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瑛听到这个事的时候, 心头微动, 但进府的脚步不停, “庆王在长登城已有许多年头, 名声一直不差, 为何会突然出现百姓因其暴戾而出逃之事？”
何管家跟上去，边走边回：“近两年长登城那边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大事，这次百姓出逃，主要原因是那边提高税赋所致。”
“提高税赋？”张瑛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没记错庆王所受封的庄田有五万顷之多, 加上他让人开垦的民田，也有六万顷了吧？在众多藩王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供其享用完全是足够的。”这几年经商, 她多多少少对临近的藩王都有些了解，就是因为了解，才会对庆王突然的异动这般在意。
毕竟，如今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是最为动乱的朝代末期；内忧外患、天灾人祸，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生什么，应时刻警惕着, 尤其是庆王离这里这般近！
他一动, 必定牵连连城。
“之前已提过两次税赋, 但那边百姓还能接受, 现在是一下子提高许多, 因此才有百姓出逃。”何管家见张瑛这般在意这种情况，便尽责的将自己所知的告知于她。
张瑛低低琢磨了下提高税赋的事，忽的想起什么，她脚步一顿，立马朝何管家说：“何叔你去让林管家过来书房！”这么急着想提高税赋，所为的绝对是钱，那么一个过着奢华生活、无需朝贡的庆王为什么会急需要钱？！
打仗才要钱吧。
心头突然浮起的话，让她倒抽口气，心稍稍紧了下，如果没猜错，这庆王......有反心。
“是！”何管家看张瑛的神情突变，好似想到什么急事，急忙领命去找林管家。
林管家正和齐真在看账本，何管家来时，他们两人都有些楞。
“齐掌柜，我先去姐儿那边。”林管家起身。
齐真虽失望姐儿回来第一个唤的人不是他，但也笑着点点头。
当林管家到书房的时候，张瑛正在翻一本记录自家生意分布的图纸。
“姐儿。”林管家行了礼后，道：“姐儿是有急事？”
“坐吧。”张瑛头也没抬，点头说：“你是否知晓长登城的事？”
林管家落坐后，听到这话，有些不明所以：“姐儿是说在长登城的生意？咱们的酒楼、成衣铺的生意都不错，尤其是成衣铺，这两年，接了不少庆王府的单子，利润远其他铺子。”
“可疑，太可疑了。”张瑛眉头不解，转而问：“你觉得庆王这人如何？”
这话更是让林管家更加莫不着头脑，只能道：“庆王出手阔绰，广交友，重享乐。”
“广交友？”张瑛脑子顿时开朗起来，沉默了会，然后嗤笑了声，交代：“林管家，长登城的生意该收一收了。”
听到这里，林管家脑子有些混沌起来，急忙将疑惑问出：“姐儿，这是为何？”
张瑛合上册子，缓缓道：“庆王在提高税赋，广交友人，光着两点，就足够我们警惕了。”何况，他还知不断阔绰下去，以掩人耳目。
他的目的确实不难看出，聪明人不少，但都没一个有动静的，想来......都被收买了吧。
现在猛的提高税赋，逼得百姓出逃也在所不惜，想来，这庆王已经到了准备的最后阶段。
而她如今才靠百姓出逃这事知晓。
真让人心惊胆战。
张瑛忍不住握了握拳，嘱咐呆住的林管家：“这事你别对长登城那边透露半分，说不准，咱们在那的掌柜也成庆王......好友了。”
林管家好歹也经历过流寇动荡期的，但此时听到这些，都忍不住颤：“庆王真的要反？”
“不知。”张瑛干脆的回了声，“但长登城那边的生意，我们这边慢慢断了它。”
林管家喘了口气才压下那种心惊之感，说：“刚刚来见姐儿前，正在翻长登城那边来的账本，银两也如数收回的，这.......姐儿，会不会想错了？这藩王享乐交友的也极多，且如今庆王的税赋对比其他几个藩王也不算是高。”
听到铺子的银两如数收回，张瑛唇角一翘：“倒是舍得。”说完这话后，又道：“那这边该送去长登城的东西也别断，但不要再给那边拨大额银两，如果有需要需先经过我。”
“姐儿......这事不如让人探探？”林管家还是有些舍不得那边的生意，而且张瑛所说的这些都没有具体的证据，全靠猜测，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大靠谱。
毕竟庆王盘踞长登城十多年，是皇家宗室，与当今皇帝血缘关系也极近，怎么也不像会是要反的。
张瑛摇头：“不必，按我说的做便可。”刚刚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过后，她就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庆王反了，那么长登城及连城这边，这一大块地盘绝对会重新洗牌，这对于她来说......说不准是个绝佳的机会，运作得当，那么张家成为这一片的豪强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但这些都建立在庆王造反失败，张家又能在这次博弈中保住自己的情况下。
可.......
一旦造反，那么对这地界的百姓.......又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张瑛原本兴奋起来的心又渐渐沉了下去。
“林管家，事关重大，不论对谁都不可将此事说出。”张瑛站起身，从书桌后走出，“另外，你现在让管粮铺生意的张晖之来见我。”
林管家见张瑛这般郑重，也慢慢将警惕心拉起，毕竟这些年下来，姐儿所猜测的事无一不准，起身便道：“姐儿放心，我现在就去办。”总之，警惕些也没坏处。
看林管家走后，张瑛在书房里不断渡步，思量着怎么应对此事，毕竟连城被扯进去，张家想独善其身那绝对不可能。
而一旦动起手，手无寸铁的百姓，也就成了牺牲品。
她......真的狠不下心啊！
“姐姐回来了吗？”
“见过怜姐儿，姐儿正在书房里。”
这时，书房外头传来张怜稚嫩的声音。
“姐姐可是在忙？我想见姐姐。”
“......怜姐儿稍等，小的这就去回禀姐儿。”
听到这么轻快的童音，张瑛略有些沉重的心思也渐渐收起，扬声道：“不必了，进来。”
“姐姐！”
随着这道带着喜悦的声音，张怜小心地迈过门槛，偷偷瞧了眼张瑛，羞怯的低下头去，行了个礼：“怜儿见过姐姐。”
“这般乖巧？”见她一板一眼的行礼，张瑛微微挑起眉梢，朝她招手：“来，告诉姐姐，你是有什么事要求姐姐的？”
张怜提起裙摆，像只欢快的蝴蝶一般，小跑到她面前去，仰头笑说：“姐姐好聪明，什么都知晓，怜儿都瞒不过你。”
张瑛笑着抬手摸摸她头：“说罢，什么事？”
张怜眼睛咕溜溜的转了转，开口：“姐姐，怜儿能不能去......外头走走呀？”
“在府里闷？”张瑛弯下腰来，捏捏她脸颊，“外头还冷着，你受得了？”
“就想去嘛......”张怜垂着脑袋，显得有些没精神，“要是......要是姐姐不肯，那.......那便不去了......”说完，有点委屈的嘟起嘴来。
这些日子，后院没了赵姨娘管，下人们见张瑛看重张怜，现在都四处捧着她，也让张怜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张瑛看了看她，见她穿得暖和，便牵住她手，站直身体，开口：“正好我也要带外头走走，你随我去罢。”去外头走几步，说不准能想出什么。
“真的？”张怜眼睛一下子亮了，“谢谢姐姐！”
张瑛笑了声，带着她往大门走去。
就在她们快出门时，身后传来一道很是温柔的女声：“婉柔见过姐儿、怜姐儿。”
张瑛侧头看去，张怜亦是，她瞧着婉柔，眼有探究，随后不屑的撇撇嘴巴。
婉柔身姿婀娜的行完礼后，便静静站着不动，脸上的神情颇为淡然，但脸色却显得有些憔悴。
张瑛有点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自从这婉柔进府后，自己便晾着不管，让好好一个美人憔悴了不少，却是有点不好。
想了下，张瑛开口：“婉柔也一同到外头走走罢。”
婉柔一愣，有些惊讶的抬起眼帘，一双美眸愣愣的看着张瑛一会，才绽放出一抹极为好看的笑容：“是。”
张怜见此却有些不快的拉拉张瑛的手：“姐姐，咱们走吧？”
“嗯。”张瑛微点了下头，牵着张怜便出了府邸。
婉柔也连忙领着小丫鬟跟了上去。
张家村经过几年的扩建，变得极大，与平安堡一样，周围也立起了高墙。
村民、佃户在里头住着不漏风不漏雨的屋子，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而这些，全都靠着张瑛的治理下才得来。
因此不论张瑛在外的名声如何，在他们眼里，张瑛就是一个极为神圣的存在。
当张瑛出门走走时，遇上的村民、佃户都会很是热情的打招呼，然后拿出家中的蔬菜瓜果献到她面前，想让她收下。
带着泥土水珠的蔬菜瓜果......
看得张怜不禁往张瑛身后躲了躲，那东西多脏啊！这些人可真无礼，行礼也不会，还把这些东西递到面前来！姐姐肯定会生气吧。
她心里不禁有点幸灾乐祸之意。
“这是自家种的？”张瑛却毫不在意的把还带着泥土的萝卜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放回村民的篮子里头，“长得可真不错。”
“嘿嘿，刚、刚从田里挖的，待会送、送去姐儿府邸，姐儿尝尝？”憨厚的老村民得了张瑛一句不错，就笑得脸上褶子都皱在一起。
“留着自家吃罢，府里还有不少。”张瑛笑着回拒。
张怜在一边看得很是惊讶，她仰头看着张瑛，只见她脸上的笑容真的很温和，与这些村民说话也不带任何勉强。
等离开了人多的地方，张怜终于忍不住问：“姐姐，他们那么无礼，为何.......”
“嘘，这不是无礼。”张瑛伸手拍拍张怜的脑袋，“只有打从心里尊你敬你的人，才会不自觉的想向你靠近，才会想把自家的好东西献到面前来。”
“可......”张怜有些不解，可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可不合礼啊......”
张瑛笑了下，无所谓的说：“他们在田地里刨食大半辈子，哪里有闲时去学什么礼？何况这礼本就是虚的。”说完这话，她带着张怜、婉柔她们走上一个小坡，从这里看去，正好能看到村外那一大片生机勃勃的田地。
“好看吗？”张瑛看着那一片绿意，不禁想起第一次到这里的场景。
那时，是一片荒芜。
“好看。”这次回话的是婉柔。
张瑛侧头看她笑说：“江南风景才好，这里能看的就是田地和山了。”
婉柔的目光不敢与张瑛接触，她微垂下头，道：“田地和山也好看，因为这里......真的很宁和。”看着那些露出笑容的村民和欢快玩耍的小孩们，总觉得这里好似书里说的桃花源。
“嗯。”张瑛笑着点头。
婉柔鼓鼓勇气，又接着说：“这般多的田地，等秋季，稻子结穗，风一吹拂，会更好看。”
听了这话，张怜微微抬起下巴，笑说：“都是稻子，哪里都可以见呀，怎会好看呢？是吧，姐姐？”
被这么反驳，婉柔温柔的笑意也不减半分。
张瑛无奈的揉揉张怜的头，长长叹息了声，道：“很少见的，你在这里能见着，可到其他地方却不一定了。”
“为什么？”张怜不解。
张瑛笑而不语，没有再回，但婉柔却知晓她的意思，开口：“姐儿能护得这方百姓，已是极为难得的了。”话里却是带着劝慰的意思。
“是吗，大约吧。”张瑛笑了笑，如今她目光目光所及之处，无一处不好，耳朵所听到的，也都是欢声笑语。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但她还想......还想让更多的百姓，过着安宁的生活，不受灾乱人祸之苦。
但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依托，就好像建在海滩上的房屋，随时都要面临着海浪的冲击，随时都有可能跨下去。
这让她很不安。
“姐儿！”
呼唤声让张瑛回过神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府里的一个小厮急匆匆地往这边跑，边跑边喊：“姐儿，王六护卫回来了，还给您带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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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如今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是最为动乱的朝代末期；内忧外患、天灾人祸，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生什么，应时刻警惕着, 尤其是庆王离这里这般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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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已提过两次税赋, 但那边百姓还能接受, 现在是一下子提高许多, 因此才有百姓出逃。”何管家见张瑛这般在意这种情况，便尽责的将自己所知的告知于她。
张瑛低低琢磨了下提高税赋的事，忽的想起什么，她脚步一顿，立马朝何管家说：“何叔你去让林管家过来书房！”这么急着想提高税赋，所为的绝对是钱，那么一个过着奢华生活、无需朝贡的庆王为什么会急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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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突然浮起的话，让她倒抽口气，心稍稍紧了下，如果没猜错，这庆王......有反心。
“是！”何管家看张瑛的神情突变，好似想到什么急事，急忙领命去找林管家。
林管家正和齐真在看账本，何管家来时，他们两人都有些楞。
“齐掌柜，我先去姐儿那边。”林管家起身。
齐真虽失望姐儿回来第一个唤的人不是他，但也笑着点点头。
当林管家到书房的时候，张瑛正在翻一本记录自家生意分布的图纸。
“姐儿。”林管家行了礼后，道：“姐儿是有急事？”
“坐吧。”张瑛头也没抬，点头说：“你是否知晓长登城的事？”
林管家落坐后，听到这话，有些不明所以：“姐儿是说在长登城的生意？咱们的酒楼、成衣铺的生意都不错，尤其是成衣铺，这两年，接了不少庆王府的单子，利润远其他铺子。”
“可疑，太可疑了。”张瑛眉头不解，转而问：“你觉得庆王这人如何？”
这话更是让林管家更加莫不着头脑，只能道：“庆王出手阔绰，广交友，重享乐。”
“广交友？”张瑛脑子顿时开朗起来，沉默了会，然后嗤笑了声，交代：“林管家，长登城的生意该收一收了。”
听到这里，林管家脑子有些混沌起来，急忙将疑惑问出：“姐儿，这是为何？”
张瑛合上册子，缓缓道：“庆王在提高税赋，广交友人，光着两点，就足够我们警惕了。”何况，他还知不断阔绰下去，以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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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如今才靠百姓出逃这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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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瑛忍不住握了握拳，嘱咐呆住的林管家：“这事你别对长登城那边透露半分，说不准，咱们在那的掌柜也成庆王......好友了。”
林管家好歹也经历过流寇动荡期的，但此时听到这些，都忍不住颤：“庆王真的要反？”
“不知。”张瑛干脆的回了声，“但长登城那边的生意，我们这边慢慢断了它。”
林管家喘了口气才压下那种心惊之感，说：“刚刚来见姐儿前，正在翻长登城那边来的账本，银两也如数收回的，这.......姐儿，会不会想错了？这藩王享乐交友的也极多，且如今庆王的税赋对比其他几个藩王也不算是高。”
听到铺子的银两如数收回，张瑛唇角一翘：“倒是舍得。”说完这话后，又道：“那这边该送去长登城的东西也别断，但不要再给那边拨大额银两，如果有需要需先经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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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瑛摇头：“不必，按我说的做便可。”刚刚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过后，她就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庆王反了，那么长登城及连城这边，这一大块地盘绝对会重新洗牌，这对于她来说......说不准是个绝佳的机会，运作得当，那么张家成为这一片的豪强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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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管家，事关重大，不论对谁都不可将此事说出。”张瑛站起身，从书桌后走出，“另外，你现在让管粮铺生意的张晖之来见我。”
林管家见张瑛这般郑重，也慢慢将警惕心拉起，毕竟这些年下来，姐儿所猜测的事无一不准，起身便道：“姐儿放心，我现在就去办。”总之，警惕些也没坏处。
看林管家走后，张瑛在书房里不断渡步，思量着怎么应对此事，毕竟连城被扯进去，张家想独善其身那绝对不可能。
而一旦动起手，手无寸铁的百姓，也就成了牺牲品。
她......真的狠不下心啊！
“姐姐回来了吗？”
“见过怜姐儿，姐儿正在书房里。”
这时，书房外头传来张怜稚嫩的声音。
“姐姐可是在忙？我想见姐姐。”
“......怜姐儿稍等，小的这就去回禀姐儿。”
听到这么轻快的童音，张瑛略有些沉重的心思也渐渐收起，扬声道：“不必了，进来。”
“姐姐！”
随着这道带着喜悦的声音，张怜小心地迈过门槛，偷偷瞧了眼张瑛，羞怯的低下头去，行了个礼：“怜儿见过姐姐。”
“这般乖巧？”见她一板一眼的行礼，张瑛微微挑起眉梢，朝她招手：“来，告诉姐姐，你是有什么事要求姐姐的？”
张怜提起裙摆，像只欢快的蝴蝶一般，小跑到她面前去，仰头笑说：“姐姐好聪明，什么都知晓，怜儿都瞒不过你。”
张瑛笑着抬手摸摸她头：“说罢，什么事？”
张怜眼睛咕溜溜的转了转，开口：“姐姐，怜儿能不能去......外头走走呀？”
“在府里闷？”张瑛弯下腰来，捏捏她脸颊，“外头还冷着，你受得了？”
“就想去嘛......”张怜垂着脑袋，显得有些没精神，“要是......要是姐姐不肯，那.......那便不去了......”说完，有点委屈的嘟起嘴来。
这些日子，后院没了赵姨娘管，下人们见张瑛看重张怜，现在都四处捧着她，也让张怜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张瑛看了看她，见她穿得暖和，便牵住她手，站直身体，开口：“正好我也要带外头走走，你随我去罢。”去外头走几步，说不准能想出什么。
“真的？”张怜眼睛一下子亮了，“谢谢姐姐！”
张瑛笑了声，带着她往大门走去。
就在她们快出门时，身后传来一道很是温柔的女声：“婉柔见过姐儿、怜姐儿。”
张瑛侧头看去，张怜亦是，她瞧着婉柔，眼有探究，随后不屑的撇撇嘴巴。
婉柔身姿婀娜的行完礼后，便静静站着不动，脸上的神情颇为淡然，但脸色却显得有些憔悴。
张瑛有点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自从这婉柔进府后，自己便晾着不管，让好好一个美人憔悴了不少，却是有点不好。
想了下，张瑛开口：“婉柔也一同到外头走走罢。”
婉柔一愣，有些惊讶的抬起眼帘，一双美眸愣愣的看着张瑛一会，才绽放出一抹极为好看的笑容：“是。”
张怜见此却有些不快的拉拉张瑛的手：“姐姐，咱们走吧？”
“嗯。”张瑛微点了下头，牵着张怜便出了府邸。
婉柔也连忙领着小丫鬟跟了上去。
张家村经过几年的扩建，变得极大，与平安堡一样，周围也立起了高墙。
村民、佃户在里头住着不漏风不漏雨的屋子，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而这些，全都靠着张瑛的治理下才得来。
因此不论张瑛在外的名声如何，在他们眼里，张瑛就是一个极为神圣的存在。
当张瑛出门走走时，遇上的村民、佃户都会很是热情的打招呼，然后拿出家中的蔬菜瓜果献到她面前，想让她收下。
带着泥土水珠的蔬菜瓜果......
看得张怜不禁往张瑛身后躲了躲，那东西多脏啊！这些人可真无礼，行礼也不会，还把这些东西递到面前来！姐姐肯定会生气吧。
她心里不禁有点幸灾乐祸之意。
“这是自家种的？”张瑛却毫不在意的把还带着泥土的萝卜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放回村民的篮子里头，“长得可真不错。”
“嘿嘿，刚、刚从田里挖的，待会送、送去姐儿府邸，姐儿尝尝？”憨厚的老村民得了张瑛一句不错，就笑得脸上褶子都皱在一起。
“留着自家吃罢，府里还有不少。”张瑛笑着回拒。
张怜在一边看得很是惊讶，她仰头看着张瑛，只见她脸上的笑容真的很温和，与这些村民说话也不带任何勉强。
等离开了人多的地方，张怜终于忍不住问：“姐姐，他们那么无礼，为何.......”
“嘘，这不是无礼。”张瑛伸手拍拍张怜的脑袋，“只有打从心里尊你敬你的人，才会不自觉的想向你靠近，才会想把自家的好东西献到面前来。”
“可......”张怜有些不解，可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可不合礼啊......”
张瑛笑了下，无所谓的说：“他们在田地里刨食大半辈子，哪里有闲时去学什么礼？何况这礼本就是虚的。”说完这话，她带着张怜、婉柔她们走上一个小坡，从这里看去，正好能看到村外那一大片生机勃勃的田地。
“好看吗？”张瑛看着那一片绿意，不禁想起第一次到这里的场景。
那时，是一片荒芜。
“好看。”这次回话的是婉柔。
张瑛侧头看她笑说：“江南风景才好，这里能看的就是田地和山了。”
婉柔的目光不敢与张瑛接触，她微垂下头，道：“田地和山也好看，因为这里......真的很宁和。”看着那些露出笑容的村民和欢快玩耍的小孩们，总觉得这里好似书里说的桃花源。
“嗯。”张瑛笑着点头。
婉柔鼓鼓勇气，又接着说：“这般多的田地，等秋季，稻子结穗，风一吹拂，会更好看。”
听了这话，张怜微微抬起下巴，笑说：“都是稻子，哪里都可以见呀，怎会好看呢？是吧，姐姐？”
被这么反驳，婉柔温柔的笑意也不减半分。
张瑛无奈的揉揉张怜的头，长长叹息了声，道：“很少见的，你在这里能见着，可到其他地方却不一定了。”
“为什么？”张怜不解。
张瑛笑而不语，没有再回，但婉柔却知晓她的意思，开口：“姐儿能护得这方百姓，已是极为难得的了。”话里却是带着劝慰的意思。
“是吗，大约吧。”张瑛笑了笑，如今她目光目光所及之处，无一处不好，耳朵所听到的，也都是欢声笑语。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但她还想......还想让更多的百姓，过着安宁的生活，不受灾乱人祸之苦。
但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依托，就好像建在海滩上的房屋，随时都要面临着海浪的冲击，随时都有可能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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