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统统带走
当着警察的面儿还放话要用凳子砸人，肯定要被批评教育。可陈曦语调里的调侃是个人都听的出来，何况陈曦要动手的对象还先用凳子砸了她爸爸。
就是王队长都不好说什么，只轻咳了一声道：“伤人的事情，我们会依法处理，就不要私下解决了。”
陈曦闻言态度十分端正道：“好的，那就有劳王队长了。我们老百姓都相信，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闻言王队长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下，常年冷硬严肃的脸都差点没绷住。这小丫头片子简直句句都是坑啊，弄的他想小事化了都不行。
原本就是砖厂和受伤家属间的小冲突，这一大帮人乌泱泱的看着都头疼。何况吵骂多过动手，又没人受什么明显的伤，基本都是现场批评教育下就遣散了，难不成还都带回去管饭啊。这年头公安局也没余粮啊！
作为县公安局的大队长，乡里旱季挣水打斗见多了，哪次打的不比这严重。除非真闹出人命来，基本都是就地解决。
王队长扫了眼孙有胜带来的那些人，又看看站在自己面前淡定从容的小丫头。咬了咬牙，对手下警员道：“孙有胜带来的这帮人都给我扣走，桃花湾出两个代表过去做笔录。”
跟在王队长身边的警员犯了难，小声嘀咕：“队长，咱没那么多手铐啊，再说这么多人……还能真都带回去啊！”
王队长瞪了那警员一眼，严肃道：“聚众闹事，殴打病患家属，不抓还留着？”
警员扫了眼众人，要真是大案子，再多的人他们也得抓。可面前这一个个被打群众基本上就是衣服头发乱了些，唯一一个脸上带挠伤的还是砖厂这边的人。
他眨眨眼睛，犯难道：“王队，咱们还是抓几个带头的吧，其余的现场登记姓名批评教育，如果再犯从重处罚。砖厂那边人手本来就不够，再一下子少这么多人……”
说着又用极轻的声音道：“都抓回去怎么也不好关两个小时就放了，可这么多张嘴……王队，咱真供不起啊！”
王队长心里正恨着孙有胜连累自己名声，咬牙道：“之前打人的时候他们蹦跶的不挺欢实，饿两顿也没啥。”
那警员听王队都这么说了，便挥手让跟来的同事将闹事的砖厂一方人统统带走。手铐不够，就暂时两人用一个。反正都是砖厂那边的人，谁也不敢跑。
陈曦上前两步：“王队长，我有几句话想对孙有胜说。”
王队长现在是真有点儿怵面前的丫头，这嘴吧啦吧啦说的一套套的理，实际上都是算计，还让他不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板着脸：“说吧，不能太久。”
陈曦对他点点头，将视线转向孙有胜。
孙有胜一肚子火的看着陈曦，想放两句狠话，又担心身边的王队长，只能鼓着腮帮子睁大小眼睛瞪陈曦。
陈曦也不在意，淡淡道：“砖厂就一辆大卡车，能拉多杀砖，大家心里都有数，何况那车太大，不少小路都走不了。你们否认雇佣我们桃花湾的骡马车，我们也拿不出具体凭证。
不过没关系，这周围近处的村子都听过砖厂说雇佣骡马车的事儿，略一调查就能水落石出。
现在我们桃花湾有一个重伤员在抢救，如果救不回来，你们砖厂背的就是人命官司！一个腿伤有可能截肢的，他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真残疾了砖厂就等着养他一家老小吧。
估计人家也不会去砖厂闹，顶多没能力吃饭的时候砸砸你们砖厂领导家的门。有你们领导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人家老小饿着吧。公了私了，你们砖厂那边自己掂量着办。”
眼看王队长将人都带走了，桃花湾也出了两个人跟去做笔录，剩下的众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在人数上要略多于砖厂那边，可人家清一水的壮劳力，真打起来吃亏的绝对是桃花湾的人。
陈成栋悄悄对自家闺女竖竖大拇指：“今天要不是有你在，说了那一套套的道理，怕是我们就得让孙有胜那王八犊子拿捏住。”
陈曦心里很无奈，她也不想出这个头。可没办法，她今天若不替桃花湾的乡亲们说话，以孙有胜的油滑，肯定会让这些乡亲们吃暗亏。
王队长或许真的是在正常执行公务，不过孙有胜那家伙一看就是社会上混的油子。没少和警察打交道，也很清楚村里人对警察的惧怕，所以孙有胜才能话里话外两头诓。
桃花湾人听他的话就是他和来的警察有交情，敢多说话就会被抓打击报复；警察们听就是孙有胜主动报的警，闹事的肯定是人多的桃花湾一方。加上桃花湾人畏缩的反应，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他们不占理。
陈曦都能猜到，如果她不站出来说话，按惯例王队长他们肯定是现场批评教育后就地解散。孙有胜则会狐假虎威，暂时赖掉医药费。若是桃花湾这边硬气些，他们就拖拖拉拉给上一部分；若是桃花湾人怕了，那这钱就一分都别想要了。
轻叹口气，陈曦将目光转向还站在楼梯边的穆朝阳。这家伙背景不一般，他刚刚要是开口，也不用自己出这样的风头了。
穆朝阳唇边带起一抹笑，这丫头看他的目光有点儿幽怨啊。也不是他不帮忙，他只是想看看那个王队长到底会怎么做，毕竟他和三舅初来乍到，要多看看下面这些人的品行。
陈成栋没看见陈曦和穆朝阳之间的眉眼传递，揉了揉后脑勺低声道：“闺女，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不啊？
我咋感觉你一说完，我这脑袋就有点儿晕呢？该不会真有什么‘颅内轻微损伤’吧。要不然我去找你蒋叔叔给看看，可别将来真傻了，那可就晚了！”
陈曦无语的从地上拾起破损的凳子，将一侧断口递向她老爸。
陈成栋看着那明显的虫蛀痕迹有些讪讪：“我说咋没啥大感觉，这凳子腿就断了呢。”
陈曦抬手将她爸头上的木屑掸掉，劝道：“爸，我知道您当过兵，身手不错，可好汉还架不住偷袭呢。这次算是幸运，万一人家拿的是个金属椅子，那你非脑袋开瓢不可。”
陈成栋揉了揉自家闺女的头发：“我这不也是着急生气嘛，那么多钱的医药费，又不是咱们自己不加小心，凭啥咱们的人受伤了还得自己掏钱！”
说到钱陈成栋心里也没底，低声问陈曦：“闺女，你说砖厂这钱还能给不？要是不给……咱们那一百二，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陈曦凉凉的提醒她爸：“是一百四，蒋叔叔可是看着您老的面子拿的钱。二十块可不是小数目，他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这钱你能不给人家？”
陈成栋闻言长叹口气，抓抓头发：“虽说要是大家实在凑不出钱来，你妈肯定也会同意我这么做，至少得让水根把腿保住。可……一百四啊……还不定跟我念叨多久呢。”
陈曦知道砖厂那边肯定会把医药费补上，孙有胜走的时候她那几句话可不是白说的；但是自家老爸今天太气人，陈曦觉得还是让他先郁闷着吧。
谁知陈成栋郁闷没两分钟，突然一拍大腿：“哎呦，你水根叔之前被推进手术室，这光顾着跟那帮王八蛋吵架了，我得去瞧瞧。”
陈曦一把拉住陈成栋：“爸，你快歇会儿吧，水根叔没那么快出来。”
父女两个正说着话，村长徐长贵终于带着坐牛车的另一拨人赶到了，陈成栋忙将医院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徐长贵说了一遍。徐长贵不太放心那两个跟去做笔录的，生怕出什么纰漏，又忙喊了自己的大儿子去县公安局看看情况。
陈曦跟穆朝阳回了二楼，陈成栋则在一楼边等水根的手术结果，边和徐长贵等人商量医药费的事情。
跟徐长贵做牛车过来的多是女人、小孩子，看到受伤的家人难免又是一阵的哭嚎。陈曦被吵的脑仁都疼，陈旭也苦着脸窝在椅子上。
穆朝阳提议：“要不，我先送你俩回去吧，咱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家里陈爷爷和五婶子还指不定多着急、惦记呢。再说陈旭这腿伤了不能吃力，老这么板着身子坐着也不行。”
陈曦打从这些人开哭就想走，只是碍于周围都是桃花湾的人，总不好别人刚来她就走。此时穆朝阳出言帮她解围，她立刻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找下我爸，跟他说一声咱们就走。”
陈旭也松了口气，实在是这帮女人太能哭了。有些家里男人明摆着就是擦伤，也能扯着人干嚎。
陈曦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一来，是真心疼受伤的丈夫、儿子；二来，哭的凄惨些也更让人同情。这不，还没走到楼梯口，已经有四个人开口问她借钱了，这是真惦记上她先前得的那三百块了。
有两个话说的到是好听：兜里没揣够钱！真当别人傻呢，还不是觉得砖厂那边的医药费够呛能给，想找别人当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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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王队长都不好说什么，只轻咳了一声道：“伤人的事情，我们会依法处理，就不要私下解决了。”
陈曦闻言态度十分端正道：“好的，那就有劳王队长了。我们老百姓都相信，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闻言王队长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下，常年冷硬严肃的脸都差点没绷住。这小丫头片子简直句句都是坑啊，弄的他想小事化了都不行。
原本就是砖厂和受伤家属间的小冲突，这一大帮人乌泱泱的看着都头疼。何况吵骂多过动手，又没人受什么明显的伤，基本都是现场批评教育下就遣散了，难不成还都带回去管饭啊。这年头公安局也没余粮啊！
作为县公安局的大队长，乡里旱季挣水打斗见多了，哪次打的不比这严重。除非真闹出人命来，基本都是就地解决。
王队长扫了眼孙有胜带来的那些人，又看看站在自己面前淡定从容的小丫头。咬了咬牙，对手下警员道：“孙有胜带来的这帮人都给我扣走，桃花湾出两个代表过去做笔录。”
跟在王队长身边的警员犯了难，小声嘀咕：“队长，咱没那么多手铐啊，再说这么多人……还能真都带回去啊！”
王队长瞪了那警员一眼，严肃道：“聚众闹事，殴打病患家属，不抓还留着？”
警员扫了眼众人，要真是大案子，再多的人他们也得抓。可面前这一个个被打群众基本上就是衣服头发乱了些，唯一一个脸上带挠伤的还是砖厂这边的人。
他眨眨眼睛，犯难道：“王队，咱们还是抓几个带头的吧，其余的现场登记姓名批评教育，如果再犯从重处罚。砖厂那边人手本来就不够，再一下子少这么多人……”
说着又用极轻的声音道：“都抓回去怎么也不好关两个小时就放了，可这么多张嘴……王队，咱真供不起啊！”
王队长心里正恨着孙有胜连累自己名声，咬牙道：“之前打人的时候他们蹦跶的不挺欢实，饿两顿也没啥。”
那警员听王队都这么说了，便挥手让跟来的同事将闹事的砖厂一方人统统带走。手铐不够，就暂时两人用一个。反正都是砖厂那边的人，谁也不敢跑。
陈曦上前两步：“王队长，我有几句话想对孙有胜说。”
王队长现在是真有点儿怵面前的丫头，这嘴吧啦吧啦说的一套套的理，实际上都是算计，还让他不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板着脸：“说吧，不能太久。”
陈曦对他点点头，将视线转向孙有胜。
孙有胜一肚子火的看着陈曦，想放两句狠话，又担心身边的王队长，只能鼓着腮帮子睁大小眼睛瞪陈曦。
陈曦也不在意，淡淡道：“砖厂就一辆大卡车，能拉多杀砖，大家心里都有数，何况那车太大，不少小路都走不了。你们否认雇佣我们桃花湾的骡马车，我们也拿不出具体凭证。
不过没关系，这周围近处的村子都听过砖厂说雇佣骡马车的事儿，略一调查就能水落石出。
现在我们桃花湾有一个重伤员在抢救，如果救不回来，你们砖厂背的就是人命官司！一个腿伤有可能截肢的，他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真残疾了砖厂就等着养他一家老小吧。
估计人家也不会去砖厂闹，顶多没能力吃饭的时候砸砸你们砖厂领导家的门。有你们领导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人家老小饿着吧。公了私了，你们砖厂那边自己掂量着办。”
眼看王队长将人都带走了，桃花湾也出了两个人跟去做笔录，剩下的众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在人数上要略多于砖厂那边，可人家清一水的壮劳力，真打起来吃亏的绝对是桃花湾的人。
陈成栋悄悄对自家闺女竖竖大拇指：“今天要不是有你在，说了那一套套的道理，怕是我们就得让孙有胜那王八犊子拿捏住。”
陈曦心里很无奈，她也不想出这个头。可没办法，她今天若不替桃花湾的乡亲们说话，以孙有胜的油滑，肯定会让这些乡亲们吃暗亏。
王队长或许真的是在正常执行公务，不过孙有胜那家伙一看就是社会上混的油子。没少和警察打交道，也很清楚村里人对警察的惧怕，所以孙有胜才能话里话外两头诓。
桃花湾人听他的话就是他和来的警察有交情，敢多说话就会被抓打击报复；警察们听就是孙有胜主动报的警，闹事的肯定是人多的桃花湾一方。加上桃花湾人畏缩的反应，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他们不占理。
陈曦都能猜到，如果她不站出来说话，按惯例王队长他们肯定是现场批评教育后就地解散。孙有胜则会狐假虎威，暂时赖掉医药费。若是桃花湾这边硬气些，他们就拖拖拉拉给上一部分；若是桃花湾人怕了，那这钱就一分都别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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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朝阳唇边带起一抹笑，这丫头看他的目光有点儿幽怨啊。也不是他不帮忙，他只是想看看那个王队长到底会怎么做，毕竟他和三舅初来乍到，要多看看下面这些人的品行。
陈成栋没看见陈曦和穆朝阳之间的眉眼传递，揉了揉后脑勺低声道：“闺女，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不啊？
我咋感觉你一说完，我这脑袋就有点儿晕呢？该不会真有什么‘颅内轻微损伤’吧。要不然我去找你蒋叔叔给看看，可别将来真傻了，那可就晚了！”
陈曦无语的从地上拾起破损的凳子，将一侧断口递向她老爸。
陈成栋看着那明显的虫蛀痕迹有些讪讪：“我说咋没啥大感觉，这凳子腿就断了呢。”
陈曦抬手将她爸头上的木屑掸掉，劝道：“爸，我知道您当过兵，身手不错，可好汉还架不住偷袭呢。这次算是幸运，万一人家拿的是个金属椅子，那你非脑袋开瓢不可。”
陈成栋揉了揉自家闺女的头发：“我这不也是着急生气嘛，那么多钱的医药费，又不是咱们自己不加小心，凭啥咱们的人受伤了还得自己掏钱！”
说到钱陈成栋心里也没底，低声问陈曦：“闺女，你说砖厂这钱还能给不？要是不给……咱们那一百二，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陈曦凉凉的提醒她爸：“是一百四，蒋叔叔可是看着您老的面子拿的钱。二十块可不是小数目，他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这钱你能不给人家？”
陈成栋闻言长叹口气，抓抓头发：“虽说要是大家实在凑不出钱来，你妈肯定也会同意我这么做，至少得让水根把腿保住。可……一百四啊……还不定跟我念叨多久呢。”
陈曦知道砖厂那边肯定会把医药费补上，孙有胜走的时候她那几句话可不是白说的；但是自家老爸今天太气人，陈曦觉得还是让他先郁闷着吧。
谁知陈成栋郁闷没两分钟，突然一拍大腿：“哎呦，你水根叔之前被推进手术室，这光顾着跟那帮王八蛋吵架了，我得去瞧瞧。”
陈曦一把拉住陈成栋：“爸，你快歇会儿吧，水根叔没那么快出来。”
父女两个正说着话，村长徐长贵终于带着坐牛车的另一拨人赶到了，陈成栋忙将医院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徐长贵说了一遍。徐长贵不太放心那两个跟去做笔录的，生怕出什么纰漏，又忙喊了自己的大儿子去县公安局看看情况。
陈曦跟穆朝阳回了二楼，陈成栋则在一楼边等水根的手术结果，边和徐长贵等人商量医药费的事情。
跟徐长贵做牛车过来的多是女人、小孩子，看到受伤的家人难免又是一阵的哭嚎。陈曦被吵的脑仁都疼，陈旭也苦着脸窝在椅子上。
穆朝阳提议：“要不，我先送你俩回去吧，咱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家里陈爷爷和五婶子还指不定多着急、惦记呢。再说陈旭这腿伤了不能吃力，老这么板着身子坐着也不行。”
陈曦打从这些人开哭就想走，只是碍于周围都是桃花湾的人，总不好别人刚来她就走。此时穆朝阳出言帮她解围，她立刻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找下我爸，跟他说一声咱们就走。”
陈旭也松了口气，实在是这帮女人太能哭了。有些家里男人明摆着就是擦伤，也能扯着人干嚎。
陈曦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一来，是真心疼受伤的丈夫、儿子；二来，哭的凄惨些也更让人同情。这不，还没走到楼梯口，已经有四个人开口问她借钱了，这是真惦记上她先前得的那三百块了。
有两个话说的到是好听：兜里没揣够钱！真当别人傻呢，还不是觉得砖厂那边的医药费够呛能给，想找别人当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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