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赔大发了
一场不欢而散的聚会，林逸呆坐在马车里，脑海里不停浮现出秦瑶像他下跪的那幅场景，他终于认识了这个曾经不慎相熟的女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矜持，柔顺，琴棋书画，深闺生活，虽不愁吃穿，却也没有多少自由。便如这大唐的所有女人一般，平平淡淡终其一生。
对她来说，这一生的疯狂放纵，早就随着那一跪全部悄然殆尽。
林逸微微叹了口气：“韩兄，不用回家了，先去李府。”
他终究做不到坐视不救，尽管此事与他无关，但这个女人却的确是因为他，才沦落成这般境地。
……
李适之的府邸也在东市，距离宗家不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今日林逸忽然造访，倒是让他有些诧异，二人虽说同为辅佐李瑁，但关系也仅此而已罢了，此番突然造访，定是有事儿来。
李家宅子便如其他官员府邸一样，贵气高雅，更重要的是‘大’。
这年头，用于人们彰显地位的方式不多，唯一明显的分别，就是房子的大小，房子越大，说明地位越高。
亦如林逸，不是他没钱买大房子，而是官职地位摆在那儿，没有办法……
拜帖送进李府，不多时，两个下人躬身而来，态度恭敬领着林逸进了李府。
李家前厅，林逸微微躬身，抱拳施礼道：“下官林逸，见过尚书大人。”
李适之迎着林逸站起身，态度还算客气，哈哈一笑：“林大人不必多礼，过了正月你便要到国子监任职，日后我等可要同殿为臣了。”
林逸很是恭敬的笑了笑：“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区区四品教习，岂能与大人相比。”
李适之毫不托大，客气的摆摆手示意林逸落座：“林大人才学卓著，日后尽心为我大唐朝廷效力，升迁指日可待。”
林逸自是受宠若惊，赶忙起身道：“多谢大人栽培。”
李适之淡然一笑，直奔主题：“不知今日来访本官所为何事？”
很明显，大家关系一般，所以寒暄客套的废话能免则免，毕竟天色也快后晌了，看来李适之是不打算请客吃饭了。
抠门。
这是林逸对李适之此时的评价。
不过这大唐的饭菜对他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吸引力，恭敬道：“下官方才去宗府拜访了太白兄，所悉一事，想与大人商榷。”
李适之似乎早已了然于心，嘴角似笑非笑道：“林大人所说，莫非是秦昌林赋税一案？”
林逸稍楞，随即了然，秦昌林怎么说也是李适之同窗，这件事也不必有所隐瞒：“正是！下官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听林大人的意思，是想救这秦昌林了？”李适之小小的惊讶后，问道：“不知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林逸故作思量一下，试探性问道：“既然秦昌林一案皆是私收高税所致，那若是能把这税收补上，想来应该能减轻些罪责吧？”
李适之目光如炬，看了眼林逸笑中带着几分嘲意：“林大人如今也算是朝中一员了，莫非不知这律法轻重么？”
私收高税什么性质？那可是祸乱朝纲的大罪。再者此事的重点根本就不是私收高税，而是秦昌林丢失赈灾粮饷，这两桩哪个不是罪不可赦？又岂是区区银钱能够脱罪的。
尽管李适之也知道，此事并非秦昌林的责任，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更是牵扯甚广，这个黑锅，也就只能他秦昌林来背了。
“律法是律法，人情是人情。若是大人能够在陛下面前为秦大人求情……”
不等林逸讲完，李适之轻拍了下案几，直接打断道：“林大人莫要与本官打哑谜了，你我都知道，此事绝不是求情如此简单，颍州灾粮被劫一案已然是闹得朝野内外争论不休，若不能尽快平息此事，不仅会牵连到那些募粮的官员，更是连你我也难逃干系。”
说到底，还是怕引火烧身啊！
什么同窗，什么学生。在个人利益面前都是浮云。换句话说，这些人早就将那秦昌林放弃了，欲以一人之过，抵众人之责。
林逸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了一丝寒意。
沉默了好一阵，林逸忽然看向李适之躬身一拜，言辞恳切轻声道“便留他一条命，应当可以吧……”
李适之不由得愣住了，明知难为还要为之，这并不像是林逸的作风：“林大人与秦昌林有故？”
“没有……”林逸摇摇头，叹道：“只是下官与秦家小姐曾有过一面之缘，颍州赈灾秦小姐也着实帮了下官不小的忙，还望大人能够施以援手，下官感激不尽。”
李适之同样叹了口气：“秦昌林之案早已定论，若是定罪，最好的下场也是抄家流放，此事着实难办啊……”
他可以不救秦昌林，但却不能直接回绝了林逸，毕竟同为李瑁效力，同事之间还是要关系融洽了，才好办事。更重要的是，林逸手中那源源不断的财路，有了他，着实能为自己少了许多的麻烦。
林逸目光一闪，低声道：“秦昌林说到底也是为了颍州赈灾才犯下如此大罪，此事虽说难办，但有一人却是可以。”
“何人？”
“李宰辅！”
同为一系官员，若是李适之为秦昌林求情，先不说李隆基会不会将他们一并治罪。单是李林甫一系便不会轻易让他如意的。
反之，若是李林甫肯为秦昌林求情，那就好办多了。到时整个朝堂众口一词，相信李隆基看在朝臣的面子上，也会手下留情一些。
李适之不可思议的语气中，带着难于言表的怒火：“你是要本官去求李宰辅？”
“何谓求呢？大家各取所需罢了。若是寿王最终同意与忠王联手，那大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李适之脸色更气：“你说什么？！”
“额……是利益相投，利益相投……”林逸赶忙改口，接着道：“即使如此，若是大人肯开口，相信李宰辅为了缓和你我关系，应不会拒绝。再有，灾粮被劫的罪魁祸首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既然大人都肯罢手言和，相信对方也绝不会揪着不放。毕竟事情若是败露，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自从遇见林逸之后，李适之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当官练就的口才，与这孙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孙子太能白话了！
不光能说，而且还总能说到理上。什么事儿到他嘴里，不可能的也都变成了可能。
就比如现在——被林逸这么一忽悠，甚至有一瞬间，他忽然都不那么恨李林甫了……
其实大家本来也就没什么仇怨，不过是政见不合罢了。正如林逸所说，若是寿王与忠王联手对敌，那李林甫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做出些应有的姿态，比如为秦昌林求情，就是双方缓和关系的一个枢纽。
沉吟思量了一阵后，李适之似乎被说动了，看向林逸目光复杂，而又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为秦兄走上一遭。至于这税收与粮款的亏空，就要有劳林大人想办法了。”
“大人放心，此事下官定会尽力……”
话没说完，林逸忽然愣住了，看了眼李适之似笑非笑的脸，忽然反应过来。
你大爷！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自己刚才救人心切，一心只想着怎样说服李适之，却未想到，这件事本就是他分内的事情啊！
若是他真的不顾秦昌林死活，那手下的官员们还有谁敢与他效力？就算是秦昌林认了罪，他也要尽力护其周全。
至于李适之刚才表现出的那副壮士断腕的冷酷嘴脸，估计就是演给自己看的。
倒是只有林逸，不仅赔上了面子，更是付出了不少钱财，正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
…………
为官两年，林逸每一天都在成长。
但有一点未变，那就是良心，不论是做官还是经商亦或是为人，若是失了良心，那也断不会活得长久。
为了秦昌林，林逸几乎搬空了家中库房，从洛阳带来的银钱还没满月，就成了别人家的，怎叫一个凄苦可怜。
林逸坐在门槛儿上，看着家里的银钱一箱箱的往外搬，满脸的生无可恋，他忽然怀疑，上天把他安排到唐朝，就是来给人家提高gdp的……
看了眼还在仔细清点数额的葛小六，林逸叹了口气道：“六儿啊！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随意招惹女人，尤其是这种还不清的桃花债，闹不好就要倾家荡产啊！”
韩素兰站在葛小六身边，忍不住反驳道：“先生竟说谎，您送与杨小姐家的银钱还少么，也不见您有什么不情愿的。”
韩虞顿时板着脸道：“素兰！不可对大人无礼。”
“切……”
韩素兰撅了噘嘴，朝林逸扮了个鬼脸，拉着满脸通红的葛小六跑开了。一如及既往的古灵精怪，在林家众人里，也就只有她不怕林逸了，还时不时的与他拌嘴，尽管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但仍旧乐此不彼。
“哎……”
眼看着自家妹子被人家拐跑，韩虞无奈叹了口气，在兄长眼里，任何敢于惦记自己妹妹的男人都是流氓。
就算葛小六是被迫的，那他也是个被迫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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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矜持，柔顺，琴棋书画，深闺生活，虽不愁吃穿，却也没有多少自由。便如这大唐的所有女人一般，平平淡淡终其一生。
对她来说，这一生的疯狂放纵，早就随着那一跪全部悄然殆尽。
林逸微微叹了口气：“韩兄，不用回家了，先去李府。”
他终究做不到坐视不救，尽管此事与他无关，但这个女人却的确是因为他，才沦落成这般境地。
……
李适之的府邸也在东市，距离宗家不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今日林逸忽然造访，倒是让他有些诧异，二人虽说同为辅佐李瑁，但关系也仅此而已罢了，此番突然造访，定是有事儿来。
李家宅子便如其他官员府邸一样，贵气高雅，更重要的是‘大’。
这年头，用于人们彰显地位的方式不多，唯一明显的分别，就是房子的大小，房子越大，说明地位越高。
亦如林逸，不是他没钱买大房子，而是官职地位摆在那儿，没有办法……
拜帖送进李府，不多时，两个下人躬身而来，态度恭敬领着林逸进了李府。
李家前厅，林逸微微躬身，抱拳施礼道：“下官林逸，见过尚书大人。”
李适之迎着林逸站起身，态度还算客气，哈哈一笑：“林大人不必多礼，过了正月你便要到国子监任职，日后我等可要同殿为臣了。”
林逸很是恭敬的笑了笑：“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区区四品教习，岂能与大人相比。”
李适之毫不托大，客气的摆摆手示意林逸落座：“林大人才学卓著，日后尽心为我大唐朝廷效力，升迁指日可待。”
林逸自是受宠若惊，赶忙起身道：“多谢大人栽培。”
李适之淡然一笑，直奔主题：“不知今日来访本官所为何事？”
很明显，大家关系一般，所以寒暄客套的废话能免则免，毕竟天色也快后晌了，看来李适之是不打算请客吃饭了。
抠门。
这是林逸对李适之此时的评价。
不过这大唐的饭菜对他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吸引力，恭敬道：“下官方才去宗府拜访了太白兄，所悉一事，想与大人商榷。”
李适之似乎早已了然于心，嘴角似笑非笑道：“林大人所说，莫非是秦昌林赋税一案？”
林逸稍楞，随即了然，秦昌林怎么说也是李适之同窗，这件事也不必有所隐瞒：“正是！下官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听林大人的意思，是想救这秦昌林了？”李适之小小的惊讶后，问道：“不知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林逸故作思量一下，试探性问道：“既然秦昌林一案皆是私收高税所致，那若是能把这税收补上，想来应该能减轻些罪责吧？”
李适之目光如炬，看了眼林逸笑中带着几分嘲意：“林大人如今也算是朝中一员了，莫非不知这律法轻重么？”
私收高税什么性质？那可是祸乱朝纲的大罪。再者此事的重点根本就不是私收高税，而是秦昌林丢失赈灾粮饷，这两桩哪个不是罪不可赦？又岂是区区银钱能够脱罪的。
尽管李适之也知道，此事并非秦昌林的责任，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更是牵扯甚广，这个黑锅，也就只能他秦昌林来背了。
“律法是律法，人情是人情。若是大人能够在陛下面前为秦大人求情……”
不等林逸讲完，李适之轻拍了下案几，直接打断道：“林大人莫要与本官打哑谜了，你我都知道，此事绝不是求情如此简单，颍州灾粮被劫一案已然是闹得朝野内外争论不休，若不能尽快平息此事，不仅会牵连到那些募粮的官员，更是连你我也难逃干系。”
说到底，还是怕引火烧身啊！
什么同窗，什么学生。在个人利益面前都是浮云。换句话说，这些人早就将那秦昌林放弃了，欲以一人之过，抵众人之责。
林逸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了一丝寒意。
沉默了好一阵，林逸忽然看向李适之躬身一拜，言辞恳切轻声道“便留他一条命，应当可以吧……”
李适之不由得愣住了，明知难为还要为之，这并不像是林逸的作风：“林大人与秦昌林有故？”
“没有……”林逸摇摇头，叹道：“只是下官与秦家小姐曾有过一面之缘，颍州赈灾秦小姐也着实帮了下官不小的忙，还望大人能够施以援手，下官感激不尽。”
李适之同样叹了口气：“秦昌林之案早已定论，若是定罪，最好的下场也是抄家流放，此事着实难办啊……”
他可以不救秦昌林，但却不能直接回绝了林逸，毕竟同为李瑁效力，同事之间还是要关系融洽了，才好办事。更重要的是，林逸手中那源源不断的财路，有了他，着实能为自己少了许多的麻烦。
林逸目光一闪，低声道：“秦昌林说到底也是为了颍州赈灾才犯下如此大罪，此事虽说难办，但有一人却是可以。”
“何人？”
“李宰辅！”
同为一系官员，若是李适之为秦昌林求情，先不说李隆基会不会将他们一并治罪。单是李林甫一系便不会轻易让他如意的。
反之，若是李林甫肯为秦昌林求情，那就好办多了。到时整个朝堂众口一词，相信李隆基看在朝臣的面子上，也会手下留情一些。
李适之不可思议的语气中，带着难于言表的怒火：“你是要本官去求李宰辅？”
“何谓求呢？大家各取所需罢了。若是寿王最终同意与忠王联手，那大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李适之脸色更气：“你说什么？！”
“额……是利益相投，利益相投……”林逸赶忙改口，接着道：“即使如此，若是大人肯开口，相信李宰辅为了缓和你我关系，应不会拒绝。再有，灾粮被劫的罪魁祸首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既然大人都肯罢手言和，相信对方也绝不会揪着不放。毕竟事情若是败露，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自从遇见林逸之后，李适之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当官练就的口才，与这孙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孙子太能白话了！
不光能说，而且还总能说到理上。什么事儿到他嘴里，不可能的也都变成了可能。
就比如现在——被林逸这么一忽悠，甚至有一瞬间，他忽然都不那么恨李林甫了……
其实大家本来也就没什么仇怨，不过是政见不合罢了。正如林逸所说，若是寿王与忠王联手对敌，那李林甫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做出些应有的姿态，比如为秦昌林求情，就是双方缓和关系的一个枢纽。
沉吟思量了一阵后，李适之似乎被说动了，看向林逸目光复杂，而又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为秦兄走上一遭。至于这税收与粮款的亏空，就要有劳林大人想办法了。”
“大人放心，此事下官定会尽力……”
话没说完，林逸忽然愣住了，看了眼李适之似笑非笑的脸，忽然反应过来。
你大爷！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自己刚才救人心切，一心只想着怎样说服李适之，却未想到，这件事本就是他分内的事情啊！
若是他真的不顾秦昌林死活，那手下的官员们还有谁敢与他效力？就算是秦昌林认了罪，他也要尽力护其周全。
至于李适之刚才表现出的那副壮士断腕的冷酷嘴脸，估计就是演给自己看的。
倒是只有林逸，不仅赔上了面子，更是付出了不少钱财，正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
…………
为官两年，林逸每一天都在成长。
但有一点未变，那就是良心，不论是做官还是经商亦或是为人，若是失了良心，那也断不会活得长久。
为了秦昌林，林逸几乎搬空了家中库房，从洛阳带来的银钱还没满月，就成了别人家的，怎叫一个凄苦可怜。
林逸坐在门槛儿上，看着家里的银钱一箱箱的往外搬，满脸的生无可恋，他忽然怀疑，上天把他安排到唐朝，就是来给人家提高gdp的……
看了眼还在仔细清点数额的葛小六，林逸叹了口气道：“六儿啊！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随意招惹女人，尤其是这种还不清的桃花债，闹不好就要倾家荡产啊！”
韩素兰站在葛小六身边，忍不住反驳道：“先生竟说谎，您送与杨小姐家的银钱还少么，也不见您有什么不情愿的。”
韩虞顿时板着脸道：“素兰！不可对大人无礼。”
“切……”
韩素兰撅了噘嘴，朝林逸扮了个鬼脸，拉着满脸通红的葛小六跑开了。一如及既往的古灵精怪，在林家众人里，也就只有她不怕林逸了，还时不时的与他拌嘴，尽管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但仍旧乐此不彼。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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