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陆大人听的可好？
料想到空文大师不会这么早回来，沈黛娇便回了后寺院舍，陪同沈老夫人去前殿拜佛。
“等你成了家，也算是对你爹娘有交代了。”沈老夫人点了支长香，在佛像前叹息。
“爹娘知道我过得好就成。”沈黛娇扶她到另一侧点香，“我现在就过的挺好。”
“成家了就更好。”沈老夫人着重道。
沈黛娇便将话题重点岔开：“祖母，眼下二姐的婚事才是沈家头等大事，您看那位连家三少爷如何？”
沈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你二姐的婚事自有你大伯父他们做主。”说完顿了顿，沈老夫人又道，“连家三少爷是你大伯娘瞧中的，打听的仔仔细细。”
“这回应该错不了了。”沈黛娇笑了笑，“二姐姐自己对连家三少爷也挺中意。”
正说着，沈黛娇扶着沈老夫人从殿内走出来，沈老夫人将一个布包交给了她，“你去一趟观音堂，让师傅把这供上去。”
布包内是已经念过的经文，还有一些祷词，在观音堂前供过十二个时辰，明日普法开始要用来烧。
能不听沈老夫人念叨这些，沈黛娇求职不过，忙接过带着抱冬往观音堂走去，看着她甚是欢愉的脚步，沈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惯会装聋作哑。”
“三小姐如今是没瞧中意的，倘若有，必定会和老夫人说的。”何妈妈扶住她，何尝不知道老夫人的担忧，别人家的姑娘耽搁个一二年，挑也就挑罢了，可三姑娘的婚事实在不好办。
“没心没肺的，怎么会有中意的。”沈老夫人嘴上嫌弃的很，“再过一年可就十六了。”
“赵家这两年还是与我们在走动，看那赵家二公子，先前还有往府里送东西。”
“知根知底的自然是好……”赵家过去在沈老夫人的心中的确是首选，毕竟两家人这么多年来走得近，娇娇嫁过去必是不会受委屈，但许多事不是她们想便是，尤其是半年前宴会，大儿媳妇与赵夫人笑着说起娇娇婚事时赵夫人的态度，令沈老夫人改变了想法。
沈家是于赵家有恩不假，加上这份恩情，两家人若是都欢喜的，亲上加亲自然好，可若赵家觉得这份恩情变成了迫不得已，要来应这门亲事，那就没多大意思了。
“各自都有心思，我们也不上赶着，沈家在晋阳城也没到要委曲求全嫁女的地步，纵然老三他们不在了，那沈家三小姐也不是谁都配得上的。”沈老夫人说到最后，目光都淡了很多，“十年过去，再大的恩情，你若要了什么，在别人眼里，反而显得自己不识相。”
所以即便是皇上当初再多嘉奖，沈家也没要过什么。
何妈妈没再说什么，扶着老夫人往禅院方向走去。
这厢沈黛娇已经将布包交给了观音堂内的师傅，抱冬还自掏腰包捐了香油钱，不为别的，只想长高。
“你应该求姻缘才是。”主仆俩往外走，沈黛娇对抱冬在观音堂求长高这件事发表意见，“若是要求长高，刚刚前殿求才是，你还可以算一卦，看你会不会比紫苏高。”
“小姐您怎么不求？”抱冬没有在意自家小姐的话，喜滋滋的将师傅给解的签文受到怀里，别人解的是姻缘签，她解的是能长多高的签文，就这“上上签”就足够她乐上好一阵子了。
“求财倒是可以。”沈黛娇眼眸一亮，此主意甚好，去求财宝天王。
正往下走，台阶下拐角处传来了说话声，沈黛娇抬起头，几个人过了拐角出现在她面前，双人皆是顿了下。
赵夫人刚刚才听女儿说起那霍家小姐，转眼看到沈黛娇，脸上的笑容便骤然顿住，随即她露了个慈和的笑容：“是三姑娘啊。”
“赵夫人。”沈黛娇原本就是往下走的，所以站的比她们高了几个台阶，她也不动，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但这种“被”居高临下的感觉对赵夫人和赵佳慧来说不太好受，赵夫人没有表露出来，赵佳慧却藏不住，她扶着赵夫人往上走了几步，嘴上不客气：“做了什么亏心事要来庙里求心安。”
“佳慧！”赵夫人皱了下眉，口气却并不严厉。
在母亲身边的赵佳慧要来的比在哥哥身边更放肆：“娘，她先前把李府小姐推下水，我看这是心虚了，所以才来庙里。”
“佛祖面前口出狂言，犯了嗔戒，心不善，你这样求的再虔诚也无用。”沈黛娇看着她神情淡淡，没有波澜。
“你说谁心不善？”沈黛娇居然说她心不善，简直是笑话。
“你要是心善，就不会恶意揣测别人，在知道我来龙山寺的缘由之前，下这番定论。”沈黛娇继而看向赵夫人，语气依旧是客气，“赵夫人，赵姑娘这般心思来龙山寺，我看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刚刚赵佳慧说的时候赵夫人没有及时阻止，如今沈黛娇话锋一转，赵夫人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她毕竟是长辈。
可自己女儿能骂，眼前这个她可骂不起，赵夫人握住赵佳慧的手腕，假装斥责：“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还得称她一声姐姐，怎么说话的！”
“娘。”赵佳慧想说什么，被赵夫人制止，赵夫人笑着看沈黛娇，“小的时候你来赵家，你们二人还常一起睡觉的，亲如姐妹的，如今长大了倒是生分了，见了面就拌嘴，这样可不好。”
说完后赵夫人再度用力握紧了赵佳慧的手腕，眼底隐隐暗示，不许再说了！
赵佳慧几欲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撇过脸去不看沈黛娇。
风一阵，远处有诵经声，空气里似还有松木香，沈黛娇品着赵夫人的“姐妹”意思，目光落到台阶下的拐角处，一抹藏青色的衣角被风带出来，在那儿耀武扬威的昭告着“此处有人”。
沈黛娇忽然就失了周旋的心思，看着她们直截了当：“赵夫人，两天前二公子命人往沈府送了些海参，但我并不爱吃，还得劳烦您回去告知一声，以后不要再往沈府送东西，免得引人非议，毕竟我还有几个妹妹尚未说亲。”
尽管这边没什么人上下，可到底是在室外，这种话随便被人听去一二句都能说出一堆来，而且还是自己儿子往沈府送东西，赵夫人想起丈夫一力坚持的事，便否认：“彦淮待你与待佳慧一样，不必另做她想。”
“非亲非故就不必了。”沈黛娇意有所指，“你们要真的有心，就多盼我些好。”
赵夫人面色一讪，却不能像沈黛娇这样肆意的说话，她前面还有老爷，而老爷的命是沈夫人救的。
沈黛娇五六岁时，赵夫人还是很喜欢她的，当时她也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沈夫人救了丈夫，愿意对这个小小年纪就失了父母的孩子好，甚至愿意认她做女儿。
直到老爷流露出要彦淮娶她的想法。
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她就反对，但老爷很坚持，所以她就开始有意识的疏远沈家和这孩子。
五年过去，赵夫人也说不清其中到底发生了多少事，让这个以往还会笑着喊她伯母的小姑娘，如今看到她只会淡淡称呼一声赵夫人。
但她始终觉得赵家不曾愧对沈家，这救命之恩她报的很尽心。
所以她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彦淮娶她，就算是两家人为此闹掰她也不惜。
“黛娇，不管你信不信，你在我和你赵伯父的眼中，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们自然盼着你好。”回过神来，赵夫人缓和了语气，望着沈黛娇说的真诚。
“那好啊。”沈黛娇笑了，笑声格外的清脆，“我等着出嫁那日，赵夫人为了准备与佳慧一样的嫁妆。”
“……沈黛娇你不要脸！”赵佳慧没忍住，气红了脸，她怎么好意思说。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不过我相信赵伯父和赵伯母是真心实意的。”沈黛娇看着赵夫人，目光灼灼，叫人避不开去。
“自然是真心实意。”赵夫人掐紧了拳头，这才不过十五岁，心思却已经这么深了！
“那我先谢过伯父伯母了。”沈黛娇侧了侧身，将路让给她们，赵夫人简直快把手心给掐破了，拉着赵佳慧往上走，转眼就消失在了眼前。
台阶上只剩了主仆俩，沈黛娇朝拐角处望去，故意道：“抱冬，我刚刚看到一只老鼠窜到了墙角。”
“在哪里？”抱冬跟着望过去，一派天真，“小姐，没有啊。”
“怎么没有，它都在那儿偷听了好一会儿了。”沈黛娇望着从拐角走出来的声音，略微诧异，“呀，原来是人。”
“……”陆修垣看着故作惊讶的沈黛娇，从未听过墙角的他，第一次有些赧然，“陆某并非有意。”
他从经楼离开后从这条路过直接去前殿，谁想会遇到这一幕，还被她发现了。
“不知陆大人从何时开始听的？”沈黛娇站在台阶上，从高处看他，午后的阳光从屋缝间洒落，衬的他格外的明亮。
自然是从赵夫人的话开始……
“沈小姐放心，陆某什么都没听见。”陆修垣对上她的目光，那样坦坦荡荡的望着，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他短暂的失神了。
“陆大人可是觉得我说错了？”沈黛娇一步步的迈下台阶，他的视线也逐渐的往下挪，直到最后，要稍稍垂眸看她。
陆修垣仔细的想了下，摇了摇头：“并无差错。”
逻辑上毫无问题，是赵夫人先应允的。
英雄略同所见啊，沈黛娇望着他，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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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成了家，也算是对你爹娘有交代了。”沈老夫人点了支长香，在佛像前叹息。
“爹娘知道我过得好就成。”沈黛娇扶她到另一侧点香，“我现在就过的挺好。”
“成家了就更好。”沈老夫人着重道。
沈黛娇便将话题重点岔开：“祖母，眼下二姐的婚事才是沈家头等大事，您看那位连家三少爷如何？”
沈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你二姐的婚事自有你大伯父他们做主。”说完顿了顿，沈老夫人又道，“连家三少爷是你大伯娘瞧中的，打听的仔仔细细。”
“这回应该错不了了。”沈黛娇笑了笑，“二姐姐自己对连家三少爷也挺中意。”
正说着，沈黛娇扶着沈老夫人从殿内走出来，沈老夫人将一个布包交给了她，“你去一趟观音堂，让师傅把这供上去。”
布包内是已经念过的经文，还有一些祷词，在观音堂前供过十二个时辰，明日普法开始要用来烧。
能不听沈老夫人念叨这些，沈黛娇求职不过，忙接过带着抱冬往观音堂走去，看着她甚是欢愉的脚步，沈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惯会装聋作哑。”
“三小姐如今是没瞧中意的，倘若有，必定会和老夫人说的。”何妈妈扶住她，何尝不知道老夫人的担忧，别人家的姑娘耽搁个一二年，挑也就挑罢了，可三姑娘的婚事实在不好办。
“没心没肺的，怎么会有中意的。”沈老夫人嘴上嫌弃的很，“再过一年可就十六了。”
“赵家这两年还是与我们在走动，看那赵家二公子，先前还有往府里送东西。”
“知根知底的自然是好……”赵家过去在沈老夫人的心中的确是首选，毕竟两家人这么多年来走得近，娇娇嫁过去必是不会受委屈，但许多事不是她们想便是，尤其是半年前宴会，大儿媳妇与赵夫人笑着说起娇娇婚事时赵夫人的态度，令沈老夫人改变了想法。
沈家是于赵家有恩不假，加上这份恩情，两家人若是都欢喜的，亲上加亲自然好，可若赵家觉得这份恩情变成了迫不得已，要来应这门亲事，那就没多大意思了。
“各自都有心思，我们也不上赶着，沈家在晋阳城也没到要委曲求全嫁女的地步，纵然老三他们不在了，那沈家三小姐也不是谁都配得上的。”沈老夫人说到最后，目光都淡了很多，“十年过去，再大的恩情，你若要了什么，在别人眼里，反而显得自己不识相。”
所以即便是皇上当初再多嘉奖，沈家也没要过什么。
何妈妈没再说什么，扶着老夫人往禅院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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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求姻缘才是。”主仆俩往外走，沈黛娇对抱冬在观音堂求长高这件事发表意见，“若是要求长高，刚刚前殿求才是，你还可以算一卦，看你会不会比紫苏高。”
“小姐您怎么不求？”抱冬没有在意自家小姐的话，喜滋滋的将师傅给解的签文受到怀里，别人解的是姻缘签，她解的是能长多高的签文，就这“上上签”就足够她乐上好一阵子了。
“求财倒是可以。”沈黛娇眼眸一亮，此主意甚好，去求财宝天王。
正往下走，台阶下拐角处传来了说话声，沈黛娇抬起头，几个人过了拐角出现在她面前，双人皆是顿了下。
赵夫人刚刚才听女儿说起那霍家小姐，转眼看到沈黛娇，脸上的笑容便骤然顿住，随即她露了个慈和的笑容：“是三姑娘啊。”
“赵夫人。”沈黛娇原本就是往下走的，所以站的比她们高了几个台阶，她也不动，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但这种“被”居高临下的感觉对赵夫人和赵佳慧来说不太好受，赵夫人没有表露出来，赵佳慧却藏不住，她扶着赵夫人往上走了几步，嘴上不客气：“做了什么亏心事要来庙里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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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身边的赵佳慧要来的比在哥哥身边更放肆：“娘，她先前把李府小姐推下水，我看这是心虚了，所以才来庙里。”
“佛祖面前口出狂言，犯了嗔戒，心不善，你这样求的再虔诚也无用。”沈黛娇看着她神情淡淡，没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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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娇忽然就失了周旋的心思，看着她们直截了当：“赵夫人，两天前二公子命人往沈府送了些海参，但我并不爱吃，还得劳烦您回去告知一声，以后不要再往沈府送东西，免得引人非议，毕竟我还有几个妹妹尚未说亲。”
尽管这边没什么人上下，可到底是在室外，这种话随便被人听去一二句都能说出一堆来，而且还是自己儿子往沈府送东西，赵夫人想起丈夫一力坚持的事，便否认：“彦淮待你与待佳慧一样，不必另做她想。”
“非亲非故就不必了。”沈黛娇意有所指，“你们要真的有心，就多盼我些好。”
赵夫人面色一讪，却不能像沈黛娇这样肆意的说话，她前面还有老爷，而老爷的命是沈夫人救的。
沈黛娇五六岁时，赵夫人还是很喜欢她的，当时她也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沈夫人救了丈夫，愿意对这个小小年纪就失了父母的孩子好，甚至愿意认她做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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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她就反对，但老爷很坚持，所以她就开始有意识的疏远沈家和这孩子。
五年过去，赵夫人也说不清其中到底发生了多少事，让这个以往还会笑着喊她伯母的小姑娘，如今看到她只会淡淡称呼一声赵夫人。
但她始终觉得赵家不曾愧对沈家，这救命之恩她报的很尽心。
所以她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彦淮娶她，就算是两家人为此闹掰她也不惜。
“黛娇，不管你信不信，你在我和你赵伯父的眼中，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们自然盼着你好。”回过神来，赵夫人缓和了语气，望着沈黛娇说的真诚。
“那好啊。”沈黛娇笑了，笑声格外的清脆，“我等着出嫁那日，赵夫人为了准备与佳慧一样的嫁妆。”
“……沈黛娇你不要脸！”赵佳慧没忍住，气红了脸，她怎么好意思说。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不过我相信赵伯父和赵伯母是真心实意的。”沈黛娇看着赵夫人，目光灼灼，叫人避不开去。
“自然是真心实意。”赵夫人掐紧了拳头，这才不过十五岁，心思却已经这么深了！
“那我先谢过伯父伯母了。”沈黛娇侧了侧身，将路让给她们，赵夫人简直快把手心给掐破了，拉着赵佳慧往上走，转眼就消失在了眼前。
台阶上只剩了主仆俩，沈黛娇朝拐角处望去，故意道：“抱冬，我刚刚看到一只老鼠窜到了墙角。”
“在哪里？”抱冬跟着望过去，一派天真，“小姐，没有啊。”
“怎么没有，它都在那儿偷听了好一会儿了。”沈黛娇望着从拐角走出来的声音，略微诧异，“呀，原来是人。”
“……”陆修垣看着故作惊讶的沈黛娇，从未听过墙角的他，第一次有些赧然，“陆某并非有意。”
他从经楼离开后从这条路过直接去前殿，谁想会遇到这一幕，还被她发现了。
“不知陆大人从何时开始听的？”沈黛娇站在台阶上，从高处看他，午后的阳光从屋缝间洒落，衬的他格外的明亮。
自然是从赵夫人的话开始……
“沈小姐放心，陆某什么都没听见。”陆修垣对上她的目光，那样坦坦荡荡的望着，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他短暂的失神了。
“陆大人可是觉得我说错了？”沈黛娇一步步的迈下台阶，他的视线也逐渐的往下挪，直到最后，要稍稍垂眸看她。
陆修垣仔细的想了下，摇了摇头：“并无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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