭的安慰着，眼神却不敢看向曾氏。
今日李山站在她这一边，已然是个巨大的惊喜了，曾月心里高兴，哪里还会在乎沈婆子的骂骂咧咧。
“他爹，你今日怎么变化这般大？”曾氏份外好奇道。
李山看了一眼坐在门边发呆的儿子，叹道：“月娘，我这哪里算变化？瑜儿的变化才大哩。一个人，若不是受尽了委屈，又哪里会有这般大的改变？是我这个当爹的马虎，见瑜儿乖巧懂事，就忘记了他还是个孩子。月娘，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逼的瑜儿自己给自己争取该有的公平。可是月娘，流言猛如虎哇，瑜儿吃亏在年龄小，辈分低，我若不站在他的面前撑着挡着，那他怎么办？我怕他这个小树苗，会夭折啊！”
以前的瑜儿，跟他一样沉默寡言，老实巴交，家里好吃的，都是晟儿的，可是苦活累活，却都是瑜儿的。他一直以此为豪，并欣喜于瑜儿的孝顺懂事。可是当瑜儿变的尖锐，开始反抗的时候，他才恍然清醒。
想到儿子之前受的苦，曾氏眼眶也泛红了，她哑着嗓子道：“是我们当爹娘的没用，逼的儿子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不公平。大山，你看儿子最近几日做事的样子，根本就没指望我们帮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在扛，在反抗，在争取。”
李山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看着李瑜的背影，眼神里全是愧疚与自责。
李蜜见弟弟呆坐在门边看屋檐滴水，以为他还在难受，就哒哒的跑到自己的小床上，翻找了半天。
“瑜儿，给你的，别难过了。”李蜜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李瑜旁边，然后悄悄的把手心里的东西塞到他手掌心里，李瑜低头一看，竟是五枚铜钱。
“瑜儿，这是姐姐悄悄攒的，谁都不知道，你把它收好，以后去县里读书识字，肯定比晟儿还要厉害。你放心，姐姐会一直帮你的。”李蜜温柔的摸了摸李瑜的脑袋，笑容灿烂炫目，仿佛云层中最美的那束阳光，能驱散人心中所有的阴霾。
“姐，我不能要。”这一日的感动真的让李瑜有些措手不及，他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这种温暖与呵护，让他不知如何去回报。
“嘘，别吵，瑜儿，你就听姐的。”
“姐”
“哥哥，姐姐，你们在说悄悄话咩？”小妹李甜见哥哥姐姐凑在一块儿说话，忙也拖着小板凳，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她推了推了哥姐，把小凳子放在中间，然后掏出一个红头绳给李瑜，悄悄道：“哥哥，这是甜甜捡到的红头绳，你拿去卖钱就能读书呐。”
看着小妹稚嫩的脸庞，看着姐姐灿烂的笑容，李瑜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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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甜甜跟你说个悄悄话。”李甜完全不知道她的举动给李瑜带来的冲击与感动，她站了起来，悄悄的在李瑜耳边道：“哥哥，甜甜最喜欢你了，第一第一喜欢。”
李瑜没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在内室的曾氏与李山听了儿女的笑声，不由也缓和了面上的表情。这一辈子，有他们三人，再累再苦也觉得甜丝丝的。
与此同时，李峥正与周凯说着话，他纳闷道：“凯子，咱俩可是两清了奥。不过我就是纳了闷了，你怎么这般帮助大瑜，为了他，连你爹当年的人情都拿出来用了。”
“叔，大瑜救了我儿子，我铁定帮他呀。”
“呸，你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能有这么好心？再者说了，你家婆娘不是送了瓜果，还去土地庙烧了平安香么？大瑜的人情，你们早还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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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跟鱼一样困在浅滩上了，可这是条大鲤鱼呀，叔，您看着吧，这孩子早晚得鲤鱼跃龙门。我如今帮他个小忙，也算结个善缘，等他飞黄腾达了，我想凑进去帮忙，只怕还排不上号哩。”
周凯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子，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李瑜这孩子，以前还不打眼，但是经此一事，周凯反而欣赏他。
“啧啧，听你说的，那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喽？这也太玄乎了。”李峥总觉得周凯在说书，一个孩子身上还能看出这么些玄乎的事情来？
“叔，等以后你肯定会感激我的，到时候，您记得还欠我一个人情呐。再者说了，您别忘了大瑜还有个能耐的姑奶奶。她虽然跟着东家去了上京，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等她回来，肯定帮衬大山。”
“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绣红当年最疼大山了，若是晓得他糊涂成这个样子，怕是得气死。”想到泼辣敢当的李绣红，李峥也微微有些愣神，随后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你小子怎么这般好心呢，原来是想巴结李绣红呀？我跟你说，那可不是一般人，狠起来是六亲不认。怎么着，你听了什么风声不成？”
“风声，自然是听了一点。叔，你看着吧，等那位姑奶奶回来，李家还有的热闹哩。”这李山，周凯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眼，可想想，他命还真好，小时候有爷奶护着，爷奶没了，亲姑姑护着，姑姑去京城了，还有个贴心能干的婆娘陪着，最重要的是，三个儿女都不错。
“得唻，你这么有主意，我也算对得起你爹了。不过李家的事情，你还是少掺和，我这个族长的面子，也不是次次都好使的。”交代完这句话，李峥背着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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