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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明忠臣

小说:大明宣宗皇后传奇作者:公孙英子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20:39:07
三更时分,天空中已无星无月,夜寂静。一片漆黑的牢狱之中,被捆绑成粽子一般的两个女子相依背靠在一起,口腔里都被塞着一个木头塞子,在口水的浸泡下塞子涨大,导致面颊疼痛,呼吸不畅,黑暗中可以听得到她们沉重的喘息声。唯一还能自主的,只有一双在黑夜里仍闪闪光的眼睛。

        这眼睛里没有眼泪,没有悲伤,除了些许的不甘心,就是等待中的迷茫。刺杀皇帝失败被擒,注定一死,她们已经没有其他任何亲人,无牵无挂,所以也就无需隐瞒。在之前的审讯中已经坦承,她们就是方孝孺的遗孤,他的一双女儿,方无情和方无心。为父报仇只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与他人皆没有关联,只求不要株连无辜。

        此刻她们都在想,黑夜就要过去,天快要亮了,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会是怎样的死法。但是她们只是知道一件事,这就是,她们不怕死。

        “哗啦”的一声响,外面走廊的铁门开启了,传来一阵纷繁不一的脚步声。随着灯笼闪动的光线,是一群人走近到这间三面是高墙,一面是碗口粗的木栅栏的死囚牢狱门前。狱卒打着火点亮了一盏破旧的油灯,又打开了门上的锁,豆大的微弱灯光摇曳着,推开门,进来一个手提竹篮的小丫鬟。她放下篮子,又回转身搀进一位身穿蓝裙,身姿颀长面容俊美的女子,门口守着五六个虎视眈眈的带刀侍卫和狱卒。

        方无情和方无心眨动着还不适应眼前灯光照射的眼睛,微眯着目光看过去,这样一群不之客。

        “两位方姑娘,冒昧了,我姓孙,你们可以称呼我孙姐姐。”

        蓝裙女子走到近前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一对姐妹,温声细语的自我介绍道。

        无情和无心使劲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这位孙小姐,认真打量着这位与她们素未蒙面的女子,她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是充满着善意。姐妹俩没有作声,也无法做声。过了片刻,又听见她说:

        “素闻得令堂方先生乃是一代忠臣,时常感叹,十分的敬佩。今特为二位小姐做了一餐饭食送来,略表心意,还望不要见外。”

        无情和无心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心中虽疑惑,仍有几分感激在里面。

        “英宁,过来。”

        这孙小姐不是别人,她正是太孙贵嫔孙倾城。英宁是于两月前去鸿胪寺找到了孙大人,经皇太孙朱瞻基确认后,英宁就暂时留在了孙家,学习帮着孙夫人做些事情。因为自从听了倾城的话,孙夫人董妙娘就与蜀中唐门又恢复了联系,还带了一个徒弟,他是妙娘师傅的孙子,十七岁的少年唐明。

        英宁虽然才刚刚满十二岁,却是十分的聪明伶俐,是一个诚实守信,勤恳做事的孩子。特别是不久前随孙夫人进宫,看望产后的太孙贵嫔时,倾城问起了关于她姐姐的事情。还取出了小珍珠的佛珠项链给她看,英宁看到项链,认出确是失散多年的姐姐之物,她惊喜万分。听到倾城给她讲的姐姐的不幸遭遇,闻听姐姐已然故去,是太孙贵嫔托人安葬了她。英宁握着刻着姐姐名字“海宁”的佛珠项链痛哭流涕,跪在倾城面前,叩头不止,感激不尽,只愿甘孝犬马以图报答大恩。

        倾城让英宁今晚来给二位方小姐送饭,是冒着风险带来了倾城求母亲救方小姐的药酒。

        英宁忙提过篮子,揭去盖在上面的白布,将饭菜一一端出,摆在一张粗木板的桌上,两碗米饭,四碟菜,分别是鸡、鱼、肉、蛋,还有一碗汤,一壶酒。英宁又取出两双筷子,两只汤勺,两只碗摆上。倾城这才现方无情和方无心还被五花大绑着,便吩咐道:

        “给她们松开。”

        两名狱卒走过来也不言语,只七手八脚的一阵,解除了那根几乎勒进肉里的牛皮绳,又取出了她们口中的木塞。姐妹俩吐了几口口水,揉搓着红肿的面颊,活动着麻木了的胳膊,半晌才互相扶持着慢慢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子前,在长凳上坐下,她们脸上很平静,心里想的是,无非是一死而已,吃便吃,总比当个饿死鬼强。

        英宁上前来给她们各舀了一碗汤,端到她们面前,倾城对她俩微微笑着说:

        “吃吧。”

        姐妹俩的嘴角弯了一下,似乎是回了倾城一个浅浅的笑。拿起筷子慢慢吃起饭来。她们吃的很斯文,但地确是饿了,菜吃的不少,米饭也吃的很干净。二人很快便吃饱了,她们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并迅地看了那壶酒一眼,倾城却说:

        ‘’不急,我想知道二位小姐是否还有话想说吗?”

        姐妹俩看着倾城,没有说话,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倾城又一笑,说:

        “如果我有几句话想对两位妹妹说,你们可是听得?”

        “不妨,请讲。”

        方无情脱口而出道。倾城点了点头,

        “你们刺杀当今圣上,说是为父报仇,想当孝女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

        方无心立即答道。

        “可是,若要姐姐说,正好相反,你们这样做是大不孝!”

        “荒繆!是何道理,难道爹爹就白白死了不成?”

        方无心脸色绯红,有些激动,门边的狱卒和侍卫恶狠狠地瞪着她俩,作势要进来,倾城一笑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道:

        “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请问方先生是大明的忠臣,是也不是?他忠于建文帝,为皇帝殉节,他的死是他的选择。方先生是名士大儒,一生传道解惑,忠君爱国,他甘愿以身殉道,以全自己的气节。可曾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却是个杀戮大明君王的刺客?你们悖逆了父亲的意志,所以是为不孝。”

        倾城的话掷地有声,方无情与方无心顿时一怔,无言以对。半晌又说:

        “父亲是建文帝的忠臣,而当今皇上朱棣是个篡位的暴君,杀之有何不可!”

        倾城又不紧不慢地说道:

        “建文帝也好,当今皇上也好,都是大明朝的君王,一国之主,岂能尔等轻言杀害?至于当今皇上是不是篡位,是暴君还是雄主,自有历史来评说。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为了长治久安,该强硬时就得强硬,该流的血也得流,这并非残暴和好大喜功。国以民为本,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太祖皇帝驱逐胡虏,建立大明,分封众藩王镇守国土,大多数朱氏子孙都堪称大明朝柱国基石。是建文帝偏听不明,君权旁落,导致自相残杀,引起战乱。试想若无燕王“靖难”稳定局势,如建文帝继续削藩,我大明能臣良将折损大半,必致国势虚弱,四分五裂,生灵涂炭。大明就好比一头肥羊,四周群狼环视,它犄角尖利,强壮时豺狼不敢擅动,可一有机会谁也想扑上去狠咬一口。所以一家之仇是私事,国家安定才是千万百姓的大事公事。毕竟一个破碎的大明,对谁也没有好处。”

        方无情闻言又不甘心的道:

        “那叫你这么一说,我方家的冤屈就没有昭雪的那一天了?”

        “秦时曾有荆轲刺秦王,而始皇帝照样统一六国。凡天下事皆因大势所趋,岂能逆天而行。至于方先生的冤屈,曾闻当今圣上说过,“方孝儒忠于建文帝就是忠于大明,何罪之有?”,所以,有一天他会得到昭雪,并不是不可能。只需要耐心等待时机。你们的父亲是大明忠臣,希望你们不要让他失望才是。”

        方无情,方无心姐妹俩此刻望着倾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忽而无情又想到了什么,

        “孙姐姐,你懂得事理这么多,你的见解如醍醐灌顶,定是个不一般的人,,我们能知道你是谁吗?”

        倾城轻轻叹息一声,望着二人道:

        “我只是一个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妻子,因为昨夜你们并没有刺到皇上,却是误伤了我的丈夫。”

        “啊!”

        方无情和方无心不由大声惊叫起来,

        “你的丈夫?他受伤了?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幸亏救治的及时,他现在没有危险了。”

        “不,孙姐姐,请你饶恕我们,希望还来得及挽救我们的罪过,---”

        姐妹俩忽然同时跪倒在倾城的面前,方无情的手中高举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扁状瓶子。

        “孙姐姐这是解药,不要以为已经没事了,这暗器上的毒药它是一种慢性苗药,分三次延缓作,叫“事不过三”,所以才能让人因大意受害。这里面的药丸,每天服食一粒,连服三天才能清解干净余毒,你得赶快给你丈夫送去。”

        倾城一惊,接过解药看了一下,说了声:

        “谢谢。”

        又把药瓶递给了英宁,嘱咐让她先随侍卫回去告知明太医,英宁和两个侍卫立即匆匆离去了。

        缓缓的脚步,纤纤的玉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棕色的液体,倒入两只白色的瓷碗中,分的一般多。

        “喝了它吧。”

        清风一般的话语,倾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方无情,方无心面色肃穆的站起身,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一滴也没有留下。

        倾城默默转身疾步离去,听得见一句话:

        “如此,我们死而无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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