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单车
我的世界里，天空永远是高远的，大地永远是辽阔的，所有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清澈明亮的，犹如『蓝光电影』一样，投放着细腻逼人的质感。
老实说，我不太懂近视镜与近视眼的感觉，尤其是这个年少时候，越如此。
所以我不知道卞宝是什么时候戴上了近视眼镜，也不知道他那藏在凹凸镜片后面的瞳子里，投射出的，究竟是怎样子一副，可能和我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世界景象。
我不知道。
我更不知道的，是他什么时候、什么情节、什么样子的话语，打动了她，恋爱了。
——
课间的十分钟，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惯常的远离操场与奔跑，留在教室里，在狭窄的书桌与书桌之间的缝隙里，跳跃着我们的青春与风光。
偶尔会有那样子一下子的『点睛之笔』，在这个十分钟里生，赢来同学们的满堂彩。
我和卞宝之间，便有过这样一次『精彩』。
那是一场简短的功夫对决。
当然，我们恐怕还不懂什么叫做功夫。我更愿意理解为，那是我的本能。
完全不知道因为什么，只记得卞宝眼睛里突然瞪大，然后便从我所在的那条狭长的过道边冲出来，半蹲着身子、形似有两三分样子的马步，打向我。
我十分奇怪的看着朝我莫名其妙打来的他，我能看到他嘴角挂着笑，显然并非是真的要打架的样子。
那他在干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切磋？
说时迟那时快，我也来不及多想，卞宝的两只拳头就囫囵着对我打来了。
我两只手自然而然的抬上去，架起他的拳头，挡下了他的攻击。
但我没想到，他的攻击竟然不是一击而止，他双手往回一收，然后便再是一锤，朝着我脸上砸来。
我面对近在咫尺的拳头，若说有个什么琢磨躲闪、架招、打斗技巧，那纯粹就是扯淡的。
别说我这种完全业余的『功夫爱好者』，就算是正经练功夫的，实际对敌的时候，意外来临时，也都是凭着本能而反应动作的。
我这时候就是这样。
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我，只觉得鬼使神差一样，一样半蹲着面对卞宝，双脚如走路一般的流畅后退，同时两只手左右划动，一次次接连打断卞宝拳头上的功势，短短几步间，十余拳切磋来去，
最让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就是我忽然间的，在仿佛感觉到他力竭招尽时，陡然一个脚下马步不动，上身转动两百七十度，并一个回摆拳，挡住了卞宝打来的最后一拳。
就这么一下子，满堂彩出现了。
而我和卞宝同时都愣住了，我们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子一幕精彩且诡异的攻防战。
他该是想擒拿住我，摔倒，以显示男儿威风的。尽管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他的行为个性。
——然而那都不重要了，他满脸兴高采烈的神情与双目里迸出的异彩，我相信和我自己是一样子的。
我们很快乐，这样子的一瞬间，我们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曾经也有过如此默契、心照不宣的时刻。
……好久了……好久不见了啊……明明是从幼儿园开始就不曾分开过的始终同班的小，竟然，在每一日每一日的相见里——好久不见了啊。
——
还好，我们还足够幸运，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什么是满目苍凉……
——
不过，在不久后，我还是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卞宝为什么会突然的跑来打我这件事的原因，……当然，是猜的。
因为卞宝和刁娜恋爱了。
——尽管我小学一年级就知道『喜欢女孩子』了。
但，若说早恋，我却是绝对没有的。
可能是因为心灵太封闭、脑子太理智……又或者是胆子太小吧，在面对女孩这种感情事上。
……
当我听到并且在卞宝口里证实了他和刁娜的恋爱后……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个怎样子的滋味。
记得当时一篇课文写鲁智深三拳打死人……的那一幕。
里面形容着『如打翻了五味瓶』，我不懂这种明明身体直接感官的感受，到底能不能形容我自己的心中感受。
可我知道，我心情是不好的，但还可以强撑着对卞宝说出祝福幸福的话。……我也没有特别悲伤、更不会愤怒，当然也没什么失败者的屈辱感，我只是不悲伤、不难过、不仇恨、不愤怒、不在意的……不快乐。
——三个人的公交车还在一起回家的日常里继续着，卞宝并不喜欢谈论他和刁娜的恋爱日常，我呢不问，罗海则是问也白问，卞宝不肯说，被问的急了，还会直接武力勒住罗海的脖子，以一场打架的胜利来结束这种谈话。
几乎每天都可能生这样子的一幕。
我不知道罗海为什么那么在乎别人恋爱的那些亲亲我我？难道……他也喜欢她？
谁知道呢，但不奇怪，青春期的男生，总是对那几个仿佛天生魅惑的女孩，格外着迷。
而我则有些懂卞宝的心思，他是很宝贝她、就像是守财奴在守护金子、就像是巨龙在守护宝藏、就像是我……和我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子的关系。
我很羡慕他，因为可以如此『容易』的便获得恋爱与幸福。
而我呢？
——我还根本不知道我未来的妻子到底是谁。
我只是在喜欢一个女孩，然后，她成了我小的女朋友。……在青涩的十六岁，豆蔻年华的无知与蠢蠢欲动下，被淋一桶从头到底的凉水，但没能沁人心脾、也没有当头棒喝，只是有些……凉透了心。
——
时间状若寻常的一天又一天过去，没有人知道，我失恋过。
我每一天都只有学习、学习、以及学习罅隙里的十分钟玩乐。
我的每日零花钱仍然是五元钱，然而物价早已不同往日。
但我对这一切恍惚未觉，青春期里有太多的情感无处宣泄、有太多的玩乐无法满足、有太多的学习应付不暇，我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去思考手上的金钱，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的可以买好多好多的东西了。
——
时间就这样子没有目的又仿佛填满我的一切的行进着。
当我再一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时，是卞宝和刁娜的『突然分手』了。
……也许并不突然吧？
我不知道。
他不说，我不问。
——我的身边，从小结交的人大致都有着明显的特征：聪明、漂亮、骄傲。
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
不过，我的生活却又因此而有变化了……至少，我的心思每一天都变得日渐活络又忐忑了。
我放弃了做公交这样子的『安稳』，又开始骑单车上学放学了。
上学时总是急三忙四，挥汗如雨，说实话挺蛋疼的青春。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放学后，我可以骑着单车，陪她一起放学、一起骑单车、可以有仿佛足以凝固时光一样的时间，去细致的打量她、品味她，直到把她全部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棱角，全都篆刻在我的心底，如女神、如《天龙八部》里段誉在那白玉雕像前的赞叹『神仙姐姐』。
上学不再是一件苦差事。
我日思夜盼的见到她、陪着她一起放学，那骑着单车的时光，质朴的装满了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还有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并没有特别浪漫的地方，可却是我以为可以一辈子永远永远的持续下去的『依恋美事』。
就这样子的，
一直，
一直一直，
一直一直一直，
直到垂垂老矣。
该多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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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不太懂近视镜与近视眼的感觉，尤其是这个年少时候，越如此。
所以我不知道卞宝是什么时候戴上了近视眼镜，也不知道他那藏在凹凸镜片后面的瞳子里，投射出的，究竟是怎样子一副，可能和我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世界景象。
我不知道。
我更不知道的，是他什么时候、什么情节、什么样子的话语，打动了她，恋爱了。
——
课间的十分钟，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惯常的远离操场与奔跑，留在教室里，在狭窄的书桌与书桌之间的缝隙里，跳跃着我们的青春与风光。
偶尔会有那样子一下子的『点睛之笔』，在这个十分钟里生，赢来同学们的满堂彩。
我和卞宝之间，便有过这样一次『精彩』。
那是一场简短的功夫对决。
当然，我们恐怕还不懂什么叫做功夫。我更愿意理解为，那是我的本能。
完全不知道因为什么，只记得卞宝眼睛里突然瞪大，然后便从我所在的那条狭长的过道边冲出来，半蹲着身子、形似有两三分样子的马步，打向我。
我十分奇怪的看着朝我莫名其妙打来的他，我能看到他嘴角挂着笑，显然并非是真的要打架的样子。
那他在干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切磋？
说时迟那时快，我也来不及多想，卞宝的两只拳头就囫囵着对我打来了。
我两只手自然而然的抬上去，架起他的拳头，挡下了他的攻击。
但我没想到，他的攻击竟然不是一击而止，他双手往回一收，然后便再是一锤，朝着我脸上砸来。
我面对近在咫尺的拳头，若说有个什么琢磨躲闪、架招、打斗技巧，那纯粹就是扯淡的。
别说我这种完全业余的『功夫爱好者』，就算是正经练功夫的，实际对敌的时候，意外来临时，也都是凭着本能而反应动作的。
我这时候就是这样。
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我，只觉得鬼使神差一样，一样半蹲着面对卞宝，双脚如走路一般的流畅后退，同时两只手左右划动，一次次接连打断卞宝拳头上的功势，短短几步间，十余拳切磋来去，
最让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就是我忽然间的，在仿佛感觉到他力竭招尽时，陡然一个脚下马步不动，上身转动两百七十度，并一个回摆拳，挡住了卞宝打来的最后一拳。
就这么一下子，满堂彩出现了。
而我和卞宝同时都愣住了，我们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子一幕精彩且诡异的攻防战。
他该是想擒拿住我，摔倒，以显示男儿威风的。尽管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他的行为个性。
——然而那都不重要了，他满脸兴高采烈的神情与双目里迸出的异彩，我相信和我自己是一样子的。
我们很快乐，这样子的一瞬间，我们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曾经也有过如此默契、心照不宣的时刻。
……好久了……好久不见了啊……明明是从幼儿园开始就不曾分开过的始终同班的小，竟然，在每一日每一日的相见里——好久不见了啊。
——
还好，我们还足够幸运，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什么是满目苍凉……
——
不过，在不久后，我还是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卞宝为什么会突然的跑来打我这件事的原因，……当然，是猜的。
因为卞宝和刁娜恋爱了。
——尽管我小学一年级就知道『喜欢女孩子』了。
但，若说早恋，我却是绝对没有的。
可能是因为心灵太封闭、脑子太理智……又或者是胆子太小吧，在面对女孩这种感情事上。
……
当我听到并且在卞宝口里证实了他和刁娜的恋爱后……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个怎样子的滋味。
记得当时一篇课文写鲁智深三拳打死人……的那一幕。
里面形容着『如打翻了五味瓶』，我不懂这种明明身体直接感官的感受，到底能不能形容我自己的心中感受。
可我知道，我心情是不好的，但还可以强撑着对卞宝说出祝福幸福的话。……我也没有特别悲伤、更不会愤怒，当然也没什么失败者的屈辱感，我只是不悲伤、不难过、不仇恨、不愤怒、不在意的……不快乐。
——三个人的公交车还在一起回家的日常里继续着，卞宝并不喜欢谈论他和刁娜的恋爱日常，我呢不问，罗海则是问也白问，卞宝不肯说，被问的急了，还会直接武力勒住罗海的脖子，以一场打架的胜利来结束这种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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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罗海为什么那么在乎别人恋爱的那些亲亲我我？难道……他也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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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则有些懂卞宝的心思，他是很宝贝她、就像是守财奴在守护金子、就像是巨龙在守护宝藏、就像是我……和我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子的关系。
我很羡慕他，因为可以如此『容易』的便获得恋爱与幸福。
而我呢？
——我还根本不知道我未来的妻子到底是谁。
我只是在喜欢一个女孩，然后，她成了我小的女朋友。……在青涩的十六岁，豆蔻年华的无知与蠢蠢欲动下，被淋一桶从头到底的凉水，但没能沁人心脾、也没有当头棒喝，只是有些……凉透了心。
——
时间状若寻常的一天又一天过去，没有人知道，我失恋过。
我每一天都只有学习、学习、以及学习罅隙里的十分钟玩乐。
我的每日零花钱仍然是五元钱，然而物价早已不同往日。
但我对这一切恍惚未觉，青春期里有太多的情感无处宣泄、有太多的玩乐无法满足、有太多的学习应付不暇，我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去思考手上的金钱，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的可以买好多好多的东西了。
——
时间就这样子没有目的又仿佛填满我的一切的行进着。
当我再一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时，是卞宝和刁娜的『突然分手』了。
……也许并不突然吧？
我不知道。
他不说，我不问。
——我的身边，从小结交的人大致都有着明显的特征：聪明、漂亮、骄傲。
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
不过，我的生活却又因此而有变化了……至少，我的心思每一天都变得日渐活络又忐忑了。
我放弃了做公交这样子的『安稳』，又开始骑单车上学放学了。
上学时总是急三忙四，挥汗如雨，说实话挺蛋疼的青春。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放学后，我可以骑着单车，陪她一起放学、一起骑单车、可以有仿佛足以凝固时光一样的时间，去细致的打量她、品味她，直到把她全部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棱角，全都篆刻在我的心底，如女神、如《天龙八部》里段誉在那白玉雕像前的赞叹『神仙姐姐』。
上学不再是一件苦差事。
我日思夜盼的见到她、陪着她一起放学，那骑着单车的时光，质朴的装满了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还有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并没有特别浪漫的地方，可却是我以为可以一辈子永远永远的持续下去的『依恋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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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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