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你糊弄谁？
绥庄内有不少大户人家在这儿置办的庄子, 住在这儿的村民也时常能见到主人家过来巡庄，有些是大管事过来，有些老爷公子, 鲜少有夫人小姐，更别说这样的大小姐过来巡庄了。
沈黛娇是让人抬着巡庄的。
一把雕木的座椅，底下架着棍子，李师傅和沈黛娇带来的管事一前一后抬着，后面跟了三个丫鬟, 捧茶盏的, 抱暖墩的, 还有个手里拎着食盒，光是路过就能闻着里面的香气, 诱人的很。
三个丫鬟身上还背着东西，后边儿浩浩荡荡又跟了一群管事，那阵仗，是前所未有的浩大。
谁家巡庄是这么个巡法的？这是来春游的罢？
方管事他们也想这么说, 可说不得，休息的五天的小姐总算是要出门了，他们的心情早从一开始的提防, 到如今巴不得她巡逻，倒不是瞧不上, 而是得看看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个章法，摸不透啊，摸不透就不知道怎么应对。
浩浩荡荡的人群后头还跟了一群孩童, 都是这些天吃过知书点心的，孩子们心性单纯，又好玩乐, 瞧着有意思的就跟了去，知书还顺道分了他们一些糖果。
片刻后，轿子到了田间，几个丫鬟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一块空地，轿子落下，那棍子往椅子两边一撤，沈黛娇坐在上面，脚都没落地。
抱冬拿了块垫子摆在了椅子下端，以免小姐踩着泥地脏了些，从身后把背着的东西取下来，就这么摆弄了两下，变成了一张小桌子，随即放上茶水点心，还有今早刚摘的水果，看的方管事眼皮子直跳，笑容都快撑不住了。
怕是来了位祖宗。
沈黛娇抿了一口茶，朝着四周看过去，二月还不到种稻谷的时候，水田中看起来空荡荡的，远处山坡上倒是茂密，但也才到种苞谷的时节，刚下的种，于是她问：“方管事，这些都是庄子里的地？”
“是啊小姐，这几十亩地都是，还有那边山坡上的，下月就能见着长出苞谷了，再过半月这儿要忙，庄子内每年都要雇不少人来种稻。”方管事这番话藏了五日，此时说出来竟有种舒畅感，“山头后边还有一片小林子，也是咱们的，种了些果子。”
“不是还有竹林？”
“是，是，还有竹林，都包给城里的商户了，年年派人来砍，都是论斤两算的。”
沈黛娇又环顾了一周：“多少是租出去的？”
“租出去的都在这儿。”方管事递上来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农户的名字，后面是租赁的费用和几亩地，位置也标注的很清楚，挑不出错来。
沈黛娇点了点头：“那对账罢。”
方管事愣了下，对账，在这儿？
“小姐，不如我们回庄子里去对，这儿怕是不好弄。”她倒好，占了一处空地，带了那么多人，把能站人的位置都给占了，他们这些个腾不出地儿啊，这些管事都只能站在田埂上，靠拢一些都怕互相撞着怼下田去。
“我一个个问，你们一个个上来答，有什么不好弄的？”沈黛娇奇怪的看着他，“我对这儿不熟悉，看着这些问不是更妥当？”
方管事觉察出些不对劲来，什么叫看着这儿弄？
但沈黛娇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从紫苏手中抽了一本账本出来：“罗管事。”
在田埂上，一排人中有个应了声，沈黛娇冲着他笑：“你过来这儿。”
于是乎，人让人的，还得小心着些，罗管事小心翼翼朝田埂中央挤过来，终于到了，却看着方管事左右为难，俩人好像站不下啊，要不挤挤？
眼神交汇了下，方管事点点头，挤挤就挤挤，也不知道小姐玩什么花样，但不等罗管事站好，这边抱冬又折了一张椅子出来，摆在了沈黛娇面前。
“我问的慢，罗管事你也别站着，坐。”沈黛娇笑眯眯让人坐下，随后抬起头看方管事，见他人都在边边上了还不去田埂，“方管事，你快掉下去了。”
方管事的后脚跟都已经不着地了，再往后就真掉了田里，听沈黛娇这么问，他才往田埂退过去，笑的有些尴尬：“没顾上，多谢小姐提醒。”
沈黛娇笑了笑，翻开手中的账本，示意一旁的紫苏念位置，和罗管事确认：“罗管事，东边这二十亩地，都是你在打理，对罢？”
罗管事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感觉坐的不大舒服。
“其中六亩地租出去了，租给了村里的，一亩四两银，一年二十四两，余下十四亩都是水田，一年种一回稻谷，三石一亩地，按着如今绵州城的粮价格，卖出去的应该是二百八一斗，这一亩地八两四钱，一年就是一百一十七两六，但这一亩地一年雇人打理，收割，还得算这运到镇上的价，一亩地两个人头的算，每月八十个钱，一年就是二两，余下你这管事每月二两银，余下应该是九十一两六，加上那二十四两，就是一百一十五两六，你看我说的可对？”
罗管事被这一连串的数字砸的有些晕，好半响反应过来，猛地记起来这账上根本不是这数，他清醒了过来解释：“小姐，算是这么算，但这也不是每亩地都赶得上三石的粮，像是去年雨水少，这粮收就少，往前几年有好的时候，那三石一亩还多。”
沈黛娇点点头，觉得他有道理，于是让紫苏念了念绵州内各处去年的粮产，普普通通的水田粮产都在三石上下，遇上肥沃些的，三石还多不少，而绥庄的地理位置在绵州算的很不错的，怎么可能还会少。
“罗管事，你这账上，怎么少了二十多两？”沈黛娇低头看了眼，也不是质问，而是疑惑的口气，询问罗管事，“是水田不好，还是没种好？”
罗管事动了下身子，底下的椅子不稳，一只脚陷到了地里，他险些摔跤，自己扶着扶手拎了起来，这才堪堪稳住，随后他看向方管事那边，可却被李师傅给挡住了，一条线上的管事一个都看不到。
明明人都在几步远之处，罗管事却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
但好歹也是当了十几年管事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慌了，罗管事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姐，您没亲自下地种过粮，不知道情形，这说的三石，也是部分的水田，好几月下来，赶上雨水少的时候，结的就不好，有时遇上虫害，一亩地大半都要折了，这还得算给那些个麻雀叼走的，莫说去年了，前年大前年也是如此，再往前倒是有好年头，小姐可以去看看往年的账，您要不信，也可以去收咱们粮的铺子问问，就卖了这些。”
他说时，沈黛娇手上就恰好翻着前几年的，这罗管事负责这二十亩地，负责了有十来年，从第七年开始，账本上的粮收就开始减少，到第四年时有往上添了些，之后掉的更多，算下来，快有二百两。
二百两银子，在晋阳城偏僻些的巷弄里，可以买一间大院，在绵州这边的镇上，随随便便就能置下个三进的宅院。
而这绥庄，种地的农户一年下来能攒下几两银子的，都算是好的。
账上清清楚楚，都是看不出什么的，毕竟沈黛娇的算法，在他眼里那就是个没下过地，根本不知道种地艰辛，也不知道天灾**造成损失的，真是大小姐的天真！
“这么说来，罗管事手上这十六亩地，的确是不好种。”沈黛娇状似能理解他，摆了摆手，拿起第二本账本，叫了下一个来。
结果也是一样的，负责的管事手上的账，比沈黛娇预计的，每年都要少上个二十多两，有两个多的，一年能少上了三十多两。
五个管事，厚厚一筐子的账本，往上十年，少了上千两银子。
快正午，太阳在头顶照着，田埂上一众人站的腿酸，李管事站起来后，沈黛娇的表情显得很惆怅。
她叫来了方管事，整个庄子的总管事，打从她母亲嫁到了沈家，方管事跟随着掌管了绥庄开始，十六年时间，他都在这儿。
“小姐。”方管事恭恭敬敬的站在沈黛娇面前，账目上的事，他是绝对放心的，肯定挑不出错来，“您若是累了，我们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也不迟。”
“方管事啊，我觉得你手底下这些管事，不大行。”沈黛娇说着，眼底就满是担忧。
方管事愣了愣：“小姐，您说这话，是这账有什么问题？”
“账没问题，人不行啊，别人一亩地能收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庄子上的收不了？”沈黛娇认真的看着他，“村子里这么多地，随便一家村民自己种的，都不止这收成，罗管事手上租出去的六亩地，这几年都是三石多，山上那些林子，为什么隔壁就长的比我们好，还有那竹林，再是老熟人，也不能便宜这么多啊。”
“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么些年来大家都是尽心尽力为主人家办事，可没点私心，也不是年年如此，有好的时候，那就自然也会有不好的时候，至于这收成，影响的东西多，不能单像您这么算的。”方管事说的隐晦，你一个养在闺中的大小姐，连粮食怎么种出来都不清楚，算算铺子里的账还行，这地里出来的东西，哪能算明白。
“方管事，我这是做买卖，又不是送人情，有些东西不是你尽心尽力在做，就一定有好结果，还得讲求会不会，光没有私心是不够的，既然这些管事做不好，比别人少赚了，那就都辞了，重新换。”沈黛娇笑眯眯看着方管事，一字一句，“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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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娇是让人抬着巡庄的。
一把雕木的座椅，底下架着棍子，李师傅和沈黛娇带来的管事一前一后抬着，后面跟了三个丫鬟, 捧茶盏的, 抱暖墩的, 还有个手里拎着食盒，光是路过就能闻着里面的香气, 诱人的很。
三个丫鬟身上还背着东西，后边儿浩浩荡荡又跟了一群管事，那阵仗，是前所未有的浩大。
谁家巡庄是这么个巡法的？这是来春游的罢？
方管事他们也想这么说, 可说不得，休息的五天的小姐总算是要出门了，他们的心情早从一开始的提防, 到如今巴不得她巡逻，倒不是瞧不上, 而是得看看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个章法，摸不透啊，摸不透就不知道怎么应对。
浩浩荡荡的人群后头还跟了一群孩童, 都是这些天吃过知书点心的，孩子们心性单纯，又好玩乐, 瞧着有意思的就跟了去，知书还顺道分了他们一些糖果。
片刻后，轿子到了田间，几个丫鬟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一块空地，轿子落下，那棍子往椅子两边一撤，沈黛娇坐在上面，脚都没落地。
抱冬拿了块垫子摆在了椅子下端，以免小姐踩着泥地脏了些，从身后把背着的东西取下来，就这么摆弄了两下，变成了一张小桌子，随即放上茶水点心，还有今早刚摘的水果，看的方管事眼皮子直跳，笑容都快撑不住了。
怕是来了位祖宗。
沈黛娇抿了一口茶，朝着四周看过去，二月还不到种稻谷的时候，水田中看起来空荡荡的，远处山坡上倒是茂密，但也才到种苞谷的时节，刚下的种，于是她问：“方管事，这些都是庄子里的地？”
“是啊小姐，这几十亩地都是，还有那边山坡上的，下月就能见着长出苞谷了，再过半月这儿要忙，庄子内每年都要雇不少人来种稻。”方管事这番话藏了五日，此时说出来竟有种舒畅感，“山头后边还有一片小林子，也是咱们的，种了些果子。”
“不是还有竹林？”
“是，是，还有竹林，都包给城里的商户了，年年派人来砍，都是论斤两算的。”
沈黛娇又环顾了一周：“多少是租出去的？”
“租出去的都在这儿。”方管事递上来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农户的名字，后面是租赁的费用和几亩地，位置也标注的很清楚，挑不出错来。
沈黛娇点了点头：“那对账罢。”
方管事愣了下，对账，在这儿？
“小姐，不如我们回庄子里去对，这儿怕是不好弄。”她倒好，占了一处空地，带了那么多人，把能站人的位置都给占了，他们这些个腾不出地儿啊，这些管事都只能站在田埂上，靠拢一些都怕互相撞着怼下田去。
“我一个个问，你们一个个上来答，有什么不好弄的？”沈黛娇奇怪的看着他，“我对这儿不熟悉，看着这些问不是更妥当？”
方管事觉察出些不对劲来，什么叫看着这儿弄？
但沈黛娇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从紫苏手中抽了一本账本出来：“罗管事。”
在田埂上，一排人中有个应了声，沈黛娇冲着他笑：“你过来这儿。”
于是乎，人让人的，还得小心着些，罗管事小心翼翼朝田埂中央挤过来，终于到了，却看着方管事左右为难，俩人好像站不下啊，要不挤挤？
眼神交汇了下，方管事点点头，挤挤就挤挤，也不知道小姐玩什么花样，但不等罗管事站好，这边抱冬又折了一张椅子出来，摆在了沈黛娇面前。
“我问的慢，罗管事你也别站着，坐。”沈黛娇笑眯眯让人坐下，随后抬起头看方管事，见他人都在边边上了还不去田埂，“方管事，你快掉下去了。”
方管事的后脚跟都已经不着地了，再往后就真掉了田里，听沈黛娇这么问，他才往田埂退过去，笑的有些尴尬：“没顾上，多谢小姐提醒。”
沈黛娇笑了笑，翻开手中的账本，示意一旁的紫苏念位置，和罗管事确认：“罗管事，东边这二十亩地，都是你在打理，对罢？”
罗管事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感觉坐的不大舒服。
“其中六亩地租出去了，租给了村里的，一亩四两银，一年二十四两，余下十四亩都是水田，一年种一回稻谷，三石一亩地，按着如今绵州城的粮价格，卖出去的应该是二百八一斗，这一亩地八两四钱，一年就是一百一十七两六，但这一亩地一年雇人打理，收割，还得算这运到镇上的价，一亩地两个人头的算，每月八十个钱，一年就是二两，余下你这管事每月二两银，余下应该是九十一两六，加上那二十四两，就是一百一十五两六，你看我说的可对？”
罗管事被这一连串的数字砸的有些晕，好半响反应过来，猛地记起来这账上根本不是这数，他清醒了过来解释：“小姐，算是这么算，但这也不是每亩地都赶得上三石的粮，像是去年雨水少，这粮收就少，往前几年有好的时候，那三石一亩还多。”
沈黛娇点点头，觉得他有道理，于是让紫苏念了念绵州内各处去年的粮产，普普通通的水田粮产都在三石上下，遇上肥沃些的，三石还多不少，而绥庄的地理位置在绵州算的很不错的，怎么可能还会少。
“罗管事，你这账上，怎么少了二十多两？”沈黛娇低头看了眼，也不是质问，而是疑惑的口气，询问罗管事，“是水田不好，还是没种好？”
罗管事动了下身子，底下的椅子不稳，一只脚陷到了地里，他险些摔跤，自己扶着扶手拎了起来，这才堪堪稳住，随后他看向方管事那边，可却被李师傅给挡住了，一条线上的管事一个都看不到。
明明人都在几步远之处，罗管事却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
但好歹也是当了十几年管事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慌了，罗管事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姐，您没亲自下地种过粮，不知道情形，这说的三石，也是部分的水田，好几月下来，赶上雨水少的时候，结的就不好，有时遇上虫害，一亩地大半都要折了，这还得算给那些个麻雀叼走的，莫说去年了，前年大前年也是如此，再往前倒是有好年头，小姐可以去看看往年的账，您要不信，也可以去收咱们粮的铺子问问，就卖了这些。”
他说时，沈黛娇手上就恰好翻着前几年的，这罗管事负责这二十亩地，负责了有十来年，从第七年开始，账本上的粮收就开始减少，到第四年时有往上添了些，之后掉的更多，算下来，快有二百两。
二百两银子，在晋阳城偏僻些的巷弄里，可以买一间大院，在绵州这边的镇上，随随便便就能置下个三进的宅院。
而这绥庄，种地的农户一年下来能攒下几两银子的，都算是好的。
账上清清楚楚，都是看不出什么的，毕竟沈黛娇的算法，在他眼里那就是个没下过地，根本不知道种地艰辛，也不知道天灾**造成损失的，真是大小姐的天真！
“这么说来，罗管事手上这十六亩地，的确是不好种。”沈黛娇状似能理解他，摆了摆手，拿起第二本账本，叫了下一个来。
结果也是一样的，负责的管事手上的账，比沈黛娇预计的，每年都要少上个二十多两，有两个多的，一年能少上了三十多两。
五个管事，厚厚一筐子的账本，往上十年，少了上千两银子。
快正午，太阳在头顶照着，田埂上一众人站的腿酸，李管事站起来后，沈黛娇的表情显得很惆怅。
她叫来了方管事，整个庄子的总管事，打从她母亲嫁到了沈家，方管事跟随着掌管了绥庄开始，十六年时间，他都在这儿。
“小姐。”方管事恭恭敬敬的站在沈黛娇面前，账目上的事，他是绝对放心的，肯定挑不出错来，“您若是累了，我们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也不迟。”
“方管事啊，我觉得你手底下这些管事，不大行。”沈黛娇说着，眼底就满是担忧。
方管事愣了愣：“小姐，您说这话，是这账有什么问题？”
“账没问题，人不行啊，别人一亩地能收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庄子上的收不了？”沈黛娇认真的看着他，“村子里这么多地，随便一家村民自己种的，都不止这收成，罗管事手上租出去的六亩地，这几年都是三石多，山上那些林子，为什么隔壁就长的比我们好，还有那竹林，再是老熟人，也不能便宜这么多啊。”
“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么些年来大家都是尽心尽力为主人家办事，可没点私心，也不是年年如此，有好的时候，那就自然也会有不好的时候，至于这收成，影响的东西多，不能单像您这么算的。”方管事说的隐晦，你一个养在闺中的大小姐，连粮食怎么种出来都不清楚，算算铺子里的账还行，这地里出来的东西，哪能算明白。
“方管事，我这是做买卖，又不是送人情，有些东西不是你尽心尽力在做，就一定有好结果，还得讲求会不会，光没有私心是不够的，既然这些管事做不好，比别人少赚了，那就都辞了，重新换。”沈黛娇笑眯眯看着方管事，一字一句，“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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