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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一更

小说:隔壁的小书生作者:少地瓜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02-06 16:14:07
栗子炖鸡其实真的很好吃。

        经过长期炖煮,  作料的香味都发挥出来,吮一吮,连鸡骨头缝里都透着香。

        鸡肉已经软烂,  筷子轻轻一戳就是一个洞,下层的脂肪彻底融化在汤里,吃起来一点都不会觉得油腻。

        板栗甘甜软糯,吸收了多余油脂,干果的馨香和肉味混合在一处,意外显得清雅。

        浓稠的汤汁呈现出美丽的酱红色,  鲜甜可口,和捣碎了的鸡肉、板栗一并拌饭,  把莹白的米粒都染成色彩,  吃得唇上发光……加一点酸辣小萝卜条开胃,咯吱咯吱,  绝对可以连干三碗。

        若在往常,区区一锅板栗炖鸡,还不够三人吃个半饱,  可今天……

        饭桌上没有一点欢声笑语。

        孟阳抱着一碗饭,有一下没一下往口中扒着,  时不时望望门口,每次看不到人就是一阵失落,  直如味同嚼蜡。

        对面的白星倒是一口一口吃得紧,  可脸上却也没了往日的欢喜,  眼底都透出执着,  总觉得像在完成任务。

        每一条生命都值得敬畏,  鸡鸭死掉了,  但有人却因此得以填饱肚皮。

        为了果腹屠宰动物并不可恶,  关键要死得其所。

        每一口食物都来之不易,既然已经做熟了,那么哪怕天塌下来,也要把饭吃得干干净净再说。

        两人才吃到一半,却听见外面忽然喧闹起来,也不知是谁边跑边喊,“快去看呐,翠红嫂子她男人来认错啦!”

        “听说给人揍了?鼻青脸肿的……”

        声音中透出幸灾乐祸。

        对桃花镇的百姓而言,翠红就是自家人,自家嫁出去的闺女被人欺负,谁心里愿意?

        如今见始作俑者得了报应,都乐坏了。

        孟阳和白星本就没多少食欲,听到这话,反倒起了三分兴致。

        两人不约而同放慢筷子的动作,下意识对视一眼:

        要不,先去瞧瞧?

        饭晚了热热还能再吃,可热闹却不等人呐。

        看看就看看。

        两人当即撂下筷子,简单漱漱口,一抹嘴就出门去。

        也不必问在哪儿,只管往人多的地方跑就是了。

        孟阳和白星一路小跑,顺着就来到王家酒楼前的空地上。

        翠红和王掌柜都在外头,两人面前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汉子,也不知他怎么滚的,青色的棉袍上满是泥土,左边手肘和膝盖的位置还磕破了,隐约露出里面白花花的棉絮。

        啧,还真的被人打了。

        听旁边早来的人说,这人就是韩青。

        就见韩青弯腰缩背,捂着胸口惨兮兮的,正高一声低一声向翠红赔不是。

        若非他非闹着要见人,翠红都懒得正眼瞧他。

        呸,什么玩意儿!

        王掌柜喊伙计上了鸡毛掸子,话也不多说一句,抡圆了,劈头盖脸就往韩青身上抽打。

        “混账玩意儿,我打死你!当初娶我家翠红的时候怎么说的,啊?这就是你说的好生照料?小桃儿多好的孩子,你们竟敢起那样的心思,我看你的良心是被吞到狗肚子里去了!

        打量她爹娘好性儿,也没有兄弟撑腰是吧?告诉你,我们还没死呢!”

        韩青本能躲闪,可躲了没几下又面带惊恐的往后看。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也往那个方向看,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趁着韩青走神的工夫,王掌柜直接就把鸡毛掸子抽断了。

        他暗骂卖鸡毛掸子的人偷工减料,不然哪儿这么容易断?

        将鸡毛掸子随手一丢,王掌柜黑着脸问道:“你还有脸来啊?不怕告诉你知道,我们翠红以后都不跟你过了,识相的就赶紧和离!”

        一根最普通不过的鸡毛掸子,硬是被王掌柜打出千手观音的架势,把韩青的棉袄都抽破了几处,火辣辣的疼。

        再一听这话,他就跟被人当众甩了几十个巴掌一样,脸都没了。

        街坊们听了,都是点头。

        “是呢,翠红多好的姑娘来着,这才嫁过去几年啊,看给磋磨成什么样儿了?”

        “小桃儿多好的孩子!我们想要还盼不来呢,你们倒好,竟舍得狠心卖了!”

        “呸,跟这样的畜生说什么,要我说,当初就该扭送了去见官。”

        话虽如此,可官方虽然不鼓励人口买卖,但若家长同意,并且给出正当理由的话,官府也无权阻止。

        若翠红真是那等任人揉圆搓扁的懦弱女子,别说韩家人当初卖小桃儿,就算过几年把她卖了,外人也无力阻止。

        若放在以前,韩青必然不同意的,可这会儿他老爹老娘还在人家手里扣着呢,哪敢说半个不字?

        他又羞又气,恨不得把脑袋夹到裤裆里,“翠红,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这样绝情?”

        其实他觉得翠红还挺好,虽然只生了个丫头片子,但针线、家务样样做得,为人也孝顺……

        翠红冷笑连连,也不跟他多嘴,只说是一定要和离的。

        本以为韩青会闹一回,可没想到他装模作样抹了抹眼角之后,竟然同意了。

        非但同意,甚至还带些卑微的求休书。

        休书一般都是女子犯了七出之条才被撵走的,传出去的话,名声很不好,翠红自认这几年没有一点对不起韩家的地方,如何肯依?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他的下一句话给震惊了,“我,你……你把我休了吧。”

        翠红:“……你说啥?”

        旁人不清楚,翠红心里可是门儿清:

        这韩青最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压根儿不可能主动提合离啊,更别说让自己给他写休书这么荒谬的事情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该不会……得罪了谁,让人打傻了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见翠红只是东问西问,韩青想到自家老爹老娘还在人家手里扣着,也不知那恶魔在自己不在期间会不会又使了什么手段折磨二老,竟然急哭了。

        “到了这一步,你还跟我装什么傻?我们认栽,惹不起不行吗?姑奶奶,我求求您了,你赶紧找个识字的人,给我写个休书就完了!好歹曾是一家人,大过年的,您保我家中二老平安行吗?”

        你私底下找了人去镇子口上堵我们,这会儿却又装什么无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众人听得满头雾水,好像听出点什么来,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纷纷窃窃私语:

        “指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让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给打的。”

        “我觉得也是。你们没听说书的讲吗?江湖上经常有那种抱打不平的大侠仗义出手的。”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哭的这么惨兮兮的,好像谁欺负他似的,还不都是自找的。”

        “就是呢,若不是翠红姐硬气,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

        韩青老大一个爷们儿,此时却生出一点走投无路的悲凉来,抽抽噎噎哭得挺惨。

        今天的阳光很好,本该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呀,可此时的他却觉得每一缕阳光都像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将他一点点施以剐刑,割得体无完肤。

        路边的枯树杈子上竟然还停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的人心烦。

        妈的,现在连鸟都在嘲笑自己了,是吗?

        该死的!

        动静闹得太大,镇长刘爷爷也闻讯赶来,见双方已经说定,就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们两人都没有意见倒也罢了,只是还得去衙门过个档,不然也不作数。”

        虽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可这眼瞅着都过不下去了,再劝人继续凑合过活,不是作孽吗?

        小地方的寻常百姓家基本都是凑合着过,几年下来都听不见有和离或是写休书的,具体应该怎么办还真不清楚。如今听了老镇长的话,方恍然大悟。

        说的也是,若不去衙门备案,那赶明儿你也写,我也写,认识的写,不认识的也写,岂不是轻易就会被人毁了姻缘?

        一听还要去官府,韩青心里难免有点打怵,“这,这非得去吗?我按个手印,她一个人去不就完了吗?”

        竟然还要闹到官府,这也忒丢人了吧?

        翠红冷笑道:“呦,这会儿知道丢脸了,当初看着你爹娘卖闺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正正经经过日子的家里竟然闹出卖儿卖女的事来了,面上有光不成?”

        她每说一句,韩青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简直要变成杂货铺里打翻的染缸了。

        他想打人,可是他不敢。

        这可是在桃花镇老窝呀!没有爹娘依老卖老打头阵,他又变回了那个在外怂怂的汉子。

        那头刘镇长见孟阳也在人堆里看热闹,当即道:“正好,阳仔也在,就让他写了休书,你们各自写了自己的名字再按手印,一并往衙门走一趟也就是了。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莫要再生事端。”

        翠红自然是巴不得,韩青真是人如其名,一张脸都青了,可拳头比天大,还能怎么样呢?

        孟阳稀里糊涂被人推出去,隐约觉得这事儿好像有哪里有点熟悉的样子。

        究竟是哪儿呢?

        那头老镇长却还不大忍心,就最后一次劝翠红,“闺女,你若真不愿意跟他过了,能商量着和离就和离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被夫家休了着实不大好听,来日若有那眼皮子浅的,难保……”

        他还没说完,就见周围众人的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有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强忍着笑意道:“是翠红姐休了那韩青。”

        老镇长:“……”

        沉默片刻,他用力掏了掏耳朵,非常真诚地道:“唉,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耳聋眼花,才刚我似乎听错了什么。”

        众人忍笑道:“你老身子骨硬朗着呢,没听错,就是翠红姐休了那韩青。”

        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吧?老镇长眨了眨眼,忽然长叹一声,“唉,这人活的久了,真是什么稀罕事都能见着。”

        顿了顿,又身心轻松的点了点头,“那行,还挺好。”

        不是自己镇子上的人吃亏就行了,管他怎么来的呢,做人难得糊涂啊!

        孟阳还是头一回给人写休书,完全没有经验,好在他平时看的杂书多,无意中倒也浏览过几回。

        他提着笔,在腹内略打了几个草稿,一挥而就,又让翠红和韩青分别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红手印。

        “行了。”

        写是写好了,不过他有点担心。

        自古以来,这休书又称放妻书,乃是男子给女方的,恐怕还没有一纸是女方给男方的,衙门会不会不认呢?

        此时的韩青心情分外复杂,既解脱又羞辱,就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人扒下来,放在地上踩了千百遍一样。

        从今往后,就算是八抬大轿去抬,他打死也不会再踏入桃花镇一步。

        “打你的人是谁?”他正憋屈呢,忽听一道女声问道。

        “要你管……”韩青没好气道。

        他简直无法想象,竟然有人这么没有眼力见,竟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比面前那只眼睛吓了一跳。

        是个戴着眼罩的漂亮姑娘,从穿着打扮到眼神给人的感觉,简直都跟城外那个杀神一模一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韩青仿佛再一次经历了被人踢翻在地,踩着胸口问话的惨痛过往,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

        白星皱了皱眉,没什么耐性,又问了一遍,“打你的人长什么样?”

        她觉得这个形事作风很眼熟。

        “跟,”身上的伤还没好呢,韩青这次学乖了,有问必答,他结结巴巴道,“跟姑娘你的打扮像极了,对了,眼上,眼上好像还有一道疤痕,挺,挺凶的。”

        哦,白星确定了,准是廖雁没跑。

        不过这两拨人怎么遇上了?

        甭管怎么遇上,可好歹证明廖雁没走远,白星心里微微安定了些。

        孟阳似有所感,小声问道:“星星,该不会……”

        白星轻轻嗯了声。

        孟阳立刻欢喜起来,活像将死之人遇见良药,眼睛亮闪闪的,“雁雁没走啊!他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啊?那,那我们去接他回来吧!”

        白星心想,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不过无论如何,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得先陪翠红他们往衙门走一趟。

        作为事主,翠红本人自然要去的,她暂时将小桃儿委托给王太太母子。王掌柜也不放心,他见过点世面,开店期间也时常与衙门的人打交道,就作为女方娘家人跟着同去。

        孟阳是写休书的人,也最明白事理,跟着去比较保险。

        而且他认定了廖雁就在城外,巴不得赶紧去接,主动要去……

        他这么一去,白星自然也是陪同。

        一群人浩浩荡荡连车带马,便立刻往衙门去了。

        可惜孟阳的希望暂时落空了:

        县衙坐落在距离桃花镇东南约莫四十多里的县城之内,刚好跟廖雁所在的位置反着。

        快过年了,衙门里本来就挺忙,本地的县令今天难得忙里偷闲,能安安静静喝杯茶,冷不丁却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来了一个极其棘手的事,须得县令大人亲自裁断。

        县令也挺负责任,知道底下的人并非庸碌之辈,若非真的难以裁决,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虽然难免心烦,却还是让人进来详细说明。

        片刻之后,县令的表情非常复杂。

        他活了将近四十年,从未听过如此荒唐之事。

        女人给男人写休书,还是男方主动哭爹喊娘去求的?

        天上也没下红雨啊,他脑子是坏掉了吗?还是本官的脑子坏掉了?

        下头的人一看连县令大人都如此震惊,心中忽然就难免微妙的平衡了。

        看吧,并非是我见识短浅的缘故,而是这事儿本来就不靠谱。

        “来啊,把事主两人都带上来,”县令最后看了一眼的休书,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写着休书的人来了吗?若来了,也一并带上堂来。”

        治下有人写得如此好书法,他竟然不知道!

        且虽然只是写了小小一份休书,可遣词造句十分讲究,显然是位饱学之士,不该寂寂无名。

        众人得了吩咐,便把韩青、翠红和孟阳都带了进来,其余人暂时在外等着。

        王掌柜认得几个衙役,偷偷过去塞了铜板打听消息,问大概会是个什么结果。

        那衙役不动声色地将钱塞起来,压低声音道:“老兄,本来年下是不办这事了的,只是你家闹成这样,知县大人也不好不理。”

        王掌柜就松了口气,可又听那衙役话锋一转,语气古怪道:“不过这女休男乃是亘古未有之事,大人自然还要斟酌一番……”

        女的给男的写休书,多稀罕的事儿啊!别说这小小县城,恐怕就是京城也少有吧?

        虽说今日是夫妻分离之事,但那县官却先不管韩青和翠红,只把眼睛往孟阳身上看。

        但见好一个少年郎君,眉目如画,身形如竹,举止间自有一番气度风华在,竟不似那小小桃花镇能养出来的人物。

        他当时就在心里赞了一声好,立即划算起来:此子必非庸碌之辈,难得还没有名声,不如就将他收在自己门下,先占了师徒的便宜再说……

        然而还不等县令开口,县内主簿听了孟阳这个名字就脸色微微一变,当即走上前来附耳几句。

        县令一愣,恍然大悟,再看向孟阳的眼神就变了。

        原来如此,难怪能有如此风度,如此底蕴!

        可惜,实在是可惜呀!

        县令在自己心里叹了又叹,感慨官场无情,终究对孟阳多了三分怜惜。

        他回想起当年在京城时,曾遥遥一见老孟大人的风采,不由唏嘘时移世易,忽然惆怅起来,对孟阳和颜悦色道:“你很好,先去后面喝茶吧。”

        若孟家不倒,说不得,这又是一个名扬天下的才子……

        孟阳不曾想县令竟如此和蔼可亲,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什么。

        他行了个晚辈礼,不卑不亢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草民还有一位朋友在外等候。”

        县令捻须点头,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好,也越看越觉得可惜,当即道:“无妨,一去喝茶。”

        话已至此,孟阳也不多言,亲自去找了白星,两人一起乖乖去往后头了。

        除了县令自己和一二心腹知晓缘由外,其他人都以为是本地父母官礼重读书人,既羡慕孟阳得此优待,又觉得理应如此,倒也不做他想。

        孟阳走后,那县令又恢复了平时的威严。

        他捋着胡须把那休书看了几遍,总是觉得不妥,索性搁置到一边,对堂下二人道:“女休男乃是亘古未有的奇事,本朝没有,也不能从本官这里开了先例,不然不好交代。”

        顿了顿又道:“本官再问你们一回,果然是过不下去了吗?”

        韩青下意识去看翠红,就见对方斩钉截铁道:“回大人的话,韩家容不下我母女,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韩青仅存的一点侥幸也没了。

        说来也奇怪,之前在桃花镇时,他分明那样恨,恨翠红让自己颜面全无,连累父母遭此劫难,可如今眼见两人分离在即,竟忽然觉得恨意淡去,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往日的好来。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他忽然有些茫然,本来一对佳偶,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曾记得当初两人谈婚论嫁时,也曾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也曾许下海誓山盟,宛如蜜里调油……

        怎么,怎么就到了这样?

        他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还是糊涂。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是因为孝顺吗?是因为默许了父母把女儿送走吗?

        可那不也是为她好吗?本来不过一个丫头片子,他们这样的家庭也未必能找到什么好夫婿,现在早早的就给她定下终身,来日有靠,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韩青就是想不明白,之前也不是没有争吵过,不都这么过来了吗?究竟为什么翠红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跟自己彻底闹翻。

        又不是以后孩子都见不着了,为什么呀?

        就听堂上的县令又道:“既然你夫妻二人执意分开,本官也不做那恶人,不如重新命人拟个和离书,照样从此恩断义绝,如何?”

        按理说,这种小事是用不着他亲自出面的,胡乱打发了交给手下人办就是,可既然孟家的孩子都主动参与进来,想必私下确实已经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倒不妨帮一把。

        韩青自然是愿意的,虽然都是老婆孩子没了,鸡飞蛋打,但合理至少是你情我愿,双方平等,总比骇人听闻的女休男强的多吧!

        有了对比之后,他已经很容易满足了。

        不过唯独有一点,城外那魔星……会同意吗?

        可他又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是替翠红出气,只要翠红本人没有意见,衙门又盖棺定论,纵使那魔星不乐意又能怎样?

        果然,翠红听了这话,虽然略微有些失望,觉得有点对不起暗中帮助自己的人,可既然县太爷都这么说了,想必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且婆家人闹不起来,能赶在年前和离已经是意外之喜,也不敢多奢望什么,犹犹豫豫就点了头。

        县令大人亲自嘱咐,下头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于是立刻就有专人写了一封辞藻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

        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

        别说韩青和翠红听不懂,就是堂上站着的诸多衙役和底层吏员也听不懂。

        一群人都晕晕乎乎的,只觉得宛如戏文一般华丽非常,还不等琢磨出个滋味来,却听堂下忽一人大叫:

        “不好,不好,说的是女休男,怎的又弄这些花言巧语!”

        众人一听,上到县令下到衙役纷纷大惊,眼睁睁看着一个狂野打扮的少年从门口房檐上跳了下来。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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