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韩月歌很失望。
真的很失望。
她以为做了仙女会不一样, 除了拥有长生不死的仙身，与从前相比，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她很怀疑神尊是不是坑了她一把。
那日她都飞升到了九重天, 天兵天将将她领到天君前，因是草木成仙，十分罕见, 天君打算给她安排个仙职。她正暗自高兴, 从此以后有了编制, 吃穿不愁，那熙华神尊突然站出来，说他的座下还缺了一名仙侍。
于是天君大手一挥，将她安排到了昆仑。
那不是回了自己的老窝么！
所以说，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哦，不对, 还多了个什么狗屁的仙侍身份。
气煞她也。
幸而熙华神尊是个神仙，不用吃喝拉撒，有什么需求，随手掐个诀便能解决, 韩月歌的活计不多, 无非是在跟前候着，偶尔奉上一杯茶。
熙华神尊是个念旧的, 他洞府中那张缺了一条腿的桌子依旧留着，稍微搁点重东西，就摇摇晃晃, 一副骨架要散的样子。
韩月歌看不过去，就锯了一截木头，将桌脚补上了。
实则是她有些心虚, 因她将神尊那块垫桌子的石头丢在了下界，偏普天之下那么多石头，只有那一块刚刚好垫这桌脚。
熙华神尊斜倚在榻上，以左手支着脑袋，微微合起双目，正在小憩。
他着了件淡青色的宽袍，从衣服的下摆处伸出一截银色的龙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看到这条龙尾，韩月歌想起了小白。
小白是条未化龙的蛟，她从未把他与神尊联系在一起，如今想来，蛟是龙的前身，蛟就是龙。
听闻神尊成神前，历经千灾万劫，终化出龙身。他当蛟时，约莫就是小白那个样子吧。
小白是神尊的一缕分.身，历劫归来，魂魄和记忆都会回归神尊的身体。
韩月歌很想问问他，可还记得下界的那些事情？终究还是没敢问。她对熙华神尊向来是有几分忌惮，在谁的面前放肆，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韩月歌想着白少渊，手中拎着茶壶倒水，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烫得直接扔了茶壶。
噼里啪啦的响声引得熙华神尊皱了皱眉，却并未张开眼，只是叹息道：“本尊知你恼本尊强行将你从天君那里要来，可你也不该拿本尊的茶壶撒气。”
韩月歌吹着手背上烫出的红印子：“神尊您果然是故意的。”
熙华神尊睁开眼睛，见她痛得表情扭曲，招了招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飞到他跟前。
他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烫伤处，所有痛楚登时隐了去。
“你是天地精华孕育出来的仙草，生来就自由自在的，九重天不适合你，昆仑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难道神尊就没别的心思？”
“的确是存了些私心，谁让本尊自来就爱养些花花草草。”熙华神尊握拳，轻咳一声。
韩月歌：“……”
哦，原来她是神尊养的花花草草。
要是搁在从前，韩月歌大概会认可了神尊这门喜好，这回在下界遇见了小白，小白乃神尊所化，未得神尊的全部灵智，一见着她恨不得将她炖锅里，早就将神尊的那点心思暴露个干干净净。
这位熙华神尊就是看中了她的叶子。
想当年她拿叶子去向他请教时，他那双盛不进万物的眸子，可是破天荒地亮了一下。
屋外传来几声类似于凤啼的鸟叫声，韩月歌急忙向熙华神尊告辞，走了出去。
熙华神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洞口，自言自语了一句：“放你下界历死劫，你倒好，顺便招了一场情劫。”
心口处传来异样的感觉。
熙华神尊又道：“勿念勿想，否则，本尊收了你所有的记忆。”
心口处的躁动才安静下来。
韩月歌步下台阶。
一只青色的大鸟从云端俯冲而下，落在韩月歌身前，化作了一名青衣少女。这与孔雀相似的青色大鸟，乃是凤凰一族的神鸟青鸾，也是韩月歌的邻居。
韩月歌高兴地抓住她的手：“青鸾，这才多久，你都修出人身了。”
“那是自然，本鸟资质聪颖，修炼这种小事怎么会难得倒我。”青衣少女满脸自豪的表情，突然画风一变，猛地抱住韩月歌，“呜呜，小仙草，你可算回来了，本鸟都想死你了。这山上的妖怪都好生无趣，那熙华神尊更是个木墩子，整天板着一张脸，还是你最有趣。”
“我告诉你，我这回在下界得了颗心。”韩月歌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摸。”
“真的诶。”青鸾感叹，一脸好奇，“这颗心怎么得来的？”
“是一个男人给我的。”
“男人？等等，男人！我想起来了，月歌，我来是有事告诉你，你快回家吧，你的窝里掉下来一个白发男人。那男人生得可真是英俊，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相貌与神尊不相上下。他就那么扑通一声从天上掉下来，你可别不信，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亲眼所见……”
青鸾跟个话匣子似的，一开口根本停不下来。她连连感叹着，定睛一看，面前哪还有韩月歌的踪影。
韩月歌飞快地往自己的住处奔着。
青鸾的住处是个鸟窝，她的可不是，那只鸟自己住着窝，看谁的住处都是窝。
韩月歌得了人身后，给自己搭了一间屋子，用竹子做的，比青鸾的鸟窝好看上百倍。
如今那竹屋的屋顶破了个洞，天光从洞口乍泄，白发青年坐在屋中，身边围着一群妖怪。
都是昆仑山上的妖灵。
他们好奇地将他盯着。
昆仑已经很久没有来外人了，尤其是这样从天而降的。
“你真的是月歌下界来的夫君？”
“月歌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也有男人喜欢。”
“月歌长得好看，怎么就没男人喜欢，我就很喜欢她。”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长得也很好看。下界的男人都这么好看么？”
妖怪们围着席初七嘴八舌。
席初从袖中掏出几串珍珠手链：“各位都是歌儿的朋友，初次见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是在贿赂我们吧？”一只雀妖很煞风景地说道。
席初：“……”
“你与月歌又不熟，贿赂你干嘛。”一只猪妖推他。
“月歌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头猪了，当年可是你差点拱了她的根，去去去，小心月歌轰你出去。”
“你敢说你没对着月歌的叶子流口水？”
妖怪们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席初失笑，耐心地将珍珠手链分给他们。
忽然，他似有所感，转头朝着门口望去，四目相对间，手中拿着的珍珠，“啪”的掉在了地上：“歌儿。”
***
妖怪们都领到了珍珠，开开心心地散了，留下韩月歌与席初二人。
韩月歌站在席初面前，怔怔地望着他。上下界的时间流逝不同，她不知道，自她走后，席初的世界过去了多少年。
席初眉眼未变，眼底堆了许多沧桑，见了她，满目的沧桑都变成了欢喜。
他朝着韩月歌张开双臂，用从前哄她的语气哄道：“歌儿，来我怀里，让我抱抱你。”
韩月歌揣着席初的心，明白了他的心，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她喜欢席初，就像席初喜欢她一样。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喜欢他了，久到她分不清到底是在哪一瞬间对席初动了心。
是席初给了她这颗心，让她明白了，原来拥有一颗心，是这样的感觉。
她微笑着朝席初奔了过去，扑进他怀中。
三千年时光的距离，在这个拥抱中烟消云散。
“席初，我爱你。”她抵着他的耳畔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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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失望。
她以为做了仙女会不一样, 除了拥有长生不死的仙身，与从前相比，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她很怀疑神尊是不是坑了她一把。
那日她都飞升到了九重天, 天兵天将将她领到天君前，因是草木成仙，十分罕见, 天君打算给她安排个仙职。她正暗自高兴, 从此以后有了编制, 吃穿不愁，那熙华神尊突然站出来，说他的座下还缺了一名仙侍。
于是天君大手一挥，将她安排到了昆仑。
那不是回了自己的老窝么！
所以说，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哦，不对, 还多了个什么狗屁的仙侍身份。
气煞她也。
幸而熙华神尊是个神仙，不用吃喝拉撒，有什么需求，随手掐个诀便能解决, 韩月歌的活计不多, 无非是在跟前候着，偶尔奉上一杯茶。
熙华神尊是个念旧的, 他洞府中那张缺了一条腿的桌子依旧留着，稍微搁点重东西，就摇摇晃晃, 一副骨架要散的样子。
韩月歌看不过去，就锯了一截木头，将桌脚补上了。
实则是她有些心虚, 因她将神尊那块垫桌子的石头丢在了下界，偏普天之下那么多石头，只有那一块刚刚好垫这桌脚。
熙华神尊斜倚在榻上，以左手支着脑袋，微微合起双目，正在小憩。
他着了件淡青色的宽袍，从衣服的下摆处伸出一截银色的龙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看到这条龙尾，韩月歌想起了小白。
小白是条未化龙的蛟，她从未把他与神尊联系在一起，如今想来，蛟是龙的前身，蛟就是龙。
听闻神尊成神前，历经千灾万劫，终化出龙身。他当蛟时，约莫就是小白那个样子吧。
小白是神尊的一缕分.身，历劫归来，魂魄和记忆都会回归神尊的身体。
韩月歌很想问问他，可还记得下界的那些事情？终究还是没敢问。她对熙华神尊向来是有几分忌惮，在谁的面前放肆，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韩月歌想着白少渊，手中拎着茶壶倒水，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烫得直接扔了茶壶。
噼里啪啦的响声引得熙华神尊皱了皱眉，却并未张开眼，只是叹息道：“本尊知你恼本尊强行将你从天君那里要来，可你也不该拿本尊的茶壶撒气。”
韩月歌吹着手背上烫出的红印子：“神尊您果然是故意的。”
熙华神尊睁开眼睛，见她痛得表情扭曲，招了招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飞到他跟前。
他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烫伤处，所有痛楚登时隐了去。
“你是天地精华孕育出来的仙草，生来就自由自在的，九重天不适合你，昆仑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难道神尊就没别的心思？”
“的确是存了些私心，谁让本尊自来就爱养些花花草草。”熙华神尊握拳，轻咳一声。
韩月歌：“……”
哦，原来她是神尊养的花花草草。
要是搁在从前，韩月歌大概会认可了神尊这门喜好，这回在下界遇见了小白，小白乃神尊所化，未得神尊的全部灵智，一见着她恨不得将她炖锅里，早就将神尊的那点心思暴露个干干净净。
这位熙华神尊就是看中了她的叶子。
想当年她拿叶子去向他请教时，他那双盛不进万物的眸子，可是破天荒地亮了一下。
屋外传来几声类似于凤啼的鸟叫声，韩月歌急忙向熙华神尊告辞，走了出去。
熙华神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洞口，自言自语了一句：“放你下界历死劫，你倒好，顺便招了一场情劫。”
心口处传来异样的感觉。
熙华神尊又道：“勿念勿想，否则，本尊收了你所有的记忆。”
心口处的躁动才安静下来。
韩月歌步下台阶。
一只青色的大鸟从云端俯冲而下，落在韩月歌身前，化作了一名青衣少女。这与孔雀相似的青色大鸟，乃是凤凰一族的神鸟青鸾，也是韩月歌的邻居。
韩月歌高兴地抓住她的手：“青鸾，这才多久，你都修出人身了。”
“那是自然，本鸟资质聪颖，修炼这种小事怎么会难得倒我。”青衣少女满脸自豪的表情，突然画风一变，猛地抱住韩月歌，“呜呜，小仙草，你可算回来了，本鸟都想死你了。这山上的妖怪都好生无趣，那熙华神尊更是个木墩子，整天板着一张脸，还是你最有趣。”
“我告诉你，我这回在下界得了颗心。”韩月歌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摸。”
“真的诶。”青鸾感叹，一脸好奇，“这颗心怎么得来的？”
“是一个男人给我的。”
“男人？等等，男人！我想起来了，月歌，我来是有事告诉你，你快回家吧，你的窝里掉下来一个白发男人。那男人生得可真是英俊，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相貌与神尊不相上下。他就那么扑通一声从天上掉下来，你可别不信，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亲眼所见……”
青鸾跟个话匣子似的，一开口根本停不下来。她连连感叹着，定睛一看，面前哪还有韩月歌的踪影。
韩月歌飞快地往自己的住处奔着。
青鸾的住处是个鸟窝，她的可不是，那只鸟自己住着窝，看谁的住处都是窝。
韩月歌得了人身后，给自己搭了一间屋子，用竹子做的，比青鸾的鸟窝好看上百倍。
如今那竹屋的屋顶破了个洞，天光从洞口乍泄，白发青年坐在屋中，身边围着一群妖怪。
都是昆仑山上的妖灵。
他们好奇地将他盯着。
昆仑已经很久没有来外人了，尤其是这样从天而降的。
“你真的是月歌下界来的夫君？”
“月歌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也有男人喜欢。”
“月歌长得好看，怎么就没男人喜欢，我就很喜欢她。”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长得也很好看。下界的男人都这么好看么？”
妖怪们围着席初七嘴八舌。
席初从袖中掏出几串珍珠手链：“各位都是歌儿的朋友，初次见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是在贿赂我们吧？”一只雀妖很煞风景地说道。
席初：“……”
“你与月歌又不熟，贿赂你干嘛。”一只猪妖推他。
“月歌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头猪了，当年可是你差点拱了她的根，去去去，小心月歌轰你出去。”
“你敢说你没对着月歌的叶子流口水？”
妖怪们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席初失笑，耐心地将珍珠手链分给他们。
忽然，他似有所感，转头朝着门口望去，四目相对间，手中拿着的珍珠，“啪”的掉在了地上：“歌儿。”
***
妖怪们都领到了珍珠，开开心心地散了，留下韩月歌与席初二人。
韩月歌站在席初面前，怔怔地望着他。上下界的时间流逝不同，她不知道，自她走后，席初的世界过去了多少年。
席初眉眼未变，眼底堆了许多沧桑，见了她，满目的沧桑都变成了欢喜。
他朝着韩月歌张开双臂，用从前哄她的语气哄道：“歌儿，来我怀里，让我抱抱你。”
韩月歌揣着席初的心，明白了他的心，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她喜欢席初，就像席初喜欢她一样。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喜欢他了，久到她分不清到底是在哪一瞬间对席初动了心。
是席初给了她这颗心，让她明白了，原来拥有一颗心，是这样的感觉。
她微笑着朝席初奔了过去，扑进他怀中。
三千年时光的距离，在这个拥抱中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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