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来到广盛源
秋操大典大元帅、军谘大臣、贝勒爷载涛下榻的地方叫隆兴大饭店。这个名字是滦州知州马骥才特地为效法西洋的载涛贝勒起的西式名字，完全是为了迎合这些朝廷贵胄们的口味。因为“隆兴”，意味着“龙兴”嘛。饭店的名字可以改成西式的，但这隆兴大饭店典型的中国式建筑却改不了。门口还不伦不类地伫立着一个硕大的牌坊。牌坊上挂着“隆兴大饭店”的牌子，牌子上还破天荒地配上了一行英文字母；牌坊之后依然是类似于官府衙门的大门；院内周围的房间也是。只有那刚刚竣工的宴会大厅是开平煤矿的英国工程师设计的。宴会大厅那些西洋式的券式窗子、双开扇的玻璃大门与周围的一切中式格局形成了强烈反差，这才略微对得起“大饭店”这一西式名称。此时的隆兴大饭店院里院外，那刚从开平煤矿拉过来的电灯发出耀眼的光亮，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那些新招来的“服务生”排着整齐的队伍，将一盘盘菜肴端进端出；一些被请来助兴的戏班子则在大餐厅外等候着，随时听候贝勒爷的召唤。因为涛贝勒和荫昌最喜欢听戏，也最喜欢演戏了。
宴会开始了。宴会的中心人物自然是载涛。此刻，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地坐在了大厅正中，陈夔龙、张绍增等军地要人陪在他的左右。其他桌上的那些各省派来的观操代表、文臣武将、中外记者共计四百多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了他的四周。
陈夔龙请示了载涛之后，开始了讲话。讲话内容自然是欢迎军谘大臣、贝勒爷光临本省。今天是中秋节，有道是“遮莫圆明似前度，不知谁续广寒游”等等。然后他又说：他们直隶省按照朝廷颁布的《军官随观操规则》《学生人民随观操规则》《秋操总监处勤务规则》《秋操陆军警察服务规则》等要求进行了认真部署，严密控制了军演区域周边的要道路口、民居民户、树林村庄等，做到了处处防范、事事小心、不留死角；另外，那些前来观操的贵胄子弟、各省督练公所、各镇司令部派来观操的三至五名军官，包括外蒙古库伦派员皆已安置妥当；中外记者业已安置就绪；军演指挥部则设在了王怀庆的开平镇总兵衙署……
陈夔龙详细地介绍完毕，所有人都端起酒杯来恭敬贝勒爷，祝贝勒爷身体安康……
杯觥交错间，似乎是折射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载涛找了一个机会，对坐在他身旁的张绍增小声说：“近来朝廷里的一些人对老师颇有微词。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老师是从哪里得罪了他们。这些人经常跑到摄政王那里吹风呢。”
张绍增心里一惊：难道是这些人知道了起义计划？他急忙回答：“王爷，我这个人您是了解的。但我们身为新军高级军官，就要对对那些军队的旧事务进行锐意改革。如此一来，难免会触动一些保守人士的利益的。”
载涛说：“这我清楚。我是说，朝廷拿出大批银子来派你们出洋深造，回来之后又对你们这些人知人善任，为的就是改革旧军队，推行新的政治。你们的所作所为触动那些保守之人的利益是难免的。你要管好你的队伍，并把它训练成一支劲旅。希望老师能够为我大清国的中兴建功立业。等举行完这次军演，我想，你应该调到军谘府去。协助我为朝廷做更重要的事情。”
原来，载涛指的是这件事。张绍增松了口气。但张绍增却被载涛的话语打动了。前几天，梁启超派人来联络自己，为的就是要趁此良机，逼迫朝廷兑现君主立宪的承诺，以便革新政治，挽救大厦将倾的朝廷。现在，权倾朝野的得意门生坐在自己一旁，并对自己关怀备至，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绍增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在第二十镇挺好的，挺好的……”
“不行。秋操结束后，你立即返京，到军谘府担任我的副手！”
正在这时，陈夔龙等人站起身来向载涛举杯祝酒，这才打断了载涛的话头。
刘一清、秦啸天与几个新军其他镇的中级军官坐在离载涛较远处的一桌。他俩看到所有的官员们极尽阿谀奉承那些权贵，以及载涛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中厌恶之感顿生。趁着众人乱哄哄地相互敬酒之际，二人起身来到了院子里的一个偏僻角落。这一天是阴历八月十五，像磨盘似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
“一派*的生活！”刘一清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们吃的喝的可都是民脂民膏！”秦啸天说，“我看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就让他们先乐乐吧。”
刘一清点着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见四外没人，他小声问秦啸天：“秋操计划又有些改变。我们二十镇只来了一个第二协，军演规模越来越小。那么配合我们起义的铁血会的筹备工作便显得尤为重要。现在铁血会他们的动态如何？”
秦啸天说：“我昨晚才来到滦州城，巡防营又盯得很紧，我还没有到铁血会的接头地点去。一会儿，我趁他们不注意时，去那里一趟，把咱们的计划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相应的准备。”
“啸天。”刘一清郑重地说，“眼下情况非常紧急，如若铁血会的人不能按时参加起义的话，光凭我们目前的力量是难以解决禁卫军的。你一定要办好这件事！”
“总参谋官，您放心吧！铁血会的接头地点离这里不远。”
刘一清又叮嘱了一句：“一定好告诉他们，秋操开始的第五天，也就是我军退到坨子头村时开始起义！”
“记住了。”秦啸天又道，“我们第二协的八十标什么时候赶来？冯玉祥他们那三四个营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很快的。”
因为贝勒爷的到来，滦州城大街上，巡防营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禁止所有居民出去逛街。百姓们那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便过得变了味。他们在心里狠狠骂着，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圈在家中“举杯邀明月”了。秦啸天和冷逢君假装酒醉，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语，摇摇晃晃地欣赏着街景。玉盘似的明月高挂在淡蓝色的天空上，月光像瀑布般泻了下来，街上一片银白。这是一年当中最为明亮的夜晚；突然，月亮被一层薄薄的云笼罩了起来，一切都陷入到了朦胧之中，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和大地捉着迷藏。不大一会儿，月亮又从那层薄云中钻了出来。望着月亮，秦啸天忽地想起，那天，在雷庄时不是约定了八月十五这些磕头弟兄们相聚吗，现在自己却去不了了。不知孙谏声去雷庄没有？若是他去了那里的话，即便是到了广盛源商号也没什么用。
街上巡逻的巡防营士兵看到秦啸天和冷逢君那威武的行头，谁也没敢拦着。也有几位旧军巡防营的下级军官殷勤地为他们指着路。穿过大街，二人来到了广盛源商号门前。
冷逢君前后观察了一通之后，说：“五哥，你跳进去找孙四哥吧。我在这里警戒。”
秦啸天道：“这周围没有巡防营的人，你我可以从前门大摇大摆地进去。再说，留你一个人在外面的话，我也不放心。”
秦啸天这关怀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涌上了冷逢君的心房。她上前拍了拍门板。
“来啦，来啦——”一阵门栓响声之后，一个小伙计从门板上的小窗口冒出头来，问道，“二位军爷找谁？”
秦啸天说：“有急事找霍掌柜。”
小伙计道：“二位稍候，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霍掌柜的出来了。他一见秦啸天，马上打开大门，迎接二人进来，并让小伙计留在门外观察动静。霍掌柜领着秦啸天二人到了后院。那间秦啸天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摆着一张硕大的桌子。桌子上摆着瓜果梨桃和一些月饼，几个掌柜模样的人围坐在那里。按照商号的规矩，八月十五这天，商号的东家们都要好好款待辛劳了的掌柜们的。
进了门，霍掌柜的一挥手，坐在桌边的大小掌柜们都走了出去。
霍掌柜的说：“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孙掌柜的。”
“他在这里？”
“孙掌柜去给巡警局的人送礼去了，这就回来。”
“不是不让所有人上街吗？”
“是给巡警局送礼，由巡警带着。送礼的目的你们知道。”
“要快一点。我们不能久留的。”
话音刚落，孙谏声走了进来。二人一见，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四哥，我刚才还担心见不到你呢。”秦啸天说。
孙谏声说：“我们得到你们第二十镇开到昌黎县这个情报之后，我就知道五弟会回来的。所以，我一直在商号里等你们。”
“看到四哥在这里简直太好了，省得我到处乱找。”冷逢君也是很兴奋。
“我们在隆兴大饭店陪朝廷大臣们吃饭，没多少时间的。”秦啸天对孙谏声说，“我们新军参加秋操起义的情况有些不妙，我急忙赶到这里，看看你们准备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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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开始了。宴会的中心人物自然是载涛。此刻，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地坐在了大厅正中，陈夔龙、张绍增等军地要人陪在他的左右。其他桌上的那些各省派来的观操代表、文臣武将、中外记者共计四百多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了他的四周。
陈夔龙请示了载涛之后，开始了讲话。讲话内容自然是欢迎军谘大臣、贝勒爷光临本省。今天是中秋节，有道是“遮莫圆明似前度，不知谁续广寒游”等等。然后他又说：他们直隶省按照朝廷颁布的《军官随观操规则》《学生人民随观操规则》《秋操总监处勤务规则》《秋操陆军警察服务规则》等要求进行了认真部署，严密控制了军演区域周边的要道路口、民居民户、树林村庄等，做到了处处防范、事事小心、不留死角；另外，那些前来观操的贵胄子弟、各省督练公所、各镇司令部派来观操的三至五名军官，包括外蒙古库伦派员皆已安置妥当；中外记者业已安置就绪；军演指挥部则设在了王怀庆的开平镇总兵衙署……
陈夔龙详细地介绍完毕，所有人都端起酒杯来恭敬贝勒爷，祝贝勒爷身体安康……
杯觥交错间，似乎是折射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载涛找了一个机会，对坐在他身旁的张绍增小声说：“近来朝廷里的一些人对老师颇有微词。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老师是从哪里得罪了他们。这些人经常跑到摄政王那里吹风呢。”
张绍增心里一惊：难道是这些人知道了起义计划？他急忙回答：“王爷，我这个人您是了解的。但我们身为新军高级军官，就要对对那些军队的旧事务进行锐意改革。如此一来，难免会触动一些保守人士的利益的。”
载涛说：“这我清楚。我是说，朝廷拿出大批银子来派你们出洋深造，回来之后又对你们这些人知人善任，为的就是改革旧军队，推行新的政治。你们的所作所为触动那些保守之人的利益是难免的。你要管好你的队伍，并把它训练成一支劲旅。希望老师能够为我大清国的中兴建功立业。等举行完这次军演，我想，你应该调到军谘府去。协助我为朝廷做更重要的事情。”
原来，载涛指的是这件事。张绍增松了口气。但张绍增却被载涛的话语打动了。前几天，梁启超派人来联络自己，为的就是要趁此良机，逼迫朝廷兑现君主立宪的承诺，以便革新政治，挽救大厦将倾的朝廷。现在，权倾朝野的得意门生坐在自己一旁，并对自己关怀备至，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绍增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在第二十镇挺好的，挺好的……”
“不行。秋操结束后，你立即返京，到军谘府担任我的副手！”
正在这时，陈夔龙等人站起身来向载涛举杯祝酒，这才打断了载涛的话头。
刘一清、秦啸天与几个新军其他镇的中级军官坐在离载涛较远处的一桌。他俩看到所有的官员们极尽阿谀奉承那些权贵，以及载涛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中厌恶之感顿生。趁着众人乱哄哄地相互敬酒之际，二人起身来到了院子里的一个偏僻角落。这一天是阴历八月十五，像磨盘似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
“一派*的生活！”刘一清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们吃的喝的可都是民脂民膏！”秦啸天说，“我看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就让他们先乐乐吧。”
刘一清点着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见四外没人，他小声问秦啸天：“秋操计划又有些改变。我们二十镇只来了一个第二协，军演规模越来越小。那么配合我们起义的铁血会的筹备工作便显得尤为重要。现在铁血会他们的动态如何？”
秦啸天说：“我昨晚才来到滦州城，巡防营又盯得很紧，我还没有到铁血会的接头地点去。一会儿，我趁他们不注意时，去那里一趟，把咱们的计划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相应的准备。”
“啸天。”刘一清郑重地说，“眼下情况非常紧急，如若铁血会的人不能按时参加起义的话，光凭我们目前的力量是难以解决禁卫军的。你一定要办好这件事！”
“总参谋官，您放心吧！铁血会的接头地点离这里不远。”
刘一清又叮嘱了一句：“一定好告诉他们，秋操开始的第五天，也就是我军退到坨子头村时开始起义！”
“记住了。”秦啸天又道，“我们第二协的八十标什么时候赶来？冯玉祥他们那三四个营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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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巡逻的巡防营士兵看到秦啸天和冷逢君那威武的行头，谁也没敢拦着。也有几位旧军巡防营的下级军官殷勤地为他们指着路。穿过大街，二人来到了广盛源商号门前。
冷逢君前后观察了一通之后，说：“五哥，你跳进去找孙四哥吧。我在这里警戒。”
秦啸天道：“这周围没有巡防营的人，你我可以从前门大摇大摆地进去。再说，留你一个人在外面的话，我也不放心。”
秦啸天这关怀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涌上了冷逢君的心房。她上前拍了拍门板。
“来啦，来啦——”一阵门栓响声之后，一个小伙计从门板上的小窗口冒出头来，问道，“二位军爷找谁？”
秦啸天说：“有急事找霍掌柜。”
小伙计道：“二位稍候，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霍掌柜的出来了。他一见秦啸天，马上打开大门，迎接二人进来，并让小伙计留在门外观察动静。霍掌柜领着秦啸天二人到了后院。那间秦啸天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摆着一张硕大的桌子。桌子上摆着瓜果梨桃和一些月饼，几个掌柜模样的人围坐在那里。按照商号的规矩，八月十五这天，商号的东家们都要好好款待辛劳了的掌柜们的。
进了门，霍掌柜的一挥手，坐在桌边的大小掌柜们都走了出去。
霍掌柜的说：“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孙掌柜的。”
“他在这里？”
“孙掌柜去给巡警局的人送礼去了，这就回来。”
“不是不让所有人上街吗？”
“是给巡警局送礼，由巡警带着。送礼的目的你们知道。”
“要快一点。我们不能久留的。”
话音刚落，孙谏声走了进来。二人一见，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四哥，我刚才还担心见不到你呢。”秦啸天说。
孙谏声说：“我们得到你们第二十镇开到昌黎县这个情报之后，我就知道五弟会回来的。所以，我一直在商号里等你们。”
“看到四哥在这里简直太好了，省得我到处乱找。”冷逢君也是很兴奋。
“我们在隆兴大饭店陪朝廷大臣们吃饭，没多少时间的。”秦啸天对孙谏声说，“我们新军参加秋操起义的情况有些不妙，我急忙赶到这里，看看你们准备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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