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五海砂报恩
乔衍乡下小子的身份，帮众都是知道的，原来因惧怕鸠山夫依鸠山夫之意捉他来，也想乘机赚一笔，哪知却因此解了帮中之危。
但也因此充满疑问，武功高强的乔衍，怎会让他们随机摆布？怎会在这关键时刻出手？鸠山夫知他武功，缘何找来这个敌手？而乔衍是什么身份呢？是鸠山夫背叛的拍档？是普通的乡下小子？是武功高不可测的武林异人？
等等这些都是他们心中的谜团。
但是汉子眼前管不了这些，乔衍打跑鸠山夫，是鸠山夫的敌人，是好人就已足够！
他强行站直身子抱拳道：“在下这厢为帮中兄弟谢过小兄弟。”
他不能运内力对敌，但无碍说话。
乔衍也学他抱拳拱了下：“叔叔不必谢我，你应该感谢……”突然想到少女说不要说出她的存在，急忙停下，支支哦哦的说了些客气话。
汉子从一开始就觉得乔衍是好人，不在意他的支支哦哦，反而甚是喜欢他的谦虚。
那姜老大一身完好无损，在帮众中显得甚异，心上七上八下，不知接下来乔衍会怎么对付自己。
好在，汉子重新下令救治伤者，他急急忙忙的第一个上去给脱臼的帮众治疗，他武功颇高，在脱臼的关节上伸缩几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吱”声，就将错骨扶正。很快就救治了多人。汉子刚才对他冷眼旁观，此时露出微微笑意。
乔衍略懂医理，但扶错骨是首次，依照那姜老大的方法过去帮忙，速度却极为缓慢。
这次受伤的帮众大都是脱臼没有性命之忧，只少数几人中了鸠山夫重掌昏迷过去生死未卜，汉子吩咐给他们灌上疗伤药丸，用担架抬回去救治。
一阵紧张忙碌，天色破晓，汉子又命令未受伤的帮众照看各处港口提防鸠山夫返回，其他人疗伤的疗伤，休息的休息。
将乔衍带去一处房间，诚恳的要求乔衍暂时留下。
他这样做，当然是为了提防鸠山夫。乔衍归心似箭，但见帮众遭受重创，也有点不好意思立即离去，只好同意。
一天过去，长庆没有出现，去捉他们的魏老二与龙老三也没回来。
乔衍猜想他们并没有捉到长庆，稍感放心。
一天来，他感到身上的力量在渐渐消失，由感觉力大无穷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他知道这时待在这对海岛非但没有帮助，若鸠山夫回来，可能还是累赘，就决定去向汉子告辞。
此念方生，汉子却突然差人来让他去大厅议事。
大厅上集有数十人，腰挂兵刃站在两边，估计很多是那晚没有参战的帮众。
壮汉仍然坐在上次的位置，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凛然，看来伤势已有好转。
他与汉子受的都是内伤，不能用内力，但说话无碍。
汉子站在他旁边。这好像是个独特位置，地势比下面高了几个台阶。
现在，大厅上只有两人在这个位置。
壮汉旁边另有一个空着的坐位，汉子见乔衍进来，招呼他过来就座。乔衍知道这个座位的分量，当然知道不宜坐下，只站在座位旁边。
数十人当中只有壮汉落座，他坐下去就与壮汉“平起平坐”了。
汉子想按他落座，乔衍只是拒绝。
壮汉粗声道：“小子坐下。”他说话突然瓮声瓮气的，似是命令，也似一种没有芥蒂的招呼，更似要表达不能抗拒的语气。
“晚辈不敢落座。”乔衍道。
“本帮主叫你坐就坐，有什么不敢坐的。”壮汉仍是粗声的。
乔衍看了下汉子，又看了下下面站着的帮众，这人的年纪都比自己大，坐下去万万不妥，但是拒绝又担心壮汉生气，对汉子说道：“叔叔，你坐吧，我站着就可以。”
汉子一笑道：“今日是特殊日子，你要坐下。”乘乔衍疑惑瞬间，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乔衍急忙想站起，却被汉子按住。
壮汉突然从座位站起道：“大家知道咱们不是鸠山夫的对手，他要咱们跟他去做海盗，害咱们镇上的百姓，咱们即便不是他的对手，也只好跟他拼了。咱们可以不要性命，但是，这个海岛仍然会为他所得，成为海盗大本营，也有很多兄弟可能不得不跟他去做海盗。大家也知道，咱们的力量虽然不大，却有建帮宗旨，就是咱们是帮派中人了，仍然是普通百姓，与百姓没有两样，并以保护受人欺凌的百姓为己任。那时候，咱们的帮派虽然被剿灭了，但顶替者的所作所为将与本帮宗旨背道而驰，这是咱们万万不能忍耐的。但是咱们的力量就这么大，面对强敌也是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下面鸦雀无声。
一会续道：“就是这位小英雄，他挽救的不但是本帮，还挽救了本帮的宗旨、灵魂。大家说说，咱们应该怎样感谢他呢？”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虽然有些交头接耳，却一时没有人大声答话，好像感到如此大恩大德，只是帮主才有力量表达出有份量的感谢方式。
“鸠山夫的出现，让大家都看到了本帮的危机，咱们的武功及不上他，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都要受他欺凌。为此，本帮主为大家找了一位帮主，他不但侠义仁心，还武功高强，可以维护本帮宗旨、灵魂，并击退鸠山夫。”
壮汉续道。
下面帮众明白大半，帮主要选的帮主，就是这次击退鸠山夫、现在就坐在帮主旁边的乔衍。
乔衍却没感到说的是他，他觉得这是没可能的事。只是这么多人站着只有他坐着，这么重要的礼遇让他羞愧难安，脸上好似火烧。
壮汉又道：“本帮主要推选的帮主，就是这位小兄弟。”
下面的人虽然大都佩服乔衍，但与帮主感情深厚，对帮主易位感到意外、震惊，一时没怎么表态。
乔衍以为说的不是他，但壮汉的手指明明指向他，这又是一个晕眩的消息，与大部分帮众的感想都是一样，除了意外之外，就是震惊。
“呼”的从座位站起道：“叔叔，你说的不是我。”像在掩耳盗铃。
“小子，说的就是你啊，怎么不是你？没有你，咱们的帮派还有吗？咱们帮派的宗旨与灵魂还有吗？所以你要做咱们的帮主，抵抗鸠山夫，带领大家继续喝香的，吃辣的，继续在这个海岛上过好日子。”壮汉笑眯眯的看着他，说话好似连珠炮一样，好像已经深思熟虑。
汉子也是看着他微笑，不错，除了微笑，还有鼓励。
乔衍与帮众仍然意外、震惊，感觉这就不可能之事。
“叔叔，我万万不能做帮主，万万不能做帮主。”乔衍忍不住的双手乱摇，“我……我真的不能做帮主。”
乔衍觉得连说几句不能做就能拒绝的一干二净。
可是壮汉却瞪眼看着他，叫道：“你为什么不能做？是不是看不起咱这个帮主之位？”
“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一点做帮主的实力都没有。”乔衍在掏心掏肺的拒绝。他说的是大实话，他父母说他一无是处，而这个帮主的位置又这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这么重大，他自是觉得不能胜任。
“你怎会没有实力？鸠山夫不是你打跑的吗？咱们不是你救的吗？”壮汉依然瞪眼，脸色又有几分惊奇。
“我……我……我……怎能打退鸠夫？你们……你们也不是我救的。”乔衍很想说实话，但是不能说啊。
“小子，咱们都是爽快的人，不能睁眼说瞎话，你说鸠山夫不是你打跑的，咱们不是你救的，那么是谁啊？”壮汉一板一眼的。
“这个……这个……这个……”乔衍有口难言。
“小子，咱们要你做这个帮主，不只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你的才能，为了本帮能够继续生存、发展。你难道忍心让鸠山夫将本帮变为海盗帮么？难道忍心看着本帮众多的兄弟在鸠山夫手上丢了性命么？”壮汉显得坦率之极。
哎呀，我就是不能做帮主呀！乔衍感到做帮主是不可能的事。他现在的武功消失了，抵挡不了鸠山夫，他对自己的能力在父母的讥讽下已经先入为主，说到底，他做不了这个帮主，壮汉也误会了他的武功。
可是壮汉说得句句在理啊，他虽然没有做帮主的意思，却也要正视帮中的事实，假若鸠山夫转回，的确会有很大的危机。他的武功虽然消失，但假若海岛有难，他也不应该置之不理的。
“假若叔叔需要，晚辈可以留在帮中，对抗鸠山夫。”乔衍也只能这样说。他想将拒绝的话说得委婉一点，后面的话速度就慢了一点。
也就是慢了这一慢让壮汉觉得他已经同意了，哈哈笑道：“好，小兄弟，咱们做事就是图个爽快，本帮主不太知晓你的身世、姓名，但是知道你做事的行径。相信你会比本帮主做得更好，做得更出色。”
“不是这样的。”乔衍断然道，“我是说，叔叔继续做帮主，我留下来协助。”乔衍这才说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壮汉却不管这些，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同意留下来了，就是同意了这个帮主之位。你说话不能反悔，须得帮主一路做到底。”
他也知道乔衍没有承诺要做帮主，但他却故意将道理说歪，当成了乔衍刚才是同意的。
乔衍怎么也想不到飞来横事，见委婉的不行，只好正色道：“我真的不能做帮主。”
壮汉满腔热情被泼了一头冷水，不免有几分失意。乔衍的德行武功都是生平罕见，他可真的不想失去这个人才。
他把目光望向汉子，想汉子说几句话。
“小兄弟一定觉得这回事很突兀，但是我明确告诉你，这个帮主没有丝毫特权，吃的住的都与下面的帮众一样，酬劳也与帮众一样。不同的是有危险要走在前头，工作时要走在前头，更要在行为准则上要对大家有示范作用。总之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正是因为小兄弟你年轻，还有那么一点点品格，才选你做帮主呢。”汉子说话也似掏心掏肺的。
壮汉很惊异的看着他，心说你区云帆什么时候能这么胡说八道了，有危险走在前头不假，吃住与帮众大体一样不假，薪酬差不多也不假，但怎能说没有一点特权是吃力不讨好呢？首先帮众见了帮主要恭敬行礼，日常工作安排要帮主一口咬定，开个会，大家要站着，帮主还有个座位呢。帮里加菜，帮主有酒有肉，帮众都有吗？帮主有独立办公的地方，帮众有吗？
当然他知道汉子的意思，现在就看乔衍的意思了。
乔衍犹豫了，他不想有危险的时候走在后面，不想他的行为准则没有示范作用，好像这个帮主之位对他合适。
但是帮主就是帮主，是一帮之首，他怎能不知道呢？况且，他只想短暂停留，他是要回到水石竹村去的。
想拒绝，但他分明看到了壮汉的失落，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禁低下头去。
当然他的低头、左右为难，都是汉子席话之功。
“小兄弟，你同不同意这个苦差？”汉子看着乔衍问。
他说的是苦差，乔衍怎能不同意呢？由左右为难变成犹豫不决。
那姜老大忽然叫道：“且慢，他是鸠山夫的同伙，怎能做帮主呢？”
“鸠山夫是他打跑的，怎会是同伙？”汉子因为那姜老大救伤积极，刚刚对他有了点好感，闻言又不禁白了他一眼。
“副帮主怎会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阴谋？万一鸠山夫是故意让他打跑的，然后来获取这个帮主之位，那怎么办呢？”那姜老大冷冷的。
汉子不禁一愣，他虽不想相信那姜老大的话，但这话也好似不无道理的。
看了下乔衍，内心不禁犹豫，这帮主之位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他内心较少一些阴暗想法，当这次乔衍救了帮派上下，壮汉与他商量将帮主之位让给乔衍，他稍犹豫就爽快答应了。这当然是综合了乔衍的品行、功劳、武功考虑。
而现在，他也不得不要想一想了。
“姜老大说他与鸠山夫有合谋，可有证据？”他问。
“证据虽然没有，但却有很多疑点，他既然身负绝世奇功，又为什么心甘情愿让咱们捉来？”那姜老大说。
这正是汉子心中对乔衍的疑点，只是在之前，他看了乔衍的行事方式，感觉这些可以忽略。
但现在，他也有了疑虑，也想弄明白。
于是，他不禁沉默了。
“姜老大，你说鸠山夫是故意被他打跑的，是不是说他根本没有打跑鸠山夫的武功呢？”壮汉问。
那姜老大亲手捉来乔衍，对他的力度当然了解颇深。他阻止乔衍做这个帮主，当然不是为了帮中利益，他只是隐约感到，乔衍一旦做了这个帮主，对他们日后的私盐生意未必是好事，可能会限制他们的一些投机倒把，可能让他们像普通帮众一样遵守帮规。
听了壮汉的话，自己一下子也感到乔衍那晚表露出来的武功也是假的了，想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难道就是事实？
“不错，他丝毫不会武功，怎能打跑鸠山夫呢？”他自信十足的。
“你说他丝毫也不懂得武功？”壮汉的声音很轻。
“不错，他不懂武功。”那姜老大好像发现新大陆，提高了声音。
“原来你是说，鸠山夫是故意让他打跑的，是因为他不懂武功，但万一他懂得呢？”壮汉问。
“我敢肯定，他一点也不懂得武功，他是我捉来的，我知道得清清楚楚。”那姜老大好像认定了一个理。
“你还说他是鸠山夫的同伙，要骗这个帮主之位，万一他当时是故意装作不懂武功呢？”汉子说。
“这……”那姜老大也不禁愣了一下，心上又是一幅想像，万一他是鸠山夫同伙，身负绝世武功，我这样阻止他做这个帮主……
心中不禁倒吸口凉气，开始气馁。
“姜老大的意见究竟怎样？”汉子问。
“他这次救了帮派上下，咱们有目共睹，至于他会不会武功，是不是鸠山夫同伙，要不要让他做帮主，还请两位帮主作主，在下学识浅薄，不能给出中肯意见。”那姜老大甚惧鸠山夫，他当时的话以其说是阻止乔衍做帮主，倒不如说是为鸠山夫将乔衍一军，如今想到乔衍真可能是鸠山夫同伙，心生惧意，又改变了要拒绝的语气。
“大哥怎么看。”汉子转向壮汉。
“帆弟是武功好手，他们在对敌时有没有使出武功，是不是真正厮杀，当是一清二楚。”壮汉没有给出意见，反倒是在问汉子的意见。
汉子的思绪又从初见乔衍到现在的一些事想了一遍，从乔衍与鸠山夫的争辩、发自内心的一句“不要与鸠山夫握手”、鸠山夫冷冷的看着乔衍并将他打晕、乔衍与鸠山夫尽力的相搏、乔衍照料伤者的细致入微迅速的在脑海过滤一遍，壮汉给他说的话又浮现脑海：“这个帮派是他给咱们的，帮中弟兄的性命是他给的，这个帮主之位算什么，没有了帮派，没有了弟兄们的性命，又怎会还有帮主呢？他的身世来历那么重要吗？好的品行已经足够了。况且鸠山夫可能还会再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做帮主，才能抵挡鸠山夫，才能保住海砂帮。”
想到这些，内心不禁颇为惭愧，说道：“大哥，没这位小兄弟，咱们现在可能已不能在这说话了，小兄弟于情于理，于眼下现实都很适合做这个帮主。”
壮汉领教过乔衍的内功，当然不会相信那姜老大说乔衍可能丝毫不懂武功的话，而乔衍几声“叔叔”透露出来的对于长辈的那种尊重是装作不出来的。当下拈须微笑，对汉子的话很是满意。
突然想到一事，急忙说道：“这个苦差人人都害怕，只好依赖小兄弟来担当了。”
汉子趁热打铁：“小兄弟义薄云天，为了海砂帮，万万不能推辞这份苦差。”
帮众大都明白两位帮主的意思，他们对乔衍也很佩服，当下都是暗暗好笑。只有那姜老大暗暗懊恼：还说是苦差呢？普通人想做这个帮主，打一辈子灯笼只怕也找不着。但是他害怕鸠山夫，担心乔衍真是鸠山夫同伙，不敢再有微词。
乔衍想回水石竹村，急着想让家人知道行踪，想看到经书，想去找长庆，想去种菜……可是海砂帮受伤了那么多人，实在不忍心立即告辞。
他不知道帮主之位是不是苦差，但想两位叔叔邀他做这个帮主，想必是为了帮派好，而既然是为帮派好，他怎能拒绝呢？
当下低下头，当是默认。
壮汉与汉子看到他的神情，喜上眉梢，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壮汉道：“好，明日举行帮主上位仪式。”
仪式？乔衍吃了一惊，既然是苦差，还要举行什么仪式呢？说道：“我做这个……这个帮……帮主，是临时的，鸠山夫一走，大家伤势好转，我……我就不再做了。仪式还是不要做了。”
壮汉愣了一下，说道：“好，仪式可免，但大会还得如期举行，让大家都来见过帮主的真面目。”
乔衍心道：这个帮主就是麻烦，要劳烦大家来认识，看来真是苦差不假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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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因此充满疑问，武功高强的乔衍，怎会让他们随机摆布？怎会在这关键时刻出手？鸠山夫知他武功，缘何找来这个敌手？而乔衍是什么身份呢？是鸠山夫背叛的拍档？是普通的乡下小子？是武功高不可测的武林异人？
等等这些都是他们心中的谜团。
但是汉子眼前管不了这些，乔衍打跑鸠山夫，是鸠山夫的敌人，是好人就已足够！
他强行站直身子抱拳道：“在下这厢为帮中兄弟谢过小兄弟。”
他不能运内力对敌，但无碍说话。
乔衍也学他抱拳拱了下：“叔叔不必谢我，你应该感谢……”突然想到少女说不要说出她的存在，急忙停下，支支哦哦的说了些客气话。
汉子从一开始就觉得乔衍是好人，不在意他的支支哦哦，反而甚是喜欢他的谦虚。
那姜老大一身完好无损，在帮众中显得甚异，心上七上八下，不知接下来乔衍会怎么对付自己。
好在，汉子重新下令救治伤者，他急急忙忙的第一个上去给脱臼的帮众治疗，他武功颇高，在脱臼的关节上伸缩几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吱”声，就将错骨扶正。很快就救治了多人。汉子刚才对他冷眼旁观，此时露出微微笑意。
乔衍略懂医理，但扶错骨是首次，依照那姜老大的方法过去帮忙，速度却极为缓慢。
这次受伤的帮众大都是脱臼没有性命之忧，只少数几人中了鸠山夫重掌昏迷过去生死未卜，汉子吩咐给他们灌上疗伤药丸，用担架抬回去救治。
一阵紧张忙碌，天色破晓，汉子又命令未受伤的帮众照看各处港口提防鸠山夫返回，其他人疗伤的疗伤，休息的休息。
将乔衍带去一处房间，诚恳的要求乔衍暂时留下。
他这样做，当然是为了提防鸠山夫。乔衍归心似箭，但见帮众遭受重创，也有点不好意思立即离去，只好同意。
一天过去，长庆没有出现，去捉他们的魏老二与龙老三也没回来。
乔衍猜想他们并没有捉到长庆，稍感放心。
一天来，他感到身上的力量在渐渐消失，由感觉力大无穷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他知道这时待在这对海岛非但没有帮助，若鸠山夫回来，可能还是累赘，就决定去向汉子告辞。
此念方生，汉子却突然差人来让他去大厅议事。
大厅上集有数十人，腰挂兵刃站在两边，估计很多是那晚没有参战的帮众。
壮汉仍然坐在上次的位置，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凛然，看来伤势已有好转。
他与汉子受的都是内伤，不能用内力，但说话无碍。
汉子站在他旁边。这好像是个独特位置，地势比下面高了几个台阶。
现在，大厅上只有两人在这个位置。
壮汉旁边另有一个空着的坐位，汉子见乔衍进来，招呼他过来就座。乔衍知道这个座位的分量，当然知道不宜坐下，只站在座位旁边。
数十人当中只有壮汉落座，他坐下去就与壮汉“平起平坐”了。
汉子想按他落座，乔衍只是拒绝。
壮汉粗声道：“小子坐下。”他说话突然瓮声瓮气的，似是命令，也似一种没有芥蒂的招呼，更似要表达不能抗拒的语气。
“晚辈不敢落座。”乔衍道。
“本帮主叫你坐就坐，有什么不敢坐的。”壮汉仍是粗声的。
乔衍看了下汉子，又看了下下面站着的帮众，这人的年纪都比自己大，坐下去万万不妥，但是拒绝又担心壮汉生气，对汉子说道：“叔叔，你坐吧，我站着就可以。”
汉子一笑道：“今日是特殊日子，你要坐下。”乘乔衍疑惑瞬间，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乔衍急忙想站起，却被汉子按住。
壮汉突然从座位站起道：“大家知道咱们不是鸠山夫的对手，他要咱们跟他去做海盗，害咱们镇上的百姓，咱们即便不是他的对手，也只好跟他拼了。咱们可以不要性命，但是，这个海岛仍然会为他所得，成为海盗大本营，也有很多兄弟可能不得不跟他去做海盗。大家也知道，咱们的力量虽然不大，却有建帮宗旨，就是咱们是帮派中人了，仍然是普通百姓，与百姓没有两样，并以保护受人欺凌的百姓为己任。那时候，咱们的帮派虽然被剿灭了，但顶替者的所作所为将与本帮宗旨背道而驰，这是咱们万万不能忍耐的。但是咱们的力量就这么大，面对强敌也是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下面鸦雀无声。
一会续道：“就是这位小英雄，他挽救的不但是本帮，还挽救了本帮的宗旨、灵魂。大家说说，咱们应该怎样感谢他呢？”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虽然有些交头接耳，却一时没有人大声答话，好像感到如此大恩大德，只是帮主才有力量表达出有份量的感谢方式。
“鸠山夫的出现，让大家都看到了本帮的危机，咱们的武功及不上他，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都要受他欺凌。为此，本帮主为大家找了一位帮主，他不但侠义仁心，还武功高强，可以维护本帮宗旨、灵魂，并击退鸠山夫。”
壮汉续道。
下面帮众明白大半，帮主要选的帮主，就是这次击退鸠山夫、现在就坐在帮主旁边的乔衍。
乔衍却没感到说的是他，他觉得这是没可能的事。只是这么多人站着只有他坐着，这么重要的礼遇让他羞愧难安，脸上好似火烧。
壮汉又道：“本帮主要推选的帮主，就是这位小兄弟。”
下面的人虽然大都佩服乔衍，但与帮主感情深厚，对帮主易位感到意外、震惊，一时没怎么表态。
乔衍以为说的不是他，但壮汉的手指明明指向他，这又是一个晕眩的消息，与大部分帮众的感想都是一样，除了意外之外，就是震惊。
“呼”的从座位站起道：“叔叔，你说的不是我。”像在掩耳盗铃。
“小子，说的就是你啊，怎么不是你？没有你，咱们的帮派还有吗？咱们帮派的宗旨与灵魂还有吗？所以你要做咱们的帮主，抵抗鸠山夫，带领大家继续喝香的，吃辣的，继续在这个海岛上过好日子。”壮汉笑眯眯的看着他，说话好似连珠炮一样，好像已经深思熟虑。
汉子也是看着他微笑，不错，除了微笑，还有鼓励。
乔衍与帮众仍然意外、震惊，感觉这就不可能之事。
“叔叔，我万万不能做帮主，万万不能做帮主。”乔衍忍不住的双手乱摇，“我……我真的不能做帮主。”
乔衍觉得连说几句不能做就能拒绝的一干二净。
可是壮汉却瞪眼看着他，叫道：“你为什么不能做？是不是看不起咱这个帮主之位？”
“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一点做帮主的实力都没有。”乔衍在掏心掏肺的拒绝。他说的是大实话，他父母说他一无是处，而这个帮主的位置又这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这么重大，他自是觉得不能胜任。
“你怎会没有实力？鸠山夫不是你打跑的吗？咱们不是你救的吗？”壮汉依然瞪眼，脸色又有几分惊奇。
“我……我……我……怎能打退鸠夫？你们……你们也不是我救的。”乔衍很想说实话，但是不能说啊。
“小子，咱们都是爽快的人，不能睁眼说瞎话，你说鸠山夫不是你打跑的，咱们不是你救的，那么是谁啊？”壮汉一板一眼的。
“这个……这个……这个……”乔衍有口难言。
“小子，咱们要你做这个帮主，不只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你的才能，为了本帮能够继续生存、发展。你难道忍心让鸠山夫将本帮变为海盗帮么？难道忍心看着本帮众多的兄弟在鸠山夫手上丢了性命么？”壮汉显得坦率之极。
哎呀，我就是不能做帮主呀！乔衍感到做帮主是不可能的事。他现在的武功消失了，抵挡不了鸠山夫，他对自己的能力在父母的讥讽下已经先入为主，说到底，他做不了这个帮主，壮汉也误会了他的武功。
可是壮汉说得句句在理啊，他虽然没有做帮主的意思，却也要正视帮中的事实，假若鸠山夫转回，的确会有很大的危机。他的武功虽然消失，但假若海岛有难，他也不应该置之不理的。
“假若叔叔需要，晚辈可以留在帮中，对抗鸠山夫。”乔衍也只能这样说。他想将拒绝的话说得委婉一点，后面的话速度就慢了一点。
也就是慢了这一慢让壮汉觉得他已经同意了，哈哈笑道：“好，小兄弟，咱们做事就是图个爽快，本帮主不太知晓你的身世、姓名，但是知道你做事的行径。相信你会比本帮主做得更好，做得更出色。”
“不是这样的。”乔衍断然道，“我是说，叔叔继续做帮主，我留下来协助。”乔衍这才说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壮汉却不管这些，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同意留下来了，就是同意了这个帮主之位。你说话不能反悔，须得帮主一路做到底。”
他也知道乔衍没有承诺要做帮主，但他却故意将道理说歪，当成了乔衍刚才是同意的。
乔衍怎么也想不到飞来横事，见委婉的不行，只好正色道：“我真的不能做帮主。”
壮汉满腔热情被泼了一头冷水，不免有几分失意。乔衍的德行武功都是生平罕见，他可真的不想失去这个人才。
他把目光望向汉子，想汉子说几句话。
“小兄弟一定觉得这回事很突兀，但是我明确告诉你，这个帮主没有丝毫特权，吃的住的都与下面的帮众一样，酬劳也与帮众一样。不同的是有危险要走在前头，工作时要走在前头，更要在行为准则上要对大家有示范作用。总之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正是因为小兄弟你年轻，还有那么一点点品格，才选你做帮主呢。”汉子说话也似掏心掏肺的。
壮汉很惊异的看着他，心说你区云帆什么时候能这么胡说八道了，有危险走在前头不假，吃住与帮众大体一样不假，薪酬差不多也不假，但怎能说没有一点特权是吃力不讨好呢？首先帮众见了帮主要恭敬行礼，日常工作安排要帮主一口咬定，开个会，大家要站着，帮主还有个座位呢。帮里加菜，帮主有酒有肉，帮众都有吗？帮主有独立办公的地方，帮众有吗？
当然他知道汉子的意思，现在就看乔衍的意思了。
乔衍犹豫了，他不想有危险的时候走在后面，不想他的行为准则没有示范作用，好像这个帮主之位对他合适。
但是帮主就是帮主，是一帮之首，他怎能不知道呢？况且，他只想短暂停留，他是要回到水石竹村去的。
想拒绝，但他分明看到了壮汉的失落，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禁低下头去。
当然他的低头、左右为难，都是汉子席话之功。
“小兄弟，你同不同意这个苦差？”汉子看着乔衍问。
他说的是苦差，乔衍怎能不同意呢？由左右为难变成犹豫不决。
那姜老大忽然叫道：“且慢，他是鸠山夫的同伙，怎能做帮主呢？”
“鸠山夫是他打跑的，怎会是同伙？”汉子因为那姜老大救伤积极，刚刚对他有了点好感，闻言又不禁白了他一眼。
“副帮主怎会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阴谋？万一鸠山夫是故意让他打跑的，然后来获取这个帮主之位，那怎么办呢？”那姜老大冷冷的。
汉子不禁一愣，他虽不想相信那姜老大的话，但这话也好似不无道理的。
看了下乔衍，内心不禁犹豫，这帮主之位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他内心较少一些阴暗想法，当这次乔衍救了帮派上下，壮汉与他商量将帮主之位让给乔衍，他稍犹豫就爽快答应了。这当然是综合了乔衍的品行、功劳、武功考虑。
而现在，他也不得不要想一想了。
“姜老大说他与鸠山夫有合谋，可有证据？”他问。
“证据虽然没有，但却有很多疑点，他既然身负绝世奇功，又为什么心甘情愿让咱们捉来？”那姜老大说。
这正是汉子心中对乔衍的疑点，只是在之前，他看了乔衍的行事方式，感觉这些可以忽略。
但现在，他也有了疑虑，也想弄明白。
于是，他不禁沉默了。
“姜老大，你说鸠山夫是故意被他打跑的，是不是说他根本没有打跑鸠山夫的武功呢？”壮汉问。
那姜老大亲手捉来乔衍，对他的力度当然了解颇深。他阻止乔衍做这个帮主，当然不是为了帮中利益，他只是隐约感到，乔衍一旦做了这个帮主，对他们日后的私盐生意未必是好事，可能会限制他们的一些投机倒把，可能让他们像普通帮众一样遵守帮规。
听了壮汉的话，自己一下子也感到乔衍那晚表露出来的武功也是假的了，想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难道就是事实？
“不错，他丝毫不会武功，怎能打跑鸠山夫呢？”他自信十足的。
“你说他丝毫也不懂得武功？”壮汉的声音很轻。
“不错，他不懂武功。”那姜老大好像发现新大陆，提高了声音。
“原来你是说，鸠山夫是故意让他打跑的，是因为他不懂武功，但万一他懂得呢？”壮汉问。
“我敢肯定，他一点也不懂得武功，他是我捉来的，我知道得清清楚楚。”那姜老大好像认定了一个理。
“你还说他是鸠山夫的同伙，要骗这个帮主之位，万一他当时是故意装作不懂武功呢？”汉子说。
“这……”那姜老大也不禁愣了一下，心上又是一幅想像，万一他是鸠山夫同伙，身负绝世武功，我这样阻止他做这个帮主……
心中不禁倒吸口凉气，开始气馁。
“姜老大的意见究竟怎样？”汉子问。
“他这次救了帮派上下，咱们有目共睹，至于他会不会武功，是不是鸠山夫同伙，要不要让他做帮主，还请两位帮主作主，在下学识浅薄，不能给出中肯意见。”那姜老大甚惧鸠山夫，他当时的话以其说是阻止乔衍做帮主，倒不如说是为鸠山夫将乔衍一军，如今想到乔衍真可能是鸠山夫同伙，心生惧意，又改变了要拒绝的语气。
“大哥怎么看。”汉子转向壮汉。
“帆弟是武功好手，他们在对敌时有没有使出武功，是不是真正厮杀，当是一清二楚。”壮汉没有给出意见，反倒是在问汉子的意见。
汉子的思绪又从初见乔衍到现在的一些事想了一遍，从乔衍与鸠山夫的争辩、发自内心的一句“不要与鸠山夫握手”、鸠山夫冷冷的看着乔衍并将他打晕、乔衍与鸠山夫尽力的相搏、乔衍照料伤者的细致入微迅速的在脑海过滤一遍，壮汉给他说的话又浮现脑海：“这个帮派是他给咱们的，帮中弟兄的性命是他给的，这个帮主之位算什么，没有了帮派，没有了弟兄们的性命，又怎会还有帮主呢？他的身世来历那么重要吗？好的品行已经足够了。况且鸠山夫可能还会再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做帮主，才能抵挡鸠山夫，才能保住海砂帮。”
想到这些，内心不禁颇为惭愧，说道：“大哥，没这位小兄弟，咱们现在可能已不能在这说话了，小兄弟于情于理，于眼下现实都很适合做这个帮主。”
壮汉领教过乔衍的内功，当然不会相信那姜老大说乔衍可能丝毫不懂武功的话，而乔衍几声“叔叔”透露出来的对于长辈的那种尊重是装作不出来的。当下拈须微笑，对汉子的话很是满意。
突然想到一事，急忙说道：“这个苦差人人都害怕，只好依赖小兄弟来担当了。”
汉子趁热打铁：“小兄弟义薄云天，为了海砂帮，万万不能推辞这份苦差。”
帮众大都明白两位帮主的意思，他们对乔衍也很佩服，当下都是暗暗好笑。只有那姜老大暗暗懊恼：还说是苦差呢？普通人想做这个帮主，打一辈子灯笼只怕也找不着。但是他害怕鸠山夫，担心乔衍真是鸠山夫同伙，不敢再有微词。
乔衍想回水石竹村，急着想让家人知道行踪，想看到经书，想去找长庆，想去种菜……可是海砂帮受伤了那么多人，实在不忍心立即告辞。
他不知道帮主之位是不是苦差，但想两位叔叔邀他做这个帮主，想必是为了帮派好，而既然是为帮派好，他怎能拒绝呢？
当下低下头，当是默认。
壮汉与汉子看到他的神情，喜上眉梢，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壮汉道：“好，明日举行帮主上位仪式。”
仪式？乔衍吃了一惊，既然是苦差，还要举行什么仪式呢？说道：“我做这个……这个帮……帮主，是临时的，鸠山夫一走，大家伤势好转，我……我就不再做了。仪式还是不要做了。”
壮汉愣了一下，说道：“好，仪式可免，但大会还得如期举行，让大家都来见过帮主的真面目。”
乔衍心道：这个帮主就是麻烦，要劳烦大家来认识，看来真是苦差不假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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