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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抄袭和骂战

小说:那扇门饿得作者:如舟随行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8:48:25
大学以前的考试,我们是重视的如宇航员登火星,因为它是关乎升学的考试,是关乎前途的考试,是关乎命运的考试;上了大学的考试,我们都好像重视的比较淡了,因为它是修学分的考试,是应付不挂课的考试,是满足顺利毕业的考试。

        然而,考试总归是考试,它既是老师的法宝,又是学生的命根子。所以,身为学生的我们,身处应试教育的大潮流中,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面临考试,而且还要面临考试通过的责任,因为这是考者的手段,更是应试者的初衷,我们应试者既不能让考者的手段失灵,更不能让自己的初衷落空。

        话说大学的考试内容是简单的,可对于那些上课既没有好好听讲,下课又没翻课本好好复习的学生说来,如果考试前再不花点工夫复习一番,那么考试通过这件事就不简单了。所以,考试前的一周,算是我们一学期二十周中的黄金周。

        一般这段时间里,那些从不上自修室和教室学习的学生,也像营养不良的食虫鸟儿,开始早晚贪黑去自修室或教室寻觅考试的食物,因而平日里那些空空荡荡、少有问津的自修室和教室,因为这群懒鸟的抢夺,竟一下子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我也曾好几次去自修室上自习,都因为学生太多找不到座位的缘故,就只好未曾入室就打道回宿舍了。

        虽然考试前一周的复习至关重要,但对于班里那些不爱学习又懒惰成性的学生来讲,他们依然不闻不问,不管不学,因为他们考试唯一的法宝就是打听考试答案或者考试作弊抄袭。

        说到打听考试答案,据大二的师哥师姐讲,我们学院的代课老师,每年的考试内容基本是一个模子,所以他们会把上一年的试卷拿来,直接应付新一界的学生。在这一点上,一些曾受过多次这般幸运考试的高一级学生,将其肯定的程度更像自己就是出题的教授一般,而得知这一点洗脑的同学,就根本不去复习功课了,他们把全部的尽力用在背诵答案上。而对于我们现在临阵磨刀复习的这群同学来讲,算是将信将疑之人。虽然心里有点痒痒不想复习了,但又怕出题的教授万一给变了题型,所以抱着出题者变题的心态,在考试前一周开始秉烛夜读。

        经过紧锣密鼓地一周复习,考试如期而至。

        我们的第一堂考试科目,是计算机公共基础。这一门的考试科目,对于家庭能买起电脑又通常使用电脑的学生来讲,根本就不需要看课本,凭借平时操作练就的水平,足以应付考试了;可对于我们这些以前少用电脑又上电脑课逃之夭夭的学生来讲,恐怕应付这门考试就没那么容易了。

        果真,一到考场,狄宥老师发下试卷,其卷面上的好些题目我都大脑不能应对。通常的办法,学生应对不能作答的题目,如同没钱的人本能的会选择偷或者抢一般,学生也会首当其冲地选择用抄袭或作弊应对。这一点上,学校的考试规定是不能去做的,可实践中,是每个学生最有用最普遍的使用办法。我也不例外,但我并非为自己找台阶下,只是现实本就如此。

        记得以前,我也极为痛恨考试的抄袭或作弊,因为我认为那些抄袭者,是破坏考试公正性的始作俑者,他们的这种行径,无疑是考试的毒瘤,必须予以清除。而如今的考试,为了不让自己挂课,为了不让自己落空补助金,为了保全自己学生会干事和围脖会成员的身份,我也充当起曾经被自己视为毒瘤的抄袭者了。

        考试时,我坐在教室的第二排,可以说是在监考老师狄宥的眼皮底下,算身处险境。但,人有时候,诚如犯罪者,明知犯罪会让自己锒铛入狱,可为了某些利益,还是会铤而走险的。我也不例外。明知,眼皮底下的抄袭会被狄宥没收卷子或者赶出考场,可我还是感觉与其徒劳的落个因为不能答题而考不及格挂课的下场,还不如冒险去抄袭或许能够争取个考及格的下场。加上,依稀记得有些大二学生说过,我们学院的老师监考向来是比较松的,一般情况下,对抄袭者还是比较通融的,所以带着这种侥幸心理,我开始了上大学来第一堂考试的抄袭。

        前几道题,不知是狄宥真的没有发现,还是发现后故意通融了?我抄得还比较顺利。

        接下来的一些不会题目,我胡乱地蒙了,试卷也涂鸦式的答完了。本想交卷,可看到诺大一教室的学生,没一人交卷,我也就选择了干等,又检查起试卷来。然而,不能作答的题和不懂的题,好比自己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那是任凭自己怎么绞尽脑汁地苦思觅想,也不会得出陌生人的名字来。而且这种毫无头绪地折腾,还会招致瞌睡。为了打破自己沉闷的瞌睡状,我用偷看其他同学的举措转移注意力,尤其是偷看窗跟前的袁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袁童把放在桌屉的一本书,伸出半截,靠双腿支撑,用胳膊遮掩,正低头抄得如火如荼,全然没把狄宥放在眼里的阵势。

        见此,我几次三番试图提醒,可袁童都视而不见,依然抄袭地我行我素。我想,于袁童这般大胆外露的抄袭行为,狄宥都不管不问。由此看来,狄宥老师的监考还是比较松的,乘机我又把遗留不会作答的几道题目抄袭起来。可这一次,我把书本从抽屉里如蜗牛前行般缩拿出半截,页码刚打开,端正放平,准备摘抄答案,结果,我这个以为万无不失的螳螂,就被狄宥这位沉稳不出招的黄雀给逮了个正着。

        按照我以往的观察,狄宥虽说个头大,面象上应该属于温和型的那种。但当我被逮住后,他从教室后面远远发出宏大而震撼的喊话声后,让我彻底否定了自己对他的观察。他铿锵有力地喊道:“中间第二排穿白色羽绒服的那个同学和靠窗第二排穿黑色羽绒服的那位同学给我统统站起来!”

        这一喊话后,我自知是事情败露,但为了拖延遮掩,故作镇定,看有他人顶替否?结果,我眼睛超后面一望,瞄准我的竟是教室里所有除自己之外的五十八只眼睛。这时,狄宥的声音,完全可用《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那些可怕僵尸加以形容,刚一波平息,又起一波,搞得我欲站起来,又惊恐得不能站起来,直到狄宥发出第三次有如震塌教室的喊声时,我才一跃而起,袁童也紧跟其后。

        我和袁童站起后,狄宥说:“卷子放好,人直接离开!”

        听了这句话,我的耳膜如惊雷般刺震,但为了搞清楚事实的真假,我和袁童都没即刻奉行。

        等了大概不到一分钟的光景,狄宥见我和袁童全然没有离开教室的动静,又发飙说:“不走,难道要我推你们离开吗?”

        这句话一出,我拿起了桌上仅放的一支笔和拿出了放在桌屉里的那本在狄宥发现后深藏了的书,就离开了教室。

        我走出教室,袁童也紧随其后。

        虽然我和袁童被狄宥赶出,并没有以抄袭的名义作为标榜,可班里的其他学生心知肚明,我俩也自晓自知。

        我和袁童被赶出考场后,其他同学还在教室紧锣密鼓地答卷,我俩只能傻兮兮地站在教学楼大厅。

        长期以来,单纯外表我对狄宥的了解,今日得见,那是错的离谱,就不敢再枉然对他做过多深入的解剖,袁童则说:“以前就听说这位魔电老师是我们学院监考的四大名捕之一,今天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一听这话,我戏谑袁童地说:“老袁,既然你早知道狄宥是我们学院监考的四大名捕之一,那你还敢抄袭,这不是明知太岁头上动土难,还要装着去动吗?”

        “你也是呀!”袁童说。

        “我是出生牛犊,对他小觑罢了!”

        袁童一脸的惆怅和茫然,像是丢了入学时的学费。我看不过,为缓和气氛,故作没事对他笑着说:“老猿,凡事都有个解决的法子,你这般愁眉苦脸的,能解决问题吗?所以……你知道的。人,面对麻烦,最重要的是淡定。”

        “冲舟,你不要再这样嘻嘻哈哈的了,今天的事是个严肃的事情。”袁童有点生气地说。

        见袁童跟我如此认真地较劲,我知道事情可能严重了。要不然,凭袁童在学生会当办公室干事的实力,这点小事情他肯定能摆平。我问袁童:“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处理呀?”

        “等考试结束后,我俩去狄宥跟前承认错误,并求个情,看把事情能否解决。”袁童说。

        听了袁童的话,我也没再多问,只是看着大厅外纷飞的雪花,它给人的感觉,一如袁童的心情,沉重零散。不过,雪是凌乱的在寒风中飘落,袁童的心情则是在自我矛盾的纠结中捣腾。

        在我和袁童大厅门口等狄宥的时候,看着那些交卷了的学生,他们有些显得兴奋,好像跌倒后捡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子;有些显得失落,诚如我和袁童被抄袭逮住了。有些大喊大叫,言自己抄袭了多少,谩骂傻逼的监考教师是如何的笨,如此的拙,竟没发现自己,很明显他们是卖弄自己做了多么的伟大成就;而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更是手拉手地谈论着考试题目,兴致勃勃地走出大厅门口,好像他们此时最关心的是考试的兴奋而非他们之间恋爱的亲密无间。凡此种种,我听得耳朵都快麻木了,看得眼睛都快凌乱了,但袁童还在炯炯有神地等待着狄宥。不明白的同学,肯定以为,袁童又是一个痴情的傻逼男,在焦急中寻觅着自己的女友。

        终于,一个高大个的人从拥挤的人群中遥遥欲坠落地出现了,并在大厅的那个玻璃门里吃力的弯头挤出,我还没来得及找出理由上前迎接,而袁童却像早有预谋的老鹰盯上了小鸡,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狄宥跟前,并用什么说辞,让狄宥在雪大的足以砸破头的情况下,止了他的步伐。见此,我也赶忙移动了自己的尊步,走向他们。

        当我走进他们,还没启齿开话时,狄宥以为我是来路不明的瘟神,赶忙启动了他堪比平路上驴子的步子,远离了我。这让我着实有点恼怒,可袁童还是追着狄宥,我也紧跟着袁童。

        从带风的雪中,我隐约听到袁童向狄宥承认错误。虽然隐约中他用“没什么”的言语宽慰袁童,但犯了事的人总有这么一个情结:被犯者越是用不在意或者随意性的口吻处理事情,犯事者越就心里不踏实。所以,面对着狄宥持简而言之“没什么”三字的处理态度,袁童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但说实话,我不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也不是没经历大风浪的人,对于这点抄袭的事情,虽说在意,也不是很在意。于作弊,其最怀的结果就是挂课了。于挂课,作为新进的大一学生,我并没有经历过,也未曾体会到挂课后的滋味,但也觉着这种滋味同高考落榜后的滋味相比,那简直是大屋见小屋了。我想着,如果袁童也理清了这个深而不深的道理,他也就无所谓屁点屁点地紧跟着狄宥求情了。可惜,我知其理,袁童却依然紧追着狄宥的步调不放。

        当袁童追至我们学院的教学楼,脚步还没站稳,狄宥就一个猛转身,其速度快的堪比飞人乔丹的空中转身,我以为他会做出什么惊世的举动来。谁料,他重新操起他在考场里碰到我与袁童鞋抄袭时,发出的那个铿锵嗓门来,撂出了一句让死皮都感觉到自己太眼皮厚的“不要屁点屁点跟着我了”的丧气话。

        此话一出,瞬间,我的大脑不由发出疑问:“这样的话,是从一个大学讲师口中脱颖而出的吗?是,或者不是?”

        结果,狄宥又结结实实地把那句撕破喉咙的话复制了一遍。这又一出,我的知觉告诉自己,他话势的力量将我击退后缩了不知多少步。袁童更是摸不清这位号称是我们学院多年的四大名捕之一的监考教师,今天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两眼迟钝,举止惊慑,好像受到了从风雪中袭击的暗箭一样。

        沉默了半响,我真想,回狄宥一句“你个傻逼老师,有什么了不起”的话,以泄燃烧到我心头的愤怒,可我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分子像被今年冰冷的雪给冻坏了,任凭我怎么努力,口中的那句话就是迟迟不能溅出。等我鼓足了劲儿,幻出丹田力量击破了这道空气分子的阻力时,狄宥却已经上楼了。我只好对着楼梯发呆,超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喊出“我操”的歹话。

        发了这声难以波起任何涟漪的话后,我的心情算是有点平息了,可袁童,如同珠穆朗玛峰上冰雕的千年思索者,依旧原封不动地站立着,我走进他问:“老袁,深思什么?”

        他没有回答者我,我以为他真的被狄宥的一句话给击溃了。可半天后,袁童迸出一句“没想到,他竟是这等嫖客”的话。

        乘着袁童这句义愤填膺的发泄话,我再次表示了自己徒劳的愤怒,只是,这种愤怒没有带给我任何心理上的平衡。

        过了一会儿,一位用绿色长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胖女人下楼了,我没有回头观看,而袁童老远就问候,我才知道是班主任秦老师下楼了。本想躲避一下,可我未躲避的身影已入她的视线了,就只好立等着。

        等班主任下楼,步入正厅,我还没来得及问候,她却先开口问道:“冲舟,今早的考试,是不是抄袭了?”

        “就是!”这两个字没有经过我大脑的过滤,就直接言说了。

        “第一堂考试,就抄袭,知道后果吗?”

        我没有回答班主任,脸上依然显现出刚才的那股愤怒状。

        班主任看我无心与她对话,就说了句“今年的考试不比往年,我们新上任的钱院长抓得严,所以下一堂考试要注意了!”的警告话,就走了。

        班主任走后,袁童来到我跟前说:“看来,这学期我们学院的考试着实抓得严啊!”

        “严个毛!!!诺大一个教室的学生都在抄袭,却只逮住我们两个,想杀一警个百,立个威信,真他妈想不通,还严!”

        “真想不通个啥!只怪我们俩运气差,走悖字儿。”

        “你信教的?”

        “不信!”

        “那你信啥?”

        “我信上帝!”

        “上帝个毛!我问你信教育吗?”

        “这个吗,怎能不信?”

        “那你说说为啥信?”

        “就为教育能改变人的命运,知识能熏陶人的价值。”

        “那你说说,素有讲师职称的狄宥老师,我们被他所熏陶的价值?”

        “人家是大学的讲师了。”

        “这个我知道呀!”

        “那你还问什么?”

        “难道就凭他这点修为,涵养,配成为一名传道解惑的大学讲师?”

        “怎么不能?人家刚才不是好好的还在教室当监考吗?”

        “监考?!我想,论及监考,随便哪一条大街上,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拥有监考的本事。何况他一个深受多年教育的人,如果监考成了他唯一的本事,那就真成了教育的一大悲哀。”

        “那你想要求他拥有什么本事?”

        “我不要求他具备如李大本事那样能善打鬼子的打仗本事,但他必须具备为人师表的本事。”

        “事实本就如此。”

        “如此?正是因为如此的如此简单,我们都被蒙混了一个学期。你看看我们这一学期的授课老师,大多不来。来的,也就是让我们同步着课本同步着电脑屏幕,做着照猫画虎式的事;不来的,表象是到处宣扬教授的某种伟大思想,为学生树立伟大的精神支柱,实则行那点钱欲熏心的贪婪。再看看我们的狄宥讲师,虽然我俩有错在先,但被他那般恶语相击!我真有点相信,教育的力量好像就是训斥的杰作!”

        “教育也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么坏,否则你来大学做什么来?”

        “于教育,我是不敢有丝毫否定的,可教育的人就别当别论了。”

        我和袁童正谈着,顾国跑来,老远地高喊道:“两个二球!我还以为上哪儿了,却在这儿杵着。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当顾国走近我俩时,袁童叫他说话低声些,顾国便生气地说:“他妈的,我既没有偷也不曾抢,有什么可鬼鬼祟祟的,难道说句话也被限制着?

        看顾国如此说来,我心里不觉对他有几分敬意,便抬头仔细打量他,看他真有什么与众不同。没想到,他艺术家的长头发上、眉毛间、羽绒服的帽子中,全堆满了雪,我笑着说:“今儿的小蝈童鞋,完全可以胜任雪山飞侠咯!”

        “去你个球!雪下的这么大,老子整个校园的寻你俩,才把我的这身昂贵羽绒服被雪堆了,长发被雪融了,眉毛也被雪染了,这会子,你倒笑话起我来!”

        “本来是吗!今儿,你整一个人,其精气神儿,真有俊逸沧然的感觉,似有万种风情的气质。不是雪山飞侠,难道是雪山嫖客吗?”

        “你这二球!也算是受了大半年高等教育了,怎么一天不讲点文明话,净说些脏话,成何体统?”

        “去去去!你也猪八戒照镜子,不曾看看自己,左一声‘二球’,右一声‘二球’的,还让别人文明点,素质些,真‘褥子’不可教也?”

        “不要在我面前‘知乎者也’‘诗云子曰’的,我最烦文绉绉的人。”

        “没有呀!我讲此‘褥子’而非彼‘孺子’,难道你听力差错了吗?”

        “去死吧!最好不要在我这里同声字,同假字了。本人普通话不标准,古文不在行,所以断绝与你谈论这些。”

        “好好好,施主!在下听从便是了。”

        经过我这般地胡搅蛮缠,把顾国给气晕了,他挥起拳头欲要打我。

        情急之下,我往大厅的那扇玻璃门跑。谁知,我被滑得不可开交的大理石地板,斜撂了个人仰马翻,正好一头撞在了正下楼的狄宥身上,把他给撞得不知退后了多少步。

        当他保持身体的平衡后,一看是我,袁童以及顾国,便以为是我们合谋整他,就开口大骂道:“怎么像个畜生,难道眼睛被狗吃了?”

        我听了这话,见他也没被我撞得多么严重,便把刚才受的恼火加在一起,也还口大骂道:“狄老师,你以为你是狄仁杰,我看你当球了老师了,以为自己是谁?”

        站在旁边的袁童见我出口骂老师,生怕把事情闹大,就不停地拉扯劝我。而我概知,在我们学院的大楼里,明目张胆地同老师这般野蛮式地争吵,最终得不偿失的肯定是自己,所以,我虽嘴里得理不饶人的大声谩骂着,但心里未免有几分惧意。

        然而,狄宥见我被袁童和顾国劝解着,我的谩骂有所收敛了,以为我真得很怕他,便越发口无遮拦起来。见他这般瞪鼻子上脸,我也毫无顾忌了,干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想着,既然惹了金刚钻的狄宥,我也就只能揽起这份瓷器的勾当,也越发不可理喻起来。

        就这样,堂堂一名讲师,同我一名大一的学生上演了一场触目惊心的乡野村妇式的骂战,惹得整个大厅都被学生围得水泄不通。而这群围观的学生中,有的用极其毒辣的眼光在秒杀我,以为我这个当学生的人,竟如此不尊师长;有的用十分犀利的视线瞄准着狄宥,以为这位老师是如此地没有修养,同我这等人一般撒野;更有的像微博里的僵尸粉,根本就是一个人群数量的角色,只身扮演了徒劳增加吵闹人气的象征。更可恨的是,如同越畅销的东西越购买的人多,我与狄宥的争执越僵持不下,围观的学生就越多。

        面对此情此景,狄宥开始有几分松动了,言语上分明有与我讲道理的成分了。况且,彼时又有一帮火上浇油的学生,在人群背后,不停地起哄呐喊,似有把我轰到狄宥跟前,将他直接粉碎的架势。加之,他跟前全然没有帮腔的人,而我旁边,至少有袁童和顾国。所以,从整个吵架的气势和立场来讲,他明显是孤立无援的。

        当他再一次听到人群后面传来“君子动手不动口”的言语时,他好像变得聪明多了,撂了句:“一帮没教养……”的话,便愤愤然离去了。

        随着狄宥的离去,一场喧嚣的大战结束了。而那些意犹未尽的围观学生也像碰了一鼻子冷灰,信口谩骂了几句,也都散了。我、袁童、顾国也跟着人群离开了大厅。

        当我们走在校园的街道上,踩着那酥松的雪,咯吱咯吱前进时,赵曼和甄梅却背道而驰迎来了。

        她俩发现我们后,便远远地停止了脚步,等待在飘雪中。如果你是一个男摄影师,此时看见她俩正亲密无间地把各自的手搀在彼此的衣兜里,你定会用最聚焦的摄像头留下这一幕,并感觉我们男士是多么的悲哀,竟不能同她们一般,同性相搀。

        走进她俩,我以为她们会问出多么伟大的问题来,才不至于辜负她俩在凛冽的冷冻中还如此热情地等待着我们三个。没想到,她俩惊讶地同声问我:“小冲,听说我们学院的大厅里有学生和老师打架,怎样了?”

        顾国抢着答道:“还在打!要不你们去看看?”

        甄梅说:“还打,那你们为何要走了?想必是结束了吧!”

        袁童说:“没有呀!要不你们去看,特热闹,忒精彩的!”

        赵曼笑着说:“这么多学生都往回走,肯定完了。”

        半天来,我没理会她俩,赵曼有些理出了个分晓,便说:“冲舟,这会子,满脸阴云,是不是被狄老师给冲撞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赵曼,确实说,这会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虽说骂战的事情以狄宥的自觉离去而结束,但毕竟我身为学生,考试抄袭错在先,同老师骂仗又错在后,身为强势的狄宥,怎会自甘吞了“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的怨气而宽谅我?

        赵曼看我没搭理她,又询问袁童,而袁童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反正还不清楚来着!”

        说也巧,蔡膨从我后面冷不防地跑过来了。一靠近我,就说:“冲舟呀!你今天真够牛逼的,竟然和我们学院赫赫有名的狄宥大监捕干起架来。”

        蔡膨说完,我知道这是他故意恭维糊弄我的话,就没有理睬他。可机智的赵曼对这句话起了敏感,一下子,把手从甄梅的衣兜里腾出来,如关心体贴我的女朋友一般,靠近了我,她低头小声地询问道:“冲舟,刚才大厅里吵架的人是不是你?”

        我点头表示了许可。随之,赵曼的脸便流出异样的惊骇,好像她从未听过我会是一个同教师干架的学生。也许她这会子心里思量着:在我同她的一学期相处中,始终认为我是一位默默无闻、规规矩矩的本分学生,怎会冒然同狄宥干起架来?

        走了几步,蔡膨又略用关心和担忧的口吻对我说:“冲舟,今天虽然我看你骂架一幅意气风发的样子,但狄宥作为我们班的班主任,我概知,他非吃素的。很早之前,他把我们班一个学生整的差点就退学了,幸亏那同学求情认错,他就放过了。”

        “说老实话,我也不想那样做,但狄宥今天的态度实在太叼了,我拗不过自己的性情,忍不住自己的嘴巴,就同他对抗起来。况且,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冲舟答道:“蔡膨,据你看,一般像我这样的情况,你们班主任会怎样的处置我呢?”

        “轻则挂课,重则开除学籍。”

        “有那么严重吧?”冲舟有点惊奇地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一位老乡,去年因为考试抄袭并顶撞老师,本已被学校开除了,后来托关系走后门,就勉为其难的背了个严重警告的处分。”蔡膨有根有据讲。

        我还想再进一步打听狄宥的过往,蔡膨却已到自己宿舍楼门口了,他就先走了。

        蔡膨走后,我们五人就去食堂吃饭。

        进食堂楼,本想着,今天我们要好的五人能够聚集一块儿吃顿饭,实属不易,欲点几道菜,好边吃边聊。可进去后,才发现,不管是一楼的、还是二楼的、甚至三楼的餐厅窗口,都挤满了吃饭的学生。若此时选择在食堂吃饭,菜慢定不必说,连找个座位都困难,所以我们商定去校外吃。

        风尘仆仆的在雪中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来到校外,可寻了大半条街的饭馆,也举皆坐满了吃饭的人。最后,我们只好选择去吃一贯的兰州牛肉面。

        来到面馆,里面也挤满了人,我只好托平日里和老板半生不熟的关系,让他帮我们左拾掇右捣腾地寻了个勉强能够一起吃饭的位置。

        坐稳后,甄梅对我和袁童生气地说:“上午的考试题,大部分都是课本上的,只要随便把课本看一遍,我保证都能答上。我想不通,对于我一个咱班高考成绩倒数第一的学生都能应付的了,而对于你们两个顺数第一和第二的学生,还答上来,还要去作弊!”

        “没什么想不通的,书本就没翻过,怎么能答上呢?何况,我们既非圣人,又非神仙,能应付吗?”袁童答道。

        “去去去!就知道胡搅,天天宿舍里喝酒,能好吗?”甄梅说。

        “没有呀!我们上一周宿舍还集体熬夜奋战过,还都跑自修室、教室去看书复习的呀!”顾国辩解地说。

        “屁呀!一学期了,就没见过你顾国跑过一回自修室!”甄梅反驳顾国地说。

        “没有?!我昨天都去来。”顾国笑着说。

        “昨天,我也去了,怎么没见你?”甄梅不屑地问顾国道。

        “那很正常呀!诺大一个自修室,你怎么能碰到我?”

        “那你倒说说,你在几楼的几号自修室?”

        “二楼靠人文图书室的那个自修室。”顾国据理力争地说。

        “光人去了有什么屁用!若去了,净瞄美女,思想跑门,能叫上自习复习?”甄梅讽刺顾国着说。

        “哎哟!我的甄梅,你也把人不要那样小觑了,复习就是复习,还能思想被美女搞得跑一天门吗?”

        “那说不准,你们男生,都一个鸟样。平日里,我上自习,旁边就经常有几个男生,盯着人家对面的那些穿得俊俏身材苗条的女生,直流口水!”

        “甄梅,不要这样损我们男生的人好吗?纵然男性爱看美女,确切地来说那是男性的本能,但也不至于如你所说的直流口水吧!话又说回来,男女一物,难道你们女生就不看男生了吗?”

        “不看!”

        “真不看,还是假不看?不要尼姑修行,身在庵里心在汉。满口的谦谦君子,肚子净装的男盗女娼。”

        “任凭你怎么说,不看就是不看,不想就是不想!”

        “纵然如此,那你真就是尼姑豪杰了。当然,像你这样整天在自修室行道的女生也算给那些天天泡图书的男生一大荷尔蒙安慰了,否则,他们坐在里面也太寂寞寡清了。”

        平日里,顾国碰着女人,言语是很稀少的,但今天一反常态,遇着赵曼和甄梅,,语言不仅多如滔滔江水,而且句里话外夹着淫荡。见此,我也像被解噤的寒蝉,欲打破自我的沉默。可凑巧要搭话时,牛肉面好了,就只好吃饭了。

        饭吃完,大家都回宿舍,我也终究没言说一句。

        来宿舍,贾峰和王锐已入午觉的梦乡了。我上床休息,顾国不喜欢午休,到其他宿舍搞闲去了,袁童则上厕所还没动静。睡不着时,我拿出手机来玩,结果有萧娟打来的几个未接来电,我想回拨电话,但恐她也午休,就只发了条“不好意思”的短信权当歉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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