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爱的卑微
也不知李适之是怎样说服李林甫出手的，只是没过三天，朝中的旨意便下来了。
革去秦昌林黔州太守之职，卓令大理寺抄家之后贬为庶民，终身不可为朝廷录用。也就是说，命是留下来了，但这辈子的官宦生涯也到此为止了。
还未等林逸来得及思量这其中利益，林家大门外，终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天刚擦亮，葛小六小心翼翼的敲响了林逸的房门：“先生，外面有位秦小姐说要见您。”
一阵怒砸床板的乒乓声过去，林逸癔症着脸开门，语气很是烦躁：“什么‘钱’小姐！说过多少次了，睡觉的时候别敲门！”
葛小六一脸委屈，又不敢辩驳：“可那位秦小姐就在咱家门前跪着呢，说是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秦瑶？”林逸终于反应过来，揉了揉额头道：“将她请进来吧……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让一个女子在门外跪着，知道的是来谢恩，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始乱终弃呢，刚来长安就传出个这名声，那以后也就不用混了。
大门外，秦瑶一身鹅黄素衣，脸色比之前稍微红润了一些，跪在林家的大门外，一如既往的宁静幽雅。
林逸跨步上前扶起她：“秦小姐这是何故，快快请起。”
秦瑶却一改往日的柔顺与矜持，推开林逸的手，道：“多谢林大人救我父性命，秦瑶孑身一人无以为报，今日唯有跪谢林大人之恩，当牛做马任凭差遣。”
林逸赶忙又道：“秦小姐言重了，此事因林某而起，救秦大人也是理所应当，万不可担姑娘如此大礼。”
秦瑶仍旧长跪不起，语气清幽：“林大人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愿留在林家，为妾为婢也好，端茶倒水也可，以此报答。”
看着街上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林逸赶忙抱拳道：“这怎的可以，秦小姐千金之躯，林某怎么担当得起。”
而秦瑶的语气却是异常坚决：“自打父亲入狱的那天起，这世上以没有秦小姐了。如今父亲已回了黔州，小女子无家可归，还望林大人收留。”
林逸看了看天色，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前日来信说，杨玉环今日就会达到长安，若是让她看到林家忽然多了个女人，那画面……
想到这儿，林逸不禁打了个哆嗦，急忙道：“姑娘可以随令尊回黔州啊！”
屡次三番被拒，周瑶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但依旧脸色坚决：“父亲如今身无官职，秦家也遭朝廷抄家，就算回了黔州，秦家若想要安稳度日，也仍旧逃不过攀亲联姻的命运……”
讲到这儿，秦瑶的目光更加坚决，仰头看着林逸，眼神里多了一丝光彩：“与其都要嫁与他人，那何不嫁与自己欢喜之人。”
恩？林逸稍怔了一下，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部电视剧里看到过，什么电视剧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像……应该……也许被人赖上了——
这小妮子今天反常的狠呐……
平日温顺娇柔，怎的今日却恁的坚决？
这番话若是杨玉环来说，林逸还不是特别意外，因为她本就是一个不惧世俗的女子。怎么如今秦瑶也转了性子？
林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当真这么有魅力？已经可以引得美女以身相许了？甚至倒贴钱？
不过就算他留下了秦瑶，那也不算是倒贴钱，毕竟为了救秦昌林，自己之前已经付出了数以万计的银钱，就算真想要点报酬，那也不算过分。
可报酬也不是这么要的……
秦瑶他也是万万不敢收的，比起温婉可人的秦瑶，他的心中早已被那朵娇艳魅人的海棠花占据了。
林逸顿时头大不已，又不知该怎么拒绝，只有好言相劝道：“秦小姐有所不知，其实……在下已有钟意的女子了，所以此事……”
“是玉环姐姐么？”秦瑶忽然露出一抹凄笑，又好似自顾自的喃喃道：“怪不得当日在洛阳城外，玉环姐姐会与我说那般话，怕是那时候，她便以钟情与你了吧……”
似乎一切都能讲的明白，先来后到也好，心有所属也好，都能一句话讲得明白。可唯独心意，却怎么说也说不明白。
诚然，与杨玉环比起来，秦瑶的确逊色了几分，不仅是容貌，还有她的勇气。若当日洛阳城外的两个人调换一下，恐怕此时林逸心中的那个人，也会变了吧？
而此时，跪在林逸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怕是早已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什么矜持，什么顺受，什么脸面，什么尊严，她都不要了！放弃了这些，便如同放弃了自己的性命一般，又如同——再一次重生！
林逸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狠话说不出来，软话更说不出来。比起得到，他更怕失去。
“来之前怡姐姐曾与我说，人生苦短，莫要错过……”秦瑶微微一笑，凄楚之中带着一抹坚决：“我不求林公子真心相待，便只愿留在林家……哪怕是为奴为仆亦可！”
林逸呆住了，他忽然很想问问秦瑶，到底是喜欢自己什么地方？以至于可以让她明知不可为，也要帮助自己赈灾。甚至连尊严和脸面都不要了。
此时，抿心自问，自己何德何能？
……
“既然瑶妹妹这般想留在林家，林家又岂能拒之门外，正好家中还缺一个使唤的丫头，妹妹若是不嫌弃，便留下来吧。”
不知何时，杨玉环忽然出现在了街角，一身猩红的长袍包裹着傲人柔美的身姿，眉间的海棠像是开了花一般。
依旧是那副绝代芳华的面容，倾国倾城娇艳似火。便是这世上所有的女子，也仍旧比不过面前的这个女子。
“环儿？”林逸吓了一跳，短暂的惊吓之后，赶忙迎上前去，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童，想要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我这……你听我与你解释……”
杨玉环恍若不闻，至于秦瑶更是看都没看一眼，脚步也未停，带着小丫鬟樱桃径直进了林府，便如同回家一般随意。
经过葛小六与韩虞的时候，杨玉环冷声开口：“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去！莫要传出去丢了林家脸面。”
声音虽不大，却如同数九寒冰，那般气势令人生畏。
饶是相识多年，韩虞也从未见过杨玉环如此冰冷过，顿时打了个激灵，拉着原地发愣的葛小六匆匆进门。哪怕林逸已经把眼眨瞎了，韩虞葛小六也仍是恍若不闻，生怕引火烧身。
秦瑶仍旧跪着，稍稍惊讶了几秒后，轻声道：“多谢玉环姐姐……”
她用这世上最卑微的方式，换得了自己执念的东西。哪怕是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也是悲剧的一天。
杨玉环前脚上了楼，林逸后脚就跟了上去，满脸的生无可恋。
这小妮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平日里看得心高气傲娇媚可人，甚少与人置气。可一旦真生气了，那可就是火山爆发的场面。
三楼的房门砰然关上，那力道之大，直教身在一楼大厅的林家众人，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眼神里满是同情。
“我便迟来了两日，人就找上门来了。你若真想娶那秦瑶，大可娶了就是，没人拦着你！”没等林逸开口，杨玉环猛地转身，原本冷傲阴沉的俏脸，顿时变得泪眼朦胧，满是委屈的看着林逸。
“我这……”林逸欲哭无泪，赶忙道：“黔州太守秦昌林丢失赈灾粮款，私收高税。人家已经找上了门，若不出手相救，总说不过去啊……”
这个时候若还不赶紧解释，恐怕待会儿就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女人的眼泪，男人的怜悯，自古都是能够杀心的武器。
杨玉环稍稍平静了些，任由林逸将脸上的泪痕抹去，从而擦花了妆，嗔了一声：“你若不想救，谁也不会逼你。”
一针见血——林逸顿时语噎。是啊，若是他心再狠一点，直接无视于睹，也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事儿了。
林逸不禁恨得牙痒痒，这件事儿可不单单是救人，更是中了李适之那孙子的圈套，若是他早知道李适之也会出手救秦昌林，自己又何止摊上这么一遭烂事儿。
所以说——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挨千刀的李适之！这孙子，真是应该遭雷劈才对。
看林逸一脸懊恼，杨玉环心中又轻了几分，再加上此事自己也有些责任。若不是她可以隐瞒了秦瑶筹粮之事，也不至于闹成今日这种情境。
说到底，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种下了什么因，便开出了什么果。
目光异样的看了眼林逸，杨玉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算了……来便来吧。你、我还不知何时才能成亲，家中有个女子，总归是好的。”
什么叫‘总归是好的’？
林逸一脸茫然，想了又想，他似乎明白了——甚至有了一丝蠢蠢欲动的感觉。
杨玉环似有些紧张的攥了攥他的手，赶忙又道：“可就算她进了林家的门，你也不可娶她！……至少不可在我之前娶她！”
这便是杨玉环，她用自己的方式赢得了林逸的感情和尊重，就连委曲求全，也仍旧那么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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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林逸来得及思量这其中利益，林家大门外，终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天刚擦亮，葛小六小心翼翼的敲响了林逸的房门：“先生，外面有位秦小姐说要见您。”
一阵怒砸床板的乒乓声过去，林逸癔症着脸开门，语气很是烦躁：“什么‘钱’小姐！说过多少次了，睡觉的时候别敲门！”
葛小六一脸委屈，又不敢辩驳：“可那位秦小姐就在咱家门前跪着呢，说是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秦瑶？”林逸终于反应过来，揉了揉额头道：“将她请进来吧……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让一个女子在门外跪着，知道的是来谢恩，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始乱终弃呢，刚来长安就传出个这名声，那以后也就不用混了。
大门外，秦瑶一身鹅黄素衣，脸色比之前稍微红润了一些，跪在林家的大门外，一如既往的宁静幽雅。
林逸跨步上前扶起她：“秦小姐这是何故，快快请起。”
秦瑶却一改往日的柔顺与矜持，推开林逸的手，道：“多谢林大人救我父性命，秦瑶孑身一人无以为报，今日唯有跪谢林大人之恩，当牛做马任凭差遣。”
林逸赶忙又道：“秦小姐言重了，此事因林某而起，救秦大人也是理所应当，万不可担姑娘如此大礼。”
秦瑶仍旧长跪不起，语气清幽：“林大人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愿留在林家，为妾为婢也好，端茶倒水也可，以此报答。”
看着街上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林逸赶忙抱拳道：“这怎的可以，秦小姐千金之躯，林某怎么担当得起。”
而秦瑶的语气却是异常坚决：“自打父亲入狱的那天起，这世上以没有秦小姐了。如今父亲已回了黔州，小女子无家可归，还望林大人收留。”
林逸看了看天色，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前日来信说，杨玉环今日就会达到长安，若是让她看到林家忽然多了个女人，那画面……
想到这儿，林逸不禁打了个哆嗦，急忙道：“姑娘可以随令尊回黔州啊！”
屡次三番被拒，周瑶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但依旧脸色坚决：“父亲如今身无官职，秦家也遭朝廷抄家，就算回了黔州，秦家若想要安稳度日，也仍旧逃不过攀亲联姻的命运……”
讲到这儿，秦瑶的目光更加坚决，仰头看着林逸，眼神里多了一丝光彩：“与其都要嫁与他人，那何不嫁与自己欢喜之人。”
恩？林逸稍怔了一下，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部电视剧里看到过，什么电视剧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像……应该……也许被人赖上了——
这小妮子今天反常的狠呐……
平日温顺娇柔，怎的今日却恁的坚决？
这番话若是杨玉环来说，林逸还不是特别意外，因为她本就是一个不惧世俗的女子。怎么如今秦瑶也转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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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他留下了秦瑶，那也不算是倒贴钱，毕竟为了救秦昌林，自己之前已经付出了数以万计的银钱，就算真想要点报酬，那也不算过分。
可报酬也不是这么要的……
秦瑶他也是万万不敢收的，比起温婉可人的秦瑶，他的心中早已被那朵娇艳魅人的海棠花占据了。
林逸顿时头大不已，又不知该怎么拒绝，只有好言相劝道：“秦小姐有所不知，其实……在下已有钟意的女子了，所以此事……”
“是玉环姐姐么？”秦瑶忽然露出一抹凄笑，又好似自顾自的喃喃道：“怪不得当日在洛阳城外，玉环姐姐会与我说那般话，怕是那时候，她便以钟情与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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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抿心自问，自己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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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瑶妹妹这般想留在林家，林家又岂能拒之门外，正好家中还缺一个使唤的丫头，妹妹若是不嫌弃，便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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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儿？”林逸吓了一跳，短暂的惊吓之后，赶忙迎上前去，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童，想要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我这……你听我与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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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瑶仍旧跪着，稍稍惊讶了几秒后，轻声道：“多谢玉环姐姐……”
她用这世上最卑微的方式，换得了自己执念的东西。哪怕是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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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环前脚上了楼，林逸后脚就跟了上去，满脸的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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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房门砰然关上，那力道之大，直教身在一楼大厅的林家众人，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眼神里满是同情。
“我便迟来了两日，人就找上门来了。你若真想娶那秦瑶，大可娶了就是，没人拦着你！”没等林逸开口，杨玉环猛地转身，原本冷傲阴沉的俏脸，顿时变得泪眼朦胧，满是委屈的看着林逸。
“我这……”林逸欲哭无泪，赶忙道：“黔州太守秦昌林丢失赈灾粮款，私收高税。人家已经找上了门，若不出手相救，总说不过去啊……”
这个时候若还不赶紧解释，恐怕待会儿就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女人的眼泪，男人的怜悯，自古都是能够杀心的武器。
杨玉环稍稍平静了些，任由林逸将脸上的泪痕抹去，从而擦花了妆，嗔了一声：“你若不想救，谁也不会逼你。”
一针见血——林逸顿时语噎。是啊，若是他心再狠一点，直接无视于睹，也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事儿了。
林逸不禁恨得牙痒痒，这件事儿可不单单是救人，更是中了李适之那孙子的圈套，若是他早知道李适之也会出手救秦昌林，自己又何止摊上这么一遭烂事儿。
所以说——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挨千刀的李适之！这孙子，真是应该遭雷劈才对。
看林逸一脸懊恼，杨玉环心中又轻了几分，再加上此事自己也有些责任。若不是她可以隐瞒了秦瑶筹粮之事，也不至于闹成今日这种情境。
说到底，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种下了什么因，便开出了什么果。
目光异样的看了眼林逸，杨玉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算了……来便来吧。你、我还不知何时才能成亲，家中有个女子，总归是好的。”
什么叫‘总归是好的’？
林逸一脸茫然，想了又想，他似乎明白了——甚至有了一丝蠢蠢欲动的感觉。
杨玉环似有些紧张的攥了攥他的手，赶忙又道：“可就算她进了林家的门，你也不可娶她！……至少不可在我之前娶她！”
这便是杨玉环，她用自己的方式赢得了林逸的感情和尊重，就连委曲求全，也仍旧那么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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