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津
海风习习，彩旗飘飘，一轮朝阳洒向天津军港，巨大的帅舰“伏波”乘风破浪出港驶向海上，其后一字跟随有同样大的“定远”“镇远”两舰。前后左右小型的护卫舰有七艘，它们是当年奉旨创建大明水师的皇太子朱标，按照北斗七星命名的战舰：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这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给军舰命名时，心中激荡的唐代著名边塞诗人李益的《塞下曲》。而年轻的燕王朱棣给“镇远”舰的命名却是基于那脍炙人口的汉刘邦古诗《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创建水师的皇太子朱标和几位当初的水师将军都已逝去。这支曾经取辽东，征高丽，战倭寇、巡南海，威震万里海疆的大明水师，也有数万将士为国捐躯，历经数百次的战斗，战舰千疮百孔。而今天的大明水师终于又换装一新，朝气蓬勃，称雄海上。一颗红色的讯号弹腾空而起，炮火齐鸣，四、五里外的一座岛礁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站在高处的旗语兵有力的手臂打出各种旗语，舰队不停地变换着各种不同的战斗序列队形，犹如以身使臂，训练有素。
突然战舰水师官兵涌向甲板站列，面朝帅舰半跪行一军礼，挺身庄严站定，传来激昂动人心弦的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大明水师军歌。
天蓝色的日月军旗，迎风猎猎招展，挥舞于天地之间。
“伏波”甲板上迎风站立着一群威武的水师军官，其中间的那位一身紫衣没穿军服的就是皇太孙朱瞻基。他是向皇爷爷声称要去云南寻找苗药治伤为由，带倾城悄然离宫的。但狡猾的皇爷爷显然不是全然相信孙儿的说辞，还给了他一个附加差事，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让他顺路视察军事，体察民情。
为了蒙混过关，朱瞻基还特意带了明太医随行。这一行人中，除了白虎、青龙、朱雀的手下，明里暗中的安排做路途上的护卫，还有宫中的锦衣卫沿途策应。倾城带有三个丫鬟，只是这丫鬟中并没有春桃和春叶。她们得留在宫里，帮助乳娘和李嬷嬷照顾幼小的常德郡主。再说倾城也不想让有些事牵扯的人太多。倾城这次带的三个丫鬟都不是宫里的人，一个是英宁，另两个却是以丫鬟身份掩人耳目的死而复生的方无情和方无心。
在得知她们姐俩是方孝孺的遗孤后，朱瞻基和倾城可是颇费了点心思，按说她们行刺君王，就是谋反，必死无疑，无可救赎。可是方孝孺是建文帝时的忠臣大儒，这一点连当今皇上也认可。二十年来朝中仍有许多人同情他，赞赏他的不屈气节。民间甚至有永乐帝诛方孝孺十族的传说，虽对他有褒有贬，但对他的毁家报君深为感佩。为臣子重节，所以皇上才给与五品以上的大臣赐节，让他们持节上朝。若干年后朝廷出于彰显忠孝对方孝孺重新评价，给与平反都是有可能的，但如今他唯一的骨肉要再被诛杀，以后的平反昭雪还有何意义？
想来想去，朱瞻基认为现在要寻找一个，既能在表面上看来已经惩罚了她们的罪过，对各方面都能交代的过去，而又能保护她们活下来的方法。有这样的方法吗？还是倾城想到了母亲当年假死与父亲逃离江湖的故事，得以靠着母亲和英宁的帮助，施行了对姐妹俩的救援。
牢狱之中，等到第二天上午皇帝赐二女鸩杀于狱中的旨意下达时，狱卒却现她们并肩躺在一起，已经气息全无。经过狱医查验，二犯显然已死去多时。，两领破席一卷，通知亲属领尸埋葬。二女没有亲属，乐坊已经被查封，坊主因事前不察，容留庇护杀手的罪名，被抄家配岭南。其余舞姬查清与案情无涉，并不知情，放出狱后，各自庆幸保住了小命，遂一哄而散。只有战战兢兢又前来送牢饭的小丫鬟英宁，所以就叫英宁带人从狱中领回了她们的尸体。在狱卒看来，反正是死刑犯，怎么死也是个死。有人收尸总比没人收尸强，不然还得劳动自己，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没得去触这个晦气。
十几个时辰后，方无情和方无心悠悠苏醒于马车之中。她们慢慢睁开了眼睛，又看见了光明，心中纳闷，风声，人声，还有马蹄声，这是到了那儿？人人都对死亡恐惧的很，原来死并不可怕，活着时才觉得更痛苦。
“小姐，她们醒过来啦！”
是英宁压抑不住的惊叫声。
方无情转动了一下脖子，方无心咳嗽了一声，她们同时看到了两张脸上喜悦的笑容。认得出她们，在牢狱时給她们送饭的两张面孔。
“你们活过来了，真好。”
倾城扑下身子抱住了她们两个，声音里满是感动。
“啊，我们没死?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方无心沙哑的声音，英宁忙从水囊里倒出一碗水，端到她的面前，倾城扶起她的身子让她喝了几口，这水如甘露一般清甜入心，滋润了她已干涸的心田。为了打消姐妹俩的疑虑，倾城告诉了她们，其实最后那碗药酒不是毒药，只是可以导致人假死的奇方。只有这样才能使她们活着离开牢房。
“为什么要救我们，就不怕受到牵连吗？”
方无情和方无心使劲的爬起来跪在倾城的面前。倾城微微一笑，真诚而清晰地说道：
“不为什么，因为我和许多人一样，都不希望大明忠臣方先生无后，不想将来留下难以弥补的遗憾。你们应该活着，好好活着，你们的生命是方先生的延续，你们要争取看到未来，而不是年纪轻轻就与草木同朽。”
“谢谢！”
“谢谢孙姐姐，你是我方家的恩人！”
无情、无心眼泪奔涌而出，泣不成声。倾城抚摸着她们的脸，为她们理着乱，
“不要言谢，你们不是也救了我的丈夫吗？这么说我也要谢谢你们，我们彼此就算求仁得仁吧。圣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管一个人出于何种境地，都应该忠君爱民，做事无愧于天地。”
“孙姐姐，我们受教了。”
“我们一定会记住你的话。”
英宁近身递过来两身衣服，请无情和无心换下，又拿出一把梳子替二人梳妆。倾城又温言问道：
“两位妹妹今后有何打算？有可以投靠的人吗？”
无情和无心相视一阵无言，摇了摇头，天地虽大去哪儿？那儿也没有她们的家。还是无情开口说：
“我们没有别的亲人了，没有家，也不知道去往何方，但我们想先去南京看看故宫，缅怀一下我们的父亲和母亲生养我们的地方，然后再去蜀地看看父亲做蜀王世子老师时的书屋，感受一下父辈的足迹。至于以后随遇而安吧。”
倾城闻言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现在正好有这样的机会，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愿望。”
说到这里有些愧疚的又说：
“两位妹妹，只是有一件事要委屈你们，目前你们还不能公开示人，先以我的丫鬟身份做我的随行吧，等有机会再做妥善安排。你们认为行吗？”
“全凭孙姐姐做主，我们愿意。”
倾城一笑，
“那好，我告诉你们，我们的马车现在正在赶往天津港口的路上，将在天津坐船走水路去南京。”
无情，无心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无心又问道：
“是姐夫带我们去吗？”
倾城笑答：
“是的，妹妹聪明。”
无心被倾城夸奖，有些快活的样子，上前掀开一角车帘，看到夕阳西下，满天红霞。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得见庞大的港口建筑群，这就是天津，它已经展成为一座初俱规模的城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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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这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给军舰命名时，心中激荡的唐代著名边塞诗人李益的《塞下曲》。而年轻的燕王朱棣给“镇远”舰的命名却是基于那脍炙人口的汉刘邦古诗《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创建水师的皇太子朱标和几位当初的水师将军都已逝去。这支曾经取辽东，征高丽，战倭寇、巡南海，威震万里海疆的大明水师，也有数万将士为国捐躯，历经数百次的战斗，战舰千疮百孔。而今天的大明水师终于又换装一新，朝气蓬勃，称雄海上。一颗红色的讯号弹腾空而起，炮火齐鸣，四、五里外的一座岛礁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站在高处的旗语兵有力的手臂打出各种旗语，舰队不停地变换着各种不同的战斗序列队形，犹如以身使臂，训练有素。
突然战舰水师官兵涌向甲板站列，面朝帅舰半跪行一军礼，挺身庄严站定，传来激昂动人心弦的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大明水师军歌。
天蓝色的日月军旗，迎风猎猎招展，挥舞于天地之间。
“伏波”甲板上迎风站立着一群威武的水师军官，其中间的那位一身紫衣没穿军服的就是皇太孙朱瞻基。他是向皇爷爷声称要去云南寻找苗药治伤为由，带倾城悄然离宫的。但狡猾的皇爷爷显然不是全然相信孙儿的说辞，还给了他一个附加差事，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让他顺路视察军事，体察民情。
为了蒙混过关，朱瞻基还特意带了明太医随行。这一行人中，除了白虎、青龙、朱雀的手下，明里暗中的安排做路途上的护卫，还有宫中的锦衣卫沿途策应。倾城带有三个丫鬟，只是这丫鬟中并没有春桃和春叶。她们得留在宫里，帮助乳娘和李嬷嬷照顾幼小的常德郡主。再说倾城也不想让有些事牵扯的人太多。倾城这次带的三个丫鬟都不是宫里的人，一个是英宁，另两个却是以丫鬟身份掩人耳目的死而复生的方无情和方无心。
在得知她们姐俩是方孝孺的遗孤后，朱瞻基和倾城可是颇费了点心思，按说她们行刺君王，就是谋反，必死无疑，无可救赎。可是方孝孺是建文帝时的忠臣大儒，这一点连当今皇上也认可。二十年来朝中仍有许多人同情他，赞赏他的不屈气节。民间甚至有永乐帝诛方孝孺十族的传说，虽对他有褒有贬，但对他的毁家报君深为感佩。为臣子重节，所以皇上才给与五品以上的大臣赐节，让他们持节上朝。若干年后朝廷出于彰显忠孝对方孝孺重新评价，给与平反都是有可能的，但如今他唯一的骨肉要再被诛杀，以后的平反昭雪还有何意义？
想来想去，朱瞻基认为现在要寻找一个，既能在表面上看来已经惩罚了她们的罪过，对各方面都能交代的过去，而又能保护她们活下来的方法。有这样的方法吗？还是倾城想到了母亲当年假死与父亲逃离江湖的故事，得以靠着母亲和英宁的帮助，施行了对姐妹俩的救援。
牢狱之中，等到第二天上午皇帝赐二女鸩杀于狱中的旨意下达时，狱卒却现她们并肩躺在一起，已经气息全无。经过狱医查验，二犯显然已死去多时。，两领破席一卷，通知亲属领尸埋葬。二女没有亲属，乐坊已经被查封，坊主因事前不察，容留庇护杀手的罪名，被抄家配岭南。其余舞姬查清与案情无涉，并不知情，放出狱后，各自庆幸保住了小命，遂一哄而散。只有战战兢兢又前来送牢饭的小丫鬟英宁，所以就叫英宁带人从狱中领回了她们的尸体。在狱卒看来，反正是死刑犯，怎么死也是个死。有人收尸总比没人收尸强，不然还得劳动自己，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没得去触这个晦气。
十几个时辰后，方无情和方无心悠悠苏醒于马车之中。她们慢慢睁开了眼睛，又看见了光明，心中纳闷，风声，人声，还有马蹄声，这是到了那儿？人人都对死亡恐惧的很，原来死并不可怕，活着时才觉得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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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英宁压抑不住的惊叫声。
方无情转动了一下脖子，方无心咳嗽了一声，她们同时看到了两张脸上喜悦的笑容。认得出她们，在牢狱时給她们送饭的两张面孔。
“你们活过来了，真好。”
倾城扑下身子抱住了她们两个，声音里满是感动。
“啊，我们没死?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方无心沙哑的声音，英宁忙从水囊里倒出一碗水，端到她的面前，倾城扶起她的身子让她喝了几口，这水如甘露一般清甜入心，滋润了她已干涸的心田。为了打消姐妹俩的疑虑，倾城告诉了她们，其实最后那碗药酒不是毒药，只是可以导致人假死的奇方。只有这样才能使她们活着离开牢房。
“为什么要救我们，就不怕受到牵连吗？”
方无情和方无心使劲的爬起来跪在倾城的面前。倾城微微一笑，真诚而清晰地说道：
“不为什么，因为我和许多人一样，都不希望大明忠臣方先生无后，不想将来留下难以弥补的遗憾。你们应该活着，好好活着，你们的生命是方先生的延续，你们要争取看到未来，而不是年纪轻轻就与草木同朽。”
“谢谢！”
“谢谢孙姐姐，你是我方家的恩人！”
无情、无心眼泪奔涌而出，泣不成声。倾城抚摸着她们的脸，为她们理着乱，
“不要言谢，你们不是也救了我的丈夫吗？这么说我也要谢谢你们，我们彼此就算求仁得仁吧。圣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管一个人出于何种境地，都应该忠君爱民，做事无愧于天地。”
“孙姐姐，我们受教了。”
“我们一定会记住你的话。”
英宁近身递过来两身衣服，请无情和无心换下，又拿出一把梳子替二人梳妆。倾城又温言问道：
“两位妹妹今后有何打算？有可以投靠的人吗？”
无情和无心相视一阵无言，摇了摇头，天地虽大去哪儿？那儿也没有她们的家。还是无情开口说：
“我们没有别的亲人了，没有家，也不知道去往何方，但我们想先去南京看看故宫，缅怀一下我们的父亲和母亲生养我们的地方，然后再去蜀地看看父亲做蜀王世子老师时的书屋，感受一下父辈的足迹。至于以后随遇而安吧。”
倾城闻言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现在正好有这样的机会，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愿望。”
说到这里有些愧疚的又说：
“两位妹妹，只是有一件事要委屈你们，目前你们还不能公开示人，先以我的丫鬟身份做我的随行吧，等有机会再做妥善安排。你们认为行吗？”
“全凭孙姐姐做主，我们愿意。”
倾城一笑，
“那好，我告诉你们，我们的马车现在正在赶往天津港口的路上，将在天津坐船走水路去南京。”
无情，无心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无心又问道：
“是姐夫带我们去吗？”
倾城笑答：
“是的，妹妹聪明。”
无心被倾城夸奖，有些快活的样子，上前掀开一角车帘，看到夕阳西下，满天红霞。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得见庞大的港口建筑群，这就是天津，它已经展成为一座初俱规模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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