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吕桂仁 雨
“...也就是说，严格来讲，我们不但没有权力拘留他，反而要保护他示威游行？”常警长疲惫地看着秘书长问道。他已经年过半百，现在每天处理公务都是一脸疲态。
“是这样没错。”赵秘书长推了推眼镜，三七分的型像是从来都没有换过。“吕桂仁的示威并没有和政府作对，也没有造成伤害，因此不能以危害国家安全罪拘留。”
“那要是阴谋罪呢？”
“这...恐怕也不行。”赵秘书长打开怀中的资料，查看后得出结论。“吕桂仁把示威地点选在了公共租界附近，如果这样轻易地定罪，难免会落人口实。”
“诶...”常警长重重地锤了几下脑袋。他的偏头痛已经是老毛病了。“既然这样，就警告一下，放了他便是。他愿意闹就闹，只要别展成警民冲突，什么都好办。”
“好的，我这就去。”赵秘书长深鞠一躬，走出了警长办公室。
当天下午，吕桂仁毫无伤地被释放出来，刚一走出警察局，就被十多个记者团团围住。
“请问吕先生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怎样的，还会继续和法律抗争吗？”
“和法律抗争？别开玩笑了。”吕桂仁整了整衣装，“我要做的，正是修补这不完善的法律。我不是为了那一枚银元大动干戈，而是要撬动中国百姓畏畏尾的劣根，对不合理的制度毅然拒绝！明白了吗？你们就这么写，马上见报。听见没有？”
记者们面面相觑，目送着吕桂仁大摇大摆地走上黄包车，扬长而去。
第二天，吕桂仁的名字被上海各大报纸刊登，虽不是头条，但也足够惹人注目。全上海都知道有一个疯子为了一枚银元而状告所有戏院。
也就是在此时，吕桂仁泰然自若地来到戏院门口。一场戏方才唱完，现在戏院里只有几个演员和伙计打扫卫生。还未脱下戏服的演员看见了吕桂仁，便走上前去告诉他下一场戏还没有开始。
“我不是来看戏的。”吕桂仁说，“麻烦你告诉你们戏院的老板，这一枚银元，从今往后再也没人会交给他。”说完，吕桂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郑小幺摇了摇头，“又是一个神经病。”
吕桂仁回到前一天演讲的巷子口。他搭起的台子和横幅已经被警察收走了，不过没关系，吕桂仁又做来了新的。他再次站在台上，挥舞着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口号。而台下，蜂拥而至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一连七天，吕桂仁在不同的巷子口做着相同的宣传。新闻报纸称其为“民国先锋”，“上海脊梁”。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吕桂仁真正改变些什么。而在演讲的缝隙，吕桂仁也做好了进一步的打算——如此这般疯狂的宣传，除了激起民愤以外并无大用。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于是，真正对簿公堂的行动迫在眉睫了。
“我们要上诉！要守住我们的权利！”台上的吕桂仁拼命地呐喊着。
“吕先生！”台下一名穿戴整齐地男人举起手臂，“我是律师，我愿意在法庭上为你无偿辩护！”
“我也是！”
“我也一样！”
“俺叫所有亲戚来给你撑场！”
“我们黄包车夫帮你开路！”
越来越多地支持声，令吕桂仁一时激动地落泪。“好！你们都是中国人的先锋！就算天不变，地不变，我们也要为中国变一变！民权万岁！”
“民权万岁！”那声音飘荡千里，振聋聩。
民国二十一年十月十六日，离开庭还有三个小时，上海市地方法院门前已经聚集了数十名记者和几百名群众。广场的那一端，吕桂仁在掌声中信步走来。他面带自信，对于今天这场诉讼已然胸有成竹。
站在法院门前，吕桂仁转身面对这声势浩大的人群，高呼道“就在今天了！我们的民权将在这一天改写！先锋们，站出来吧，让我们一起审判那些无良的老板！”
鸦雀无声。
吕桂仁愣住了。
“律师，律师呢？”他喊道，“你们都怎么了？”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记者，或则架着相机，或则手持纸笔。而他们背后的人群，只以游离的眼神和窃窃私语回应这呼喊。
他们在笑。吕桂仁看见了。他们在讥笑。
“你是疯子，还是傻子？”
吕桂仁从唇语中读到这句话。
(本章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
“是这样没错。”赵秘书长推了推眼镜，三七分的型像是从来都没有换过。“吕桂仁的示威并没有和政府作对，也没有造成伤害，因此不能以危害国家安全罪拘留。”
“那要是阴谋罪呢？”
“这...恐怕也不行。”赵秘书长打开怀中的资料，查看后得出结论。“吕桂仁把示威地点选在了公共租界附近，如果这样轻易地定罪，难免会落人口实。”
“诶...”常警长重重地锤了几下脑袋。他的偏头痛已经是老毛病了。“既然这样，就警告一下，放了他便是。他愿意闹就闹，只要别展成警民冲突，什么都好办。”
“好的，我这就去。”赵秘书长深鞠一躬，走出了警长办公室。
当天下午，吕桂仁毫无伤地被释放出来，刚一走出警察局，就被十多个记者团团围住。
“请问吕先生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怎样的，还会继续和法律抗争吗？”
“和法律抗争？别开玩笑了。”吕桂仁整了整衣装，“我要做的，正是修补这不完善的法律。我不是为了那一枚银元大动干戈，而是要撬动中国百姓畏畏尾的劣根，对不合理的制度毅然拒绝！明白了吗？你们就这么写，马上见报。听见没有？”
记者们面面相觑，目送着吕桂仁大摇大摆地走上黄包车，扬长而去。
第二天，吕桂仁的名字被上海各大报纸刊登，虽不是头条，但也足够惹人注目。全上海都知道有一个疯子为了一枚银元而状告所有戏院。
也就是在此时，吕桂仁泰然自若地来到戏院门口。一场戏方才唱完，现在戏院里只有几个演员和伙计打扫卫生。还未脱下戏服的演员看见了吕桂仁，便走上前去告诉他下一场戏还没有开始。
“我不是来看戏的。”吕桂仁说，“麻烦你告诉你们戏院的老板，这一枚银元，从今往后再也没人会交给他。”说完，吕桂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郑小幺摇了摇头，“又是一个神经病。”
吕桂仁回到前一天演讲的巷子口。他搭起的台子和横幅已经被警察收走了，不过没关系，吕桂仁又做来了新的。他再次站在台上，挥舞着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口号。而台下，蜂拥而至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一连七天，吕桂仁在不同的巷子口做着相同的宣传。新闻报纸称其为“民国先锋”，“上海脊梁”。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吕桂仁真正改变些什么。而在演讲的缝隙，吕桂仁也做好了进一步的打算——如此这般疯狂的宣传，除了激起民愤以外并无大用。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于是，真正对簿公堂的行动迫在眉睫了。
“我们要上诉！要守住我们的权利！”台上的吕桂仁拼命地呐喊着。
“吕先生！”台下一名穿戴整齐地男人举起手臂，“我是律师，我愿意在法庭上为你无偿辩护！”
“我也是！”
“我也一样！”
“俺叫所有亲戚来给你撑场！”
“我们黄包车夫帮你开路！”
越来越多地支持声，令吕桂仁一时激动地落泪。“好！你们都是中国人的先锋！就算天不变，地不变，我们也要为中国变一变！民权万岁！”
“民权万岁！”那声音飘荡千里，振聋聩。
民国二十一年十月十六日，离开庭还有三个小时，上海市地方法院门前已经聚集了数十名记者和几百名群众。广场的那一端，吕桂仁在掌声中信步走来。他面带自信，对于今天这场诉讼已然胸有成竹。
站在法院门前，吕桂仁转身面对这声势浩大的人群，高呼道“就在今天了！我们的民权将在这一天改写！先锋们，站出来吧，让我们一起审判那些无良的老板！”
鸦雀无声。
吕桂仁愣住了。
“律师，律师呢？”他喊道，“你们都怎么了？”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记者，或则架着相机，或则手持纸笔。而他们背后的人群，只以游离的眼神和窃窃私语回应这呼喊。
他们在笑。吕桂仁看见了。他们在讥笑。
“你是疯子，还是傻子？”
吕桂仁从唇语中读到这句话。
(本章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