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盐场盐民
盐场离张家颇远, 快马加鞭需两个时辰。
过了连城, 往东走, 一条官道直通海边；官道左侧是山坡, 右边是斜坡, 前后皆无人烟。
张瑛带着人出了这条官道，往一条小路下去，就听到海浪拍打的声响；再绕过片小树林，便看到个低矮破败的村子。
村子不算大, 三十来个房屋, 房屋墙是黄土，顶是茅草，在海风中摇摇欲坠，比之前流寇冲击过的佃户村子还要不如。
张瑛一行人都骑着高头大马, 有些个在门口晾晒渔网的渔民，连忙拉了在边上玩耍的小孩进屋，锁了门。
曹永拍马到张瑛身侧，拿着马鞭指着村子前头, 道：“姐儿，咱们的盐场就在前头。”
“走，去看看。”张瑛扯了下缰绳调转马头, 带着人从村子边绕过, 没有穿过村子。
她并不想惊扰了这些渔民。
看到他们, 她就不禁想起自己在渔村里做村长的日子, 再想到如今种种, 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时代，所谓的盐场......
就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产盐，盐灶盐锅，用火熬煮.......
堆成堆的干草树枝，搭成排的简陋盐灶，熏得黑的盐锅，因沸腾而升起的烟，很快消散在海风中；穿着单薄破烂的盐民有的在烧柴火，有的拿着桶在不断来回舀着海水......
几个穿着张府家丁服饰的人，穿梭其中，来来回回的巡视，见有人手脚慢些就大声呵斥，但那些盐民却麻木了一般，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见此，张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小的许大，见过姐儿。”一个长着尖脸的家丁从盐场里跑到张瑛跟前，利索地行了礼。
“这里是由你看管？”张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手中的马鞭拍拍手心。
许大连连点头，笑得很是谄媚：“是，能为姐儿效力，实在是小的三生修来的福气！”说出的话还文绉绉的。
张瑛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曲起腿，晃晃了马鞭，问：“这些盐民怎么来的？”
“回姐儿，是雇来的。”许大眼转了转，哈着腰回话，“他们做惯了这活，煮盐也快！”
张瑛笑了下，问：“一日这一个盐灶能出多少盐？”
“回姐儿，这一灶两人干着，一日能出一石，快得很呢！”许大说起这个，颇为骄傲的挺了下胸膛，“这些盐民晚上还能做上两个时辰，这一日一石是稳的。”
“是吗？”张瑛看着那些盐民脸上死气沉沉的神情，眼无半点笑意，“一日给的工钱多少？”
许大心下一凸，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干巴巴的：“一日......姐儿您忘啦？您定的，产出一石给2钱，这价钱别处可都没有的。”
“2钱？呵！”
许大话音才落下，边上熬盐的人就冷笑一声。
许大身体一抖，急匆匆朝那男子吼了一声：“插什么嘴！赶紧干活！”
张瑛看去，就见一个在这初春天里，穿着短打，赤着胳膊的黝黑男子，他正弯腰把柴火塞进灶中，火光照映着他满是嘲讽的脸。
“你心虚了？”张瑛打量完，便把目光收回，放到许大身上。
在她身边的曹永咧嘴笑说：“说的话怕是假的吧？”这话说完，他猛的呵道：“说谎说到姐儿跟前来了！”
“怕是骨头痒了吧。”冯上风按了下手指，出咔咔的声响，“满脸奸相，瞧着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许大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问架势’吓得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下：“姐儿小、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小的怎、怎敢对您说谎？”这话说得情深意切，眼里都挤出泪花来了。
但这点小把戏，真不上张瑛的眼，她下巴微抬：“去叫那人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冯上风应下，就要往那边走，许大顿时急了起来，扑过去抱住他的小腿：“姐、姐儿，那人与小的有仇啊，你问他，他肯定要陷害于我的？！”
“你急什么？”冯上风低头朝他露出个颇为邪气的笑容，“你若是干净的，姐儿一向公正，自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不不！姐儿啊，他就是个做过流寇的，咱们盐场好心收了他，可他不服管教，与我有过节的，要不、要不问问其他人，姐儿啊，小的、小的真是清白的！”许大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让自己耳朵鸣，他怕啊，他没想到这个娇姐儿会突然过来，还突然问起盐民的工钱......
“什么不服管教？！”那边那个黝黑男子把手中柴火一甩，站起身来。
原本留意张瑛这边声响的其他盐民，都不禁看向他，许多人眼里带着担忧。
黝黑男子长得着实高大，他一步步往张瑛这里走来，有一种迫人的气势。
冯上风甩开脚上的许大，看着走过来的黝黑男子眼有警惕，抬手挡住，咧嘴笑说：“站在这就好。”
黝黑男子扫了他一眼，再看向张瑛。
那目光上下打量了下她，带着满满的审视。
张瑛微微挑眉：“让他过来。”
听了这话，冯上风才缓缓放下手，皮肉不笑的道：“请吧。”
黝黑男子迈着大步过去，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死死盯着他的许大，冷笑了声，双手一握，朗声道：“我叫叶孤令，见过张家姐儿！”
“叶孤令？好名字。”张瑛笑了笑，问：“刚刚说的一石盐给予2钱的事，许大没有给足可是？”
“何止没用给足！”说到这个，叶孤令握紧双拳，怒道：“他带着家丁四处抓人来煮盐，一天一灶必须煮出一石，夜里还赶人起来熬煮！一人也就给了1o文了事！有人不愿就被抓起来打！短短几日已有几个被打断了骨头，剩下半条命！”
“姐儿！不是的，您别听他.......”许大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在挣扎一下，却被张瑛一个眼神止住了声音。
她道：“你再开口，舌头就别要了。”
许大楞了楞，随后身子便瘫软了下去，眼里尽是懊悔，他也不知是在懊悔做了这样的事，还是懊悔没把叶孤令先弄死。
“继续。”张瑛再次看向叶孤令。
叶孤令忍了忍，皱着眉头盯着张瑛问：“我想知道，张家，就是这么对待这些盐民的吗？！”
“不是。”张瑛摇头，很认真的说：“这事我今日才知晓。”
“那你要如何处理！”这男子语气有些戳戳逼人起来。
“你那是什么语气？注意点！”冯上风解下腰间大刀，拿着刀鞘拍了拍他。
张瑛抬手止住他动作，看着叶孤令问道：“你想我如何做？”这人瞧着不错，许是个可造之材，她低下的人不够用，若是能把他挖到她跟前也是不错的。
“我说你就会做？”叶孤令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张瑛，神情里带着嘲讽之意。
“你这人......”曹永见此，也有点不快了，扯扯嘴角，“客气点。”语气里满是警告。
叶孤令哼了声，却不理会曹进，只看着张瑛。
张瑛忽然笑出声，道：“你说的我最多做个参考，全部采用却不大可能。”
“那你问我作甚？！”叶孤令没料到这姐儿竟这么直接的回了他话。
“瞧着你有趣，所有人不敢说的时候，你站了出来。”张瑛从石头上起身，环看了下那些注意着这边的盐民，一字一句的说：“我说出的话一言九鼎，产出一石盐2钱，便是一石2钱！我会让账房伙计过来，这几日你们被许大吞掉多少银钱，伙计算完会全部返还到你们手上。”
这话出来，那些盐民眼里还是露出不信任的目光。
“没有人会逼迫你们熬煮盐，如果不愿继续做这份工，可以结算完工钱离去。”张瑛说完这话的时候，许多盐民都蠢蠢欲动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叶孤令问了声，眼里有些探究的看着张瑛。
张瑛从容的笑道：“一石盐2钱，实打实这个价钱，我不担心无人来盐场做工。”
“那些被打的........”
“我会让大夫去看。”张瑛打断叶孤令的话，慢慢走到他跟前去，现他比她高出极多，她只能仰头看他道：“根据伤势，张家会赔其银两。”
叶孤令眉头这才微微松开：“说得出也得做得来。”
“那你就看着吧。”张瑛不与他分辨，绕过他，走到许大面前，低头看了他两眼，“按家丁规矩处理了。”
“是！”冯上风应下，弯腰伸手抓住许大的后领子提起。
许大这才反应过来，嘴里喊着：“姐儿！我就是财迷了心窍......饶了我吧姐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冯上风堵了嘴巴：“呸，犯了规矩还有脸求饶，早干啥去了？”说罢，就叫上两个家丁，拖着许大去了另一处地方。
张瑛这才看向那些管理盐民的家丁，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缩着肩膀，不敢出半点声响，似乎这样就能逃了责罚。
“这些人不是从府里出来。”张瑛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是，姐儿。”曹永看了几眼后，说：“这是铺子里招来的，有不少是铺子里调出的伙计。”
“嗯。你去登记下欠了盐民多少钱，还要这些人从哪个铺子来的，一个个给我丢回原来的铺子里去！让那些掌柜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答复，没有个合理的答复，就别做掌柜了！”张瑛沉下眼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
她非常清楚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这话的意思，因此，每一次她现问题，就会立即处理，并想出长远的对应之策。
曹永立即应下，然后说：“姐儿也莫生气，回头我调了府里的人来。”
张瑛心里略一思索，摇头：“这事我交给林管家做，调人的事你和他商议番，别闹了误会。”
曹永楞了楞，随即大笑了声，手一拍脑袋，连连点头：“瞧我这脑子，听姐儿的！”
“你先去处理吧。”张瑛笑了笑，拍了下他手臂，小声道：“快些，待会还要其他事呢。”
“是！”曹永点点头，就喊了个会认字的家丁，朝盐民走去。
张瑛看了看，见登记的事顺利进行，便在面朝大海的方向，找了处平坦的石头坐下。
就在她坐下不久，那个被故意晾下的叶孤令走了过来。
守在张瑛身后的冯上风看到他，立马开口问：“你是有甚事？”
叶孤令却当他不存在，直直的看向张瑛，说：“你最好别走来时那条道。”
这话一出，张瑛、冯上风神经都绷了起来。
“为何这般说？”张瑛微翘起嘴角，饶有兴趣的问了句。
叶孤令别开眼道：“除非你带的家丁多，不然别走，不然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这话一说完，他就要离开。
张瑛看了眼冯上风，冯上风立马挡到叶孤令面前，嘿嘿的笑说：“你这会可不能走。”
叶孤令啧了声，回头看向张瑛。
“你知道什么？”张瑛手肘抵着膝盖，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浓浓探究。
“不知道！”叶孤令却黑着一张脸，推开冯上风，大步离开。
“这脾性.......”冯上风颇为不爽的拍拍自己胸口，然后看向张瑛：“姐儿，可要......”
“既然来提醒，想来不是那些盐商的同伙。”张瑛摆摆手，笑得颇为灿烂：“这人不错啊，回头事了，你去探探他的底。”看他动作步伐，应是个有武的，此外，那气势，普通人可养不成。
“这事我可做不来啊姐儿。”冯上风连连摆手。
张瑛笑意不减：“你要是能探出他的底，把他挖到府里去，我奖你两百两银子。”
“我......”冯上风本还想拒绝，但随即反应过来，瞪大双眸：“两百两？！”
“嗯。”张瑛笑得满是诱惑：“做不做？”
“做！”冯上风眼睛都有些光。
等曹永那边处理完事情，张瑛便整理了下自己带来的家丁队伍，启程回府。
当他们入了官道，走到半截的时候，四周射出好些箭。
早就知晓埋伏的张瑛一行人，纷纷抽出别在马上的□□应战。
“杀！”
四周冲出约有三四十个黑衣人，手中拿着的武器各异。
张瑛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动着□□，枪入一黑衣人胸口的时候，狠狠拔出，有些血滴溅到脸上。
她毫不在意的抹掉，冷笑着：“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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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瑛一行人都骑着高头大马, 有些个在门口晾晒渔网的渔民，连忙拉了在边上玩耍的小孩进屋，锁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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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看看。”张瑛扯了下缰绳调转马头, 带着人从村子边绕过, 没有穿过村子。
她并不想惊扰了这些渔民。
看到他们, 她就不禁想起自己在渔村里做村长的日子, 再想到如今种种, 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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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产盐，盐灶盐锅，用火熬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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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张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小的许大，见过姐儿。”一个长着尖脸的家丁从盐场里跑到张瑛跟前，利索地行了礼。
“这里是由你看管？”张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手中的马鞭拍拍手心。
许大连连点头，笑得很是谄媚：“是，能为姐儿效力，实在是小的三生修来的福气！”说出的话还文绉绉的。
张瑛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曲起腿，晃晃了马鞭，问：“这些盐民怎么来的？”
“回姐儿，是雇来的。”许大眼转了转，哈着腰回话，“他们做惯了这活，煮盐也快！”
张瑛笑了下，问：“一日这一个盐灶能出多少盐？”
“回姐儿，这一灶两人干着，一日能出一石，快得很呢！”许大说起这个，颇为骄傲的挺了下胸膛，“这些盐民晚上还能做上两个时辰，这一日一石是稳的。”
“是吗？”张瑛看着那些盐民脸上死气沉沉的神情，眼无半点笑意，“一日给的工钱多少？”
许大心下一凸，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干巴巴的：“一日......姐儿您忘啦？您定的，产出一石给2钱，这价钱别处可都没有的。”
“2钱？呵！”
许大话音才落下，边上熬盐的人就冷笑一声。
许大身体一抖，急匆匆朝那男子吼了一声：“插什么嘴！赶紧干活！”
张瑛看去，就见一个在这初春天里，穿着短打，赤着胳膊的黝黑男子，他正弯腰把柴火塞进灶中，火光照映着他满是嘲讽的脸。
“你心虚了？”张瑛打量完，便把目光收回，放到许大身上。
在她身边的曹永咧嘴笑说：“说的话怕是假的吧？”这话说完，他猛的呵道：“说谎说到姐儿跟前来了！”
“怕是骨头痒了吧。”冯上风按了下手指，出咔咔的声响，“满脸奸相，瞧着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许大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问架势’吓得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下：“姐儿小、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小的怎、怎敢对您说谎？”这话说得情深意切，眼里都挤出泪花来了。
但这点小把戏，真不上张瑛的眼，她下巴微抬：“去叫那人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冯上风应下，就要往那边走，许大顿时急了起来，扑过去抱住他的小腿：“姐、姐儿，那人与小的有仇啊，你问他，他肯定要陷害于我的？！”
“你急什么？”冯上风低头朝他露出个颇为邪气的笑容，“你若是干净的，姐儿一向公正，自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不不！姐儿啊，他就是个做过流寇的，咱们盐场好心收了他，可他不服管教，与我有过节的，要不、要不问问其他人，姐儿啊，小的、小的真是清白的！”许大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让自己耳朵鸣，他怕啊，他没想到这个娇姐儿会突然过来，还突然问起盐民的工钱......
“什么不服管教？！”那边那个黝黑男子把手中柴火一甩，站起身来。
原本留意张瑛这边声响的其他盐民，都不禁看向他，许多人眼里带着担忧。
黝黑男子长得着实高大，他一步步往张瑛这里走来，有一种迫人的气势。
冯上风甩开脚上的许大，看着走过来的黝黑男子眼有警惕，抬手挡住，咧嘴笑说：“站在这就好。”
黝黑男子扫了他一眼，再看向张瑛。
那目光上下打量了下她，带着满满的审视。
张瑛微微挑眉：“让他过来。”
听了这话，冯上风才缓缓放下手，皮肉不笑的道：“请吧。”
黝黑男子迈着大步过去，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死死盯着他的许大，冷笑了声，双手一握，朗声道：“我叫叶孤令，见过张家姐儿！”
“叶孤令？好名字。”张瑛笑了笑，问：“刚刚说的一石盐给予2钱的事，许大没有给足可是？”
“何止没用给足！”说到这个，叶孤令握紧双拳，怒道：“他带着家丁四处抓人来煮盐，一天一灶必须煮出一石，夜里还赶人起来熬煮！一人也就给了1o文了事！有人不愿就被抓起来打！短短几日已有几个被打断了骨头，剩下半条命！”
“姐儿！不是的，您别听他.......”许大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在挣扎一下，却被张瑛一个眼神止住了声音。
她道：“你再开口，舌头就别要了。”
许大楞了楞，随后身子便瘫软了下去，眼里尽是懊悔，他也不知是在懊悔做了这样的事，还是懊悔没把叶孤令先弄死。
“继续。”张瑛再次看向叶孤令。
叶孤令忍了忍，皱着眉头盯着张瑛问：“我想知道，张家，就是这么对待这些盐民的吗？！”
“不是。”张瑛摇头，很认真的说：“这事我今日才知晓。”
“那你要如何处理！”这男子语气有些戳戳逼人起来。
“你那是什么语气？注意点！”冯上风解下腰间大刀，拿着刀鞘拍了拍他。
张瑛抬手止住他动作，看着叶孤令问道：“你想我如何做？”这人瞧着不错，许是个可造之材，她低下的人不够用，若是能把他挖到她跟前也是不错的。
“我说你就会做？”叶孤令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张瑛，神情里带着嘲讽之意。
“你这人......”曹永见此，也有点不快了，扯扯嘴角，“客气点。”语气里满是警告。
叶孤令哼了声，却不理会曹进，只看着张瑛。
张瑛忽然笑出声，道：“你说的我最多做个参考，全部采用却不大可能。”
“那你问我作甚？！”叶孤令没料到这姐儿竟这么直接的回了他话。
“瞧着你有趣，所有人不敢说的时候，你站了出来。”张瑛从石头上起身，环看了下那些注意着这边的盐民，一字一句的说：“我说出的话一言九鼎，产出一石盐2钱，便是一石2钱！我会让账房伙计过来，这几日你们被许大吞掉多少银钱，伙计算完会全部返还到你们手上。”
这话出来，那些盐民眼里还是露出不信任的目光。
“没有人会逼迫你们熬煮盐，如果不愿继续做这份工，可以结算完工钱离去。”张瑛说完这话的时候，许多盐民都蠢蠢欲动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叶孤令问了声，眼里有些探究的看着张瑛。
张瑛从容的笑道：“一石盐2钱，实打实这个价钱，我不担心无人来盐场做工。”
“那些被打的........”
“我会让大夫去看。”张瑛打断叶孤令的话，慢慢走到他跟前去，现他比她高出极多，她只能仰头看他道：“根据伤势，张家会赔其银两。”
叶孤令眉头这才微微松开：“说得出也得做得来。”
“那你就看着吧。”张瑛不与他分辨，绕过他，走到许大面前，低头看了他两眼，“按家丁规矩处理了。”
“是！”冯上风应下，弯腰伸手抓住许大的后领子提起。
许大这才反应过来，嘴里喊着：“姐儿！我就是财迷了心窍......饶了我吧姐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冯上风堵了嘴巴：“呸，犯了规矩还有脸求饶，早干啥去了？”说罢，就叫上两个家丁，拖着许大去了另一处地方。
张瑛这才看向那些管理盐民的家丁，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缩着肩膀，不敢出半点声响，似乎这样就能逃了责罚。
“这些人不是从府里出来。”张瑛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是，姐儿。”曹永看了几眼后，说：“这是铺子里招来的，有不少是铺子里调出的伙计。”
“嗯。你去登记下欠了盐民多少钱，还要这些人从哪个铺子来的，一个个给我丢回原来的铺子里去！让那些掌柜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答复，没有个合理的答复，就别做掌柜了！”张瑛沉下眼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
她非常清楚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这话的意思，因此，每一次她现问题，就会立即处理，并想出长远的对应之策。
曹永立即应下，然后说：“姐儿也莫生气，回头我调了府里的人来。”
张瑛心里略一思索，摇头：“这事我交给林管家做，调人的事你和他商议番，别闹了误会。”
曹永楞了楞，随即大笑了声，手一拍脑袋，连连点头：“瞧我这脑子，听姐儿的！”
“你先去处理吧。”张瑛笑了笑，拍了下他手臂，小声道：“快些，待会还要其他事呢。”
“是！”曹永点点头，就喊了个会认字的家丁，朝盐民走去。
张瑛看了看，见登记的事顺利进行，便在面朝大海的方向，找了处平坦的石头坐下。
就在她坐下不久，那个被故意晾下的叶孤令走了过来。
守在张瑛身后的冯上风看到他，立马开口问：“你是有甚事？”
叶孤令却当他不存在，直直的看向张瑛，说：“你最好别走来时那条道。”
这话一出，张瑛、冯上风神经都绷了起来。
“为何这般说？”张瑛微翘起嘴角，饶有兴趣的问了句。
叶孤令别开眼道：“除非你带的家丁多，不然别走，不然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这话一说完，他就要离开。
张瑛看了眼冯上风，冯上风立马挡到叶孤令面前，嘿嘿的笑说：“你这会可不能走。”
叶孤令啧了声，回头看向张瑛。
“你知道什么？”张瑛手肘抵着膝盖，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浓浓探究。
“不知道！”叶孤令却黑着一张脸，推开冯上风，大步离开。
“这脾性.......”冯上风颇为不爽的拍拍自己胸口，然后看向张瑛：“姐儿，可要......”
“既然来提醒，想来不是那些盐商的同伙。”张瑛摆摆手，笑得颇为灿烂：“这人不错啊，回头事了，你去探探他的底。”看他动作步伐，应是个有武的，此外，那气势，普通人可养不成。
“这事我可做不来啊姐儿。”冯上风连连摆手。
张瑛笑意不减：“你要是能探出他的底，把他挖到府里去，我奖你两百两银子。”
“我......”冯上风本还想拒绝，但随即反应过来，瞪大双眸：“两百两？！”
“嗯。”张瑛笑得满是诱惑：“做不做？”
“做！”冯上风眼睛都有些光。
等曹永那边处理完事情，张瑛便整理了下自己带来的家丁队伍，启程回府。
当他们入了官道，走到半截的时候，四周射出好些箭。
早就知晓埋伏的张瑛一行人，纷纷抽出别在马上的□□应战。
“杀！”
四周冲出约有三四十个黑衣人，手中拿着的武器各异。
张瑛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动着□□，枪入一黑衣人胸口的时候，狠狠拔出，有些血滴溅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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